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錦衣衛這邊兒還沒查到确切的消息,但延濂受襲的消息已經傳回京城。看着戰報,趙氓之的神色有些陰沉。遞給旁邊的廖鴻燈,“都看看吧,延濂那邊兒受襲情況。”
廖鴻燈恭敬的捧着戰報走下高臺,給三個王爺、內閣大臣六部尚書等官員一一過目。
沒多久,衆人就全部都看完了戰報。
趙允誠神色沉沉:“父皇,兒臣認為鞑靼如今日益壯大,當年的盟書已經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唯有足夠的威懾力,讓他們害怕、敬畏,才能杜絕他們再次侵犯我朝之意。”
趙氓之神色不便,輕吐了口氣,不做評價,而是看向趙允瑞和趙霜酒:“你們覺得呢?”
趙允瑞上前一步,沉聲道:“回父皇,兒臣不敢茍同六弟的想法。兩年前鞑靼與我朝簽立盟書,如今剛過兩年,若是因為這點兒小事便興師動衆,太過勞民傷財。不如就派遣使臣前往警告一番。”
趙氓之依舊沒有評價趙允瑞觀點的意思,而是繼續轉頭,問趙霜酒:“你的意思呢?”
趙霜酒這才擡眸,淡淡看了趙允瑞一眼,“兒臣認為......”他的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模涼薄笑意:“兒臣認為四哥在放屁!”
“你!”衆人都沒想到趙霜酒竟然在朝會上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兒這麽說,頓時底下一片竊竊聲。趙允瑞對他怒目而視。
趙霜酒譏諷的對他笑了一下,這才轉頭看向趙氓之:“兩年前我朝确實跟鞑靼簽立盟書,但顯然盟書沒有任何約束力。鞑靼膽敢進犯,那就砍掉他的一只爪子。痛了,傷了,殘了,他就怕了,盟書自然就有約束力了。”說着,他的眼神再次放到趙允瑞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輕蔑:“若按照四哥的意思,派遣使臣前去警告一番,有什麽用呢?白紙黑字寫下來的,他們都不認,警告幾句他就聽了?還是說......四哥嘴上的功夫要厲害許多?”
趙允瑞的臉頓時漲成了豬肝,看趙霜酒的眼睛恨不得要噴火,“你說的簡單!貿然興兵,糧草何來?軍饷何來?你出嗎?”
趙霜酒嗤笑一聲,“且不說這些年國庫充盈。就算國庫不豐,別人都打到臉上來了,殺大慶的百姓,奪大慶的糧食,甚至強大慶的女人。這是不把大慶,不把父皇放在眼裏,甚至把父皇的臉面踩在腳底下。難道就因為沒錢,我泱泱大國就要任由鞑靼欺辱踐踏?盟書确實簽立,但盟書的制約之力應該只對鞑靼而不對我大慶。當鞑靼不再受盟書制約時,那就用武力威懾他們。”
說着,趙霜酒看向趙允瑞,眼中帶着玩味:“四哥知道怎麽訓狗嗎?烈狗帶着野性,輕易不肯服從,最讓人讨厭的是,它偶爾還會對着你狂吠不止,甚至做出攻擊的架勢。但是當你手上拿着鞭子的時候,他就老實了,別說狂吠了,連尾巴都垂下去了。”
“鞑靼便是那條惹人厭惡的狗。只要把他打怕了,打殘了,讓他一輩子長記性了,他就不敢動了。別說進犯了,他甚至會如喪家之犬一般倉皇而逃。”
“四哥......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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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允瑞又氣又怒,但又不能在朝會上失控發火,只能竭力壓制住怒氣,聲音從齒縫中擠出來:“你說的輕松!鞑靼可不是随便踹兩腳就能老實的狗!他們是帶着獠牙的狼,一個不慎就會被撕下來一塊肉!你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把他們打殘了?九弟說我嘴上功夫厲害,我看是九弟更厲害一些吧?”
趙霜酒一點兒都不生氣,輕飄飄的扔下一句:“鞑靼若真那麽厲害,兩年前又怎麽會跟我們簽立盟書?”
趙允瑞無可反駁。
朝堂上誰不知道,兩年前正是因為江清山率兵打入鞑靼複地,鞑靼被逼無奈,才跟大慶簽立盟書,許下互不侵犯的承諾。也正是因為有這封盟書在,趙氓之認為延濂已無憂患,這才把江清山從延濂調回。
哪知道剛剛兩年,鞑靼休養生息之後,就無視盟書再度卷土重來。
有這一次的教訓,不少大臣其實都在贊成趙允誠和趙霜酒的觀點的。但趙允瑞說的也不無道理,一旦動兵,銀子就像流水一樣,最重要的是,誰也無法保證真的與鞑靼再次開戰會取得怎樣的戰果。
想到這兒,不少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的轉向江清山。
而江清山則低着頭,阖着眼,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竟是在打盹兒!
觀察了一圈兒朝臣的反應後,趙氓之這才緩緩開口:“誠王、翊王說的不錯,但瑞王所言也不無道理。前幾年天災不斷,國庫空虛還未補足,輕易還是不要開戰的好。但進犯延濂之事不可就此作罷。否則一旦鞑靼得了好處又沒有任何懲罰,保不齊就該肆意妄為認為我大慶是軟柿子,想捏就捏。”
“所以......雖然出兵,但不宜興師動衆。還有就是......”趙氓之的眼神轉到江清山的身上,語氣莫名:“鎮遠将軍年事已高,若再輾轉遠赴延濂确實強人所難,不如......就派保國公趙勇率兵五萬兵馬前往延濂吧。”
趙霜酒眼中幽光一閃而過,他就知道,趙氓之絕不可能這麽輕易放江清山回邊關。但他布了這麽大個局,怎麽可能被這個結果就打發了?
不動聲色的看了趙氓之一眼,趙霜酒什麽都沒說。
很快,到了下朝時間,趙氓之起身離開後,朝臣們魚貫而出。江清山這才一副剛睡醒的樣子,直起頭打了個大·大的哈欠,砸吧了下嘴,不理周圍各式各樣的眼神,擡腳也走了。
“王爺......羅浮子進宮了。”魏忠跟在趙霜酒的身後,低聲彙報道。
趙霜酒眸光暗了暗,并沒有說這個事情,而是轉而問道:“錦衣衛在延濂查出了什麽嗎?”
“回王爺,在我們幹擾的情況下,錦衣衛并沒有查出延濂的真實情況。再加上延濂受襲之事,錦衣衛那邊兒已經初步判定,亦思馬部和牟牛部會進犯延濂。用不了多長時間,皇上這邊兒就該得到消息了。”魏忠低聲道。
趙霜酒眼中涼薄一閃而過,繼續問道:“徐建樹已經控制住了吧?”
“已經控制住了。”魏忠的聲音壓的更低,“按照王爺的吩咐,我們的人以徐建樹的名義傳信給了牟牛部落,引他們做了一場進犯延濂的戲碼。”
也正是因為這樣,趙氓之才能得到延濂遇襲的戰報,得以加快他出兵的決心。
牟牛部落在假徐建樹的串通下,确實進犯了延濂,也确實搶走了一些糧食,但實際卻遠沒有戰報上寫的那樣損失慘重。
一切的一切,都是趙霜酒為了逼迫趙氓之決定出兵的決心。
如今趙氓之在朝廷上親口說要出兵。但很快錦衣衛的消息就會傳入京城。鞑靼的牟牛和亦思馬兩大部落同時進犯,情況就遠不止趙氓之認為的那樣‘五萬兵馬’就能輕易解決的事情了......
時态嚴重之下,趙氓之絕不敢輕易派人前去延濂。而朝中最合适前往延濂的,只有江清山!
趙霜酒将每一步棋都算好了,就等着趙氓之一步一步走進去了。
一邊想着哪裏有漏洞,趙氓之邊往前走邊問:“葛洪何時進的宮?”葛洪就是羅浮子,他的真名就叫葛洪,為了讓自己顯得更加有仙人風範,這才給自己取了個‘羅浮子’的號。
“葛洪昨日進京,今日一早入的宮。”魏忠低聲回到:“巢谷跟在他身邊。”巢谷是韓作明專門安排控制葛洪的人。
“嗯。”趙霜酒腳步不停,上了馬車就回了翊王府。
出兵延濂的事情定下來之後,朝廷上每天讨論的都是糧饷、兵馬之類的東西。還沒等商量妥當,錦衣衛的消息傳回了京城。
禦書房裏,內閣大臣、六部尚書和三位王爺都在,趙氓之神色沉沉,将信箋遞給廖鴻燈:“錦衣衛傳回消息,進犯延濂之事非同小可,不止亦思馬部,就連牟牛都涉及其中。鞑靼六部,二部企圖進犯,朕懷疑鞑靼是不是準備開戰了......”
廖鴻燈将信箋一一給各位大臣過目,看完之後,內閣首輔羅洪寅上前一步,蒼老的聲音沉聲道:“皇上,鞑靼此舉明擺着是将盟書視為無物,進犯之意顯而易見,我朝應慎重對待。”
內閣另一位大臣俞廉清蹙着眉頭,疑惑道:“鞑靼為何突然開戰?是不是應該派人前去交涉一番,弄清楚原由?”
趙霜酒眼神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俞大人此言差矣。鞑靼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當初與我朝簽立盟書明顯是權益之策,如今休養過來了,自然前來侵犯。鞑靼觊觎我朝已經上百年了。死在邊關不知多少将士,血海深仇早已刻骨,唯有不死不休,還有什麽可交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