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消失
消失
林稚魚一早上吃了沈舟頤送來的紅薯之後,也不再餓,她便也沒有再去用膳。
再加上王府用膳處要經過大廳,難免會與沈鶴之撞上,于是早膳林稚魚便沒有吃上。
掃完屋外的雪,她又托下人找來了一些針線,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做些手工活。
今日晴空萬裏,暖陽高照。雖天氣嚴寒,但太陽當空,便也多了些溫暖。
林稚魚拿着一堆碎布和針線坐在院子裏曬着太陽做着手工活,倒也是惬意的很。
只是偶爾會想到,上輩子救沈舟頤時,他被人追殺,滿身傷痕累累,無奈之下,她親手做了一件繡着精美長竹的長袍給他穿上。
那件長袍,她記得做的匆匆忙忙,手都曾被針線紮過好幾次。
思及此,她不免想着再做一件更加精致的長袍給他。
冬日的暖陽像一縷縷絢爛的光芒照進王府西苑,讓這座空閑許久的屋子有了些許溫暖。
林稚魚一邊縫制着衣服,一邊哼唱着京城流傳下來的小調,心情倒也是自由自在。
不像在相府,雖說她是林家嫡長女,也是深得父親喜愛,但是相府還有其他叔父嬸嬸弟弟妹妹的,平常也落不得清閑自在。
特別是她的堂妹林稚清,比她小上個兩月,今年也碧玉年華了,但性格卻是處處愛和她較勁兒。
總和她各個方面進行攀比,自從林稚魚故意裝瘋賣傻之後,林稚清更是暗地裏偷偷給她起了個“林瘋子”的稱號。
雖說林稚魚知曉堂妹這些年明裏暗裏的那些破事,但她一向不在乎這些。
林稚魚一邊想着相府那些破事,不知不覺已到晌午時分了。
她剛打算放下手頭上的事,便聽見一陣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小姐!糯米來了!”
那聲音清脆響亮,人未到,這洪亮的聲音已經傳到門口了。
林稚魚一聽這聲音,嘴角就揚起一抹愉悅的笑容,她連忙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朝不遠處的那抹淺藍色身影跑去。
“小姐,身子虛弱,還是別跑了。”
那小姑娘看見林稚魚居然跑了起來,連忙吓得臉色都變了。
她急忙跑到林稚魚面前,将拿在手上的包袱往肩上一背,興奮的抓住林稚魚的白皙小手,圓潤可愛的小臉上立馬露出兩個深深的梨渦。
“小姐,這兩天可想死糯米了,糯米還想着進宮去找你,深怕那幾個娘娘傷害小姐,幸好頤南王派人來了相府。”
小家夥一邊說着,眼眶忽然紅了起來,她伸出軟綿綿的胳膊,輕輕抱住面前的林稚魚,“小姐,以後別進宮了,好吓人。”
林稚魚伸手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後背,笑着問道,“小傻瓜,怎麽來王府了?”
“是王爺擔心小姐在王府孤獨,所以派人去接我的。”
小姑娘提到王爺,還調皮的和林稚魚眨眨眼,“小姐,王爺可真細心呀。”
林稚魚看着她這調皮樣,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拉着她的小手走進內屋,親自倒了杯熱茶遞給她,“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小姑娘感動的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茶香四溢,讓她的眼眶子有些熱熱的。
糯米從小便被父母抛棄,被賣到相府,從小跟着林稚魚一起長大,兩人情同姐妹,可以說在林稚魚心中糯米才是她的親妹妹。
小姑娘喝完茶,又絮絮叨叨的和林稚魚說了一些悄悄話。
林稚魚在一旁安靜的聽着她說着,小糯米還是和以前一樣,說到激動的地方就手舞足蹈的,可是把林稚魚逗樂了。
屋子裏光線較暗,一開始林稚魚還沒有注意,後來一陣陽光照到屋子裏,正好落在了糯米身後。
林稚魚這才注意到糯米眼眶下面有些烏青,身子也沒有前些日子壯實,那圓潤的下巴居然還有些瘦了,不禁有些愣住了。
“糯米,這兩天怎麽了?”
糯米微微抿唇,心裏大感不妙,她今日清晨起來照鏡子,确實發現自己臉色有些消瘦,那時就想到小姐這般機靈肯定會發現。
她剛要開口解釋,林稚魚淡靜如海的眼睛眨了眨,美麗清純的臉上也閃過一絲不安。
“糯米,是不是二小姐欺負你了?”
那二小姐便是林稚魚的堂妹林稚清,此女向來是和林稚魚過不去,一旦林稚魚不在相府,便将脾氣撒在糯米身上。
“小姐,二小姐又和其他表小姐們說小姐的壞話,糯米聽不下去……所以……”
糯米越說聲音越小,她的笑容也逐漸消失,有些委屈和無奈。
“所以你幹嘛了?”
林稚魚看着她的圓溜溜的眼睛問道。
“所以我……沖上去了,之後二小姐便不讓後廚給糯米吃飯……”
小姑娘有些無辜的說道,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林稚魚,嘴巴微張也不知該說些什麽,小腦袋子瓜子立的直直的。
看着這樣的糯米,林稚魚氣不打一出來,她輕輕拍了拍小姑娘的腦袋,無奈的嘆了口氣,“不要和她計較,日後她必踩個跟頭。”
林稚魚也不是危言聳聽或者是盼着林稚清不好,而是她這樣的脾氣日後确實會被現實磨平。
所以想到日後林稚清那可憐兮兮的模樣,現下的一切林稚魚都不想和她計較了。
小姑娘點點頭,連忙拉着林稚魚的手往用膳處走去。
先前來王府的時候,王府的管家已經帶她在王府四下走了一趟,管家的意思是方便她照料小姐。
其實糯米也知道,這些都是頤南王的意思。
兩人到了用膳處的時候,才發現食物都是要自己挑選後帶回屋子的,這裏不和相府似的,一大家子在一張桌上用膳。
對此,後廚大娘解釋說,“府裏上下就王爺一個主子,林姑娘您可是主子第一個帶回來的客人。起初王爺是安排人給姑娘送膳的,但是想着姑娘多熟悉熟悉王府,故此才讓姑娘親自來打膳。”
那後廚大娘頭上用一塊碎花布将頭發包的嚴嚴實實,碎花布有些破舊,看上去像是用了很多年。
她為人和藹,王府本就空空蕩蕩,這好不容易來了兩個小姑娘,她拉着兩人唠嗑了很久,那膳食也是打了不少給兩人。
“我們王爺啊,別看人清清冷冷,高傲冷漠,但姑娘你多和他接觸便會發現,他體貼的很呢。”
碎花大娘一邊說着,還一邊笑着朝着林稚魚眨眨眼。
最後,相府下人們的用膳時辰快到了,碎花大娘這才沒有繼續調侃林稚魚,拿着大掌勺繼續下廚去了。
兩人拎着膳盒,走到後花園,糯米這才忍不住松開一直捂住嘴巴的小手,大笑出聲,“小姐,那後廚大娘話中有話呢!”
林稚魚臉色似乎有些泛紅,就見那張白皙嬌嫩的小臉此刻粉紅一片,她只覺得自己的心髒像是被什麽灼燒了一般,熱烈滾燙。
***
林稚魚就這樣安逸的在相府待了一天,但奇怪的是自從那日沈舟頤給她送完紅薯之後,再也沒有出現。
為此,林稚魚還拉着糯米悄悄跑到主苑門口想去找他,卻是只看見烏壓壓的一群侍衛将主苑圍了個水洩不通。
這日,也沒有任何沈舟頤的下落,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樣。
就連沈霧也不知所蹤。
林稚魚坐在院子裏望着窗外的天空,若有所思,自從沈舟頤消失之後,她便茶飯不思,就連手上的刺繡活也做不下去了,每日拉着糯米出門東逛西逛,希望那人忽然從哪個角落竄出來。
但是連續兩天,沈舟頤依然沒有任何消息。
終于到了第三日的時候,林稚魚終于坐不住了,她決定親自去皇宮尋找沈舟頤。
沈舟頤這人做事一向嚴謹,絕對不會将她放在王府治治不問,除非是他本身就被限制了自由。
而限制他自由的人,只有那個權勢滔天的掌舵者。
林稚魚思及此,連忙穩定情緒,一人踱步前往皇宮。
平常如果沒有辛容的召喚,林稚魚一般是不會前往皇宮大院的,那裏太過于壓抑,每次前往都會覺得深不見底,陰沉壓抑,更因為那地方更是住着一群心機頗深的人。
但是為了前世曾經對自己掏心掏肺的男人,林稚魚還是選擇了踏進這座厭惡的皇宮。
她着一身白衣長裙,上面繡着幾只翩翩起舞的蝴蝶,一頭青絲用白玉簪高高绾起。
雙眸似水,卻是帶着濃濃的哀愁和冰冷,那雙清澈如流水的眸子裏,似乎能夠看透一切。
因着林稚魚的特殊身份,城門口的侍衛見到她,也只能畢恭畢敬的打開城門,畢竟這位可是相府千金。
人家入宮都要靠令牌,而林稚魚入宮全憑一張美麗清純的小臉。
只不過今日這位相府千金的眼神和以往的渙散呆滞全然不同,竟然如此清澈明亮,就像是能夠看透世間的一切。
門口的侍衛見到這樣的林稚魚,皆是不可思議,忍不住擦了擦眼睛,但再看的時候,卻發現這位千金依然還如從前一樣眼神呆滞無神。
這不禁讓人覺得是自己看花眼了。
“我還真以為林千金變聰明了呢!”
一侍衛不禁有些可惜的感嘆道。
另外一個侍衛嘲諷的瞥了他一眼,
“我就說你看錯了吧?這姑娘可真可憐,小小年輕,居然傻了,空有一副傾城貌,哪有命定皇後的氣質呀?”
“是啊,空有傾城貌啊!”
那人附和道。
什麽命定皇後,全是謠言罷了,傻子怎麽可能當皇後呢。
不過這話他也沒有敢說出來,萬一哪天被啪啪打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