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趙霜酒神色淡淡,不為所動,仿佛趙氓之所說的事情與他無關一樣。
“仙師說......你不宜早娶,否則......會影響你的氣運。”當然,葛洪不只是這麽說。他還說,若是趙霜酒早娶,不止影響他自己的氣運,甚至還會影響大慶的氣運。至于是好的影響還是壞的影響,葛洪沒有說清楚。
但盡管如此,就足夠打消趙氓之給他婚配的念頭了。
在趙氓之來看,如今這個時局與他而言是最舒适的,若是因為趙霜酒的婚配而受到影響,若是好的還好,若是不好,那自己作為大慶皇帝,必定會受到影響。既然如此,那還是不要讓趙霜酒婚配的好。
雖然幾個兒子裏,他最喜歡的确實是趙霜酒,可一旦趙霜酒會影響到他,那趙氓之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選擇放棄趙霜酒。趙氓之就是如此的自私。能坐上帝位的皇帝,都是自私的。
況且趙氓之也不認為自己是自私的,畢竟他也一再問過趙霜酒,可有心儀之人,可有心儀之選,是趙霜酒自己說沒有的。不怪他不給趙霜酒婚配。
而且就算婚配,趙霜酒身份特殊,他之前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是思前想後,發現确實沒有合适的人選。牽一發而動全身,綜合各種問題,既然如此,還是不要娶親的好。
趙霜酒聽到趙氓之的這句話,眸中暗光一閃,寬大的袖子下細長的手正摩挲着指尖,嘲諷之意一閃而過,心中暗忖:皇帝果然還是信奉葛洪,不枉費他提前布局花費這麽大的精力。
不過他面上絲毫不顯,雙手擡起拱手道:“兒臣旦憑父皇做主。”
趙氓之臉上閃過滿意之色,“父皇不是不想讓你婚配,實在是怕會影響你的氣運。”說着,還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又開始扯梅妃那面大旗:“你母妃去的早,你兒時又身子不好,如今好容易長成大人,父皇只想你平平安安,順心如意一生到老,并不希望你被別的什麽東西影響到。你能明白父皇的苦心嗎?”
“兒臣明白。”趙霜酒微微垂着頭,掩藏眼中的譏諷之意,“多謝父皇記挂。”
趙氓之見趙霜酒這麽聽話,更加滿意,心裏慰貼不已,“好孩子,父皇定是不會虧待你的,仙師雖說不宜早婚,但又不是說不能婚配,等你再稍大些,父皇給你挑個名門之後,一定得配的上你的才行。”
趙霜酒早就知道趙氓之最擅長畫大餅,早已見怪不怪了,聞言從善如流:“兒臣多謝父皇,有父皇的惦念,兒臣便知足了。”
“好孩子。”趙氓之又贊了一句,然後從龍案上拿起一個巴掌大小的紅絲絨盒子,聲音不自覺的壓了壓:“這是仙師給朕煉制的丹藥,有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之效,朕用了一段時間,身子确實輕多了。你這孩子自小身子就不好,朕便賜你一枚,好好養養身子。”
說着,拿着盒子往前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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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霜酒頓了頓,神色帶着一絲驚訝和欣喜,恭敬的上前接過紅盒,然後跪在地上:“多謝父皇,父皇對兒臣的心意,兒臣銘記于心。”
趙氓之擺了擺手示意他起來:“此事不要往外宣揚。仙師是朕派人千裏請來的。靈丹也是極其繁瑣複雜,除了你,朕誰都沒給,你自己注意些,別讓人知道了,屆時再說朕偏心。”
“兒臣省得了。”趙霜酒低着頭輕聲道。
“嗯,行了,其他也沒什麽事了,你先下去吧。”說完,趙氓之擺了擺手。趙霜酒應了一聲,趁着行禮的功夫,快速的看了一眼趙氓之的臉色,見他嘴唇隐隐發黑,眉心帶青,神色間好似有些疲憊,但眼神卻亮的吓人。趙霜酒心底輕輕一動,行禮之後,轉身離開。
趙霜酒走後,趙氓之揉了揉眉心,揚聲道:“來人。”
廖鴻燈快步進來:“參見皇上。”
“取一枚仙師煉制的靈丹給我。”
“是。”廖鴻燈拱着身,快速取來一枚指甲大的丹藥。趙氓之看都沒看一眼,拿起來就送進了嘴裏,然後擺了擺手,示意廖鴻燈退下。
趙霜酒這邊,出了宮,哪兒也沒去,直接回了翊王府。江韶還在當差沒回來。趙霜酒似是漫步一樣,走到圈養家犬的院子。
那是下人養的幾條黑狗,一是準備看家護院的,二來是養大還可以殺了吃肉。
趙霜酒進去之後,就聽到幾聲狗叫。他也不怕,站在狗圈外,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幾只精神飽滿的黑狗,眼中漠然閃過輕笑,片刻後,不知從哪兒掏出一個黑色的藥丸,藥丸如同大拇指的指甲一樣大,趙霜酒漫不經心的揉開,然後抛進狗圈。
藥丸裏似是有吸引它們的東西,剛一落地,三只狗就争着吃了下去。
趙霜酒神色不變,又看了一會兒,轉身離開。
回了書房,魏忠拿着密信走了進來,趙霜酒收斂心思,打開信封,仔細看了起來。
一整個下午,他都沒出書房的門。直到江韶回府,他才出來,見着江韶,還不等他說話,江韶就擺了擺手,讓周圍伺候的人都下去。
趙霜酒忍不住笑着坐到他的旁邊,一邊給他遞溫涼的茶水,一邊笑着調侃道:“你現在,倒是越來越輕車熟路了,擺擺手就能讓我的人聽你的吩咐。”
江韶愣了下,然後抿嘴笑着:“這不是殿下縱容的後果嗎?”
趙霜酒臉上的笑更深:“是是是,是我自己縱的了。”
江韶接過茶水,喝了兩口放下杯子,顧不得擦頭上的汗,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遞給趙霜酒,并壓低聲音小聲道:“殿下,這是我這些日子翻閱錦衣衛的文書卷宗查到的一些東西,對你應該有用,你看看。”
趙霜酒愣了一下,心裏慰貼不已,接過信封不過并沒有馬上打開,而是伸手把江韶抱在懷裏,嘴唇輕輕摩挲着他的嘴角,低沉如息的聲音傳進了江韶的耳朵裏:“我說你急吼吼的做什麽,原來是這回事兒,小将軍這還沒出嫁呢,就這麽向着我?你就不怕被人抓着了,到時皇上治你的罪?”
江韶的臉頓時就紅了,局促不已,下意識的往後撤,想離開江韶的懷抱:“殿......殿下,你別抱我,我一身的汗......髒......”
趙霜酒低低的輕笑一聲,磁性的聲音像是長了腿一樣,一個勁兒往江韶耳朵深處鑽:“你什麽樣兒我沒見過?口水我都親過,還嫌你汗嗎?剛問你話呢,不怕被人抓着皇上治罪?嗯?”
江韶的臉紅的都快要煎雞蛋,想躲躲不開,只能兩只手撐着趙霜酒的胸膛,不讓他再繼續靠近,“我......我是錦衣衛同知......查閱卷宗不是再正常不過了?不怕被人抓......而且......而且我又沒犯皇上的禁忌,再加上我爹還在延濂打仗,他輕易不會治我的罪......”
“你怎麽知道沒有犯皇上的禁忌?”趙霜酒也不勉強江韶,不過還是把下巴擱在他的肩頭,語氣漫不經心。
“皇上都有什麽禁忌我自然是不知的,但是我知道,我在皇上跟前的禁忌是什麽......我只要......只要不往将軍府,不往延濂插手,皇上就肯定會縱着我......”江韶見趙霜酒沒再得寸進尺,這才松了一口氣。
結果還不等他真的放松,趙霜酒一把把他拉進懷裏,然後直接吻住他殷紅的雙唇。江韶一時不備,沒有閉上嘴巴,讓趙霜酒抓住機會,長驅直入。緊接着,江韶就感覺到滑膩的東西在他口腔來回動,追逐着他的舌尖。
好半晌,等他的舌尖都開始發麻,呼吸不暢,趙霜酒才松開他,不過并未放他離開,而是壓在他身上,抵着他的額頭,聲音沙啞的吓人:“小将軍這麽向着我......本王甚慰。”
江韶窘迫的推了推他:“殿下別壓着我。”
趙霜酒深呼了口氣,這才從江韶身上下來,平複了下心情,這才打開信封。
将裏面的信紙抽出來仔細看着。
趙霜酒邊看,江韶一邊給他解釋:“這是俞家的。”說着,江韶嘆了口氣:“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死人。殿下所言不虛。只是記錄在案的這些,五大世家加起來,是真的富可敵國。”
“莊園,錢財,人脈,不計其數。”
江韶揉了揉臉,低聲道:“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我不相信這些記錄他沒有看過。既然他看過,為何一點兒都不在意。他就不怕......”後面的話再說就有些大逆不道了,所以江韶止住了話頭。
而此時趙霜酒已經看完了信紙上的東西,聞言輕嗤了一聲,淡淡道:“不是他不在意,而是大慶這麽多年來歷代皇帝皆是如此。與其說是世家依附皇權,不如說是皇權依附世家。紳權早已成為了皇權最大的擎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