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明日
明日
“你站住。”
突然背後一聲呵斥。
譚怡一愣,卻并未停下。
“說你呢,那個穿紗裙往外走的。”
一陣冷風從背後襲來,蘇夜攬着她側身一讓,恰恰避開來人試圖抓她的手,蘇夜怒斥:“你做什麽?”
偷襲者是最後出現的黃衣女子。
她一雙清亮的眼睛緊盯着她,滿臉震驚:“你……我見過你,在北羌。”
譚怡一愣,一點點眯起雙眼盯着瑤雪:“你見過我,還是在北羌?你确定?”
“我确定以及肯定。我就是在北羌見過你,就在臨水而居的一個閣子裏,當時你……”
譚怡眉睫一動,沒想到這丫頭記性如此好,不過不能繼續讓她說下去,于是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打斷她道:“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長相相似之人又何其多,姑娘憑什麽就如此篤定一定見過我?何況看姑娘裝扮,是地地道道的楚國人,又怎麽會輕易就去了北羌?”
說着,轉頭看向楚倩。
果然,楚倩眉宇緊皺,似在思考着什麽。
她又繼續道:“更何況,我此前一直與師兄待在南湘之南,三月前才動身前往西楚,這一路走得極慢,前幾日才抵達西楚。如果按照你所說,單不說我身子能否吃的消,就算日夜兼程的趕路,也不可能在短短三月內就從南湘繞到北羌,再從北羌到西楚的。姑娘認錯人了。”
“……可我絕不可能認錯。”瑤雪還在堅持。
譚怡雖然不知道她是如何能斷定自己的身份的,但心中還是有些忌憚。不為別的,只是不想被她身旁的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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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雪,不得無禮,她說的沒錯,單算路程,即便快馬加鞭,三個月的時間是不可能在南湘,北羌,西楚之間繞一大圈的。”
楚倩眯眼走了過來,先前的不屑傲慢已被她收斂起來,此刻臉上都是誠懇的敬意,她沖蘇夜一笑:“方才多有得罪,還望莫怪。”
心下冷哼。
不愧是楚倩。不過是聽了‘南湘之南’四個字,瞬間就轉變了态度。
她十分不屑,更不願多做停留,遂道:“既如此,還請瑤雪姑娘不要再為難我們,你也看到了,我方才落了水渾身濕透,這屋中陰冷的很,你若沒事,我就出去曬太陽了。”
說罷,不再等瑤雪與楚倩反應,她已拉着蘇夜往外走。
出門時,蘇夜壓低了聲音問:“怎麽會事,她見過你真容?”
譚怡輕微颔首:“說來話長。”
“……喂,你站住,就算你說的對,可我還有話問你……”瑤雪突然出現,抓住她胳膊往後扯去。
猝不及防的她瞬間朝後轉去,左肩徑直撞上門檐,額頭也撞了上去,随即腳下一拌,順勢壓着瑤雪倒了下去。
“瑤雪住手……”
“怡兒小心……”
“……嘭……啊……嘶……”
肩膀上刺痛傳來,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暈厥。
瑤雪愣怔之間,蘇夜已經拉她起來,又氣又憂道:“沒事吧?”
“我沒事……”
半睜半閉的看了眼蘇夜,話沒說完,就假意暈了過去。
蘇夜會意,冷冷看着從地上爬起來的瑤雪,眼神冰冷:“姑娘腦子不好使,可以去幻谷求幾針,必定針到病除。”
“……你。”
“今日之事,我蘇某記下了,若我師妹有事,我蘇夜定讓人陪葬。”蘇夜臉色冷肅,用最溫柔的聲音說着最絕情的話。
“瑤雪,還不快給公子道歉,這次真是你魯莽了。”楚倩見狀也走了過來,斥責着瑤雪:“你家師妹如何了?”
“不必。”蘇夜拒絕。
瑤雪一愣,被蘇夜的神色吓住,顫顫巍巍道:“我真的以為她就是我認識的那個人,我以為她很厲害,我只是想試一下她有沒有功夫,我沒想到她這麽不經摔還不經碰……當初在那屋裏,我都沒看到她出招她就将我定住了……我以為她就是洛哥哥找……”
“好了,別說了……”楚倩一怔,側頭掃了眼‘昏迷’的譚怡,繼而又斥責瑤雪道:“你現在也看到了,她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快給公子道歉。”
“現煩請姑娘送我二人上岸。”
“好好好,現在我們就上岸。”不等楚倩答話,男子已應下,話畢就下令讓畫舫掉頭。
蘇夜低垂的眉眼動了動,抱着譚怡上了岸。
楚倩瞥了一眼紫衣男子,又望了眼一臉失望的瑤雪,慢慢眯起了雙眼。
見人走遠了,楚倩這才走到精神恍惚的瑤雪面前,寬慰道:“放心好了,那女的死不了。”
“你怎麽知道?”瑤雪一愣。
楚倩勾唇一笑:“他們來自幻谷。所以,那女的不會有事。”
瑤雪還是一頭霧水。
楚倩解釋道:“外界只知幻谷,但在南湘,當地人卻将幻谷稱為南湘之南,那女的說他們來自南湘之南,潛臺詞也就是說他們來自幻谷。幻谷之人,皆通醫理,所以,你沒必要擔心。”
瑤雪皺眉:“她當真不會有事?”
“當真。”楚倩突然收了笑臉,話鋒一轉,遂道:“不僅這件事當真,你剛才說在北羌見過的那女的,也是真的。”
瑤雪大吃一驚:“你信我說的?”
忽然,楚倩目中凝霜:“她就是四哥這段時間以來,日思夜念不停尋找的那個人吧?”
瑤雪震驚。
完犢子,她是不是洩露了不該洩露的秘密……
楚洛臨走時告誡過她,不可以在楚倩面前提起北羌那人的一切。
雖然眼前這個女人就是楚洛的準王妃,就算他們之間并沒有外界所稱道的恩愛非常,形影不離,就算他們之間這些年來見面的次數一只手都能數的過來,就算他們之間的感情不過是利益的交互,就算楚洛自始至終并不愛楚倩……可這并不影響楚倩會成為王妃的事實。
心中難免感嘆,這個女人可真厲害。如果四哥娶了她,未必會不幸福。
只是那個人,也很厲害……
記得當時自己是在宸王府玩耍,結果楚洛帶着連軒出了門,而剛好宮裏來了人催促。
一是為了去看看情況,當然更多的卻是為了好玩。
她趕到那個臨水而建的閣子時,恰恰看到楚洛、連軒和吳叔站在門口說着什麽。
當時她并沒有聽得很清楚,只隐約聽到連軒說什麽‘斷袖’。
她喜歡連軒,這是不需要說明的事實,所以對他是斷袖這件事很在意。
連軒二話不說就翻進了那座別致的院子,她不甘心,也跟着進了去。
只是那所院子就像是被人設了陣法一樣,一進去就迷了路。
所以,稀裏糊塗的就上了二樓。
她走進一間屋,發現一名身材極好的女子正在脫衣服。
本想離開,卻無意間碰了一下屋中的紗帳,那女子就發現了她。
一張側臉轉過來時,那雙布滿凜冽殺意的明亮雙眼猶如一把利劍一般刺的她。
不等的她出招,那女子一個掌風已經送了過來。
她當即全身僵硬,絲毫都動彈不得。
本想求饒,張嘴發現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她吓得要死,以為必死無疑。于是拼命瞪眼向女子求饒,希望她可以給她個說話的機會,解釋清楚一切都是誤會。
可那女子并不理會她,只是走過來盯着她看。
昏暗的燈光下,那是一張極其好看的臉,精致、絕美,賞心悅目。尤其是白皙的皮膚上那雙眼睛,清澈而明亮,像有無數星星在閃動一般。
她看的竟然忘記了要害怕。
可就在那時,她脖子後突然一痛,便暈死過去。再睜眼時,人已在宸王府。
因為實在丢人,她便将此事忘得一幹二淨。就算回魂崖出事,楚洛傷重毒發她也沒想起。
可今日一見,她忽然就想起了那個女子。
那感覺,那眼神,簡直如出一轍,就算他們的臉完全不一樣。
可是這一切,她不能對楚倩講。遂搖了搖頭:“我是在北羌見過她,不過我很肯定她并不是洛哥哥要找的人。”
楚倩不說話,只是雙眼微眯,裏頭的光很冷。
瑤雪心裏發慌,拳頭握的更緊,下意識的有些怕:“她真的不是……”
“瑤雪,我知道你很聽四哥的話,不過你該知道,我才是四哥要明媒正娶的妻子,名正言順的王妃。我不管他在北羌愛上誰,可四哥身邊站着的,卻只能是我楚倩。”楚倩冷冷打斷瑤雪的話。
瑤雪一驚,下意識的皺眉:“楚倩,你……”
“哼……我不勉強你,我自己會弄明白的。”楚倩一拍瑤雪肩頭,笑的胸有成竹。
譚府。
蘇夜抱着譚怡入府時,正碰上譚天拿着棍子火急火燎的往外走,身後還跟着一串手握家夥的家仆,大有要去幹仗的架勢。
一見到他,譚天驚震之後,抄起棍子就沖了過來:“采花賊,看你往哪……二姐姐,二姐姐這是怎麽了……”
譚天沖過來,發現他懷中的人,瞬間丢了棍子撲過來抱住譚怡。
蘇夜懶得與其廢話,言簡意赅道:“把路讓開,她需要回房休息。”
懷裏人裝暈不假,可體內寒毒也是真的。這一路回來,他明顯感覺她的身體冰冷的可怕。
譚天見譚怡昏睡不醒,又發現蘇夜臉色不好,語氣更差,不敢耽擱,忙回身去開路:“快讓開,快讓開,張叔、劉姐、白大娘,你們快些把路讓開,讓二姐姐回屋……”
衆人讓開,只見蘇夜輕車熟路的抱着譚怡回往後院去,全都愣在原地。
譚天自然更是驚訝,這人究竟是誰?怎會對譚府了如指掌,還知道二姐姐住在別院?
難不成,他是二姐姐的小情郎?
不得了啊不得了,這人要真是二姐的小情郎,那先前二姐姐不出房門多日,屋中豈不是只有他們孤男寡女的兩人?
“……”
譚天越想越好奇,卻又越後怕,吓得渾身一抖,趕緊跟上去
心道:不行不行,就算是二姐姐的小情郎也不可以。眼下二姐姐昏迷不醒,萬一這小情郎一個把持不住,二姐姐可是一點招架之力都沒有啊……
雖然這小情郎長得确實俊俏,收了也不是不可以,但二姐姐畢竟是譚府的小姐,即便是收個小情郎也得光明正大明媒正娶才行,切不可如此草率行事。
萬一這事傳出去,敗壞的可是譚府的名聲,母親定然不允許二姐姐如此的……
不行不行,她得趕快去阻止……
如此想,譚天腳步更快,只是尚未走兩步,門房突然沖過來報道:“三小姐,郡主和二殿下,還有瑤雪小姐來了。”
“沒空沒空,現在誰來了都不見……等等,你說誰來了?”
譚天一門心思牽挂譚怡,又慌又急又氣,聽到門房傳報自然無暇顧及,但聽到最後兩個字時,渾身倏地一個激靈,轉身問門房。
門房見狀,又認真的重複了遍:“三小姐,是楚倩郡主、還有二皇子殿下,瑤雪小姐。”
譚天本就難看的臉色,聽到‘瑤雪’兩個字時,越發難看。
她盯着門房,一雙眼冷冰冰的沒有一絲溫度:“她來做什麽?”
門房一愣,摸着腦袋尴尬一陣苦笑:“這,我也是不知道。不過看他們的架勢,不像是來找三小姐你打架的,倒有幾分像是來賠禮道歉的。”
“道歉?道什麽歉?”譚怡倏地皺眉:“給誰賠禮道歉?那郡主和二皇子來又做什麽?”
門房更加用力的抓着腦袋,一口大黃牙把厚厚的嘴唇咬的發白,突然他眼睛一亮,指着別院的方向:“興許二小姐就是被瑤雪小姐給打暈的,恰巧郡主和二殿下又在場,這才一并過府上來了。”
“你說的是真的?”譚天突然一捏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來:“二姐姐和她無冤無仇的,她憑什麽找二姐姐打架,以為我譚天怕她嗎?”
“三小姐息怒,我是猜的……嘶。”
門房話還沒說完,譚天氣勢洶洶的就往大門口沖過去,因為速度快,剛剛好與走在前面的瑤雪撞了個正着。
門房趕忙捂嘴閉眼,他什麽都沒說什麽都看不見啊!
“姓譚的,你發什麽瘋?撞我幹什麽?我招你了還是惹你了?”
瑤雪着急譚怡的狀況,又被楚倩的話吓得不輕,正愁沒個下火的人,就被人撞個滿懷,頃刻暴起。
譚天被撞的後退好幾步,聽到瑤雪的聲音,整個人也跟着暴躁起來:“活該,誰讓你招惹我二姐的?”
“你二姐?”瑤雪眉頭一皺,氣憤的吼道:“誰是你二姐?”
“你把人都弄暈了還問我二姐是誰?你裝傻充愣也裝的像些成嗎?”譚天怒怼,半分情面也不留。
楚倩與二皇子楚阮對視一眼,無奈的往邊上一站,雙手抱肩看熱鬧。
“她是譚家二小姐?”瑤雪驚的下巴幾乎掉地上,不敢置信的回頭去看楚倩。
楚倩勾唇,并不表态。
“你少在這裝,宋瑤雪。我們兩個人之間的事你找我就行,憑什麽怪到我二姐姐頭上,她身子不好,還不會功夫,哪裏受的住你欺負?你倒好,不僅欺負人,還下那麽重的手……”
譚天脾氣還算溫和,只是但凡遇到宋瑤雪,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就會脾氣暴走。說着就想沖過去跟宋瑤雪好好打一架,好在被門房媳婦給抱住了:“三小姐莫沖動,你還是趕緊去看二小姐吧,二小姐屋裏可沒個伺候的人在……”
聽門房媳婦這麽一說,譚天腦子瞬間清醒了些。她可真混蛋,怎麽忘了這茬,二姐姐如今昏迷不醒,屋裏只剩那個小情郎呢。
“哼,暫且不與你計較。”抱怨一句,譚天轉身就要往內院去。
宋瑤雪一愣,也作勢要跟去。
譚天唰地轉身回來,瞪着瑤雪:“你将二姐傷成那樣,你還有臉跟來?還有你們兩個,也不許跟來……”
“我……”
瑤雪想開口,卻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不得不停下。
楚倩和楚阮對視一眼,也跟着一停。
仆從見四人先後往內堂去,一時間左顧右盼,大眼瞪小眼,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怎麽三小姐的死對頭,一來就來了倆。
所有人都想弄個明白,自然沒一個舍得離開。
“這都是怎麽了,堵一堆人在這裏吵什麽呢?白叔,天兒呢?”
譚夫人從外頭回來,由齊小魚扶着,只見院門口擠滿了人,以為出了事,趕忙叫站在最外頭的管家問。
譚天聞言,又折返回來去攙扶譚夫人。
“出了什麽事,怎麽家丁都彙聚在這裏?”譚夫人見譚天安好霎時松了口氣,卻見廚子舉着菜刀對着楚阮等人,臉色倏地一沉,轉頭責備譚天:“你是不是又在外面惹禍了?”
“額……我沒有……”
譚天欲言又止,不知如何說才對。
她好心帶譚怡看龍舟賽,中途卻把人丢了,好不容易找到了人,人卻受傷昏迷還附帶個小情郎。
眼下二人共處一室,她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真應了那句茶壺裏煮餃子,有嘴吐不出了。
正想着,先前被她呵斥住的楚倩、楚阮二人從門裏出來,幾步走過來,恭敬的向着譚夫人行禮。
“見過夫人。”
“譚夫人。”
譚夫人明顯一愣,卻只是一瞬便恢複如常,笑着招呼人進屋去坐:“今日不知吹得是什麽風,竟然把郡主和殿下吹到府上來了,天兒不懂事,招呼不周,二位莫怪,請屋裏坐。”
“夫人請!”
“夫人先請。”
二人異常恭敬的讓路讓譚夫人先行。
譚夫人優雅的笑了笑,徑直走在了最前面。
走了兩步,卻突然又停住。
譚天轉頭正要問,就見譚夫人正滿面笑意的看着站在花壇邊上一動不動的瑤雪:“宋姑娘,稀客啊!”
宋瑤雪明顯一愣,屈膝行禮,那是小輩向長輩行的大禮,真誠而恭敬:“瑤雪見過夫人。”
譚夫人臉上笑意不減,笑裏卻并無半分溫度。
用眼梢餘光瞅了眼身側略顯緊張的譚天,仍舊對宋瑤雪客氣道:“來者即是客,屋裏請吧,宋姑娘。”
說完,譚夫人大氣而客氣的對宋瑤雪做了請的手勢,請人進屋。
宋瑤雪表情有些僵,不自在的道:“夫人好意瑤雪心領了,內堂就不去了,我想去內院看看二小姐傷勢,不知夫人可允?”
“宋姑娘就不必費心了,怡兒自有人看顧。”譚夫人一怔,随即不顯山水的拒絕:“宋姑娘這邊請。”
瑤雪不敢再說,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後院,跟着楚倩和楚阮朝內堂去了。
聽竹苑內,蘇夜将人輕輕放到床榻上,拉過折疊整齊的被褥蓋好,這才去關門,并将門栓上。
随後将所有窗戶全數關上,都從裏頭上了栓。
幹完這些,才去衣櫃尋幹淨衣裳。
“你能不能……輕點……門……壞……以為……這裏是……幻谷啊!”
聽到響動,譚怡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因為寒毒發作,渾身發冷,這會哆嗦的口齒都有些不清楚,但好在蘇夜卻聽明白了。
取來衣裳,蘇夜斜坐在床邊,将人攬在懷裏喂下一顆藥丸,這才去解她身上已經半幹的外衣。
一邊解暗扣,一邊低聲責備:“你這丫頭,什麽時候開始關心門壞不壞了?還嫌自己不夠累?”
雖說是責怪,卻并無半分責備之意,倒更多的是無能為力又心疼的無奈。
譚怡閉眼運功調息,任由蘇夜擺布。
蘇夜手法娴熟,很快就退去半濕的衣裳只剩裏衣,他遂停了手,起身去了外室。
待譚怡知會,這才進來将換下來的濕衣裳拿走,脫了鞋子上了床。
蘇夜盤腿坐好,推送掌力繼續給譚怡輸送真氣,“你也是,明知這幾日寒毒會發作,還讓梅去北羌。讓她走也就罷了,怎麽也不從暗樁調個人過來随身侍奉?”
譚怡嘆氣:“古語有雲,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我也不能為了自己斷了梅兒的情路。再說,不是有師兄在麽?!”
“這次我是碰巧在,要是我沒來呢?”蘇夜有些怒:“她本就是老莊主指派來貼身伺候的,即便有自己的感情也該将其放在第二位,哪能不顧你安危說走就走?”
譚怡失笑:“這次真的不怪梅,她去北羌也不單是為自己,還有任務的。”
“哎……你的人你自己看着辦吧。”蘇夜無奈的一嘆,轉念一想,微微偏頭問道:“方才在畫舫之上,你故意撞門暈倒,可是在謀算什麽?”
“師兄果然是懂我的。”譚怡得意嗤笑。
“既如此,可想好要何時動身?”蘇夜問罷,開始定氣斂神。
譚怡的呼吸逐漸均勻平穩,她遂悠悠然道:“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