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雍和宮
雍和宮
“小圓圓，周六陪我去雍和宮吧。”早上九點半，剛睜眼的張熙熙打了個哈欠，給阮圓圓發去了信息，下周一要入職，按照她一手科學一手玄學的理論，她當然要去雍和宮求一求，中國佛保佑中國人。
“你什麽時候信佛了？”阮圓圓發來語音條。
“佛門只渡有緣人，天機不可洩露。十點，門口見。” 張熙熙回道。
阮圓圓發來了一個表情包，悲傷蛙一臉苦笑地點頭說着OK。
周六早上九點，張熙熙按掉鬧鐘，從床上爬起來，她按照網上參拜雍和宮的攻略，沒有化妝，只是簡單地用清水洗了臉，抹上了一層薄薄的防曬霜，将烏黑如瀑的長發挽成了一個發髻，用夾子夾在腦後，出了門。
張熙熙很高，不穿鞋就有一米六八。她今天穿了一身休閑裝，一身白色襯衣搭配了一條棉麻的白色闊腿休閑褲，腳上是一雙經典的氣墊運動鞋，清清爽爽的，倒像是一個女大學生。
周六的內環路車格外多，到了雍和宮門口已經十點十分了，阮圓圓早就站在了門口。“臣妾來遲了，等下請你喝咖啡。”
“算你有點良心，預約了嗎，直接進去吧。”一進門，倆人才發現今天來參拜的香客格外的多，擠得進門通道幾乎水洩不通，挪動不得，“今兒怎麽這麽多人？”
阮圓圓翻了翻日歷，才發現今天是農歷初一，月初一和月十五都是敬香的好日子，她們瞎貓碰上了個死耗子，趕上了。看樣子，得排上一陣了。
這時候，突然有人拍了拍阮圓圓後背，叫了她一聲，“阮圓圓。”
倆人應聲回頭一看，阮圓圓差點一聲髒話飙出口，竟然是程惜然。“你也拜佛啊。”他也穿着一身灰白色休閑服，高大的身影直接遮住了阮圓圓眼前的陽光，他側着臉面對着張熙熙，幹淨硬朗的面部曲線在陽光下就像是她在希臘看到的人體雕塑，當年就是沉迷在這張花架子臉上了，張熙熙懊悔。五年多的時間沒見過，他怎麽看起來更年輕了？
“我陪我媽來的，今天初一。”倒也是，她們能來，他為什麽不能來，雍和宮又不是她開的。“今天人多，別在這裏排着了，我們從別處進。”
竟然還有特殊通道？
張熙熙一臉這不太好吧的表情，阮圓圓則是很狗腿地點了點頭，“麻煩你了。”張熙熙掐了一把阮圓圓的胳膊，壓住聲音貼在阮圓圓耳邊說，“你怎麽這麽快就被腐蝕了，特權階級要不得。”
阮圓圓則豎起一根指頭比在嘴邊，意思是“就這一次。”她可不想在這個毒日頭底下曬半個小時，對不起了熙熙，私密馬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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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程惜然的母親已經在另一通道的門口等着了，他的母親穿着一身藏藍色的長風衣，盤着丸子頭，因為帶着黑色口罩，所以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從背面看，完全看不出這已經是一個年近六十的女士，還以為是二三十歲的年輕女人。聽到聲音，她向這邊望過來，看到了程惜然和他背後的兩個狗腿子，“惜然，這是？”
“媽，這是我的高中同學張熙熙和阮圓圓。熙熙，您認識的。”聽到他再次叫她熙熙，她的心裏産生了別樣的感覺，似乎她們之間并沒有那令人尴尬的五年，仍然像大學時期一樣親密。
“噢，熙熙啊，從英國回來啦。”
“是的，阿姨。”
張熙熙想起高中的時候曾經見過程惜然的母親，是在一次家長會上。那時候，她是團支書，幫助老師登記來開會的家長，她站在門口，拿着班裏的姓名冊，漫無目的的張望着。這時候就聽到遠處傳來高跟鞋的聲音，遠遠的她看不很真切，但是從身形和感覺來看，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随着聲音逐漸增大，女人的面容也逐漸清晰，一張保養的非常好的鵝蛋臉，盤着頭發，臉上的妝容精致貴氣，她站到張熙熙面前，脫下雙手的刺繡的絲綢手套，露出晶瑩剔透的美甲，一邊對她微笑，一邊用溫溫潤潤的聲音說道，“同學你好，我是程惜然的母親。”
張熙熙趕緊在名冊上找到程惜然的名字，在他的名字後面畫上了一個勾，用手指着班裏第三排的位子，向她引導“阿姨，程惜然坐在第三排的最後一個。”程惜然作為班長，正在幫老師發家長會需要的資料，聽到門口的說話聲，他不自覺地向門口望來，他們倆對視後，張熙熙沖着他擠眉弄眼，看到進門的身影，程惜然發資料的手頓了頓，說了一聲“媽”。
回憶被工作人員的問候打斷，一行人随着內部的工作人員利用特殊通道進了雍和宮，程惜然帶她們進去之後，就和母親去私室拜佛了，只留下張熙熙和阮圓圓在大殿內，看着坐在正中的彌勒大佛，笑呵呵地看着前來參拜的衆生。
“你之前見過程惜然的媽媽啊”阮圓圓問道，“她還知道你去英國了。”
“我好像就在家長會上見過一次，而且那時候她應該也不知道我是誰吧。我也不知道，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張熙熙晦氣的搖了搖頭。“呸呸呸。”阮圓圓一巴掌拍到她後背上，“你瞎說什麽，這可是佛祖面前，不可污言穢語。”張熙熙趕緊閉緊了嘴巴。
兩個人按照流程，點香，磕頭，許願，敬香。雍和宮裏供奉的神佛很多，從佛祖到菩薩，甚至還有關公和龍王，一套下來，兩個人的腿又酸又麻。拜完最後一個殿，兩個人累的不行，坐在街沿上，阮圓圓一邊敲打着自己的腿，一邊抱怨：“下次我可不來了，這也太累了，幸好今天早上還沒排隊。诶，不過我聽說什剎海那裏有個火神廟，供奉了月老，還可以抽簽，咱們去吧。”
“這時候不累了？”張熙熙回怼她。
“這還不是為了你，趕緊去月老面前求求你的姻緣，讓他老人家趕緊上班。”
“你讓月老996啊。”
這時候程惜然和他的母親正好從店內出來，縱使人非常多，但是張熙熙還是一眼就捕捉到了他。他的身形很高挑，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格外醒目，加之寬肩窄腰，氣質獨特，想不注意到都難。
他俯下頭似乎跟他的母親說了什麽，他的母親點點頭，就被工作人員引向門外，而程惜然則沖着倆人走來。“程惜然怎麽過來了？”張熙熙戳了戳阮圓圓。
“我哪兒知道，肯定沖你來的，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阮圓圓一攤手說道。
“今天出門真是沒看黃歷。”她們已經注意到他，他自然也已經發現，這時候開溜不是個明智的選擇。只能硬着頭皮，僵硬着臉微笑。張熙熙腦子裏閃過了一張全網爆火表情包：退！退！退！
程惜然走過來，“去哪兒？我送你們。”
張熙熙幹笑，連忙推脫，“不麻煩了。”心裏OS：大哥，你怎麽那麽陰魂不散。
阮圓圓又是一副不值錢的樣子，免費的車還不蹭？脫口而出“火神廟。”
“你們還沒拜完啊，拜完佛家拜道家，倒是虔誠。”他倒是有研究，被程惜然這麽陰陽怪氣一番，張熙熙內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心裏飄過四個字，關你屁事。
“火神廟裏有月老和狐仙娘娘，我們是去給熙熙求求姻緣。”阮圓圓接話，倒是沒瞞着他。此話一出，程惜然閉嘴了。
跟在他後面走到了一輛邁巴赫面前，通身的黑色很貴氣，又不張揚，他的審美倒是一向不錯，張熙熙很喜歡這個車，但她也知道以她的工資，攢十年也未必能買的起一輛，過過眼瘾就算了。
“上車吧。”程惜然主動打開了副駕駛的門，望向二人，阮圓圓很知趣地竄進了後排，只剩下張熙熙一個人站在馬路邊，她默默地瞪了阮圓圓一眼，阮圓圓用眼神向她道歉，嘴型比劃着“奶茶”，意思是等下請她喝奶茶。
算了，一個副駕駛，搞得跟下到山上火海一樣，白白叫人笑話。
她彎腰坐進去，為了避免程惜然像一些偶像劇的男主給女生系安全帶的尴尬動作發生，她快速從身後拉出安全帶扣上。程惜然看她了一眼，什麽也沒說，關上了車門。
盡管只有三四公裏的路程，但是張熙熙不知道為什麽，這一路感覺非常漫長。她這一路感覺就像屁股下放了個火盆。
“這次回來呆多久？”程惜然出聲。
“找了工作，短時間不回去了。”
“噢，在哪裏工作？”
“F&S雜志社。”
“噢，我公司在你們雜志社旁邊，五百米。”
“哈哈，真是太巧了。”張熙熙內心：真是太他媽不巧了。
“以後可以一起吃午飯。”程惜然又說道。張熙熙內心三條黑線，跟前男友吃飯，我是嫌自己生活得太好了嗎。不過衆所周知，在成年人的世界裏，以後=沒有以後，只要不明說時間地點，統統算作客氣的無效寒暄。
窒息的空氣充斥在狹窄的汽車內部，張熙熙頻頻低頭看導航，兩公裏，一公裏，終于到了！程惜然剛踩下剎車，車還沒停穩，張熙熙就打開了車門，“謝謝！”然後跳出了車內。程惜然看到她的樣子，倒也沒什麽表情，等她們都下了車，車一掉頭，疾馳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