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計劃
計劃
徐菀本想着去找份工還能補貼補貼上大學的費用，陳木予說什麽都不讓。
“可是兩個月的時間，我總不能在家擺爛吧。”徐菀耷拉着臉。
“去旅游怎麽樣？”陳木予即刻拿起手機操作，毫不遲疑，“在買票了。”
徐菀躺在沙發上，陳木予空出一只手給她按腿。
她淺笑着“去哪裏都還沒說。”
“之前在看紀錄片的時候不是說想去西藏。”
“只是向往嘛，又沒有說真的去，西藏離我們這很遠的。”
“所以就讓向往的地方變成去過的地方。”
陳木予問了下徐菀的身份證號，車票訂在後天早上八點。
“這會不會有點太過于說走就走了？”徐菀撲騰起身，往他腿上坐。
“不會，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準備，得先去買點吃的，要坐40小時的火車。”
徐菀光是想想屁股就疼。
超市。
兩人先是在水果區逛了一圈，對徐菀來說，所有的水果，一整顆的看起來都沒有食欲，要切好了徐菀才會覺得‘嗯，還不錯。’
零食區就大快朵頤了，陳木予一個勁往購物車裏放各種不一樣的巧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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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糖尿病警告。”
“巧克力小又不占地方，還能補充體力。”
“借口，明明就是自己愛吃。”徐菀挽着他的手慢慢走着“某些人的床頭櫃抽屜裏有多少巧克力我不說。”
實際上是陳木予喜歡，也覺得徐菀會喜歡，但又不知道徐菀喜歡什麽樣的，客廳的水果籃裏就會備很多口味的巧克力，她對巧克力不挑，逮着哪個吃哪個。
他們正好走到專門賣德芙的貨架旁，陳木予眼神搜索了一番也沒拿點什麽，又買了些小面包還有泡面，走到收銀處時。
徐菀的眼皮狂跳不止。
就很巧。
“你牽着這個人的手讓我覺得很丢臉。”林婷踩着細高跟，那抹紅唇極其奪人眼球，黑色墨鏡下的眼睛，可想而知，極其厭惡的目光射向徐菀。
陳木予沒理，徐菀也避開了視線。
她說這話倒也完全不考慮自己丢不丢人，聲調在這周圍的人幾乎都能聽見，大家想看又不敢看的往這邊瞥。
但陳木予牽着她的手，握的更緊了些。
“我都這樣說了你還不趕緊把手放開？”氣急敗壞的，明顯過激了。
“這些一共多少錢？”陳木予拿出手機付款後，提上袋子，事不關己般擦肩而過。
他可不想讓徐菀跟着他一塊在這丢人現眼。
身後高跟鞋觸碰地面的聲音很急，還帶着股怨氣的感覺。
一直走到商場門口。
“我警告你別跟這種看起來就爛的人談戀愛。”
他轉過身，一種難言的疏離感橫在他們之間，他不禁皺眉疑問道“你清不清楚自己到底在說什麽啊？”
‘爛’這個字，陳木予覺得挺髒的。
不解的，困惑的。
他想，徐菀一定會不開心的。
盡管陳木予早已習慣了她的謾罵，但他舍不得任何人說徐菀。
陳木予不耐煩的撇了她一眼，拉着徐菀往家走。“別放在心上。”
“嗯…”
高跟鞋一直在身後有節奏的踩着，許是覺得去家裏能罵的痛快點。
所以林婷一跟着進門，就徹底暴露本性了。
她随手抓起玄關的零錢盒砸向徐菀，砸到後腦勺了，徐菀整個人僵住，低下頭緊緊抓着陳木予的手想盡快逃離這裏。
突然回想起初中上體育課，籃球足球鉛球，總是很巧的吸在她身上，她也希望對方是不小心的，那樣說一句對不起，徐菀再回個沒關系就好了，可僅僅是希望如此。
徐菀是靶子，她不敢吭聲不敢回頭，只想加快腳步離開操場。
她根本就忘不了，一點點相似的小事都能激起不堪的回憶。
“你滾出去。”陳木予上手推人。
她摘下墨鏡往陳木予身上砸，覺得不夠，又脫下高跟鞋，一只往徐菀那扔，一只用鞋跟錘陳木予的手臂，嘴裏不斷念叨着“你還敢頂嘴了，還敢趕我出去了？”
“瘋夠了沒有？”他怒吼了一聲，林婷被震懾住，一臉不可思議的看着陳木予。
“你因為這種爛人吼我？”她話裏帶着難以置信。
“爛爛爛，在你眼裏我是爛人她是爛人，你呢？”
林婷更為惱怒，莫名有了股蠻力推開陳木予走到徐菀面前，陳木予也大步走過去把徐菀往身後拉。
“年紀輕輕就學會勾引人了，你爸媽有沒有教過你什麽叫廉恥？連我兒子都敢接近？你當我是吃素的？”
徐菀很想把耳朵閉上。
“我沒當你是我媽，你也完全可以當沒我這個兒子。”
林婷幾乎癫狂的怒吼一聲，還是老樣子，能摔的都摔了。
“今天不給我分的明明白白我就在這不走了！”
“記得去看看神經內科。”他說完就帶着徐菀走了。
徐菀摸了摸他的手臂處“去我家吧。”
奶奶自從了解到徐菀真的沒有怪她之後，又充滿希望天天下午打麻将。
徐菀去藥店買了瓶紅花油。
到家先開了空調，合上門，又退了出去。
讓空調先醞釀，她比較喜歡一下子進入冰火兩重天的世界。
陳木予被她按在椅子上。
“阿姨說就讓她說了，你頂嘴幹嘛，手很痛吧。”她卷起他的袖子，高跟鞋印斑斑點點，紅裏透着青。
徐菀看着很緊張，他調侃道，“她這種人，怎麽生了個我這麽好的兒子。”
“貧嘴。”徐菀勉強扯出一絲笑意，手上塗了點紅花油，搓熱之後在他手臂上揉着。
“陳老師，講真的，我看起來很爛嗎？我是不是應該穿好看的裙子，化漂亮的妝，這樣看起來就像個正常的女孩了？”
徐菀覺得夏天穿短袖T恤和褲子很舒服又自在，說到化妝，她确實沒有心思放在那上面。
她覺得林婷所說的，是徐菀第一眼給她的感覺。
爛。
“潑婦講的話就不用當真了，她就算穿着裙子化着妝，垃圾車來了她不還是要躲起來。”
估摸着房間溫度差不多上來了，徐菀帶他進了房間。
“你躺會。”
“身上都是紅花油的味道，躺下去今晚菀菀睡覺的時候聞着這個味會失眠的。”
徐菀推了他一把。“沒關系，躺着吧。”
她打開衣櫃“我有可多裙子了，我們去西藏的話，我只帶裙子去，我再去店裏買一支口紅。”
衣櫃裏裙子占了一大半，和顏色單一的T恤不同，裙子是不同顏色的鮮豔。
“我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只敢在家裏穿穿，照照鏡子滿足一下自己的少女心。”她随便拿了一件出來在身前比劃了一下。“閉上眼睛，穿給你看。”
“不閉。”
她又把裙子挂了回去，淺淺嘆了口氣，一臉失落的躺到他身邊。
“陳老師，抱抱。”
果然，擁抱是一種非常溫暖的語言。
“別不開心了。我喜歡你，就是原原本本的你，不需要穿裙子不需要化妝，對我來說都很漂亮，我總是在遇到一些問題的時候就讓你做自己。但我希望以後不用我說，菀菀能自己記住。如果你想穿裙子想化妝，只要是你自己想，那就去做，不要因為別人鄙夷，就懷疑自己。是我們去選擇搭配，不是搭配放在那高高在上等着我們去選，為什麽要在意別人說什麽，最重要的是自己開心。”
她更委屈了，躲在他懷裏深思着他說的話。
耳邊的呼吸聲漸漸平穩，陳木予輕輕撫着她的後腦勺，喃喃自語道“疼嗎，對不起。”
他不是察覺不到徐菀的強顏歡笑，他想讓她委屈了就哭出來。
對林婷的厭惡又高了一個檔次。
徐菀也有自己的小心思，故作堅強還是因為那是林婷，如果不是他媽，徐菀或許早就痛哭流涕了，而不是反思自己為什麽會被那樣說，她不想陳木予因為她而跟林婷的關系更差，自然不能在他面前表現的哭天喊地。
由此至終在徐菀心裏，父母的親情就好似神壇，會有人朝他扔泥巴，但有信仰的人，會覺得他依舊金光閃閃，亘古屹立不倒。
徐菀被鼻尖傳來的陣陣香氣給餓醒，她閉着眼打了個哈欠，空調的溫度在此刻變得有些冷，她又把身子往被子裏縮了縮。
“這都饞不醒？”
徐菀強行睜開右眼，眯着看着陳木予模糊的身影，又閉上緩了緩再睜開，他手裏端着一碗剛剛做好還冒着熱氣的菜肴，另一只手使勁扇着那股味往徐菀這飄。
這氣味明顯是奶奶做菜的專屬味道，徐菀一下子就清醒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這菜都做好了，更是不知道他們兩個單獨相處了多久。
她也不知道在擔心什麽，就感覺，又是沒有她在場的會面，有點掌握不住心中的局勢。
“還發愣呀，奶奶讓我叫你起床一起吃飯了，我的情敵還在幫奶奶打下手呢。”
“江武？”是有幾天沒見到他了。
“剛醒就喊別的男人的名字。”陳木予撇撇嘴，俯身親了她的臉頰。
飯桌上，奶奶的視線有意無意看向他們三個。
陳木予細心的幫徐菀剝蝦，徐菀如往常那樣裝了幾口飯，筷子在碗裏扒拉着，吃一口飯的時間頂別人吃三口，江武餘光偷瞄着陳木予手上的投喂動作，說不出的滋味。
“對了奶奶，我們後天要去西藏玩幾天。”徐菀自然是不怕奶奶拒絕，奶奶平常也會讓她多出去走走。
“去西藏啊？跟旅游團一起嗎？”
“不是，我們自己去。”徐菀吃了一口陳木予剝的蝦，就是很突然的飽了。
“我暑假閑的不行，我也去！”江武直起腰杆，無時無刻不想插入他們的話題裏。
陳木予想都沒想，“沒票了。”
“這不是問題，我可以搭別班的車到時候再跟你們碰頭。”
徐菀略顯無辜的開口“可我們是去約會啊。”
奶奶沒好氣的無奈笑着回嘴“女孩子家家的說什麽呢。”
江武确實很閑，吃完晚飯還不忘陪奶奶坐在門口唠唠嗑，時不時看向徐菀半掩着的房門。
“天都暗了，你先回家吧？”徐菀抱着他不肯撒手。
“再多待一會。”陳木予低頭理着她的頭發。
“奶奶跟我說，她當初以為你是想談戀愛才會不開心，所以我們分手之後有了江武的介入，她總是把他留在家裏想多陪陪你，結果她發現，菀菀不是非要戀愛，是非我不可，這算不算是另一種方式的認可？我瘋狂竊喜表面上還要裝的非常穩重怕奶奶覺得我太小孩氣。”
“這麽想得到奶奶的認可啊？”徐菀輕輕掐了一下他的腰。
“嗯，不過現在說認可還太早了，等過個幾年再談這個，會有滿意的答案的。”
陳木予懷疑自己是貼貼狂魔，只要和徐菀緊挨着，就特別放松，再壞的心情都可以被治愈。
“其實我的房間可以打個地鋪。”
“剛剛趕我，現在又舍不得我。”
“我比較善變。”
他覺得不太妥，徐菀睡着之後就回家了。
徐菀很喜歡讓他拍背哄自己睡，莫名其妙的安全感還夾雜着幾分舒适感，格外好睡。
隔天陳木予讓徐菀在家好好待着，他再去為旅游做點充分準備。
奶奶本來是要和江武一起去市裏買東西的，臨時被牌友叫走，江武留了下來跟徐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江武當初是知道徐菀為情所困才郁郁寡歡，他不曾見過她開心應該是什麽樣的，記憶中也搜索不出來她真正有在開心的那一刻，不過昨天一塊吃飯的時候，他見到了徐菀完完全全放松的樣子，徐菀笑的時候，他也忍不住揚起嘴角，即使那抹笑容不是因為他。
江武看見陳木予的那刻，總是覺得熟悉，使勁想又想不起來，今早照鏡子的時候突然記起，之前在圖書館就是因為看見他徐菀才剛來就走。
原來一早就見過情敵了。
“江武，陪我出去買點東西吧。”
“行。”
江武不再像之前那樣和她并肩走，她的步伐輕快，江武覺得，追不上。
他思索了會，撐開傘貼近她，“徐菀，慢點走吧，不遮傘一會曬黑了。”
徐菀一點也不覺得自己走的快。
慢點走吧，讓我和你同頻率哪怕一秒都好。
在附近的小超市徐菀直奔零食區，沒找到目标又換了一家。
一家又一家，已經不知道去了幾家便利店幾家超市了。
“徐菀，你要買什麽啊？我腿都走酸了。”已經走到比較偏遠的地方了，江武想蹭會空調，停留了一陣。
“德芙的抹茶曲奇味。”
他掐着腰又在貨架上掃了一圈“這個味道蠻少看見的，你什麽時候愛吃巧克力了。”
“木予喜歡。”
“他一個大男人自己不會買，還要你為他跑東跑西。”
徐菀抿抿嘴，“他之前應該都是在家旁邊的超市裏買的，昨天過去沒有貨了，他不會對自己那麽好的，沒有就不會再去別的地方看了。”
“他都對自己不好了你還對他好。”
江武深吸了口氣準備繼續往下一家店走，只聽見徐菀斬釘截鐵的說了句“這你就不懂了，如果我想要天上的月亮，多難他都會給我的。”
陳木予對自己确實不上心，但對徐菀就不一樣了，愛別人比愛自己還多，不建議效仿。
江武不是很想懂她在闡述他們之間的甜美愛情觀。
長樂的便利店無外乎大小，幾乎都走遍了，好在窮途末路在認知裏的最後一家店的收銀臺前還剩下兩塊。
晚上提前告知奶奶明早可能四點就得開始搭車走，行李檢查了一遍之後就靜等奶奶房裏沒動靜了。
徐菀先是蹑手蹑腳的把行李箱搬到門口，正打算把門鎖上，奶奶從房裏出來開了燈。
果然還得翻窗，這門發出的老舊吱吱呀呀聲真不是蓋的。
四目相對，徐菀一瞬間尴尬的啞口無言。
“奶奶你…你還沒睡啊。”
奶奶慢慢走向她“要不要叫那孩子來接？這麽晚了女孩子一個人走夜路不安全。”
由于奶奶洞察的太準确，她說話也變得支支吾吾，“不…不用，他不知道我要過去，我想…給他個驚喜。”
“行，那我陪你一起過去。”
徐菀搖頭擺手“奶奶我一個人就行，到他家了我給您打個電話。”
徐菀又拖了會，奶奶還是想要一起走，徐菀二話不說趁奶奶沒回過神來拖着行李箱跑了一段路。
奶奶電話打過來，要等她到陳木予家了再挂。
人很難說，想法和心境會突然在一瞬間轉變。
就像過往，奶奶自認為是愛徐菀的，只是想在她面前樹威信，時常冷落她的感受，話也會講的難聽，或許是吃一塹長一智，又或者是霎時通透了，年紀大了就想要子孫可以好好陪着她，度過短暫又冗長的後半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