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墜落
墜落
銘文管理局A局和C局銘文師在瑞利金賭城附近集結備戰。
為抓住被通緝的稷下組織成員做準備。
天臺的風越來越大,把一切有序吹亂成無序。
楚硯:“盜走鳳凰銘文,你也逃不掉。”
談扶松垂着手,向前走兩步,脫離鳳凰的羽翼保護,說:“我不會逃,相反,我會幫助銘文管理局,抓住你。”
楚硯又笑,像是根本不在意,反問:“憑你?憑你們?”
談扶松也笑了,看似溫溫柔柔,說出的話卻冰冷無情:“楚硯,要我告訴你個事實麽?”
楚硯皺着眉不回答。
談扶松道:“甲骨文字‘鳳’同‘風’。”
楚硯神色立變,瞬息間,判斷出事态轉換。
在鳳凰銘文已經認主的情況下,無法強行剝離,也就是說連帶着自然元素銘文也綁定在談扶松身上。
談扶松繼續補充道:“‘風’,自然元素屬銘文之一。這樣,我們能不能攔住你?”
談扶松再加上銘文管理局的那群人,楚硯想要逃,并不輕松。
更重要的是,不能把談扶松推到銘文管理局那邊。
理智上,楚硯做了以上種種分析,判斷出現在最好的情況是和談扶松合作,兩人一起擺脫銘文管理局的追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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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談扶松答應幫助楚硯的條件,是救下被買走的刺字人。
對楚硯來說,這很簡單,而且救人本來也在他的計劃之中。
但情感上,楚硯讨厭被任何人威脅着做決定。
還有一點楚硯心裏不願承認的是,談扶松肯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救一個陌生人,卻如此針對、防備、傷害自己。
他很不爽。
所以,楚硯決定試試。
搶過鳳凰銘文,成功的話,他就能徹底把談扶松變成自己人。
趁談扶松不備,楚硯在空中迅速寫下銘文‘火’,想要使用自然元素之力困住鳳凰。
紅光一閃,銘文起效,楚硯擡手将由火元素組成的火之籠向鳳凰和談扶松砸去。
在楚硯起手間,鳳凰已經有了預感,它并沒有的飛走躲避。
在火飛來的瞬間,鳳凰用鋒利的喙,叨破談扶松頸側的皮膚。
見此情形,楚硯跳漏了一拍,以為鳳凰要傷害談扶松。
将半空中的火之籠轉換成火球,從控制技能變為攻擊技能,攻向談扶松身旁的鳳凰。
談扶松感到脖頸上一絲涼意略過,接着是細密的疼,白皙的脖子上立馬滲出一道鮮紅的血跡。
鳳凰的喙也沾染上他的血液。
談扶松一直認為鳳凰讨厭血液,在賭城地下室的時候就曾因沾染到血液而發狂。
他迅速向側邊邁出一步,為了躲過鳳凰接下來的攻擊,卻沒想到這一躲,徹底暴露在楚硯的火球之下。
談扶松眼睜睜看着火球向他飛來,明明是瞬息間,時間卻像被拉的很長,每一個畫面都被定格。
他看到楚硯驟變的臉色,就好像他從來沒想要傷害談扶松一樣。
就是因為這樣,在一些很難被人注意到的細節裏,談扶松注意到了,所以認為楚硯算是個好人。
火球越來越近,近到帶來的風吹亂了談扶松耳邊的鬓發。
來到這個世界後,這是談扶松第無數次感嘆道——真是倒黴,又要死了?
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藍色的能量罩自上而下落了下來。
也在這時,直直奔來的火球驟然轉換了方向,飛向半空。
還未等談扶松再一次慶幸自己劫後餘生,他緩緩飄了起來,雙腳離地,向上飛去。
同在能量罩裏的鳳凰,用鋒利的爪子,劃破它前頸的皮膚。
深藍色的液體一湧而出,那是鳳凰的血液。
真空般的能量罩內,血液在沒有重力束縛的情況下聚成一滴滴,藍與紅的液滴。
湧動着,浮動着,向對方飄過去。
最終,藍色血液靠近談扶松頸側的傷口,融進他的身體裏。
紅色的血液融進鳳凰的身體裏。
楚硯愣住了,喃喃道:“血契……”
楚硯只在一孤本裏看到過寥寥幾句關于血契的解釋。
有靈性的神獸銘文會認主,這是一般情況,在主人死亡後,它重回于自由狀态,等待遇到下一個被它認可的人,選定其成為主人。
然血契,一人一獸血液結合,以血為媒。
血契一旦形成,就代表了鳳凰的絕對的忠誠。
談扶松死亡後,鳳凰銘文也會随之消失。
天地間,再不會有‘鳳’字。
銘文的生命可以說是永恒,而人類的生命卻是有限的。
鳳凰為何将自己的生命全部交付與談扶松,一個僅僅只見過一面的人?
談扶松感覺身體熱熱的,從脖頸處的傷口發散,暖流湧過全身。
幾十秒鐘後,待契約完成,談扶松頸側那條長長的傷口眨眼間愈合。
愈合後的皮膚上浮現出藍色一只翅膀的紋路,又消失不見。
鳳凰低下頭,讓飄浮着的談扶松坐到自己後背上。
楚硯擡頭看着談扶松,不解道:“你到底什麽來頭?”
談扶松聳聳肩,說:“你不是知道麽?”
時間足夠久了。
銘文管理局估計已經準備好,現在在想方設法包圍他們。
楚硯沉默地思索着,片刻後道:“我答應你,幫你找到被刻字的人。條件是你跟我走。”
談扶松爽快道:“成交。”
楚硯伸手:“把芯片給我。”
談扶松搖搖頭:“現在還不行。”
“踏踏踏——”
楚硯五感靈敏,近乎于無的機械聲被他捕捉到,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楚硯側耳聽,确定道:“他們來了。”
談扶松撫摸鳳凰的羽毛,不知是對楚硯說還是對鳳凰說:“我們走吧。”
鳳凰極其聽話,收到談扶松的指令後便張開雙翼,藍白色羽毛在夜色燈光的照耀下下更加流光溢彩。
周圍的風彙聚在它附近,鳳凰載着談扶松向天空中飛去。
楚硯走到天臺邊緣,右手熟練地繪制青色銘文。
青光一閃,術成。
天上白灰色的烏雲團聚,變成濃重的鉛灰色,雲層越來越厚,像是要直壓入地底。
從厚重的雲層中驟然發出一聲悶雷,是暴風雨的前兆。
随着雷聲一起出現的,是如牛吼聲的龍吟!
一只長約十米的神獸,頭似鱷魚,上面長着兩只鹿角,身帶雙翅,趾為五爪,通體青色,從雲中俯沖而來。
楚硯從天臺邊緣一躍而下。
從近萬米高空墜落,楚硯并不慌亂,他不緊不慢地控制龍飛來,在空中接住自己。
一藍一青兩只神獸在天空中飛舞。
頂着烈烈狂風,楚硯大聲道:“跟我走。”
龍帶着楚硯向遠處飛去,鳳凰立即扇起翅膀跟上。
飛着飛着,前方的青龍一個急剎停住,後來的談扶松亦控制鳳凰停止。
談扶松問道:“怎麽了?”
青龍張口,彙聚四面八方的水汽,形成巨大的巨大水球,旋轉着向前方飛去。
“砰!”地一聲巨響,水球像撞到一堵無形的牆壁,驟然碎開,水花四濺。
楚硯低聲道:“被攔住了。”
銘文管理局的速度極快,更何況何逸在場,效率更高。
短短幾分鐘,已經把附近幾千米的人群疏散。
他帶着A局和C局的人,在空中圍出一個圓形包圍圈。
将楚硯和談扶松困在裏面。
“楚硯。”
半空中何逸騎着彩色的麒麟神獸,腳下騰雲駕霧,出現在他們身後。
何逸摘下面具,但還穿着拍賣會時穿的禮服,就是第23桌客人的着裝。
他看起來三四十歲的樣子,看起來嚴肅剛正且古板。
楚硯微微勾起嘴角,扮演起純良無害的青年,說:“何局長,又見面了。”
何逸面無表情,冷冰冰地說:“沒想到,上次一別,還以為你要死了。”
楚硯微笑的表情冰凍了一秒,繼而笑意更大地說:“年紀比我大這麽多的你都沒死,我怎麽會先死呢?”
何逸舉起右手,手掌中央橙紅色的光團顯現。
顯然他不想再和楚硯廢話。
在出手的前一秒,何逸看了一眼談扶松。
正巧,談扶松也在看他,不過距離太遠,天色太暗,談扶松又是個輕度近視。
所以,他并未注意到何逸眼中的困惑不解還有略帶懷念的眼光。
何逸收回視線,說:“旁邊的小朋友,躲遠點。”
話落,橙紅色的光團便化作一道利箭向楚硯飛去。
楚硯站在青龍背後,一揮手,無形的水汽聚集,化作一道屏障擋住飛來的利箭。
水屏化成一個圓形,将劍包裹在內,一旋轉。
箭轉換了方向,連帶着水球,攻向何逸。
麒麟一個閃身,避開水球的攻擊。
談扶松站在旁邊觀戰。
何逸接着在空中寫下一枚銘文,藍色幽幽的光一閃而過。
頓時,空氣中所有的水分子像突然消失,談扶松嘴唇變得幹幹的。
何逸那邊,一道巨大、由水組成的囚籠出現。
楚硯手指間青色的光消失不見,腳下的龍扭動着身子,像是分外不适。
楚硯拍拍龍頭,喃喃道:“他克你,得找機會把他殺了。”
龍煽動着翅膀,頻率又急又快。
楚硯知道,伴雨而生的龍,在何逸吸收掉這方空間中所有的水元素後,支撐不了多久。
楚硯:“把我送到那邊,你先回去。”
龍聽懂了楚硯的話,轉頭向旁邊的談扶松飛去。
談扶松:“?”
龍飛到鳳凰上邊,楚硯從它身上跳下來,正好落在鳳凰脊背上、談扶松身後,然後消失于雲層之中。
鳳凰感覺到讨厭人的氣息,瘋狂地用尾翎掃後背,欲将楚硯打下去。
楚硯靠近談扶松,從身後摟住談扶松的腰,緊緊抱住不撒手。
談扶松:“……”
談扶松無語凝噎:“……你撒開。”
鳳凰還在不斷用尾翎驅逐楚硯,楚硯抱得更緊了。
緊得談扶松能感受到楚硯的體溫從身後的皮膚相接處傳來。
談扶松額角青筋直跳,咬牙道:“讓你坐,你給我撒開!”
鳳凰聽話地不再掃動尾翎。
楚硯‘聽話’地松開摟住談扶松的雙臂。
那巨大的水籠從上而下,即将要把兩人困在其中。
見此情形,鳳凰變大身體,變得比以往更大。
它身體周圍發出耀眼的藍光,像拱橋一樣把兩人護在裏面。
水籠與藍火對峙。
這時,一個亮度更強的紅色屏障向上飛去,支撐住鳳凰的藍火。
水籠不斷搖晃,岌岌可危。
就在何逸想要加大力量,暴力鎮壓。
卻聽到對講耳機中傳來手下的彙報:“局長!剛收到消息,一輛前往斯坦星的校船被劫持!上面全是小初高中的學生!”
何逸沒有一點遲疑,冷靜地吩咐道:“所有人員撤退,立即前往斯坦星。”
電話那頭:“收到!”
沒看楚硯一眼,何逸駕着麒麟離去。
談扶松:“他不抓你了?”
楚硯眸光閃爍,挑眉道:“或許他有很重要的事。”
何逸離開後,屏障消失。
楚硯:“快走吧。”
鳳凰又變回兩三米大小,扇着翅膀,向黑暗中飛去。
越遠離市區,燈光越少,天色越暗。
就連鳳凰羽毛上自然的流光也快看不見了。
灰暗中,談扶松奇怪道:“你覺不覺得鳳凰好像變小了?”
楚硯心思不在這,他正在思索小可那邊的情況,聞言回:“是麽?”
他話音剛落,兩人突然感覺身下一空,驟然失重。
鳳凰消失了!
兩人在幾千米高空中下落,沒有了鳳凰的保護,冷風強烈地吹在臉上,耳膜陣陣發疼。
情急間,楚硯拽住談扶松的胳膊,将他擁在懷裏。
兩人如一顆流星般,飛向大地。
楚硯跳樓都跳慣了,下墜中還能分出一絲心神觀察談扶松。
只見他一反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态度,緊緊地抱住楚硯的腰,臉埋在他胸前。
楚硯想到剛才談扶松義正言辭地讓他撒手,調侃道:“我要撒手麽?”
談扶松身體微微發着抖,耳朵中全是呼嘯而過的風聲,可楚硯特別的聲線傳入他的耳朵。
他沉默了一會,小聲央求道:“別。”
談扶松此生最怕墜落的感覺。
楚硯愣了下,他第一次感受到談扶松如此……
怎麽說呢?
……小鳥依人?
所以他大發慈悲,把談扶松抱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