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親你
親你
徐菀長長嘆了口氣。
因為徐菀變成了那副德行，奶奶也跟她一樣，吃不下飯，晚上覺也睡不好。
徐菀半夜哭着哭着就會聽見動靜，她裝睡，奶奶坐在她床頭撫着她的額頭，小聲說着對不起。
她以為奶奶道歉，是對她之前的态度道歉。
聽了陳木予不經意透露出的話，再加上奶奶的支支吾吾，不用明說她也懂了個大概。
她點回和江武的聊天框。
“你又跑去哪了，奶奶今天因為擔心你飯都沒吃，是不是什麽事情又讓你不開心了，要不要我去陪你，你別老是我話說一半就挂掉，我有精力安慰你，你別怕麻煩我啊。”
下面的語音就是一些無聊的話術了，直到全部聽完，接着就聽見了陳木予的聲音。
“吃飯了。”陳木予端着碗進來放到床頭櫃上，剛剛他聽了個大概，拿過她的手機看了眼備注。
“他喜歡你。”
陳木予又退出到主頁面，心裏頭五味雜陳的，他以為徐菀會把他拉黑掉，所以一直憋着不敢聯系，非但沒有，還是置頂。
“吃醋了嗎。”徐菀躺着不想起來。
陳木予捏了捏她的耳垂“沒有。”
“叫我去外面吃就好了，拿進來多麻煩。”
陳木予扶她起來，舀了口湯給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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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會問東問西，怕你不習慣。”
門沒有關，徐菀這個角度剛剛好能看見餐桌的位置，大家一會大聲喧嘩，一會竊竊私語眼睛往他們這邊瞟。
搞得徐菀的眼睛只能不離開陳木予的臉。
可能這段時間吃的少，她胃口也不大，陳木予才喂了幾口她就說飽了。
“不行，這裏要全吃完，之前也差不多是這個量都能吃完還想再來一碗。”
她略顯艱難的搖了搖頭“真的吃不下了，胃會疼。”
徐菀一說胃會疼他就哽住了，變得很沉寂，安安靜靜把徐菀吃剩的全吃完。
洗碗的任務他們大夥石頭剪刀布來決定，徐菀跟着陳木予去了客廳，她坐在沙發單椅上，陳木予握着她的手坐在扶手上。
“九點KTV走起，你們兩個去不去？”坐在魏思敏身邊的那個女生說的。
陳木予看向她，征求她的意見。
徐菀點點頭，因為極有可能陳木予會因為她不去，他也不會去。
那個女生一直盯着徐菀的臉看，“陳木予很會挑女朋友啊。”
她跟陳木予是同班的，雖然之前也有小小的暗戀過他一段時間，但是深知高攀不起，她這話是故意講給
魏思敏聽的，在座的各位，沒有一個不知道她的心思。
今天本來是班級裏畢業小團體聚會，她自己跟着男朋友一起來的，魏思敏跟他們不是一個班級的就算了，還不是一個年段的，憑着之前在學校裏有點交流便一口一個‘學姐帶我去呗。’，她不好拒絕，反正尴尬的又不是她。
梁初銘也附和道“光憑長相這兩個人就頂配了。”
徐菀腼腆的笑笑，陳木予旁若無人打理着她的頭發。
魏思敏一直默不作聲，徐菀自然是無所謂的，她一直以來對她就有很強的敵意。
KTV內。
他們特意調了昏暗的燈光，DJ音樂強勁的鼓點踩着心跳般砰砰。
大家總是對陳木予和徐菀有着說不盡話題，後面歌也沒見他們唱幾首，就開始玩真心話大冒險了。
他們找服務員拿了把筆，筆尖轉到誰就是誰來做懲罰。
有個人給陳木予遞了支煙。
“不抽了。”
他不可思議的吃驚，“你之前一天一包煙，在嫂子面前裝是吧。”
陳木予淡淡笑着，還是沒有接過那支煙。
徐菀輕輕晃了一下他的手，極其不滿。
游戲開始。
筆尖指向了魏思敏。
那個看着就很活躍的男生問她“真心話還是大冒險？”
她選了真心話。
“陳木予拒絕了你那麽多次，你還打算撲多少次街？”
這個問題...挺不嫌尴尬的。
“今天是最後一次。”她笑的從容，好像事不關己。
筆尖轉到了徐菀。
這次是梁初銘問，問了個舉足輕重的“你們以後有孩子了能讓我當幹爹嗎？”
陳木予幫她回了“份子錢到位就行。”
接下來的幾輪全部是指向徐菀，她選的都是真心話。
除開梁初銘別人的問題就有些刁鑽了。
此處不方便闡述。
他們玩完開始拼酒，徐菀去了衛生間，陳木予沒打算喝，也跟了進去。
魏思敏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
包間裏的廁所也有分男女，徐菀正準備出去，剛剛把門打開了一點，陳木予就迎進來合上了門。
狹小的空間他們只能緊貼着。
“幹嘛？”
“親你。”
可能是剛剛問話的尺度略大，他的手極為不安分的探進她的上衣。
“陳老師…我們回家吧。”
陳木予沒停下動作，啃咬着她的脖子。
“徐菀，給我吧。”
……
“在這裏？”她有些難為情。
陳木予搖了搖頭，“不行呢，得回家。”
吻的她七葷八素，不得不為之動情。
他們先行離場，陳木予去樓下的便利店買了兩盒，他上樓時徐菀在洗澡。
等了會，她出來裹着浴巾，“給我找一件T恤穿。”
浴巾裹在鎖骨下面，左胸上有個黑黑的印記随着她的動作若隐若現，被擋住了，看不清。
陳木予把她抱到床上，“明天早上再找，等我。”
當下的心情是怎樣的呢。
緊張，興奮，害怕，迫切，期待。
聽到水流制止的聲音，徐菀坐起身。
“頭發濕了點，過來吹吹。”陳木予把吹風機插在床頭，徐菀背對着他，他輕輕撥弄着她的頭發。
她的後背有兩處疤，細看很吓人，整塊肉都曲卷在了一起，呈褐色的條形傷疤。
他關了吹風機，把她的頭發撩到前面去，他摸了摸那兩道疤。
徐菀怔了怔，“很醜吧。”
出乎意料的是他在疤痕上留下一吻。
“不醜。”
“陳老師，如果真的..那個，你就徹底不能離開我了。不然我會在你家門口敲鑼打鼓大肆宣揚你的渣男行為。你現在還有後悔的機會。”
“幫我解扣子。”
唇落在她的額頭，鼻尖對着徐菀的鼻尖蹭了蹭。
浴巾往下落，那個黑色的印記他移不開眼。
左胸口上方紋着陳木予三個字。
記得那天她去紋的時候，老板跟她說談戀愛紋名字都會分手的，到時候洗也洗的不幹淨，紋了準後悔。
“疼不疼。”陳木予沒了興致，一股腦的把她摟進懷裏。
“喜歡嗎，19歲的生日禮物。”
“徐菀…”
他起先只是平靜的紅了眼眶，但許多想法在腦海中一一閃過，淚順着徐菀的肩頭滑落，到後來變成發出聲的哭泣，他抱的很緊，整個人都在細微顫抖着。
徐菀輕輕拍着他的背，她不做聲，任由着陳木予自己平複好心情。
“還做嗎？”說實話，她現在還是有點期待。
“你啊。”陳木予深深吸了口氣，“不了，就想抱着菀菀睡。”
陳木予找了件衣服給她穿上，躺好前又掖了掖被子。
“你說一天一包煙是什麽概念啊？”徐菀突然想起這件事，打算陰陽怪氣他。
“不知道。”陳老師拒絕了你的問答請求。
“我應該不會喜歡上這種人的。”徐菀故意轉了個身背對着他。
“沒有一天一包，只是經常煙酒都混着來而已。”
“只是？經常？”徐菀拉了拉被子“好困，要睡覺了。”
“不是生氣，是心疼我。”
有一個懂你的人，一開始真的會不适應，他有着很厲害的讀心術，你想什麽他都能預知，有的時候，在很多選擇面前，他總是能以最快的速度挑出最合适你的。
“陳老師，我們不要再分開了，你離不開我的，我也是。”
所以什麽是幸福感呢，在有安全感的前提下，圍牆坍塌，他們坦誠相對，徐菀說過，眼睛很難撒謊的，四目相對時，兩個人的眼裏倒影着他們最真誠的樣子，他們會變成一個人，但又是獨立的兩個個體。
在他身邊，又或者說在她身邊，他們不是別人，是自己。
兩個人的童年都不幸福，所幸遇到彼此了，更要緊緊抓住。
這些日子以來，徐菀心中也會有恨，可是日思夜想的人出現在面前，恨敵不過愛的，只要見面就好了。
對于陳木予來講，他追求的幸福更為簡單，放學可以看見喜歡的人，或者說以後一下班就可以吃到心愛的人做的飯，當然他更願意自己做，怕徐菀累着，和她聊聊今天發生的瑣事，這樣的時光就足夠令他滿足了，或許要求很低，但其實不然，只要徐菀心裏有他，便是最大的幸福了。
這是這麽久以來，睡的最安穩的一覺。
早晨被洗碗聲驚醒，徐菀走到洗漱臺前，牙刷已經擠上了牙膏，杯子裏的水還是溫熱的。
今天的早餐是陳木予自己做的豆漿和饅頭。
“我半夢半醒的時候在想今天的鬧鐘怎麽沒聲了，我上學會不會遲到。”
他唇角微揚，在徐菀那碗豆漿裏加了點白糖“我也有點不習慣。”
心靈上差不多解放了，身體還沒跟上，但徐菀的面容比往日看起來有氣色多了。
“陳老師，我想知道魏思敏在我不在的時間裏都是怎麽對你展開攻勢的。”
“我對她的行為沒什麽印象，就是平常感覺去哪都能碰見她。”
她小聲抱怨道“就我去哪都見不到你。”
“是嗎，我們菀菀一放學就回家，周末門也不出，但凡有點心思在外界，都會見到我的。”
陳木予又說“那個江武一到周末就去找你，天都黑了還舍不得出來。”
她輕輕一笑“都在我家門口了，怎麽不來見我。”
“怕你奶奶發現了會生你的氣，我怕她對你不好。”
“現在怎麽不怕了？”徐菀雙手托着腮看着他。
陳木予不假思索的“因為要上大學了，肯定不會離家很近，我完全有機可乘。”
徐菀吃完又睡了個回籠覺，她現在不知道回去該怎麽面對奶奶，如果說還是像平常一樣那太假了，但又不能大吵大鬧，她的心态是好的，至少陳木予沒有在這期間喜歡上別人。
中間的過程很苦的，盡管當下的結局是好的。
徐菀去翻看手機，和江武的聊天記錄停在了淩晨，以為是誤發了什麽消息，徐菀點進去就呆愣住了，陳木予大半夜不睡覺擱這找樂趣。
江武：晚安
W：（一張徐菀睡着的側顏，除了眼睛其它的五官被他用表情包擋住。）
W：［語音］晚安
江武：彈了個語音，被挂斷，又彈了個視頻。
江武：非法囚禁要坐牢的
W：［語音］在男朋友家困了睡着了也算非法囚禁？
江武：什麽男朋友？？？
W：我是她男朋友。
江武：神經病
江武：把手機給她我要通個電話
W：舍不得
江武：？
W：吵醒了難道要你哄她睡啊？
W：神經病
還聊了很多，大致內容是江武滿屏的話裏都透着恨鐵不成鋼。
陳木予偶爾是幼稚的小孩，常常是明白事理處處為她着想的大人，可徐菀總是忘記，他也不過十己歲。
“陳老師，你要送我回家嗎？”
徐菀飛奔到客廳撲在他身上。
“不多呆一會？”
她用力在他臉上嘬了一口“以後有的是機會。”
“我的意思是現在兩點多，太陽很曬。”借口而已，還不是想你多陪陪我。
“現在就要回。”
徐菀覺得天亮着講事情沒那麽壓抑，若是夜晚說起這件事，如果說不清理又亂，她會煩的睡不着的。
到家就看見江武和奶奶一起坐在餐桌上，兩人看起來都挺低落的。
奶奶見徐菀回來，眼神閃躲了一番撐着桌子站了起來。
“菀菀，你別怪奶奶。”
江武也站到奶奶身邊說道“奶奶也是為你好，你想聽前因後果就答應我別生奶奶的氣。”
“說吧。”她面無表情站在原地，心髒卻異常跳動。
“是奶奶之前太擔心你的學業了，我一開始沒想反對你談戀愛，我也想做個開明的家長，之後我看見你老師發的成績，一下子退步了那麽多，我擔心你的前途會被他給毀了，你出門時我偷偷跟過幾次，有次我看你回家了就騙你說出去打麻将，其實是去那孩子家找他了。”
說到這，奶奶的眼眶已經浮上了一層薄霧。
“我當你們只是小孩子過家家，所以我一開始說的話很委婉，他一直很耐心的反駁我，我當初是真的急眼了，所以在他家大吵大鬧，我告訴他，你們要是不分手，我就去你學校門口鬧，讓你沒有臉在學校繼續讀。他覺得我是你奶奶，不該說這種話去威脅他，所以我…我說如果你們不分手，就是在逼着我去死，如果不分，我會讓你在家的日子很難過，他這才松口同意，我就在想他可能是因為受不了我這個老太婆吵吵嚷嚷，反正同意了就好。”
“但是奶奶真的沒有想到你會因為這樣變得那麽頹廢，成績是變好了，可是奶奶心裏好痛，你比以前更加不愛講話，飯扒兩口就不吃，枕頭每天都是濕的，早上起來臉上還有淚痕，我真的很後悔，奶奶很想你開心。我偶爾出去倒垃圾，都能看見那個孩子在不遠處望着我們家門口，我有想過讓他開導你，可是我又怕你學習變差，我真的好糾結，但是最後我……”
彎曲的脊背抽動着，奶奶捂着眼睛，淚水順着指縫淌出。
徐菀皺了皺眉，垂下了眼眸“知道了。”
“你別怪奶奶自作主張。”
她說：“都過去了。”
江武留着安慰老人家，徐菀回房沉思了。
她好像沒有特別怪奶奶，怎麽說都是為了她好，她甚至還覺得奶奶‘威脅’陳木予的話很笨，很無厘頭。
許多長輩對子女學習這方面，總是覺得自己能一手操控住所有。
應該是有愛才會想讓孩子走在自己腦海中的理想軌道上吧，但另一方面他們也想自己出去有面子，讓自己的孩子成為別人口中‘別人家的孩子’，這也就離不開炫耀二字。
可是奶奶不知道徐菀真正要的是什麽，學習固然再好，可是人不開心，到底怎麽樣才算好。
有的人逼一逼确實會突飛猛進，可有的人怎麽逼怎麽努力，他只能這樣，即使他也想向上，可是會不開心。
如果不開心，天空就是灰色的，獨自一人走在這片天下面，見不到陽光，會喘不過氣的。
可徐菀的天是黑色的，她不需要太陽，她要月亮。
她也只能，在陳木予的眼睛裏才能看見天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