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怎麽這個時候來了?”趙霜酒人還沒走進去,聲音就先傳進去了。
江韶擡頭朝門口看去,見趙霜酒走了過來便迎了上去,毫不吝啬的露出了個大·大的笑。趙霜酒眸中帶着一絲寵溺,順其自然的牽起江韶的手往裏走,“大中午的,熱不熱?”
江韶一愣,低頭看着被牽住的手,莫名有些耳熱,不過并沒有掙脫趙霜酒的手,順從的跟着走了進去。進去之後趙霜酒便順勢放開了他,見他頭上确實帶着細碎的汗,便揚聲吩咐道:“來人。”
“王爺。”許潤恭敬的走了進來。
“讓膳房弄碗酸梅湯來,給小将軍消暑。”
“是。”說着,許潤就要退下。
“等等,”趙霜酒又想起來,看着江韶,“不要放冰,春日裏乍暖還寒,萬一再冰着就不好了。”
“是,奴才這就去吩咐。”許潤忙應了一聲。
“小将軍不愛吃酸,不要那些酸的,挑甜些的酸梅,再多放點糖。”說完,趙霜酒這才擺擺手,“去吧。”
許潤心中好笑,酸梅酸梅,若是不酸還叫酸梅?不過面上倒是沒表現出來,恭敬的應道:“是,王爺,奴才記下了,這就去吩咐。”說完,這才退出去。
江韶摸了摸鼻子,小聲問道:“王爺怎麽知道我不愛吃酸?”
趙霜酒頓了頓,挑眉一笑:“本王神機妙算,自然什麽都知道。”
江韶知道他這就是敷衍自己,不過本就是件小事,所以并沒有在意。
他頓了頓,見趙霜酒神色平和,便低聲問道:“殿下是剛下朝回來嗎?”他這麽一說,趙霜酒就猜到了他想說什麽,便點了點頭:“是,剛回來不久。”
江韶抿着嘴唇,他有點兒不知該如何開口,也不知道從哪兒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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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霜酒見他皺着眉頭苦哈哈皺巴巴的樣兒眼中忍不住閃過笑意,聲音都溫柔了幾分:“你是不是想問我亦思馬進犯的事?”
江韶有些驚訝的看着趙霜酒:“殿下怎麽知道?”
趙霜酒撐不住笑了,手指曲起,輕輕刮了下江韶白淨俊俏的臉頰,語氣滿含笑意:“你就差寫在臉上了。”
江韶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嘴唇:“也沒......那麽明顯吧。”
趙霜酒輕笑了幾聲,不再跟他糾結這個,而是問道:“你想知道什麽?”
江韶猶豫了片刻後,輕輕搖了搖頭:“朝廷大事,我身無官職,不敢打聽太多。我今日來,是想跟王爺說件事。”
趙霜酒點點頭:“你說。”
“我常年跟我爹鎮守延濂......”江韶眉頭微微蹙着,說話輕緩,仿佛在考慮措辭:“常年對戰鞑靼。這麽多年,對鞑靼六部雖然不能說了如指掌,但......還是比較了解他們的風格。”
說着,江韶擡起頭,看向趙霜酒,“亦思馬部雖是鞑靼大部,以養馬為生,但他們較為平和,除非真的被逼無奈,否則不會進犯我朝邊境。所以我猜測,亦思馬部應該不會進.......”
“噓。”
江韶的話還沒說完,趙霜酒打斷了他。
江韶有些疑惑的看着趙霜酒:“王爺?”
只見趙霜酒嘴角勾起一個涼薄的笑,輕聲道:“亦思馬部确實進犯了我朝邊境,此事鐵板釘釘,不會有第二種可能,知道嗎?”
江韶呆愣的看着他,沒明白趙霜酒的意思。
趙霜酒心中暗自感嘆:實心眼兒的崽子。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解釋道:“亦思馬來犯不好嗎?你也說了,亦思馬是大族,若真來犯,朝廷不可能視若無睹,必定要派人帶兵前往邊關,而今朝中無人,極大可能會派你爹前往。”
說着,他看着江韶的臉,輕聲問道:“你不是想回邊關嗎?這不恰好是非常合适的機會?”
“可是......”江韶有些遲疑:“我确實想回邊關,但......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想,就能順從心意的......”
趙霜酒傲然一笑,輕描淡寫的說道:“沒有可是。我的小将軍......萬事都要順心的。別說邊關了,天下之大,只要你想,都會如願。”
江韶一怔,眼神怔愣看向趙霜酒:“殿下......”
趙霜酒勾了勾嘴角,輕輕牽起江韶的手,細細摩挲,“你想馳騁沙場,我便讓你身披戰甲。你想策馬揚鞭,我自會幫你尋到汗血寶馬。你只需要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快活的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江韶只覺得心頭被人狠狠的撞了一下,讓他有些心慌,有些不知所措。心口漲的滿滿的,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讓他心跳的很快。看着趙霜酒俊美無俦的臉,他莫名有種缺氧的眩暈感。他掐了掐自己的掌心,強自穩住心神:“殿下,您的意思是.......亦思馬進犯與您.......”後面的話不用趙霜酒制止,江韶就住嘴了。
趙霜酒松開了他的手,将手隐在袖子底下細細摩挲,面上勾起一抹涼薄之意,似是而非的說道:“我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小王爺,哪有那麽大的本事指示亦思馬進犯?”
趙霜酒雖然這麽說了,但江韶心底還是有些疑惑。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趙霜酒不是個簡單的人。只是趙霜酒從來沒有對他露出過一絲惡意,所以他潛意識裏從來沒有把趙霜酒放在心思深沉那一挂。
只是今天趙霜酒這一番毫不掩飾的話,讓他心眼頓時清明,這才反應過來,趙霜酒從來不是任人宰割的兔子。
還沒等他心中升起戒備警惕之意,就見趙霜酒看他的眼神是沒有絲毫掩飾的坦然。他在自己的面前展現他的深沉,也在他的面前表露他的內心。
他用直白且坦然的姿态告訴江韶:我不會害你。
江韶不由的想起那些跟趙霜酒相處的時候。他确實.......從來沒有騙過自己,更不曾算計自己......
想到這兒,江韶心頭那下意識提起的心緩緩再次放回了原位。莫名的,他想嘆口氣,遲疑着伸出手,放在趙霜酒的腕上,抿了抿嘴唇,低聲道:“不管亦思馬進犯是何種原因,王爺都......小心。事關重大,萬一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王爺也會陷入泥潭的。”
趙霜酒原本微涼的心立時一暖,他反手握住江韶,低聲詢問:“你是在關心我嗎?”
江韶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不過若是細看,會看出他耳朵尖兒有絲絲紅。
趙霜酒慰貼不已,“有你這句關心就夠了,有你的關心,便是讓我.......”為你赴湯蹈火我都心甘情願......
他話未說盡,但江韶卻隐約知道他後面想說什麽,原本就微紅的耳朵更紅了。
趙霜酒摩挲了一會兒江韶的手,這才放開,起身道:“走吧,午膳就在我這兒用吧,別急着回去了。有你愛吃的鹿肉。”
“謝殿下。”江韶摸着鼻子跟着站起來。
趙霜酒輕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呀,就會動動嘴皮子應付我。也不見你真的為本王做點兒什麽。”
江韶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那王爺希望我為你做點兒什麽呢?”
趙霜酒卻輕輕搖了搖頭:“什麽都不用,你只需要好好的就好。”你只要好好的,讓我能看到你,想你了能見到你就好......
“你看,這真不是我只耍嘴皮子,是王爺自己說的,不讓我做什麽。”江韶小聲嘟囔。
趙霜酒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行了,別嘀咕了,走吧。”說着,擡起腳朝外走,江韶忙跟上他的腳步。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趙霜酒就起來了。他張開雙手,讓人伺候着穿上朝服。穿戴整齊後,侍女退下。趙霜酒微微擡頭,讓許潤幫他扣脖子上的扣子。
旁邊的魏忠一邊幫他帶各種配飾,一邊低聲道:“王爺,韓公公派人傳了信兒出來。說是皇上已經派了錦衣衛前往延濂,探查徐建樹傳回的消息是否屬實。我們......需要幹預嗎?”
許潤似是什麽都沒聽見一樣,動作麻利的扣好扣子,然後幫着魏忠一起佩戴。趙霜酒放下微擡的頭,漫不經心的活動了下脖子,淡淡道:“告訴韓作明,渾水摸魚,便宜行事。”
“奴才明白。”
很快,一切穿戴整齊,趙霜酒帶着許潤和魏忠,大步朝外走去。馬車已經在王府門口等着,踩着上了馬車,馬車緩緩朝皇宮行去。
到了宮門口,趙霜酒由許潤扶着下了馬車,擡頭看了一眼威嚴巍峨的皇宮,趙霜酒眼中閃過一絲涼意,擡腳走了進去。
果然不出趙霜酒的所料,由于還沒确定消息是否屬實,若有盡管衆大臣各執一詞吵的不可開交,趙氓之也沒給出什麽确切的決定。
但事情不能一直拖着,趙氓之只能模棱兩可的讓人準備好兵馬和糧草。以此讓大臣們覺得他并不畏懼亦思馬的進犯之意。
這幾日朝堂上趙霜酒既不說主戰,也不說主和,站在旁邊低眉順眼,像個木頭樁子。仿佛幾天前站在同樣位置說要砍頭的是另一個人一樣。
不過老天不會讓趙霜酒等太久,很快事情就出現了轉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