第22章 前任
前任
“熙熙，我喜歡你，是因為你足夠好，從各個方面都足夠好。”程惜然聽完這一番話，緊緊将她擁入懷中，從上到下撫摸着她的頭發，“因為你上進、聰明、漂亮、勇敢、活潑，你在我身邊的時候，我覺得活在這個世界上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美好的。”這是程惜然從未說過的情話，他說的那麽真誠、令人動容。“你足夠好，但是我又沒有你看到的那麽好，我很膽小，懦弱，如果不是我的不勇敢，我們中間不會錯過那麽多年。我現在獲得的所有東西，也并不是我自己奮鬥的結果，雖然這樣說難免有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嫌疑，但事實确實如此，我的家庭為我鋪好了路，成就了今天的程惜然。” 從前他們總是把愛意隐藏在自尊之下，哪怕互相想念也會因為面子賭氣，非要争個高低輸贏，對方不主動聯系自己的時候哪怕翻八百次朋友圈也巋然不動，最終的結果就是差點失去彼此。程惜然習慣從失敗和錯誤中總結經驗，所有的事情和情緒都要攤開講明。“熙熙，你要有一種信念，所有你獲得的，都是你應得的。”程惜然摸了摸她的頭，重新打開車載音樂，音樂流出，自信的女聲瞬間充滿了整個空間，“Who says.Who says you’re not perfect. Who says you’re not worth it.Who says you’re the only one that’s hurting.Trust me……”
車子重新啓動，這回他們要去吃飯、看展覽、共度夜晚。車輛行駛中總是有很多紅綠燈把人攔下，可是車子總會重新啓動，駛向目的地。酒足飯飽之後，他們又重新到了目的地，可是因為中途耽擱了一些時間，張熙熙看到“今日展覽已經結束”的告示，看了看時間确實已經過了七點，到了展覽閉展的時間。可惜了今日的票，似乎要作廢了。程惜然掏出手機，從通訊錄裏找出一個號碼，正準備撥過去，“我認識展覽的主辦方，讓他們給我們開個後門。”張熙熙将他的手機按了下來，“我們能不能過一下普通人的生活，不想老搞特殊。既然閉展了，就下次再來。”張熙熙不想借用程惜然的權力和人脈，她只想在自己的生活裏舒心的活着。
“那好吧，我們張大小姐現在想去幹嘛？”程惜然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回家吧，找個電影，我們一起看。”張熙熙說道。程惜然一把摟住張熙熙，大步往前走，身上的風衣将她包裹在懷中，他身上散發着淡淡的香味，不是濃郁的香水味，更像是衣服上自帶的香味，以及他洗發水彌留下的清香。張熙熙蹭了蹭他的胸膛，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程惜然，你好……”想了幾秒之後，懷中的小人又蹦出了一個單詞“暖和”。程惜然，你好暖和。
回到車裏，程惜然突然轉頭問她，“我們中間這麽多年，你為什麽沒有再找一個男朋友呢？”剛才她抱着他的時候，他就想問了，小小的人在他的懷裏，他感覺到幸福的同時，突然有一些後怕，如果不是這次他們複合，她會不會也會想這樣抱住別人。
“你想聽真話嗎？說了不許生氣。”張熙熙正色說道，過去的經歷塑造了現在的她，既然兩人決定坦誠相見，她也不想隐瞞。時間重新轉向過去，“在我去英國的第二年，曾經有人追求我，我當時是答應了的。很巧合，他是我的初中同學，大學畢業後到英國讀書，在學校的orientation event上遇見了，跟我打了招呼，後來我們就開始慢慢聊天。可是那時候，好像是更想找個人聊天而已，所以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相比于喜歡，可能我更依賴的是他的陪伴。所以我們就一直是聊天搭子，偶爾上課時間重疊的時候會一塊出來吃個飯。後來，他就跟我表白了，問我能不能當他的女朋友，我思考了一個晚上，我明确知道自己并不喜歡他，對于他每次提出的線下見面總是很抗拒，只想他存在于網絡裏，最好永遠都不出來，可是我知道如果不拒絕了，就沒有人在陪伴我了，所以我答應了，好像更想通過另一個人忘記你，或者說想找一個人照顧我，這種想法是不是挺自私，挺陰暗的？”程惜然沒說話，聽到張熙熙和另一個男生的故事，他第一反應不是吃錯，也不是生氣，更多的是悔恨，悔恨為什麽自己要因為面子，讓張熙熙遭受了這麽多。張熙熙沒有注意到程惜然臉上流過的心疼，也沒有管他的回答，繼續說了下去。
“別人都說治愈失戀最好的良藥就是時間和新歡。可是男女朋友之間的相處和朋友完全不一樣，我似乎高估了我的忍受程度，我和他吃飯的時候，他給我夾菜，我會本能性的躲避。直到後來，我甚至看到他的消息都會抗拒，想盡辦法不回，面對邀約也會找借口不去，不知道為什麽跟他在一起的時候總會有一種壓迫感，後來不到一個月我就提了分手，原來我以為兩個人就算不愛，合适也可以一起，畢竟生活的底色是平淡，可是經過這一次，我發現我好像還是做不到。我提分手的時候，他只說了一句話，他說他感覺到我不喜歡他，這些日子難為我了。其實我挺對不起他的，所以我很想補償，我說我們情侶當不成，還可以是朋友。但是他執意把我所有的聯系方式都删除了，他說這樣他能快一點走出來。我不能以一個感情上位者的身份強迫別人為我的愧疚買單，所以分手之後，我們再沒有聯系過。”張熙熙嘆了一口氣，随機眼珠一轉，“那程老師，該交代你的了。”
程惜然搖搖頭，“沒有過，我沒有辦法和不喜歡的人談戀愛。所以跟你分手之後，我想過獨身到老，養一條貓、一只狗，住在海邊，度過我的晚年。”程惜然聳了聳肩，“但是我現在好像不需要了。”程惜然轉動鑰匙，伴随着響亮的引擎轟鳴聲，汽車重新啓動，駛出展覽館，“過去的都過去了，回家。”輕舟已過萬重山。
回到家時，不過晚上九點鐘，張熙熙窩在沙發上，環着抱枕，尋找着有什麽電影好看。“你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就是這樣，窩在一起看電影。”張熙熙随口說了一句，說完自己都一愣，之前的記憶全部被喚醒，那些記憶又重新翻湧而來，她擡頭看到正在脫大衣的程惜然，突然很幸慶，還好身邊的人還是他。她“你要看什麽？”張熙熙問道，但其實，程惜然沒有那麽喜歡看電影，所以每次的電影片單總是張熙熙定，但無論她選什麽，程惜然都會認真地陪她看完整部電影。阮圓圓有一次聽到他們倆的“電影約會”，說道，“程惜然的作用就是陪你吧，電影工具人，別秀了，酸死了。”
“咱們看怦然心動吧。”左右翻了翻片單，最近新上的都是美國英雄主義爽片，張熙熙向來對這種爆米花電影不太感冒，她更喜歡文藝片，所以挑來選去還是選了一部她和程惜然已經反複看過數遍的《怦然心動》。程惜然從廚房裏端來榨好的果汁和洗好的水果，放在張熙熙面前。聽到張熙熙的話，程惜然沒說什麽，只是點了點頭，張熙熙則像小貓一樣一頭紮進程惜然的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将一塊蘋果放進嘴裏，程惜然的懷裏暖呼呼的，還香香的。
《怦然心動》裏面的朱莉第一次見到布萊斯的時候就對他一見鐘情，心願就是獲得布萊斯的一個吻。張熙熙的眼神突然從電視上轉向程惜然，“程惜然，你對我第一次心動是什麽時候？” 她的眼睛圓圓的，像栗色的玻璃珠一樣透明閃光，吸引着程惜然情不自禁地吻下去，她的嘴唇上還殘留着水果的味道，是甜甜的橙子，張熙熙被這突然一吻整的懵懵的，但很快她開始慢慢地回應起他的吻，這個吻很溫柔，兩人唇齒相依，呼吸交錯。迷離中，張熙熙似乎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程惜然地時候，他穿着一件黑色短袖，一身冷峻的黑色，襯托着他的皮膚白白的，他的身上散發出衣服清洗後的淡淡香味，張熙熙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男生真清秀。距離他們初見已經過去十二年了，時間真是一個不能細數的東西。張熙熙很喜歡程惜然鼻子右側的那顆痣，兩人一邊吻着，張熙熙舉起手摸了摸程惜然鼻子的那顆痣。
這個舉動徹底激發了程惜然積攢許久的yuwang，他把張熙熙打橫抱起放在沙發上，還“貼心”地把室內的溫度調高到三十度。張熙熙的臉一下子緋紅起來，害羞地嘟囔着：“我還沒洗澡呢。”程惜然的手越來越放肆了，從suogu處一路朝下。張熙熙緊緊抓着自己的衣服，臉像熟透的水蜜桃。
電視上的電影仍然在播放，只聽到電影裏茱莉的父親說着：“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But every once in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pare.”張熙熙很喜歡這句英文的翻譯——“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張熙熙昂起頭，注視着程惜然的眼睛，閉着眼睛主動吻了上去，在他耳邊輕聲說，“程惜然，你是我的彩虹。”程惜然哪受得了這般ciji，用手托着張熙熙頭，侵略性的攝住她的chun，他憋得難受，卻又怕自己的動作傷着她。張熙熙還在他的耳邊小聲地哼哼着，用手環抱着他的後背，“程惜然，程惜然。”程惜然聽到這些喃喃聲，差點丢盔卸甲，但還是憑借着強大的意志力忍住了。他此刻重新體會到了幸福的感覺，那種感覺攪動着他的大腦，他真的想把張熙熙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他是一個不喜歡說情話的人，總覺得情話肉麻到難以啓齒，但是現在他才知道真正的愛意表達是不經過大腦的，情感來自人“愛與被愛”的需求，當愛意達到頂峰的時候，任何情話都顯得微不足道了：“熙熙，我愛你。”。只聽到懷裏的小人迷迷糊糊的，但還是回了一句：“我也是。”随後一歪頭，就睡着了，這種運動真的很費體力嘛，但是愛幹淨的張熙熙還是憑借着最後的殘念，說了一句，“我要洗澡。”
程惜然收拾好自己，在浴室裏放足了熱水，抱着張熙熙共同進入浴室。當被熱水包圍的時候，張熙熙顯露了一些意識，但很快她發現自己luo着靠在程惜然地懷裏， “程惜然，我累死了。”程惜然聽到她的抱怨，笑起來，“你想到哪兒去了？你不是要洗澡嗎？困成這樣？自己洗？”張熙熙憨憨地笑起來，“程技師，那你幫我。”程惜然掬起一捧水，将水灑在張熙熙背上，然後不斷重複，把她整個打濕，又将洗發露覆蓋住她的頭發，給她慢慢地頭部按摩，只聽到張熙熙突然說了句，“小時候，我媽媽也總這樣給我洗澡。”小時候的張熙熙坐在澡盆裏，光着身子，坐在水裏嘎嘎地樂，眨眼間二十年過去了，連張母也已經過世五年了，張熙熙想媽媽了。
程惜然想到程母所說，她的人生依靠只剩下你了，他真的有能力負擔另外一個人人生的重量嗎？想到這裏，他吻上她的後背，用手撫摸着她頸骨那片火紅的文/身，“熙熙，相信我。” 睡夢中的張熙熙好像聽到了程惜然的許諾，點點頭，含糊不清地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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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程惜然将已經熟睡的張熙熙抱到床上，已經将近淩晨十二點，他打開電腦，開始處理未讀的郵件。失戀的時候，只要一閑下來，他的腦海裏就會出現張熙熙的影子，高中的時候左一個“程惜然”右一個“程惜然”。那種回憶像是要把他堕入十八層無間地獄，所以他總會給自己排滿超負荷的工作任務，直到生理上累到再無暇去想，倒頭就睡的地步，五年過去，這樣的作息已經成為尋常。張熙熙的睡相很好，圓圓的半張臉和整個身子埋在被子裏，只露出一雙眼睛，像一個小娃娃。等待電腦啓動的時候，想到曾經陶陽問他，”你相信緣分嗎？”程惜然之前堅定地無神論者，也不大相信這些，每次去雍和宮也只是陪程母上柱香。他之前的信念是，兩個人沒有在一起，不是因為所謂的“緣分”作祟，什麽“有緣無份”都是托辭和借口，不夠愛罷了。可是他現在好像有點相信了，他只是希望這緣分再深一點，深一點，讓他們兩個不要再分開了。
張熙熙這一晚睡得很踏實，沒有了光怪陸離的夢，被溫暖的被窩溫暖着，一覺睡到了大天亮，直到被上班的鬧鐘驚醒。她醒來的時候看到睡在書桌旁的程惜然。像是高中一樣，他枕着自己的胳膊，側臉白皙沉靜，書桌上放着許多散開的文件，每一章上面用紅筆圈了重點，寫了批注，不知道是他一晚沒睡，還是淩晨早起。電腦因為長時間未使用已經進入休眠模式，只有Logo還在旋轉。八點二十，她知道他十點才要到公司，按照從他家到公司的車程，半小時足以。她不忍心叫醒他，讓他再多睡半個小時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