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家屬
家屬
來接裴司臣的車停在門口,車上的人都戴着隔絕信息素的特質口罩。
顧遠洲遠遠看了一眼,透過車窗擺在中控臺上的鎮定劑狠狠刺痛了他的心髒。到這個時候他才明白林致的表情為什麽那麽複雜,危險分子,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近乎慌亂地把裴司臣的手死死攥住,又努力壓下不停翻湧的情緒,扭頭朝裴司臣展顏一笑。
“臣臣,你別怕,有我陪着你呢。”
“好,有你在我什麽都不怕。”
裴司臣揉了一把顧遠洲翹起來的呆毛,整個人放松地依靠着行李箱。他瞥了眼那些人衣服上的标志,又想起來十年前那次粗暴的拖行,裴司臣有一瞬間恍惚,中指上的戒指閃着細碎的光,這一次,他不是一個人了。
“裴司臣又見面了,這位是?”
“家屬。”
裴司臣的聲音溫柔到風一吹似乎就能散了,說出口的聲調又極其堅定,很矛盾。負責人盯着他平和的眉眼笑了一次,這才驚覺,這已經不是十七歲那個渾身是刺的孩子了。是喜怒不形于色,何時何地都游刃有餘的、裴家家主。
“趙老師,方便帶家屬嗎?”
“沒有這個先例。”趙老師又瞥了眼兩人牽的極緊的手,慢吞吞補充道:“算了,為你破例一次。上車吧。”
隔.離的地點是信息素研究院的大樓裏,裴司臣分配的房間是頂層,顧遠洲就在他隔壁。
要分開時顧遠洲反手就扒住了門框,可憐兮兮地盯着趙老師道:“為什麽要分開,我想陪着他一起可以嗎?”
“這位家屬,他是信息素濃度突破警戒線才進來的,你确定你們倆住一起,他的信息素濃度不會越來越高?”
這話其實有點子暧.昧,但對ABO生理知識一知半解的顧遠洲來說跟反問句一模一樣。
他認真搖頭,解釋道:“不會啊,我們獨處時,他釋放的信息素濃度又沒有超過警戒線。”
“唔。”
裴司臣伸過來的大手把顧遠洲喋喋不休的嘴堵住了,他随意看了眼調侃他的趙老師,輕聲道:“他不懂這些的,趙老師不要逗他。”
這副護犢子的模樣讓趙老師一愣,他好像确實沒有聞到顧遠洲身上有被完全标記或是臨時标記的那股兒信息素,不懂嗎?
那張臉好像是有些稚嫩,但是一個omega總該知道頂級alpha的信息素有多恐怖吧,難不成是裴司臣……不行。
“趙老師,請不要随意揣測,可以住一間嗎?”
“唔,可以,不要有奇怪的動靜就行。”
趙老師拿着信息素監測的儀器給裴司臣扣上,認真道:“我記得你上一次呆了兩天半,這次看看得多長時間。”
超過警戒線的信息素收斂之後看不出什麽差別,需要戴上專門的儀器監測。等儀器上的紅色區域完全變綠就沒有問題了。
大門一關顧遠洲跟着進門才仔細打量這裏的環境,不是他想象中陰深恐怖的小黑屋,反倒布置的極其溫馨。整個布局都是暖色調,置身其中還怪溫暖的。
“顧遠洲,你看什麽呢?”
裴司臣順着顧遠洲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個52寸的大電視,除了大,好像沒有特別的。
顧遠洲眨了眨眼,拉着裴司臣背過身湊到他耳邊輕聲道:“臣臣,看見電視上面那個紅點了嗎,應該是監控。”
裴司臣唔了一聲,不置可否。
他家小吸血鬼就是聰明,整間屋子除了衛生間和卧室沒有監控,四處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頂級alpha癫狂時候的危險性太高,住研究院就兩個地方,一個是滿是監控的高級套房,另一個是幾平方米的小黑屋。好像本質上也沒有什麽差別。
“沒關系,有監控是應該的。”
監視器前的工作人員一愣,裴司臣這話看似是安撫他的omega,實則也是提醒他們,那些監控器被敏銳的裴司臣發現輕而易舉,只是他沒想到看似平平無奇的omega也厲害的很。
顧遠洲嗯了一聲,慢慢離裴司臣遠了一些,他伸手搓了一下胳膊,嘟囔道:“我就是感覺怪不自在的。”
一舉一動都有人看着,他可是非常有偶像包袱的吸血鬼,不能讓外人看見自己不夠帥氣的一面。比如喝水喜歡吸溜熱水,還要小聲的啊一下,還有睡覺不太老實,有時候會迷迷糊糊脫睡衣之類。
裴司臣和明顯僵硬異常的顧遠洲沉默對視,半晌,就在顧遠洲以為裴司臣要認認真真安慰他的時候,裴司臣一把把他的手指搶了去。
“幹,幹什麽?”
顧遠洲的手指抽了一下,紋絲不動。
“看看你的手。”
白嫩的手背上有幾條紮眼的紅血絲,是用勁兒搓洗再加上皮膚敏感被洗手液刺激的。
“洗了多長時間手。”
“沒多久……吧。”
裴司臣眼神直勾勾盯着顧遠洲,眼底滿是心疼和無奈。
“你就不能愛惜一下自己嗎?看看你的手成什麽樣了,髒什麽髒,哪裏髒。小傻瓜,你怎麽能胡說八道呢。”
“沒有胡說八道,我就覺得當時手上都是泔水味,受不了嘛。你還兇我,不理我。”
裴司臣還沒開始教訓顧遠洲就委屈上了,還四兩撥千斤把鍋又給他扣頭上了。
“抱歉,我當時就是有點氣瘋了。”
顧遠洲哦了一聲,點了點裴司臣的手背,蠻不講理道:“那你也不能不理我。”
“好啊你,我還沒羅列你的罪狀呢,你倒先挑起來我的毛病了。”
顧遠洲眼睛瞪的圓溜溜的,不可置信地盯着裴司臣,聲音都比平時大了不少,反駁道:“我有什麽毛病!”
“你出去逛街那天就遇到了元炮灰卻沒有告訴我,這是其一。在茶水間元炮灰試圖欺負你,你沒有第一時間打我電話,這是其二。打完人之後不顧自己身體條件,長時間洗手導致洗出來紅血絲,這是其三。顧遠洲,你還說你沒有毛病。”
好像,好像是有那麽點道理啊。
顧遠洲嘴巴張張合合到底沒有發出來一個音,他好像被裴司臣的話說服了,頓時覺得自己的毛病好大。
他手指扣着裴司臣的虎口,磕磕絆絆解釋道:“那天從商場回來你是什麽樣,我是什麽樣,哪裏有機會說這個啊。在茶水間那次我沒有想起來,至于洗手,我,我愛幹淨。”
哪裏是沒有想起來,分明是壓根沒想過要依賴自己。
裴司臣看着委屈到頭低着不擡的顧遠洲,心又一寸一寸軟下來。他勾了一下顧遠洲的小拇指,讨好道:“都是我的錯,就不應該讓你去做什麽辦公室助理,別氣。我就是擔心你,你都不知道我聽說的時候都快瘋了。”
“那,那扯平了行不行,你不生氣,我也不生氣。”
“好。”
顧遠洲安分了還沒有三秒,眼神就又開始往衛生間的方向瞥,手指搭在沙發上,跟有什麽問題似的來回動。
“顧遠洲,看什麽呢?”
“臣臣,我還想再洗洗手。”
顧遠洲說話的聲音極小,又帶着些羞赧,連耳根都是紅了一瞬。
裴司臣嘆了口氣,其實拉着顧遠洲進了衛生間。
在洗手池上,裴司臣從背後擁着顧遠洲把手放在水流之下。大手握着小手小心的搓洗,洗着洗着顧遠洲就聞到了信息素的味道。
“臣臣,你釋放信息素沒問題嗎?”
裴司臣哼了一聲,輕聲道:“你都要把手洗流血了,還管我釋放信息素啊。”
絲絲縷縷信息素順着顧遠洲的手腕一點一點纏繞在顧遠洲的手上,那一刻信息素好像有了實體,成了一雙具體的信息素手套。
“臣臣,這是?”
“信息素具象化,好了,你再聞聞自己手上的味道。”
水流一停,顧遠洲擡手嗅了一下,濃郁的血腥氣,他用手指一碰似乎還戳到了那層無形的薄膜。
嘶,有點……神奇。
“哇,謝謝臣臣。”
裴司臣盯着開心不已的顧遠洲自己也笑了一下,不枉他耗費的這些精神力。
裴司臣睨了眼鏡子裏面色發白的自己,牙齒輕輕啃咬着薄唇,試圖讓唇色稍微好看一些。他手上戴着儀器,信息素都被壓制起來,以至于弄一個這麽簡單的小玩意兒都耗費了不少精神力。
啧,麻煩。
咚咚咚,咚咚咚。
“顧遠洲,我去開門。”
打開門是來送飯的趙老師,他把食盒遞給裴司臣,又額外給了他一大包紅棗。
“裴司臣,這個時候了,有些浪漫大可不必。”
“謝謝。”裴司臣板着棺材臉,不情不願把紅棗接下。
“臣臣,趙老師說什麽啊,我怎麽有點聽不懂。”
裴司臣把洗好的紅棗給顧遠洲塞了一顆,捏了一把他軟乎乎的臉頰,認真道:“他說你有點虛,需要補一補。”
顧遠洲咽下去紅棗,舌尖舔了舔發癢的尖牙,鼓着腮幫子沒說話。心想這個趙老師真能耐了,他胃口好像是有點大了,想咬裴司臣的指尖。
他又瞥了眼紅彤彤的大棗,唔,反正都是紅的聊勝于無吧。就是,怎麽樣才能神不知鬼不覺,不被裴司臣發現呢。
“哝,臣臣,你也吃。是不是這個儀器戴着不舒服啊,你的唇色都淺了。”
“哦。”
裴司臣其實都沒有怎麽聽清楚顧遠洲說了什麽,他盯着顧遠洲一張一合的唇,那一抹血一樣的豔紅色,像是塗了口紅。就是不知道印上去,能不能把自己淺淡的唇染紅一些。
滴滴滴滴滴滴——
裴司臣下意識移開視線,煩躁地敲了一下滴滴作響的儀器,幾秒之後屋裏的防禦系統自動開啓,原本的牆壁自動加了一層鋼板,嚴嚴實實把屋子包裹起來。
怪不得顧遠洲覺得屋裏哪裏怪怪的,原來是每一處牆壁都有卡槽啊。
“那個,臣臣,這是怎麽了?”
emmm,裴司臣總不能說他盯着顧遠洲的唇想親,然後一不小心荷爾蒙分泌過高,導致信息素儀器爆了吧。
“沒事,可能是因為我餓了。”
見色起意,餓的頻繁盯着顧遠洲的唇,望梅止渴來着。
“哦,那,那快吃飯吧。”
兩人剛吃了兩口房門直接被打開了,趙老師親自坐在沙發看着裴司臣吃飯。
他就奇了怪了,好好的吃個大棗激動的什麽,警報聲都快把他的耳朵震聾了。
一頓飯下來那兩人分明沒有交流,可是流動的氛圍就是有些暧.昧。不經意的一個對視,若有似無糾纏的信息素,都昭示着兩人關系不一般。
趙老師又仔細嗅了一下,空氣裏只有裴司臣的信息素,壓根沒有顧遠洲一絲一毫,不應該啊。就是質量再好的腺體貼,被如此強度的信息素勾.引着,早就洩出來了。
等兩人吃完飯,趙老師把裴司臣拉到一邊,厚着臉皮把面子全豁出去,偷偷問道:“你家這位omega是白開水味嗎?”
裴司臣下意識聞了一下,現在是紅酒的味道,一點點澀外加數不清的甜,酒香肆意。
“酒香。”
“酒?他用的什麽牌子的阻隔劑和腺體貼,強度這麽大呢?”
趙老師問完自己先艹了一聲,他氣的笑了一聲,揉了揉眉心無奈道:“你都聞不到信息素的味道話說八道什麽。他,是不是……”
有毛病三個字在裴司臣冷若冰霜的眼神下瞬間吞了回去,又換了一個溫和的詞:“沒有去看醫生。”
裴司臣:“……”
微笑.jpg
你看我高興嗎.jpg
“天殘,還有什麽想問的,一起。”
趙老師一張臉由紅到白,由白轉黑,半晌只吐出一句:“絕配。”
兩人都是瘋子,明知道是沒有結果的愛情還飛蛾撲火。
“早點休息吧,明天要吃什麽提前說。”
趙老師一回監控室直接道:“監控都關了吧,沒有必要。顧遠洲是天殘omega,兩人在一起屁事沒有。”
他現在才明白裴司臣那句他不懂是什麽意思,哪裏是維護,分明是心酸。
“老師,您看這個數據,如果是天殘omega的話,我覺得他作為裴司臣的omega,有必要事先知道。”
趙老師瞳孔微縮,手指捏着薄薄的幾張紙不斷用力,直到刷啦的聲響才把他的思緒扯回來。
輕聲道:“給俞彬打個電話。”
顧遠洲洗完澡出來裴司臣正在看手機,眉頭微皺,臉色也不太好看。
“臣臣,是趙老師跟你說什麽了嗎?”
“沒有,公司的事。你坐那,給你吹吹頭發。”
顧遠洲穿着寬松的睡衣,許是洗完澡沒有擦幹淨就換上了,水漬浸染的地方貼着皮膚,勾勒出纖細的腰線,不堪一握。
裴司臣手指摩擦着顧遠洲濕漉漉的頭發,盡量讓自己目不斜視,當一個正人君子。顧遠洲抻了下腰,寬大的衣襟一斜露出大片鎖骨。裴司臣嘆口氣,默默把他的衣領往上扯了一下,這小妖精,撩人不自知的。
“好了,你先睡覺吧,我洗洗澡。”
浴室裏,裴司臣打開花灑撥通了俞彬的電話。
“喂,俞彬教授,趙老師找過你了嗎?”
“找了,你不用問啦,上次你們檢查的資料我都給他了。司臣,你們倆的情況都很特殊,你應該明白的。”
裴司臣輕笑了一下,似是呢喃,似是解釋,“教授,要是我沒有遇到到之前,你勸我可能還管用,可是現在不行了,我一見到他就什麽都不想管了。”
“司臣,你……”
嘟嘟——
俞彬語重心長的話就那樣喉嚨裏,他無奈嘆了口氣,從第一次接觸這個病人開始,他就應該知道這個人骨子裏有多瘋。就像他說的,遇到顧遠洲的那一刻,那一秒,情難自抑,可能,只有真的撞了南牆才懂吧。
裴司臣打開冷水從頭到腳沖了個遍,他閉着眼滿腦子都是顧遠洲的樣子。人人都說他們不合适,可是顧遠洲跨越了多少光年的距離才降落在他身邊,讓他放手這不是要他的命嘛。
花灑的水聲漸歇,裴司臣抵在牆上的手微微發紅,到底是特制的鋼板,他不過是輕輕砸了一下。
裴司臣對着鏡子收拾好情緒,抿着唇努力擠出來一絲微笑。
回到卧室,顧遠洲已經躺下了,裴司臣蹑手蹑腳掀起被子的一角小心躺進去。身側那人像是身上裝了雷達,自動滾到他的懷裏。
嘶。
顧遠洲閉着眼睛縮了一下搭在裴司臣肩膀上的手,嘟囔了一句:“臣臣,你身上好涼啊。”
裴司臣沒回話,等了半晌顧遠洲沒什麽動靜,應該是睡熟了。
靜了音的手機無休止的明明暗暗,裴司臣皺着眉幹脆把打電話那人拉黑了。
煩。
翌日清晨,顧遠洲睡醒起來,裴司臣已經不在屋裏了,他緊張地來回找了一圈,都沒有。
“裴司臣,裴司臣——”
砰。
突然傳來的巨響讓顧遠洲的心咯噔一下,他慌慌張張跑到門口,稍稍用力特制的鋼門就從裏面打開了。
趙老師拿着鑰匙,尴尬地停留在半空。
不是說就是來十個頂級alpha都不可能從裏面打開麽,為什麽一個omega輕輕松松就打開了!
“趙老師,裴司臣呢?”
“他去例行檢測了,中午就回來。”
如果順利的話,他們不過是跟他說了幾句話,裴司臣直接眼睛紅了,信息素儀器都被他幹壞了,直接進小黑屋反思去了。
“我剛剛聽到好像有什麽動靜……”
“沒有,你聽錯了。”
趙老師着急忙慌打斷顧遠洲的話,更讓他覺得其中肯定有什麽問題。
“那個,咱們能單獨聊聊嗎?”
“好。”
談話室裏,顧遠洲面前氤氲着霧氣,熱氣騰騰的茶水隔絕了相持兩方的視線。
趙老師拿着昨天的數據,醞釀了幾分鐘才說了進來談話室的第一句話,“你跟裴司臣的匹配度高嗎?”
“挺高的。”
黑暗裏,一直閉着眼睛的裴司臣驟然睜開,是顧遠洲的聲音。這個小黑屋的監控能聽到談話室的聲音。
“顧遠洲,我既然能這麽問,你肯定知道點什麽。你跟裴司臣的匹配度是0,而且你是天殘omega對不對。”
趙老師笑了一下,面上又柔和了幾分,“你不用緊張,就是普通的談話。你可以暢所欲言,咱們聊聊天而已。”
“這些,跟研究院做研究有關系嗎?”
顧遠洲語氣直接冷淡下來,他不覺得這些東西需要擺在研究院明面上說。
“我們的全稱是帝都高級信息素研究院,你說有沒有關系。你先看看這個吧。”
顧遠洲疑惑地看着趙老師遞過來的紙,不解道:“這是?”
“這是裴司臣的身體數據,你知道他聞不到信息素嗎?”
發覺顧遠洲瞳孔瞪大了些,趙老師瞬間了然,接着道:“他的易感期時間極其不穩定,且持續時間很長,他這麽多年一直在使用特效抑制劑,已經快要到臨界點了。再加上,他下一次易感期什麽時候來誰都說不準,如果沒有omega的安撫,他的情況會非常危險,嚴重的時候會精神崩潰的。”
頂級alpha都是稀缺資源,他們有義務保護好這些人,說句自私的話,一個天殘omega而已。
顧遠洲聽完這些話心狠狠揪起來,他都不是omega,只看眼睜睜看着裴司臣不舒服,自己又無能為力。
他垂下眸子,摩擦着中指上的戒指,近乎機械地回答着趙老師步步緊逼的發問。
“你有過發.情.期嗎?”
“沒有。”
“腺體能恢複嗎?”
“不能。”
“有能力陪裴司臣度過來勢洶洶的易感期嗎?”
“沒有。”
“那你是不是應該直接離開裴司臣。”
層層深入的發問壓根沒有給顧遠洲喘息的機會,顧遠洲每一次都回答的幹淨利落,唯獨最後一個問題,他久久沉默下來。
小黑屋裏的裴司臣後背抵着冰冷刺骨的牆,手指緊攥在一起,幾秒之後就濕濡一片。
裴司臣在緊張,他像個等待死刑宣判的囚犯,呼吸也越發不暢。
趙老師盯着對面的顧遠洲,又一字一頓道:“那你是不是應該直接離開裴司臣。”
“不是。”
擲地有聲的回答。
趙老師臉上的冷汗都流了下來,他緊張地屏住呼吸,磕磕絆絆看着明顯生氣的顧遠洲道:“你想幹什麽,你自己發.情.期都沒有,如果不跟匹配度超過百分之八十五的alpha結合,你自己也會出問題的。我都是為了你們倆好,分開對誰都好。”
顧遠洲冷着臉嗤笑一聲,随手就把冒着熱氣的茶水潑在了地上。
“如果真的對我們好,就不會對我使用催眠這一套。”
顧遠洲不知道的是,這壓根不是催眠,是精神力暗示,頂級alpha會的把戲,只是法律規定了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不能随意使用。
趙老師緊張地捏了一把手心,盡量淡定道:“你誤會了,沒有什麽催眠,我就是一個研究員,又不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從始至終,我都只是盡了一個做信息素研究員的義務,僅此而已。話我就說盡了,怎麽做看你。”
“當然,如果你覺得裴司臣也無所謂的話,你随意。匹配度高的AO結合才是大勢所趨,你要是覺得你有能力陪裴司臣度過易感期,你可以一意孤行。”
顧遠洲腦子亂的厲害,紛紛雜雜都是這些話,他靠在沙發上,眼前似乎真的出現了裴司臣虛弱的模樣。
也許,從一開始他就不應該出現。
他只會給裴司臣帶來數不清的麻煩,又沒有一點助力。
砰,砰,砰。
骨膜裏的聲音清晰入耳,顧遠洲掀了掀眼皮,屏氣凝神仔細聽了聽。
聲音好像是從他腳下傳來的。
顧遠洲心髒驟然一抽,是裴司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