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07
C07
賀遠朝原本興味的表情在俊臉上僵住，萬萬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再看蘇漣黑白分明又認真的眸子，嘴角忍不住癟了下去。
黎熄倒是笑出了聲，細心叮囑蘇漣，語氣雖然輕松，卻很認真：“你跟着宋煦意，要是她周圍人太多，跟在賀遠朝身邊也行。”
相比宋煦意，他其實更信任賀遠朝，賀遠朝這個人看起來不太着調，但其實很重義氣。但是男生女生到底不同，他還是更傾向于讓蘇漣跟着宋煦意。
蘇漣乖巧點頭：“好。”
接着哨聲又響了，黎熄匆忙去喝了口水，又跑到了籃球場中間。
賀遠朝帶着蘇漣站到了之前宋煦意的旁邊，宋煦意注意到她，熱情地跟她打招呼：“你還挺準時的，跟昨天差不多時間過來。”
蘇漣淺笑着：“嗯。”
周圍人見宋煦意跟蘇漣打招呼，也笑着朝蘇漣打招呼。
蘇漣微微點頭回應。
周圍人聲音雜亂起來。
“好像也沒傳說中那麽眼高于頂……”
宋煦意回頭說：“你們都不跟她說話，她難不成見到個人就揪着聊天嗎？時間長了可不就一個人了。”
剛剛說話的女生不好意思地笑：“不好意思哈，我們之前也是聽說嘛，你好啊。”
蘇漣笑着回應：“你好。”
“你笑起來真好看！”女生大聲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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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漣害羞地笑。
“好可愛啊……皮膚好白，好羨慕啊……”
周圍又有人說。
和以前完全不一樣的反應。
蘇漣眨眼睛，看着宋煦意，她摸摸她的頭。
後來蘇漣才知道，黎熄牽着她走的這條路，其實是最輕松的——
融入一個集體最好的方式是有人引路，而他和賀遠朝都是男生，不方便也做不到全部，甚至可能因為他們兩個人都太惹人注目，讓她成為其中被說“綠茶”的人，更不利于她被同學接受。
人多的地方，閑言碎語從來都不少，而言語是最容易也最傷人的東西，比任何酷刑都更折磨人的精神。
誰說學生之間就沒有勾心鬥角，學生之間的勾心鬥角分明最直白也最傷人。
孤立，中傷，往往不需要什麽複雜的理由。一句“我看你不順眼”就足夠組成一個小團體，只要說話的聲音大了，似乎就變成了有理的一方。被中傷的人無處說理，沉默的人袖手旁觀默認事情的發生，只有受害者溺在噩夢裏，陷于沼澤爬不出去。
而這，不過是青春中長滿青苔的一角，無人在意，無人知曉。
這時候，宋煦意就成為那個最合适的人，她朋友多，人緣好，在男生女生的團體中都很能吃得開，她喜歡一個人，她的朋友就會接受這個人進入她們的小團體。
而宋煦意顯然很喜歡她，她要融入女生的集體，就變得輕易了起來。
即使只是宋煦意一個人的團體，但已經打開了一角，之後的路就變得容易很多。
何況沒有人會活得所有人都喜歡，黎熄能做到的，已經他能力之內的最好。
賀遠朝問：“你知道明天黎熄要和我們班比嗎？”
蘇漣：“知道。”
“那你猜猜，是我贏，還是他贏？”
蘇漣這次回得很快：“你贏。”
賀遠朝忍不住挑眉：“你對我這麽有信心？我還以為你那麽相信黎熄，會認為他贏呢。”
蘇漣仰頭看他：“我相信他，所以是你贏。”
賀遠朝搞不懂這個邏輯在哪裏，但看她這麽篤定的樣子好像真的已經預料到了。
宋煦意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小聲湊過來說：“雖然黎熄是長得很帥，但我跟你說，男人帥沒用，有時候還要身體好和技術好。”
蘇漣：“黎熄的身體和技術也好。”
她以為是打球。
宋煦意笑個不停：“說得這麽認真，你試過？”
賀遠朝滿頭黑線拍宋煦意的頭：“你能不能別玷污人清清白白的小姑娘？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年紀輕輕就熟讀外網黃//文，對各類a////v如數家珍？”
“……”宋煦意翻白眼，“說得好像我看的時候你沒看過一樣，那不還是你推薦我才看的嗎？”
賀遠朝：“……”
蘇漣眨着一雙懵懂的眼睛看他們：“黃///文是什麽？”
宋煦意笑呵呵地摟住她的腰：“你不知道啊？”
蘇漣搖頭：“不知道。”
宋煦意仔仔細細地看着蘇漣的神色，最後沉沉嘆了一口長氣。
“算了，看你這麽單純的樣子，我都不好意思跟你說了。”
她到現在還是很意外，居然有蘇漣這麽單純的人。
這可是二十一世紀，已經不是以前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時代了，居然還有這麽與世隔絕的人！
這場比賽依舊輸了。
高二一班在全年級都是很受重視的班級，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未來肯定是學習更重要，但是看到這個班從進場就開始輸，即使有黎熄這個大帥哥在，也不免有些興致缺缺。
而黎熄雖然技術還算不錯，但在整個隊伍裏也發揮不了多少能力，一場比賽結束，已經快到上課時間了，學生門三三倆倆很散去。
宋煦意告別了朋友，和黎熄四個人去校園超市準備買點吃的和喝的。
黎熄今天中午只吃了一塊面包，這會兒正餓的不行，又轉頭去問蘇漣：“你中午吃了什麽？”
蘇漣：“雞胸肉，西蘭花，蝦仁，紫米團。”
宋煦意：“這麽健康？”
蘇漣：“媽媽考過營養師資格證，我的飯菜都是她準備的。”
宋煦意目瞪口呆。
賀遠朝也是差不多的表情。
只有黎熄一個人依舊懶洋洋的樣子，笑容依舊。
蘇漣轉側頭看他，也露出一個笑容。
陽光之下，四個人走在校園中，不時有經過的學生看向他們，意外蘇漣居然也在其中，不免更惹人注目。
而蘇漣絲毫不知。
黎熄對此早有預料，這原本就是他算在內的事情，對上蘇漣純澈清淨的笑容，眉眼染上幾分少年肆意。
這一刻，蘇漣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輕盈，輕盈到有些眩暈。
身體裏好像有另一個她在跳舞，不斷地轉圈，不斷地轉圈，沒有盡頭，也不願意停止。
她擡頭看看太陽，可能是這個秋天的太陽，太烈了吧。
第二天的比賽蘇漣比平時吃飯更快，蘇郁荷皺着眉想說什麽，最後也只是在蘇漣出門的時候說：“漪漪，你要記得我的話。”
蘇漣正在換鞋的動作一頓，“我記得。”她又說，“媽媽再見。”
“嗯，去吧。”
她跑到籃球場，上半場才到一半。
“來挺早啊。”宋煦意拉着她站在自己身邊，攬着她的肩笑着說，“你沒過來的時候黎熄打球都不專心，光往我這邊看。”
她一擡頭，正好看見黎熄又看了過來，朝他動作很大地揮了揮胳膊。
黎熄朝她微笑着點了下頭，目光轉向了蘇漣。
因為他這個笑容，圍在球場邊上的女生一陣騷動，刻意壓低甚至沒有壓低的尖叫聲哄斥全場。
坐在中線邊上的裁判和幾個學生會的學生也笑着說着。
每個年級都有幾個所謂的風雲人物，大多存在于關注八卦的人口中，松城附中理科五班還有一個松城首富的兒子，但也只是在周圍圈子裏比較出名。
到了學校，所有人的身份就只有學生這一個是最重要的，其他都不過是在學生這一層身份之外的标簽。
而黎熄現在就是那個被貼滿标簽的人——
京城公子哥，成績優秀，長相俊美，最重要的是紳士風度，被他拒絕過的幾個人都這麽說。
“被他拒絕一次也不虧啦，反正我沒覺得他拒絕我會讓我自尊心受挫，就是覺得他确實不喜歡我，這也沒辦法啊。”
蘇漣朝黎熄笑，目光在下一次注意到朝着他拍過來的籃球——速度快到出奇，電光火石之間，就要從背後砸到他的頭——
蘇漣瞳孔微縮，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聲音。
周圍也霎時一靜，一陣“嘶——”的抽氣聲從中傳出。
黎熄先一個低頭，接着猛地一個大跨步，球在沖向蘇漣方向，他單手攔截，又快跑兩步追上剛砸向地面的球。
轉身，快跑兩步，跨步，起跳，投籃，一氣呵成。
哨聲“咻——”得響起，終于讓衆人忍不住屏氣的動作放松下來。
裁判喊：“三分！”
全場嘩然。
衆人矚目之時，他站在原地，只是略略回了下頭，餘光看向站在宋煦意身邊的蘇漣。
——她也朝他露出一個大拇指。
黎熄嘴角勾起，一只手舉起，大聲道：“裁判，休息一下。”
裁判再次吹哨，做了一個手勢：“休息。”
黎熄先在籃球架旁邊拿了瓶沒打開的水，接着走到蘇漣身邊。
“今天過來這麽早。”
前幾天都是上半場和下半場休息期間才會過來，今天居然來得這麽早，所以他剛剛才會那麽意外以至于出神，甚至在球都快砸到他的時候才發現。
宋煦意身邊的女生羞赧地笑：“黎熄牛逼！”
黎熄輕輕颔首：“謝謝。”
賀遠朝也跑了過來，瞬間攬上黎熄的脖子，“我說你要不要這麽騷包！就算是想給蘇小妞秀一手，也用不着這麽激動吧？你這樣會讓我老師忍不住找你加入籃球隊的！”
黎熄熱的要死，現在還心有餘悸，看見球就快飛向蘇漣心都跳出來了，腦袋空白全靠身體反應才能把球攔下來。
蘇漣要是出什麽事，他難辭其咎，她瘦的風都能吹倒的樣子，被球砸了，蘇漣的媽媽第一個殺了他。
以後別說跟蘇漣保持聯系了，見到蘇漣估計都困難。
那一瞬間。
至少那一瞬間，他只有一個想法，蘇漣不能受傷。
他不想，蘇漣受傷。
“沒事吧？”他看向蘇漣。
蘇漣搖頭，眼睛全是信任：“你厲害！”
她再次豎起大拇指。
宋煦意附和：“是啊！牛逼死了！完了視頻傳上官網，得多少人注意你這動作啊，估計更多人知道你了，到時候就不是全校轟動，全網都得為你轟動一次！文案我都給你想好了，就叫‘這大概就是小說裏的男主吧！打籃球太帥了！’哈哈哈哈哈哈……”
黎熄癟嘴。
賀遠朝無語：“別笑了，小心嘴越笑越大。”
宋煦意立刻怒了，作勢要去打賀遠朝。
黎熄：“……”
只有蘇漣一個人還在原地思考，慢吞吞問出一句：“笑多了嘴會變大嗎？”
黎熄忍不住笑。
在蘇漣身邊，他總是忍不住笑。
宋煦意也不自禁笑出聲，兩只手捏她的臉，“說你呆你還真是，可愛死了！他就是嘴欠，笑怎麽可能會讓嘴變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