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拍賣會
拍賣會
黎明,天還未亮,深藍色的天幕下零星閃耀着幾顆星星。
小巷邊路燈昏暗,談扶松邁着沉重的腳步,支撐着牆一步步向前挪。
他用強大的意志力從楚硯的銘文中掙脫出來,又解決那個跟班。
由于擔心定位,把智腦扔在希爾酒店,他盡量避開監控,漫無方向的逃跑,不知現在身處何地。
談扶松全身都是冷汗,睡久了後手腳發軟,力氣喪失。
他停在小巷深處,沒有光的地方,靠牆坐下來,把頭埋在臂彎裏,恢複體力。
世界仿佛都安靜了,偶有微風與蟲鳴,談扶松漸漸放松下來,沉重的呼吸漸漸緩。
從地平線上漏出一絲昏黃的陽光,天邊剛剛擦亮。
一個女聲從不遠處傳來,聲音帶着點無奈。
“怎麽跑到這來了?害我好找。”
談扶松一驚,以為是楚硯追來了,猛地擡頭。
一頭大波浪卷發,深藍色的眼睛深邃,穿着背心熱褲,性感熱辣,異域風情。
她站在路燈下面,談扶松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又是一位高級銘文師。
談扶松坐在巷子昏暗處,右手藏于身後,剛要寫一個‘隐’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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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揮揮手,控制住談扶松,制止他的動作。
她眨眨眼調笑道:“小寶貝,回去吧,時間快到了。”
談扶松動也動不了,心裏絕望地想——
剛出狼穴,又入虎口。
女人低聲默念幾句銘文,幾秒鐘後,談扶松驟然失去意識,昏了過去。
等到談扶松再次醒來,慢慢睜開眼,看到雪白方正的天花板和角落裏兩個360度環繞攝像頭。
他從床上坐起,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密閉的房屋裏。
房間空曠,只在中央處放置一張單人床,沒有其它任何裝飾物。
這間房通體雪白,一面靠牆,其它三面是單向玻璃牆。
談扶松扶床站起,手腳無力的症狀依然存在,他一步一步慢慢挪到正對面的玻璃牆一米遠處。
玻璃的倒影裏,只有談扶松一個人身影。
他穿着一件白色絲綢長袍,幾縷黑發柔軟地垂在額前,可能是因為脫力的緣故,嘴唇被咬出淡淡的紅色,在白熾燈光的加持下,更襯得他膚色冷白。
談扶松眉毛微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玻璃牆,看得認真仔細,好像外面站着什麽人一樣。
玻璃牆外——
女人把玩着自己的大波浪長發,懊惱地說:“瑞利,我真抓錯人了?”
一位金色短發,長着外國面孔的女性站在女人半步前,隔着玻璃窗,認真地觀察談扶松,語氣平靜:“不是他,你抓錯了。”
菲比無奈地攤攤手:“那怎麽辦?拍賣會馬上開始了。這個人不能對付用麽?我看和前一個長得挺像的。”
瑞利沉默着,牆上的鐘表顯示晚上七點過十分,拍賣會晚上八點開始。
銘文展示預計在十點左右。
兩個多小時,根本來不及抓回那個她精心挑選最後卻逃跑的人。
但用他……
瑞利仔仔細細地觀察談扶松,從臉上每一個表情到醒來後每秒鐘的情緒反應。
沒有失态,沒有害怕,沒有恐懼。
意外被擄,他卻平靜地不像話。
這個人不簡單,用他會不會出什麽岔子?
可是不用他,這麽短的時間內,找不到另一個外貌合格的人來進行銘文展。
他需要足夠漂亮、冰冷,在夜半來臨之時,能引起客人們的狂歡。
今天的拍賣很重要,絕對不能搞砸……
瑞利收回視線,拍板道:“就他了,馬上通知造型師過來。”
說完後又想起來,問菲比:“他有寫銘文的能力麽?”
菲比搖搖頭:“我用機器測試過了,他的能量值是0。”
能量值越高,證明銘文天賦越強,越能發揮出銘文的作用。
而能量值是0,代表着即使會寫字,字也只是字,無法發揮任何效用。
瑞利雙手環抱,點點頭:“保險起見,在他身上使用能量罩,确保他一定沒有反抗能力。”
不知為什麽,她的心無端地跳得很快。
明明安排上已經做完萬無一失,但她的心好像還是懸在空中,不能落地。
瑞利歸因于三天前的拍賣展上發生的意外,讓她對今天的拍賣生出許多擔心。
她長出一口氣,緩了解些許緊張。
瑞利:“讓他睡吧,造型師快過來了。”
菲比應道:“好。”
瑞麗金頂層露天天臺。
從天臺一側延伸出的半圓形超鋼化玻璃停車場,已經規規整整地聽下十幾艘私人飛船。
楚硯坐在飛船內的單人沙發上,他穿着一身奢品高定白色西裝套裝,合體的剪裁更襯托出他肩寬腿長,身材高挑。
胸前帶着紅寶石四葉草胸針,在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
楚硯不時擺弄智腦,看起來心不在焉。
對面的沙發上坐着秦樂然和左航。
秦樂然一身抹胸黑色長裙,黑色的長發盤起,露出優美的肩頸線條,胸前戴着珍珠鑽石胸針,與楚硯的裝扮相得益彰。
她拿出手包中的小鏡子,對鏡整理自己的妝容,問:“還沒談扶松的消息?”
楚硯沒回答,沉默着,把手上的智腦從一個手指翻轉到另一個手指。
左航和秦樂然見此情形,對視一眼。
左航脫下了那雙總戴在臉上的金絲眼鏡,穿着一身深藍色制服,打領帶,做保镖裝扮。
他安慰道:“別擔心,賀譽已經讓張天去調取城市監控,會找到的。”
楚硯嘴角一挑,說:“我才不擔心,他最有能耐了。”
秦樂然:“……”
左航:“……”
是麽?智腦都快讓你翻爛了。
茶幾正中央的托盤上,正擺放着三個精致的半臉面具,白色、黑色和藍色,上面鑲嵌着彩寶和羽毛。
秦樂然拿起茶幾上的黑色面具,說:“馬上八點,拍賣快開始,我們應該走了。”
楚硯戴上白色面具,只露出薄唇與鋒利的下颚線,還有一雙深如寒潭的眼睛。
他收起所有情緒,看起來冷靜強大。
“走吧。”
只兩個字,就像吹起了今晚前進的號角。
秦樂然挽住楚硯的手臂,兩人一起下了飛船,左航跟在後面。
一位服務生垂手低頭在飛船外等候着,看到三人下來,恭敬道:“歡迎三位客人來到今天的拍賣會,今晚我是幾位的私人管家,非常榮幸能為您服務。請各位随我到宴會廳。”
三人跟着服務生出了露天停車場,坐上電梯。
電梯并未停在頂樓,一路向下,直到數字顯示為-8。
這次拍賣在地下八層舉行,三天前是在頂樓宴會廳。
三天前的那場拍賣,楚硯一擲千金買下幾個銘文,終于獲得這場拍賣的入場券。
據說,這場拍賣的最後有及其珍貴的上古神獸銘文——‘鳳’壓軸。
電梯裏安靜得空氣仿佛凝滞,服務生在反光的電梯門上偷偷觀察着後面三個人,确保沒有異常。
名為私人管家,實則行監視之事。
秦樂然注意到,故意貼緊談扶松,把頭靠在他肩膀上,嬌聲道:“親愛的~你今天帶我出來你老婆不會生氣吧?”
楚硯八風不動。
秦樂然給自己加戲,嘤嘤嘤:“聽說她離家出走了,我真的不想破壞你們的感情。”
楚硯:“……”
左航在後面大跌眼鏡。
你說的……離家出走……是誰?
不會是我知道的那位沖破楚硯禁忌放倒張天逃之夭夭現在還找不到人的那位吧?
楚硯淡淡道:“沒事,你老公不是也不介意麽?”
服務生‘唰’地收回視線,暗道:你們有錢人玩得真花。
‘叮’的一聲,電梯門應聲而開。
入目是昏暗二層房間,幾人站在二樓入口處。
房間兩側點着幾盞暗燈,後方是一個個半圓形沙發卡座,私密性極強,在一層一層的階梯上呈半圓形擺列。
座椅最前方有一道圍欄,将一樓與二樓的空間分隔開。
秦樂然從圍欄向下看去,一樓極其空曠,挑高五六米,沒有裝飾,空無一物,橫向空間比二樓看臺大兩倍。
只在正中央的地方有一個圓形平臺。
秦樂然挽着楚硯的手臂,嬌滴滴地問:“那是幹什麽的?”
服務生在前方領路,聞言恭順道:“是我們的銘文展示臺。”
三人了然,那估計最後壓軸的鳳凰銘文展示就是在那了。
服務生引兩人入座,楚硯和秦樂然坐在沙發上,左航背手站在他們身後。
依次詢問了兩位對酒的喜好,服務生道了聲:“稍等。”
離開卡座去準備餐食。
等人一走,秦樂然松開楚硯的手臂,靠在沙發上,哪還有剛才優雅綠茶的樣子。
左航在後面小聲抱怨:“我要幹站三四個小時麽?老大,商量一下,這活以後交給賀譽幹吧。”
沒等楚硯說什麽,秦樂然雙手在胸前交叉,拒絕道:“不行,他要是來了,情願女裝他都要坐在我這個位置,而倒黴的我,會去後面站着。就當為了我,你還是忍着點吧。”
左航:“……”我憑什麽?
其它客人陸陸續續到了。
左航因為站着,視野寬闊,掃了幾眼,每個卡座裏都只有兩三個人。
這是進入拍賣會的人數限制條件。
目前為止,總共有23桌。
牆壁上的古鐘敲響。
五、四、三……
在倒計時中,室內廣播提醒道:“各位尊敬的客人,我們将于八點整準時屏蔽網絡信號,拍賣會即将開始。”
楚硯翹着腿,手拿香槟酒杯,輕抿一口,濃郁的酒香在口中化開。
他散漫的眼神仿佛一層層冰凍,變得堅若寒冰。
熟悉的人知道,這是他進擊的姿勢,沖鋒的幡旗。
然而伴随着“叮”的一聲震動,他向智腦掃了一眼。
寒冰頓時出現裂痕。
張天的短信卡着整八點發過來,上面顯示——
[老大,找到他了。]
瞬息後,智腦上的信號歸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