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你是我家小吸血鬼
你是我家小吸血鬼
巨大的黑傘遮在顧遠洲頭頂,很好的隔絕了格外毒辣的陽光。
裴司臣的手指穩穩當當握着傘柄,手背上微微凸起的青筋都充滿了力量感。顧遠洲走幾步眼神就要往裴司臣臉上看幾眼,大熱的天他還穿着厚實的西裝,啧,這就是霸總的儀式感嘛。
“臣臣,要不我來打傘吧,你大半個身子都曬着,我看你額頭都要冒汗了。”
“我沒事,你別曬着就行。”
賣手機的店離派出所不遠,街上又沒有停車的地方,裴司臣這才帶着顧遠洲步行去。
一步兩步三步。
顧遠洲走着走着幾乎就要跟裴司臣貼在一起,他光滑的胳膊擦過裴司臣的衣角,手臂微擡,手指試探着挎上裴司臣撐傘的手臂。
“臣臣,這樣是不是好一點。”
黑傘的陰影剛好把兩人籠罩起來,裴司臣低頭撞進顧遠洲閃着星光的眸子裏,他甕聲甕氣嗯了一聲,另一只垂在腿側的手緊緊攥了一下。
被挎住的地方無端發麻,發熱。
裴司臣身子都僵硬了大半,大庭廣衆之下本該被阻隔劑隔絕的酒香還是争先恐後鑽進鼻孔裏,裴司臣抿着唇,喉頭滾動。
他視線來回移動,目光落在顧遠洲幹澀的唇上。
“顧遠洲,想吃什麽口味的冰淇淋?”
“有你信息素的味道嗎?”
嘴巴比腦子來得快。
顧遠洲盯着裴司臣一寸一寸染上緋紅的耳垂默默閉嘴,手指咻地從裴司臣胳膊上移開,飛快找補:“我胡言亂語的。”
“嗯,草莓可以嗎?”
“可以。”
裴司臣把傘遞給顧遠洲,讓他站在店門口的柳樹下,頭頂的小雀兒叽叽喳喳唠着家常,身側是呼嘯而過的汽車帶起的嗡鳴。顧遠洲倚着樹,盯着裴司臣手忙腳亂的背影,只覺得萬籁俱寂,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沒了聲響。
“先喝口檸檬水吧,加了冰的。”
顧遠洲手指沒動,像是剛剛回神一般盯着裴司臣眨巴眼睛。
吸管穿透塑料孔,發出砰的聲響,裴司臣插好吸管,小心的遞給顧遠洲。
不長的吸管被顧遠洲輕輕含住,溫熱的唇猝不及防貼在裴司臣的食指上。兩人皆是一愣,顧遠洲猛地松開吸管,舌尖卻不受控制地舔了舔濕答答的唇。
薄唇上似乎殘留着香甜的血腥氣,惹得顧遠洲頻頻抿唇,也許這樣就能把這股兒味道卷進嘴裏。
“你把傘給我吧,自己拿着喝,要吃冰淇淋嗎?”
“哦,好,謝謝臣臣。”
兩根手指提着檸檬水的袋子,另一只手握着草莓味的冰淇淋輕輕咬了一口。
滾燙的指尖被冒着冷氣的冰淇淋浸染,溫度慢慢降下來。顧遠洲小口小口吃着,冰淇淋在嘴裏殘留的甜膩遠比不上裴司臣的信息素來得甘甜。
“臣臣,你要來一口嗎?你都沒有給自己買,來一口吧,天氣太熱了,別一會兒中暑了。”
顧遠洲緊張地把冰淇淋遞到裴司臣嘴邊,他只是怕裴司臣中暑,而不是饞他的信息素,對,就是這樣。
裴司臣漆黑的眸子一暗,手指上濕漉漉的觸感還沒有從心尖消下去,這人又來,到底有沒有當omega的自覺啊。
“你嫌棄我的口水啊,不好意思,是我逾越了。”
顧遠洲要抽回的手腕突然被攥住,裴司臣猛地低頭咬了一大口。他幾乎沒有咀嚼就吞了下去,他眉頭偷偷皺起,實在是不喜歡這種甜膩到發苦的味道。
“好吃嗎?”
“……不錯。”
顧遠洲低低笑了一聲,又小口小口抿着,确實好吃,更甜了,還有一股淡到可以忽略不計的血腥氣,很甜很甜。
喉嚨口似乎還殘留着甜到發膩的感覺,裴司臣輕輕咳了一聲,漫不經心地注視着顧遠洲低頭露出來的後頸。
白到反光的脖頸光滑細膩,絲毫沒有凸起的痕跡。
他回憶着書上關于特殊腺體位置的記載,手心,鎖骨以下一點點都有可能。鎖骨……裴司臣不敢再看了,他扒拉了一下發燙的耳朵,暗自罵了自己一句流氓。
“到了,顧遠洲,你先進去,我收一下傘。”
“嗯,好。”
一進門熱情的工作人員就迎上來,顧遠洲聞着這人身上除了香水味似乎沒有特殊味道。
“你好,看哪一款的手機,這裏都是上個月剛剛發售的最新款,不論是外觀還是性能都是目前最超前的。”
“臣臣,你那個手機什麽牌子,我就要你那個。”
裴司臣環顧四周,指着角落裏擺放的不起眼的那一款。
工作人員一喜,對待顧遠洲更加熱情了,這款性能配置都是最高級的,同樣價格也非常好看。
“我拿個漸變銀色看看。臣臣,你覺得這個好看嗎?”
裴司臣的手機是漸變黑,跟這一個正好是情侶款。
“你喜歡就好。”
裴司臣不着痕跡換了個位置,他一擡頭正好跟工作人員八卦的眼神對上,那個工作人員也立馬露出心照不宣的眼神來。
哎呀,她本來還奇怪這個顧客怎麽回事,一直悄悄咪咪換位置,但是她看見被裴司臣擋住的顧遠洲時就明白了,剛剛好随着顧遠洲的移動換位置擋住太陽光。
嗚嗚嗚,這樣的男朋友哪裏找啊,給她也發一個。
“謝謝,就這個吧。”
工作人員神清氣爽,露出标準的八顆牙齒,“好的,請問,刷卡還是手機支付。”
“手機。”
叮。
顧遠洲湊過來看了眼金額,一萬三。
嘶,會不會有點太貴了。
顧遠洲小心翼翼接過手機,頓時覺得手心裏沉甸甸的。
出了門,顧遠洲還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拿着手機的手心都滲出來了點汗珠,唉,多少年沒有如此緊張過了,居然還是因為一個手機。
“你怎麽了,又不喜歡了嗎,看你拿着它的姿勢好像怪怪的。”
顧遠洲撇了撇嘴,停下腳步面對着裴司臣猶疑道:“臣臣,會不會太貴了。”
裴司臣伸手把他頭頂的呆毛壓下去,發癢的手指沒忍住戳了戳顧遠洲鼓起來的臉頰,“賺錢不就是為了花的,不給你花給誰花,你是我家的小吸血鬼,都是應該的。”
“嘿嘿,臣臣,你信我是吸血鬼啊。 ”
“信。”
裴司臣昨晚偷偷給治療他信息素識別障礙的醫生打了電話,他說顧遠洲可能是罕見的物種認知障礙。這種情況屬于心理問題,很有可能和原生家庭有很大的關系,不能藥物治療,只能人為幹預,讓裴司臣盡量順着他來,不要反駁,但是要慢慢灌輸正确的認知,潛移默化把虛構的認知調整過來。
顧遠洲亮晶晶的眸子閃了閃,紅着臉彎起唇角,清亮的嗓音變得低沉,像是堵了塊棉花。
“臣臣,你真好。你都不知道,其實我還挺害怕的,我怕你要是不信我可怎麽辦,我現在周身的能力都沒了,都沒有什麽可以證明自己的東西。要是,你也不信我……”
唉。
裴司臣嘆了口氣,一只手輕輕把顧遠洲帶到懷裏,大掌撫摸着他的發絲,小心的安撫。
“別怕,手機給我。”
裴司臣捏着手機一頓操作,通訊錄裏突然多了一串號碼,而後把號碼頂置,設置成按0就能迅速撥出去。
“記好這個號碼,要是我不在你身邊,你又想我,随時打給我。不用怕打擾我,随時都可以的。你先不要辦手機卡了,我把我的手機卡副卡給你可以嗎?”
“好啊。”
天色還早,出都出來了,裴司臣想了想還是帶着顧遠洲四處逛了逛。
“臣臣,前面那是幹什麽的,怎麽那麽多人。”
虛拟現實。
裴司臣突然有了主意,他把車子停好,帶着顧遠洲買了入場票。
“老板,開一間ABO主題的,現實風,不要血腥暴力內容。”
“好嘞。”
佩戴好虛拟手環,房門一開狹小的房間立馬換了一個模樣,屋裏一暗,顧遠洲下意識扶上裴司臣的胳膊。
“臣臣,你還在嗎?我好像抓着你,但是又看不見你。”
“在。”
聲音空靈虛無缥缈,像是從天堂來的。
“這是做什麽的?”
“構建虛拟場景,好讓玩家身臨其境體驗不同風格的游戲,看似是真實的,實則只有感官變化,場景變化,咱們還在這個密閉小屋裏。”
“昂,那,你可以抓着我的手嘛,好像有點暈乎乎的。”顧遠洲似乎是不好意思開口,到後來聲音幾乎卡在喉嚨裏,聽不真切。
黑暗裏,裴司臣手臂慢慢下滑,穩穩當當把顧遠洲汗濕的手指抓進掌心裏,第一次玩這個頭暈是正常現象,等場景加載出來就沒事了。
眼前的黑影漸漸散去,細小的光點慢慢放大,驟然組成一副記憶裏沒有的畫面。
顧遠洲蹭地一下從桌子上擡起頭來,入目是窗明幾淨的教室,身邊都是吵吵鬧鬧的人影,只是面目模糊看不真切。
顧遠洲小幅度咽了咽口水,輕聲喊道:“裴司臣,臣臣。”
後桌的椅子突然一動,裴司臣略帶磁性的聲音從耳後響起。
顧遠洲回頭的那一剎那就呆住了,面前的裴司臣好像年輕了好幾歲,臉上全是青澀稚嫩,如果不是那個與出門時別無二致的眼神,顧遠洲都恍惚面前的裴司臣被人奪舍了。
“臣臣,你好像變小了好多啊。”
裴司臣淡定地嗯了一聲,只是泛紅的耳垂出賣了他內心的想法,似乎也沒有那麽淡定嘛。
“這是高中。”
是裴司臣呆了三年的高中,他曾經的教室,曾經的課桌,那些模糊的人影都是他的同學,記憶模糊了,憑借他記憶搭建的虛拟場景自然也就模糊了。
“哦,要上課嗎?”顧遠洲問完就規規矩矩坐好,彎下腰試圖從空無一物的課桌裏掏出課本來。
顧遠洲從小成績就好,活的歲數太大了,需要更新的知識也多,隔幾年他就要上五年的學,無一例外都是名列前茅。
再擡起頭,課桌上憑空多出來一沓課本,上面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小字,只是無論如何,顧遠洲都看不清楚。
上一秒還在他後桌的裴司臣憑空站在了講臺上,白色的襯衣外套了一件深灰色的校服,校服褲子似乎有些短,露出一截腳腕。
顧遠洲定睛一看,裴司臣穿的襪子上好像縫了一只小橘貓,小貓圓滾滾的,還在悠閑的翻着肚皮。
嘟。
還沒等顧遠洲研究出個所以然來,裴司臣手持教鞭敲在黑板上的聲音就把他的思緒打斷。
“顧遠洲,上來。”
那雙眼睛如同有魔力一般,直勾勾盯着顧遠洲時就格外有說服力。
顧遠洲垂在身側的手捏了下校服兜裏發硬的糖,放緩呼吸,試探着向前走了一步。
咚。
哪成想,只一步,顧遠洲就不偏不倚撞進了裴司臣懷裏。
他尴尬地揉了揉裴司臣被他的小腦袋碰到的下巴,低聲道:“我來了,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