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
謝非宣頭不疼了。
她還沒睜開眼,就先想起了昨晚她回來後的事,尤其是趙宏晏喂她喝湯,和她前前後後的胡言亂語。
這暖和熱乎的被窩忽然就不舒服了,她頓時覺得四肢僵硬,想往邊上伸展開,剛擡了下胳膊,便讓什麽東西給擋住了,她眼皮子發沉,只掀開一只眼睛,看到以往這時候早就不在了的趙宏晏還躺在邊兒上。
他側躺着,溫熱的胸膛緊貼着自己的肩膀,一條胳膊還環在她身上。她臉唰得漲紅,小心翼翼地推推他的胳膊。
起初她只是輕輕推兩把,見他毫無反應,還以為他仍睡得沉,索性雙手墊在他胳膊下面往上擡。
她沒使多大勁兒,就将他胳膊擡到了他自己身上去,喜滋滋地想要起身下床,以為避開他,就能不用面對昨晚的窘迫。
可她還背剛離開床榻,就叫一只有力的手按了回去。
趙宏晏将她往裏一摟,問道,“頭疼麽?”
哪壺不開提哪壺,她看他就是故意要提昨晚的事。
“不疼了。”
他剛開口還未來得及講話,她就連忙擡手捂上他的嘴,“你別說了!我都想起來了!不用提醒我了!”
他笑,“想起什麽了?”
她将手收回來,橫他一眼,“明知故問。”
他看着她這副橫眉豎眼的模樣就覺得心裏熱乎,一把把薄被拉上去塞到她脖頸下面,自己則坐起來伸手在桌上摸着杯子,掂了掂,裏面還有水,就遞給她。
她沒伸手,就梗着脖子湊過臉去照着杯沿喝了幾口,喝完又覺得自己好笑,“我好像沒手沒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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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懶洋洋地笑,随手把杯子放回去,問她,“清醒了,就好好想想還招惹過什麽人沒有?”
他話題轉得太快,對于剛剛睡醒的謝非宣來說,還來不及轉動腦子,她愣了會神,才慢騰騰地反問,“招惹過誰?”
她撐着胳膊從床上坐起來,眼神飄忽,實在想不出自己得罪過誰。
她性子确實從小就直率,可在太傅府中幾乎不怎麽見人,更別說惹到誰;在樊樓時雖說話暴躁了些,可也沒人知道她的身份。
提到樊樓,她便想起來了——白公子。
那人是既被她在樊樓頂過嘴,又知道她身份的,還在她府裏吃了癟,說不定會懷恨在心。
趙宏晏聽了她的猜測,也覺得有些道理。
雖然知道了那些人與謝煥有關,可謝煥絕對是通過了別人才得以聯系上他們的。仔細想想,白家的公子性子惡劣,揪着別人一點兒小辮子就不願撒手,确實做得出這種事。
謝非宣看着他緊皺眉頭,又想起了件事,“我還一直納悶,那白公子是怎麽知道我的身份的?樊樓裏天天食客那麽多,他府裏來人請我時,他也沒來,我們見都沒見過,他怎麽就能找上府裏來?”
這個問題,趙宏晏已經明白了,可他實在沒辦法告訴她,謝煥與這事的關系。
他自小生長在宮裏,身份顯赫高貴,別人就算鬥,也不敢惹到他頭上去。這種事他只聽說過,如今他卻親眼看着真的有人六親不認,連從小就待他好的親姐都陷害。他沒法跟謝非宣開這個口。
他心緒雜亂,深吸了口氣,翻身下去三下五除二換了衣裳,謝非宣還側躺着沒反應過來,他扔下了句“再多睡會”便走了。
她懵懵懂懂地揉了揉眼,從他下榻到出門就好像一陣風似的,關門時“啪”得一聲,将她震得清醒過來。
這哪還睡得着啊。
趙宏晏本就是想去告訴衡東這事兒,開了門才發現衡東就蹲坐在門口的臺階上,頭埋在膝蓋裏小憩,不知道是等了多久。
聽到開門聲,他擡起頭來,見是趙宏晏出來了,雙手撐着膝蓋站起來,一個步子沒站穩踩空到了地上。
趙宏晏失笑,“大清早幹什麽呢?”
他穩住腳步,面上急切,“殿下,昨晚春子幾個人連打加抽得總算是問出來了,說與他通信那人,自稱姓白,八成是那王八蛋和白家有什麽勾當!”
這話剛好與他和謝非宣的猜測對上了,若真的是白家那公子,他将那些人關押起來時就該有所行動了,他得抓緊時間。
白府外的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擠着看他家的熱鬧,恨不得進府裏看看究竟出了什麽事。
衡東脫去了平時的樂呵勁兒,一臉正色得站在白府青白玉色的大道上,謙恭客氣又毫不低卑地同白公子講話。
與衡東比起來,白公子的情緒激動得多。
“你這人怎麽說話的?憑什麽上我家裏搜?”
他手指頭快指到衡東鼻尖上了,衡東一擡手把他撥開,往後退了一步,講話客客氣氣。
“白公子,那幾個人都認了,您還在這兒抵賴什麽呢。”
他臉上紅一陣白一陣,聲調拔高,“誰認了!誰誣陷我啊!”
衡東壓根沒指望他認賬,直接将趙宏晏的令拿出來。
“白公子若是問心無愧,直接讓我們進去,何必堵在這兒?”
他橫抱着胳膊跟衡東橫眉瞪眼,又嚷了句,“讓你進?我可做不了主,誰知道你進來以後做什麽!”
衡東懶得跟他理論這些有的沒的,仍平心靜氣,毫不受他影響,也提高了聲音,将他蓋過去,“你把白老爺叫出來,我要同你家管事兒的講話。”
他話音剛落,白老爺就拄着拐杖蹒跚着出現在了白公子背後,他早就聽到了消息,說太子下了令要在白府中搜查,可他年紀大了,步子也緩,到府前院來一趟實屬不易。
白老爺聽家裏的小厮将事情大致講了一遍,上來便拿拐杖側拍了拍白公子的腿,“景成,你當真勾搭過那夥人?”
他見白老爺來了滿臉的委屈裝不下,“我冤枉,他們要搜便搜,要搜出什麽來...”他一指衡東,“我給他跪下!”
白老爺也護犢,見他兒子這樣堅定便信了,擡手一揮,“那便搜吧,既然他說沒有那就不怕。”
衡東分不出他話裏的虛實,做錯了事兒還敢發毒誓的人衡東都見得多了,對他這番話沒起什麽波動。
眼看着衡東身後的一波人湧入了白府中,白景成身旁的小厮神色有些慌亂,踮腳在白公子耳邊問道,“這是怎麽回事,咱們沒讓謝煥幹這個啊。”
白景成冷笑道,“肯定是謝煥那孫子自作主張,改天得教訓教訓他。幸好家裏什麽都沒留,他們只能搜個空。”
衡東一行人将前廳至後院,連堆香料的倉庫都查了個遍,愣是什麽可疑的東西都沒找到。
白景成一副早就猜到是這樣的嘴臉,在前廳翹着二郎腿沖着衡東笑。
“跟你說了我什麽事都沒有,你不信,白費功夫了吧?”
衡東冷眼瞧他,眉眼間竟有幾分趙宏晏的意思,白景成跟他對視,冷不丁打了個哆嗦,仿佛自己被他看穿。
他又好強,不想當着他面慫,硬咬着牙來了句,“什麽也沒搜出來,傻了吧?”
衡東卻臉上泛起笑意,“殿下想要的,我們已經找到了,不勞白公子費心。”
白景成聽了這話微變了臉色,卻又立馬笑了,“你跟他越來越像了。衡東,你詐我呢?”
衡東已經打算走人了,臉色又恢複了那副樂呵呵的模樣,森森地笑着盯了他會,卻什麽也沒說,轉身離開了府門。
衡東一走,白景成身旁的那小厮又好奇地湊上來,“他到底找到什麽了啊?”
“那誰知道,”白景成咬牙切齒道,“死笑面虎!”
聖誕快樂!更完吃烤肉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