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貪心願望
貪心願望
一股香甜的味道萦繞在鼻端，章絮卻如臨大敵，僵在了原地。
宋桢發現她的異樣，還以為那是面對陌生人的拘謹，他上前介紹道：“這是住在隔壁的李叔，他在這裏住了幾十年，一直很照顧我。”
章絮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表現實在有些古怪，她補救似的上前一步，态度熱切，“李叔叔好，謝謝你！餅幹聞着好香啊，味道一定很不錯。”
李叔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連連點頭道：“要得要得，長得乖、嘴也甜，是個好妹兒。”
既然已經看出眼前兩位關系不一般，李叔自然也不願意當那個不懂事的人，他問了宋桢幾句話，随口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臨走前，胳膊一用力，把門結結實實給關牢了。
彈簧鎖芯一跳，門框一震，室內的燈光都暗了一暗。
兩人在奇異的氛圍中對視，最終宋桢敗下陣來，開口解釋。
“……就是這樣。”宋桢把最近發生的一連串怪事細細講了一遍。他預想過章絮的反應，大概不會是正向的反饋，畢竟……這樣的夢，聽起來像是一種臆想。
章絮以一種複雜的目光看着他，像是懷疑，又像是惺惺相惜。
她感嘆道：“如果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相信你的話，那個人一定是我了。”
宋桢倒是一怔，他懷疑是自己聽錯了，章絮忽而一笑，把那副陳舊的耳機翻了出來，擺在他面前。
“這是……？”
“不止你收到了信，我也收到了，這是你寫給我的那一份。”
章絮清了清嗓子，擺出一副說書的架勢，繪聲繪色講了一遍近日的奇遇——省去了某些不太愉快的片段。
宋桢聽着聽着，像是在出神，直到聽見“劉向勵”三個字，臉色忽然有了變化。這個名字替章絮的講述填補了足夠的真實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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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向勵？”宋桢不自覺重複這幾個字，他還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聽到這個名字。
章絮反應過來，擔憂地看着他。宋桢搖搖頭，“我已經快忘記這個人了。”
氣氛凝滞了片刻，章絮随意四看，這才想起自己漏掉了關鍵信息，她端過茶幾上的烤盤，說道：“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是在吃餅幹的時候穿越……算是穿越吧？”
宋桢大概還在想着別的事，聽了這話，毫無掩飾地笑了。
章絮也覺得好笑，她搖搖頭，“時間管理局，應該改名，叫做餅幹管理局。”
宋桢說道：“按照你說的，你剛入學就認識了我……那你應該知道我家裏的情況。”
章絮看向他，緊張道：“別太難過——”
宋桢拿起一塊餅幹，說道：“李叔一直照看我，是因為我媽的緣故，如果不是我媽走得太急，他們原本是打算結婚的。”
“李叔的面包店起初很小，每天烤一爐面包，挑幾個烤的最好看的面包送到我家，剩下的再賣給周圍的鄰居。我媽說，面包吃膩了，還不如弄點餅幹甜點，粗糧餅幹賣得不好，但我媽很喜歡，配方也是她自己寫的，”宋桢若有所思，神情柔和下來，“這就像是她留給我的一個禮物。”
章絮噗嗤一笑，“怎麽就是給你的禮物了？重返青春的人是我好吧！”
宋桢故作疑惑，“那和你現在有什麽區別，當下不也正值青春嗎？”
章絮樂了，哈哈大笑，笑得差點岔氣，她說道：“這話說得好，我要錄下來，明天在同事的工位上循環播放。”
宋桢卻說道：“你和同事關系不好嗎？”
“談不上好不好吧，同事而已，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只不過她總喜歡幹涉我的個人生活，我不太喜歡。”章絮滿不在乎的樣子，又問：“怎麽了？”
宋桢搖頭，說道：“我很難想象你和別人關系不好，我總覺得，只要有過接觸，沒有誰會不喜歡你。”
章絮頭腦發熱，脫口而出，“包括你嗎？”
宋桢還沒說話，章絮自己先臉紅了，她揮着手扇了扇風，在原地打轉，又繞去窗邊，倒是被天色給吓了一跳，“天這麽黑了，現在什麽時間了？”
“不到九點，這裏住戶少，休息得早，都熄燈了，所以看起來像是深夜。”宋桢解釋道，也跟着她的動作走過來，停在不遠的位置。
章絮回頭看到他，視線立刻往下垂，她急匆匆地繞開他，說道：“我該走了。”
宋桢“嗯”了一聲，提醒她別忘了帶好東西，又替她拉開了門，說道：“我送你。”
那盤餅幹被帶到了車上，趁着車還沒出發，章絮決定謹慎地做一個實驗，她讓宋桢也拿一塊餅幹，兩人同時放進嘴裏，同時咀嚼。章絮說道：“這樣一來，說不定我們可以連人帶車重返青春！”
或許是她的目的太過明顯，變成了一個貪心的願望，吃下餅幹之後，什麽異樣都沒有發生。
章絮搖搖頭，靠在椅背上，嘆息，“餅幹挺好吃，可是不能多吃，太晚了，不容易代謝——”
車窗外，燈光逐漸連成一片，車身彙入主車道，又回到了繁華的中心地段。
回到家裏，章絮甩掉鞋子，仰面栽倒在了沙發上。難道是暈車了嗎，腦袋昏昏沉沉，可是自己從來不暈車啊，章絮吃吃笑了起來，随手拿過一只大鵝抱枕蓋在了臉上。
微信通話提示音響了起來，昵稱為“徐女士”撥來電話，章絮臉上笑意還沒退去，樂呵呵地點了接聽，“媽，這麽晚還沒休息呢？”
對面傳來一陣冷哼，“喲，還知道我是你媽，處對象了都不告訴我？以後結婚了舍不舍得通知我？”
章絮立刻清醒了，她激動得舌頭打結，“什、什麽？對象？結婚？啥呀這都是！”
“還不承認是吧，王褚萊可都告訴我了！”
章絮默然，“她說的話能信嗎。”
對面也沉默了，說道：“總之，我說給你倆報了個姐妹相親會，她不願意，還說什麽，以後用不着相親了，還不如早點籌備婚禮……”
章絮笑了，“媽，你真是單純，這麽容易相信別人。”
半天沒聽到回應，章絮拿下手機一看，對方已挂斷。
五分鐘後，“徐女士”發來一條六十秒的語音，“你就給我糊弄吧！糊弄來糊弄去，趕明兒就三十而立，我看你拿什麽來立？”
章絮翻出身份證拍了張照，發過去，同時寫着，“媽媽，你女兒我虛歲二十八，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紀……”
對面沒有再回複，章絮嘆了口氣，轉而給萊萊打電話。
“王褚萊同志——”
聽筒裏傳來陰恻恻的聲音，“都說了別喊我大名！”
“聽說你告訴我媽，我馬上要結婚了？”
萊萊的氣勢一下弱了下去，“我要不這麽說，我就得和你一起去相親了……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吧，也沒有別的辦法。阿姨也真是的，每天就琢磨這點事兒，時代不同了，又不是非得兩個人搭夥過日子。”
章絮出了一回神，說道：“萊萊，其實，我好像真的戀愛了。”
萊萊正在痛批當下的婚姻制度、生活成本，忽然聽見這句話，随口問道：“哦，是嗎，又是哪位老公，哪位明星、演員、小愛豆？”
章絮笑了笑，解釋道：“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嗎，有個相親對象還不錯，我現在發現，我還挺喜歡他的。”
萊萊大驚，語氣也嚴肅起來，“啊？你認真的嗎，你別着急啊，我給你準備的紅包還沒攢夠呢。”
“哪兒有那麽快？”章絮無言。
萊萊仍在震驚，絮絮叨叨，“千萬不要因為別人說什麽就随便找個人将就啊，單身也沒事，我陪着你呢。”
章絮聽了這話，心裏倒是十分溫暖，帶着笑說道：“你什麽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出來吃個飯吧。”
萊萊領會到她的意思，緊張道：“我不會給你丢人吧，我有點害怕。”
“怎麽可能，你在我心裏的地位無可比拟，該忐忑的是他才對。”
萊萊又和她說了不少的話，兩人像是回到了在高中宿舍夜聊的時候，說到最後已經離題萬裏。
章絮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手機從手心滑到沙發縫裏，屏幕在縫隙裏亮起來，一明一滅，是一通未接電話。
我感覺馬上就要寫到結局了，吃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