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C01
C01
黎熄從蘇漣開始說前面的話時就開始笑，一直到蘇漣說完這些話，嘴角的笑更是忍都忍不住。
傍晚的風并不輕柔，現在還是冬天，太陽消失後，這時候更顯得寒冷。
蘇漣抿了抿唇，有些生氣。她覺得黎熄這時候的笑顯得很不正式，她真的是很認真地說這個話題。這個問題她可是從蔣奕瞻問她開始，一直思考到現在才想明白的。
但是黎熄完全意識不到，這讓她感到失落。
她的生氣也是沒什麽生息的，如果不是黎熄熟悉她的性格，現在甚至看不出她跟剛才有太大的區別，她看起來并沒有太多情緒波動的樣子。
“這個問題，我想了很久。”她悶悶道。
黎熄終于收住了自己的笑，目光從蘇漣的臉上，落在了兩個人地上被清淺月光拉長的影子上。
好一會兒，平靜了剛剛被面前的漂亮女孩撩撥的心跳，他才再次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動作輕柔細心，還順便幫她理了理被不聽話的風吹到嘴角的頭發。
“辛苦漪漪了。”他說。
蘇漣很容易因為他這句話不再生氣，于是低頭笑了下，慢吞吞又誠懇道：“不辛苦。”
黎熄清了清嗓子，同樣認真地說：“我明白你的心意了，我對你也是同樣的心意，只是我比你早想明白一點點。但我現在要告訴你，我們現在還不能這樣做。”
蘇漣眉頭蹙起：“為什麽？”
黎熄嘴角的笑很淡，但又真心實意：“我們現在還是未成年，漪漪，好學生是不能早戀的。”
蘇漣低聲：“原來是這樣。”
她認同點頭，學校确實不允許早戀，她恍然明白，原來這樣就是早戀。但她轉而問：“可是你不是不在意要不要當一個好學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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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熄說：“我不在意，但我不能因為我不在意，就讓你也同樣不在意。”
蘇漣鼓起臉，看着黎熄：“你知道我很相信你，只要你說，我就會做的。”
她有些失望，因為她以為黎熄會因為她想清楚了，而他對她有同樣的心意所以很快接受她的答案，沒想到黎熄會婉拒她的想法。
黎熄之前從來不會這麽毫不猶豫地拒絕她的。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更不能那樣做。”黎熄說，“你知道我并不想獲得多少榮譽。我到現在每次考試認真，只是為了和你做同桌。”
“我不喜歡費力去得到什麽東西，我也不需要這些東西。到現在為止，沒什麽東西是我一定要得到的。就像你知道，籃球賽我明明有能力改變結果，卻還是什麽都沒做，因為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次我可以改變，在許多人眼裏，下次我也一定可以，這樣太累了，我不想要很累的人生。”
“……是因為和我在一起很累，所以你才不要和我在一起嗎？”蘇漣問。
她好像能聽懂黎熄所說的話，又好像理解不了，腦袋有些亂糟糟的，她覺得她現在的心情，大概就是之前黎熄所說的“心情很複雜”，她現在心情也很複雜。
“不。我是說，因為你信任我，所以我才要謹慎地做選擇。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但是因為是你，我願意多考慮一些，做出對你和我們的未來來說更正确，并且更輕松的選擇。雖然這樣确實會比之前累一點點，但是我樂在其中。”
黎熄的語氣比之前要正式很多，這些話蘇漣之前從來沒有聽到過，她不能夠全部明白，只是知道了，她讓黎熄有點累，但他又說很開心。
蘇漣沒有過這樣的想法，她的生活和想法太單純了，累就是累，開心就是開心，為什麽會累還開心呢？但她只是把這些想法放在了心裏，并打算慢慢想清楚。
就像她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和其他很多人相比很奇怪一樣。
“我們顯然可以有更好的選擇。”黎熄微微笑着，“我不希望漪漪太辛苦，我希望漪漪和我在一起一直是開心的，不需要承受任何責怪和難過。尤其是這件事，在我看來，完全沒必要。”
蘇漣點點頭，但她又說：“我不覺得很辛苦，我覺得很開心，和你在一起，我一直是開心的。”
“我知道，但我要是不這麽選擇，你就會感受到難過和辛苦了。”他聲音有些嘆息。
蘇漣點頭表示他的話她在聽，又搖頭：“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
黎熄笑了笑，斂下眼底的思緒，“嗯。”
蘇漣看他俊美的臉龐和挺拔的眉骨，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寬慰道：“沒關系，現在我也很開心。”
“以後你會更開心，不過得等我們畢業。”黎熄說。
“畢業就會更開心嗎？”蘇漣不明白為什麽。
“畢業我就會答應你剛剛的話，這樣你會不會更開心了？”
說出這句話，黎熄心口一驚，但他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因為他并不覺得害怕和麻煩，反倒覺得這樣很好。他安心接受了這一點。
蘇漣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慎重點頭，揚起一個大大的笑臉表示自己真的很開心：“會！”
黎熄想到之前陸曼青的話，又問：“漪漪以後想出國讀書嗎？”
蘇漣搖頭：“暫時沒有這個打算，媽媽一直想讓我考中央音樂學院。”
“我大學要出國去讀，這件事在我來松城之前就決定好了。”
黎熄的聲音很平靜，但內心還是有些忐忑，擔心蘇漣認為他剛剛說的話是在欺騙她。
才說了畢業以後就答應她，就說大學要去國外。
“這是你的理想嗎？”蘇漣問。
她的想法果然很簡單，關注點也不在他要出國讀書上。
黎熄搖頭：“不是。”
蘇漣蹙起眉頭，難以理解：“為什麽你要出國，這卻并不是你的理想呢？”
黎熄再次摸了摸她的頭，回答：“我和你不一樣，阿姨一開始就定好了你以後的路線。但是我呢，有兩個蘋果放在我面前讓我選擇，這兩個蘋果都壞掉了，而我選擇了不那麽壞的一個。”
蘇漣認真問：“不能不吃壞蘋果嗎？壞蘋果會吃壞肚子的。”
黎熄失笑：“只是一個比喻。”他并不打算解釋更多，因為這件事情解釋起來實在是很複雜，于是他轉移了這個話題，“我還以為你會生氣。”
“我為什麽要生氣？”
“畢業後前我就得出國，而你在國內上學，我們見面的時間會變少。”
“但上了大學不是會很自由嗎？”蘇漣說，“老師都說，上了大學我們就能輕松很多，沒有這麽多的功課了。到時候我可以坐飛機去找你，我有錢買機票，你也可以回國來找我，難道你不會找我嗎？”
蘇漣說着，還有些興奮和躍躍欲試，“而且你在國外上大學，我去了你還可以帶我出去逛，我之前去國外看演出和我自己演出，我都沒有在當地逛過，每次都是很匆忙去，很匆忙回來。”
“當然好，我會帶你去看很多我喜歡的地方。”
“就像清風亭的山谷一樣嗎？”
“對，就像它一樣。”
蘇漣點點頭：“我喜歡那兒。”
“喜歡看太陽嗎？”他又問。
“也喜歡。”她很小聲道，有些愧疚，也很心虛，“我剛剛沒認真看，因為一直在想那個問題。”
“沒關系。”黎熄寬宏大量道，“下次我們再請你看太陽，我們時間很多。”
宋煦意和賀遠朝兩個人跑遠都沒看見黎熄和蘇漣兩個人，又繞了回來，看見兩個人還站在原地，不由得無語：“你們兩個人說什麽呢？我們都等了那麽長時間沒見你們倆，才回來找你們。”
黎熄平靜道：“只是确定了以後打算幹什麽。”
蘇漣附和點頭。
宋煦意問：“咦？你們想好以後要幹什麽了？”
黎熄臉不紅心不跳道：“暫時還沒。”
“你不是說确定了嗎？”宋煦意奇怪。
“嗯，我會出國。”
“出國？沒聽你說過啊。”
“你們也沒問啊，我突然給你們說這麽一句，不是很奇怪嗎？”
“也是哈。”宋煦意說，“漪漪呢？”
蘇漣：“我要考中央音樂學院。”
宋煦意點頭，拍拍她的肩鼓勵道：“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蘇漣握起拳頭，點頭：“我會努力的！”
賀遠朝：“別擔心他們倆了，你還是擔心擔心你自己吧，你準備去哪兒？”
宋煦意嘆氣：“我本來是打算去霧城大學的，但是看你倆都去這麽遠的地方，我要不也努努力去京城？”
賀遠朝兩只手枕在腦後：“我反正都行，不過還是挺遺憾的，以後我們能聚在一起的時間不會太多了。”
蘇漣舉手想說話，很快被黎熄給摁了下去。
“只要有心，不見面我們關系也不會淡。”他這麽說。
宋煦意認同：“也是。”
幾個人說笑着下山，蘇漣因為要趕六點半回到家，于是到了山下，黎熄就帶着蘇漣打車，跟宋煦意和賀遠朝分道揚镳。
第二天就是開學，蘇漣晚上雖然很興奮，但還是為黎熄沒寫完的作業擔心了一下。
等她收拾好準備去學校報到，在電梯裏看到黎熄，她再次詢問：“你的假期作業寫完了嗎？”
黎熄好笑：“寫完了，別擔心。”
蘇漣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黎熄：“嗯，漪漪的作業都帶上了嗎？”
蘇漣：“帶上了，媽媽幫我收拾的。”
兩個人走到教室，教室正一片吵鬧，學生聊着假期生活，去哪兒玩了，或者吐槽走親戚，看起來每個人的生活都很豐富，還有人因為假期生活太豐富，到現在還在補作業。兩個人走進去也沒引起太多注意。
第一天上交了假期作業，又領了書，班主任在講臺上講了一下新學期的任務，又鼓勵了一番同學們好好學習。
蘇漣領了新書，整理好了書桌，等下午放學就和黎熄一起從學校回了家。
她回家又看了一下時間，想到黎熄的生日就在正月二十四，那就是下周，上次她過生日時，黎熄給她準備了生日蛋糕，她要送點什麽給他好呢？
蘇漣有些苦惱，她還沒有自己給別人買過禮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