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始祖化?!
庭筠心頭緊繃着狂跳起來,成年大妖尚不能完全掌控這種形态,何況是剛啓蒙的他?強行轉化後果不堪設想……
“介……”庭筠剛厲聲說了一字,觸碰着她腰部的狐尾不滿地狂躁起來,猛地大力将她拍離,甩出了好遠。
厚厚的積雪雖然緩沖了力道,但毫不客氣的攻擊和滾落還是讓庭筠疼得眼冒金星,沒有了妖力的她,全身跟散架了一般倒在枯枝雪地上。
她有些艱難地擡起頭,望着那雙驟變豎瞳的眼,還未來得及細想,所有黑衣人便瞬間朝她沖了過來。
那一刻,庭筠真正感受到了對死亡的恐懼。
它舉起鐮刀,就要收割性命。
但眼前陡然閃過赤紅的火光,那火光蓬勃灼熱,在雪色和黑色裏瘋狂炸裂着、燃燒着,然後濺起更多鋪天蓋地的紅色。
風聲雪聲、痛呼慘叫,全部混雜在一起,讓庭筠的耳畔嗡嗡作響。
在那團炙火襲擊向最後一抹黑色時,那裏頭暴露出來的面容終于使庭筠如夢方醒。
桃葉?!
不!是那個奪舍了她後潛逃的虺蛇!
而也似終于看清般,庭筠視野中那火光清晰現于不遠處——是九條龐大的赤色狐尾。
狩獵的狐眯了眯因血腥而興奮的束瞳,妖力化作利劍就要刺穿那人的胸膛。
“留一口氣!”
他還有用!
庭筠急促地大喊出聲,試圖能喚醒一些介嗔癡的神智。
可他置若罔聞,甚至加強了妖力,卻在瞬間被一股力量襲擊,不得不側身躲避,随後襲擊者現出身形直逼而去,而“桃葉”被又突然出現的另一人匕首架住了脖頸就要帶走。
這又是哪來的?
等等……他們不是一夥的?!
庭筠腦中飛速轉動,所以說……這一夥人是掐準了時機來漁翁得利的。
他們也要想抓到這個虺蛇族。
就在他們即将得手之際,庭筠不過一個眨眼的時間,介嗔癡的攻勢之下,那兩人已經雙雙斃命,“桃葉”如一塊破布一般倒在地上,那張皮囊逐漸枯朽,變成了另一個模樣。
那個狡猾的家夥果然不會自己親自動手。
庭筠看着滿地的血污,放輕呼吸,拼命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見介嗔癡獸耳一動,歪了歪頭,随即林中不知哪處傳來一聲女子的痛悶,又迅速消失不見。
他淺绀色的瞳孔明明滅滅,并沒有繼續追殺的興致,只是轉過頭,目光準确無誤地落在庭筠身上,然後一步步地逼近。
庭筠知道此時的自己于他而言如同蝼蟻,任何反抗都是徒勞。她在腦中瘋狂地呼喚0929,好歹是合作關系的同事,總不會眼睜睜看着她這樣去死吧!
她沒能等到任何回應,下一瞬,就被一條赤狐尾卷起來拉向介嗔癡面前。
自然伸縮變化的龐大狐尾将她的雙臂束縛在腰後,幾乎把她整個上身包裹其間,狐尾不斷勒緊着,懸空的身體加重了這種呼吸不暢的缺氧感。
庭筠只覺腦袋陣陣發昏,奮力求生下的大口呼吸,使她無法自控地溢出了喘息。
這幅狼狽樣子卻似乎取悅到了他,他微微放松了力道,像安撫寵物一樣,用另一條狐尾蹭了蹭她的後頸,然後将庭筠提溜到眼前——一個呼吸可聞的距離。
他淺绀的瞳色像最澄淨的湖水,裏頭卻空無一物。他伸手掐住庭筠的下巴,将她的臉擡了起來,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頸,然後貼近輕輕嗅着。
直挺的鼻梁和輕薄的呼吸剮蹭着,那雙獸耳還拱着她,癢兮兮的。
介嗔癡莫名又開始收緊了狐尾,在她頸項處模糊地呢喃:“香…好香……”
“想吃……”
!什麽鬼!沒記載過這始祖化會同類而食啊!
庭筠開始劇烈掙紮起來。
“青…鸾,青鸾!”
她試圖召喚她的本命武器,但仍舊徒勞。
她的反抗激怒了介嗔癡,庭筠感覺頸邊有什麽突然抵住,似乎是顆尖尖的犬齒。
随即毫不留情地刺破皮膚,并不疼痛,更像是幼稚的懲罰。
“介嗔癡!”庭筠高喊出聲。
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他周身一頓,怔怔然擡起頭來,犬齒之下,血珠溢出,梅瓣零星散落在雪色之上,粘帶上他的唇。
天真昳麗地如同山野間的魅妖。
他獸化的瞳孔就這樣驟然轉圜,恢複成了往常模樣,狐尾像失去水分的藤蔓,無力地耷拉下來。
沒了支撐的庭筠,眼疾手快地抓住一條尾巴充當緩沖墊,砰地一同摔落到地上。
狂躁的妖力正飛速散去,狐尾也随之消失,就在庭筠以為終于結束了的時候,一直滞在原地的介嗔癡,他的眼鼻中突然流出了血,他看着庭筠因驚恐而瞪大的眼,似乎想說什麽,結果一開口,便又嘔出一大口血,然後直愣愣倒了下去。
“介嗔癡!”庭筠什麽也顧不得了,手腳并用地爬到他身邊,伸手想要查看他的傷勢,一陣熟悉的電擊卻立刻遍襲全身,逼的她難捱地蜷縮顫抖。
【角色ooc!請勿操作!】
它冷漠地計算着電流強度和電擊時間,将對庭筠的懲治維持在一個痛苦不堪而又不會傷到根本的區間。
片刻後,只剩庭筠筋疲力盡的呼吸,被冷風卷席,那雙看似了無神采的黑眸裏,狂風海浪在其間滔天翻湧,又迅速被其壓下。
她再次向介嗔癡伸出了手,卻在機械音警告前搶先打斷:“0929,你可真夠蠢的。”
短暫的沉默後,熟悉的聲音冷漠道:
【我們之間最好保持體面,宿主】
“你還沒理解我的意思嗎?”庭筠毫不客氣地嘲諷:“一味地堅守既定程序便是盲從,只會束縛和囚困住你。”
“他可不是男女主,哪有什麽主角光環?要是死在這兒,我看你上哪兒哭去。”庭筠搭上了他的脈搏,語氣淡淡:“我的性命薪酬、你的積分業績,那一項不與他挂鈎?他若交代在這,這劇情還怎麽走,後面的任務又怎麽辦?”
“你最好馬上給我想明白。”
一陣滋啦滋啦的聲響過後,0929開口道:【角色ooc涉及默認程序,我無權幹涉,只能開啓短時屏蔽,屆時會以本端故障為理由上交報告】
【時間有限,請宿主盡快處理】
說完便火速下線。
庭筠長舒了一口氣,将身旁之人鬓邊碎發撩開,察看了一下耳廓旁。
還好沒有流血。庭筠擡起衣袖将介嗔癡臉上可怖的血輕輕擦去,然後從胸膛的層層衣服裏拿出了一個小巧錦囊。
那上頭花裏胡哨地整了些有的沒的,倒是物如其人,跟青丘白淵一個鬼樣子。
随身帶着些好寶貝,不枉她那時候趁機順了過來。原本是怕青丘白淵對她下手,以防萬一留給自己用的,這會兒倒是幸好能派上用場。
庭筠從裏頭翻出了一個拇指大小的瓶,倒出裏頭的藥,俯身捏住介嗔癡的兩頰,想讓他張嘴,可這家夥渾身鐵打一樣紋絲不動,庭筠不由得用了力道,原本昏迷的介嗔癡像是有了些意識,緊皺起眉頭,毫無安全感地想要将自己縮成一團。
庭筠轉而撫上他的臉,無奈地用了些用小孩子的語氣:“很疼吧……你乖一點,吃了藥就好了……”
他迷迷瞪瞪地,一副委屈的模樣,好似終于忍不住了般,無意識地喃喃:“疼,好疼……救救我……我好疼……”
庭筠瞬時将藥送入了他口中,怕他吐出來,手指便抵着藥将其往裏頭按。
随着他的吞咽,藥好歹是吃下去了。就在庭筠要把手指完全抽離的時候,介嗔癡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下一秒指尖就被他狠狠咬了一口。
庭筠不自覺“嘶——”了一聲。
介嗔癡即刻松開了牙齒,卻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
庭筠另一手做勢就要打過去,卻在看到他手掌那條深深的劍痕和淋漓的血漬時又生生止住。
他的獸耳還沒收回,正随着他的呼吸微微顫動着。
庭筠咬牙,
狗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