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只見一個傳報官一邊高呼,一邊飛快跑了進來,進來之後撲通跪在地上,不等衆人發問,便一臉急色,快速說道:“啓禀皇上,延濂鎮守太監徐建樹傳報緊急軍情:鞑靼亦思馬部要侵犯邊境,請皇上早做決斷!”
此話一出,原本安靜的朝廷頓時喧鬧起來。
“皇上,臣認為鞑靼寇邊的可能性不大......”
“皇上!亦思馬部膽敢挑戰我朝天威,必須要給他個教訓!”
“皇上......”
趙氓之的眉頭皺了起來,沉聲道:“吵吵什麽?!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怎麽像些個市井潑婦一樣!”
皇帝都發話了,周圍這才安靜了下來。
趙氓之這才看向傳報官:“消息可準确?”
“回皇上。”傳報官跪在地上,“徐公公稱消息屬實。”
趙氓之的眉眼壓低,“此事非同小可,衆位愛卿以為呢?”
趙氓之問完,大臣們又開始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直聽的趙氓之頭昏腦漲,一直到朝會結束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只能臉色沉沉的宣布退朝。不過還是留下了內閣閣老、六部尚書和錦衣衛指揮使。
趙霜酒回頭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個沒有笑意的弧度,眼神冰冷且漠然,片刻後才轉身離開。
前世也曾傳來亦思馬部意圖侵犯延濂的事情,不過最後卻查清了是假消息。
而這一世......趙霜酒心裏暗暗冷笑,就算是假的,他也會讓這件事變成真的。
因為只有發生了戰争,将軍府才能重掌兵權!只要兵權在手,将軍府就有了自保之力!屆時,就連皇帝都不敢再輕易動将軍府!将軍府才不會落得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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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府有了自保之力,那他後面要做的事......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想到這兒,趙霜酒眼底的涼薄愈發濃厚。
下了朝趙霜酒掀開車簾坐進馬車裏,并沒有立刻離開。一刻鐘左右,車簾被再次掀開,然後進來一個人,正是韓作明。
韓作明恭敬行禮:“參見殿下。”
“起來吧。”趙霜酒壓低聲音問道:“情況如何?”
“因着殿下早早吩咐了,奴才半月之前就派人去了亦思馬部落探查,發現确無進犯的跡象。至于徐建樹哪來的情報......應該是牟牛部落傳給他的。就是為了引我朝征讨亦思馬。”
說着,韓作明看了趙霜酒一眼,見他神色清淡波瀾不動,便繼續道:“亦思馬部和牟牛部落相鄰,難免産生不合,這次陷害亦思馬,應該是為了資源。”
“鞑靼天寒地凍,不适耕種,只能靠牧野為生。如今熬了一個冬天,想來每個部落的存糧都不多了。牟牛部落不知怎麽搭上了徐建樹,這才想到了這個損招。”
說到這兒,韓作明都忍不住譏諷道:“真當我大慶是傻子任他們忽悠蒙蔽嗎?”
趙霜酒淡漠的眼中閃過輕蔑之色:“蠻夷之地,慣生愚昧無知之人。不過也正是他們的夜郎自大,才能給本王創造機會。”
“殿下......”韓作明壓低聲音,低聲道:“我們應該怎麽做?”
趙霜酒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笑意,“牟牛部落蒙蔽聖聽,妄圖把我們當槍使,甚至還意圖侵犯我朝邊境,為了掩護自身,這才嫁禍給亦思馬部。如今探查清楚,怎麽能輕易饒了牟牛部?當然是派兵攻打了。”
韓作明頓了頓,瞬間明白了趙霜酒的意思。
他是想把謀算了這一切又想置身事外的牟牛部拉下水,直接把‘侵犯大慶邊境’這個屎盆子從亦思馬部的頭上取下來扣回給牟牛部落。
韓作明眼中暗光一閃而過,恭敬低頭:“奴才明白了。”
“讓下面的人嘴巴嚴一點兒,別透露了消息。”趙霜酒一邊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眼中閃着暗光,嘴角挂着一絲邪惡的笑:“亦思馬部到底是否真的意圖侵犯我朝邊境,這得錦衣衛自己去查。如果他們查到了真想,就想辦法引到牟牛部落身上。如果沒查到......”
趙霜酒那絲惡意的笑逐漸擴大,“就把亦思馬也拖下水,把事情鬧得越大越好。兩個部落同時準備侵犯邊境,本王就不信朝廷這邊兒還能不當回事兒。”
邊境的壓力越大,朝廷的壓力就越大,那皇帝就不敢頂着這麽大的壓力不放權給江清山。
只要皇帝肯放兵權給江清山,趙霜酒就有把握讓兵權一直落在江清山的手上。
只要江清山握住了兵權,就真的什麽都不怕了......
想到這兒,趙霜酒長期憋悶難捱的情緒終于舒緩了一點兒.
不過還不夠......遠遠不夠......
韓作明已經離開,馬車裏就他自己。趙霜酒垂眸看着某處,好像在發呆一樣,但若是細看,就能發現他的眼睛亮的吓人。
回到家的江清山神色冷凝,剛一進家門就問:“大少爺呢?”
“回将軍的話,大少爺在後院練槍呢。”
江清山沒有絲毫停頓,朝着後院大步走去。很快到了後院,遠遠就看見練武臺上一個紮着馬尾身材高挑的少年一身窄袖勁袍,手中的長槍舞的虎虎生風。
江清山站着沒動,直到江韶練完收槍,這才上前。
江韶把槍放回兵器架上,回頭問道:“爹你怎麽來了?”說着,仔細看着江清山的神色,片刻後眉頭緩緩蹙起來,低聲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江清山無聲的吐了口氣,沒有跟他繞彎子,直接道:“今日上朝時,傳報官八百裏加急,說鎮守太監發現亦思馬部準備想要進犯延濂邊境。”
“不可能!”江韶想也不想道。“若說是牟牛部意圖進犯我還相信,亦思馬絕不可能。”
江清山沒說話。
江韶蹙着眉:“爹你不會相信了吧?咱們跟亦思馬打了這麽多年的交道,你比我還清楚他們的情況,怎麽可能會找死進犯?”
江清山沉沉道:“現在不是我信不信,而是朝廷信不信,皇上信不信。”
江韶眉頭下意識的一沉,“若......皇上信了,是不是就要派兵了?”
江清山長長的吐了口氣,在江韶的眼神中緩緩點了下頭:“是。”
江韶精神一震:“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延濂了?”
江清山卻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說着,他下意識握緊腰間挂着的刀:“若亦思馬部真的意圖進犯,朝廷勢必要派兵。但派誰帶兵,帶多少兵,都是未知數。皇上......”江清山将嘴邊的話壓下去:“輕易不會派我去。”
好不容易收回他的兵權,皇帝怎麽會再輕易放權給他?
江清山這麽一說,江韶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眉眼間也緩緩壓低了下來,“那我們......是不是以後就很難再回延濂了?”
江清山再次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江韶緊緊抿着嘴唇,不知該說些什麽。
江清山長嘆了口氣,拍了拍江韶的肩膀,“好了,這事兒還沒個定數,咱們在這兒說再多都沒用。等皇上确認了消息之後,才會有具體的打算。等吧......”等老天會不會對将軍府有所垂憐。
江韶沉默的點了點頭,然後擡腳就走。
江清山眉頭一皺,大喊道:“你幹嘛去?”
“我去翊王府!”江韶身輕腿長,眨眼的功夫就跑到院門口了。
“翊王府?你去翊王府幹什麽?”江清山先是一愣,随即大喊:“你給我回來!不許去!”
可惜江韶壓根兒不搭理他,一轉眼就沒影兒了。
“個兔崽子!等你回來的!今兒老子要吃全姜宴!”江清山見叫不回來,只能帶着餘怒碎碎念。“我讓你給我跑!老子年輕時候見媳婦兒都沒你跑這麽快......”
翊王府中,魏忠一邊幫趙霜酒斟茶,一邊低聲道:“半年前王爺吩咐韓公公去羅浮山去找羅浮子并想辦法控制住他。三個月前已經找到了......”魏忠壓低聲音繼續道:“前幾日傳回消息,萬貴婦的娘家兄長萬寧派人去請了羅浮子,說有貴人相邀請,請他去給一位貴人調理身子。不過萬寧沒說貴人是誰。”
“現今羅浮子那兒還拖着沒答應,不知王爺的意思......”
趙霜酒眸中暗光一閃而過。想起前世羅浮子就是萬貴婦舉薦給皇上的,頓時就明白了萬寧口中的貴人是誰。
就在他正要開口的時候,許潤笑盈盈的走了進來,輕輕行禮:“殿下,小将軍來了。”
趙霜酒眸中的涼意在聽到這句話時就消散開來,呼吸間絲毫不剩,餘下的只有溫和和笑意。他站起身子,朝外走去:“他在哪兒?”
“正在外廳等着。”許潤輕聲道。
“羅浮子那邊兒準了。”扔下一句話,趙霜酒擡腳大步朝外廳走去。
許潤跟在他的身後,魏忠恭敬的颔着腰站在原地,等趙霜酒離開後,退出外廳找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