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有蘇安筠!你給我滾出來!”
嘭地一聲巨響,房門被暴力踹開,斷裂的木框炸成了好幾塊打落到各處,吓得侍女們連聲尖叫。
待見到來人是誰,慌忙躲避的侍女們紛紛跪地行禮:
“參見白淵少主!”
一腳踹爛了門的那人,玄色大氅下那張昳麗俊美的面容,正因盛滿了怒意而顯得異常鋒利,他眯了眯眼,語氣像淬了冰:“讓你們這群雜碎擋在前頭,自己躲着當縮頭烏龜是吧!”
他上前一步,将腳下的木塊踩成了碎渣:“有蘇安筠呢!讓她滾出來見我!”
門口處,還站着若幹手足無措的侍衛仆從,在白淵身後愁煞了臉,兩頭都是貴人,他們哪個也得罪不起。
離白淵最近的侍女青蘿略帶微顫地答道:“回白淵少主的話,我們少主身體抱恙,已經睡下了,您若有要事,還請……”
話還沒說完,便被一擊淺金妖力兇狠打斷,正正紮在青蘿身前一拳之距,使地面裂出了深重的坑洞。
青丘白淵直接越過了一幹人等,冷着臉往裏走去。
适才明晃晃的警告使得沒人再敢攔他,他很快便繞進內室,瞧見了床榻上鼓起的圓潤潤一團。
剛才被她那些狗腿子擋了一路不說,她倒是睡得舒服!白淵一把揮開礙事的床簾,站在榻前厲聲命令道:“有蘇安筠!你就是死了也給我爬起來!”
可他的一番動靜完全沒影響到那人,與他憤怒的狀态截然相反,被窩裏的少女睡得很香,甚至因為太熱而露出了一截手臂。
白淵火氣更盛,一把抓住她纖細的手腕往上一拉,強迫她坐起身來。
“有蘇安筠!!”
突然的寒涼使少女不自覺打了個哆嗦,被他這麽一吼,迷迷糊糊地從夢鄉中醒來,眯眼看清是誰後,狠狠皺了皺眉:“幹嘛!吃火藥了你?”
“我懶得跟你廢話!”他眉目間具是焦躁,“快說!明月去哪兒了?!”
“哈?”庭筠覺得莫名其妙,但還得維持安筠目中無人的調性,不耐煩道:“這誰啊?我都不認識,你問我幹什麽?”
說着就想甩開白淵的手,卻被他攥的更緊,“你少給我裝!”白淵逼近,“醫師說她剛醒就來找你了!非要親自來同你致歉!你會不知道?”
“哦——想起來了。”庭筠挑眉,“那個低賤的兔妖……”
話音未落便猛地被白淵掐住了脖子按在床榻上,“嘴再不幹不淨的這條舌頭也別想要了!”
手下不斷收緊着力道:“誤會你的是我,有怨氣沖我來,針對她幹什麽!她傷還沒好利索就急急找來,你卻讓人在外頭凍了足足一個時辰!”
“有蘇安筠,你當真是好教養啊!”
【叮——恭喜完成劇情】
只餘下一只手可以活動的庭筠反握住白淵的胳膊,不甘示弱地回擊,兩方妖力僵持不下:“比不得白淵少主,這樣随意闖入女子的閨房,當真是不拘小節啊。”
白淵緊繃的神情一頓,目光松了一瞬,身下的場景便驀地映入眼簾,
柔軟如絮雲的被褥歪歪斜斜,只罩住了腰以下,仰倒而散開的烏黑長發,有幾縷懶散地貼在暖玉似的肩頸和胸前。
她只穿了輕薄的衣裳,外衫松落在肘彎,露出了裏頭西子色的襦裙,裙頭處繡着殷紅的梅,開的最盛的那朵,枝丫延伸到微微起伏的山丘,山丘落滿了細膩的雪。
少女白皙的臉頰因反抗和激動而染上了淺紅,交錯的墨與白裏,唇上那一抹色彩亮的紮眼。
白淵瞳孔放大,燙手一般火速甩開她,急急退了幾步,後腦勺還撞到了挂着的香薰镂空球,引得庭筠好笑地嗤了一聲。
尊貴的青丘少主哪兒受過這種委屈,氣急敗壞地瞪了庭筠一眼:“誰讓你熏這種濃的香的!嗆死了!”
“白淵少主,那裏頭是空的好嘛?哪來的香給您嗆呀?”庭筠理了理衣裳,撫上被掐痛的脖子,
“要是不想再吵,那麻煩您把事情講清楚,不要沒頭沒腦的就劈頭蓋臉一頓恐吓。”
白淵剛想回怼,又生生咽了回去:
“侍衛說明月來的時候,分明叫人去通傳了,結果卻硬是讓她在屋外站了一個時辰,才等來你的侍女,真是好大的臉面啊!”
白淵擰眉,“而她被你侍女帶走後,就再未返回過!”
“鬧夠了就把人還回來,恃強淩弱、欺善作惡,要是她出了什麽事,你真當我不敢對你怎麽樣嗎?”
他身上霎時妖力湧現,帶着毫不掩飾的殺意。
庭筠暗嗤,沒想到“安筠”這個惡人也有替人背黑鍋的一天。
她依舊懶懶散散地回道,“由得你信不信,這件事我壓根不知道,我吃了藥就一覺睡到了現在……至于你那什麽明月,還不值得我費什麽多餘的心思。”
她朝外喊了一聲:“青蘿。”
很快便有腳步聲傳來,最後停在了燎爐邊。
“今日可有什麽人來找過我?”庭筠問道。
青蘿恭敬回話:“有位姑娘來找過少主,但似乎是……手底下的侍女們忙忘了,便沒能及時禀報于我。我路過西院時才瞧見那姑娘,聽了她來意後便告知她,少主今日身體不适不便見客,她聽後也就離開了。”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還請白淵少主明鑒。”
“那她有說去哪兒嗎?或者往什麽方向去了?”白淵焦急追問。
“奴婢不知。”青蘿還是有些懼怕白淵,一直低着頭,頓了頓,似乎想起什麽,“不過……那姑娘臨走前,問我何處能買到高香……”
“高香?”白淵皺眉。
“關于這個奴婢自己也不太清楚,所以便如實說了……之後的情況,奴婢就不知道了。”
白淵按了按眉心,剛想擺手示意青蘿退下,眼中卻突然一亮。
庭筠将自己重新塞回被子裏,白淵是個聰明人,肯定也猜到了,明月大概是準備去寺廟。
“行了,和我沒關系了吧?”庭筠美美躺下,“慢走不送。”
卻猝不及防和猛然轉身的白淵對視上,看着他桃花眼裏惡趣味十足的笑意,庭筠頓覺不妙。
果然,在他瞳中金光一閃後,自己的身體不受控制起來,原本要躺下的動作硬生生停住,然後像被肆意拿捏的泥人一樣,直起腰,擡起手臂,指了指架上的衣物,又指了指青蘿。
但她口不能言,發出連制止的聲音都做不到。
“沒點眼色嗎?你們少主要和我一起去找,還不快給她更衣?”白淵瞥了庭筠一眼,捉弄十足地翹了翹嘴角,一甩大氅,帶過輕薄的床簾,轉身走去了外寝。
這狗東西!竟然給她下青丘的魅術!
庭筠看着自己機械地掀開被子、下床站定,任由青蘿換了衣服,意識像是浮在上空,觀影一樣目睹這一切。
“她”穿好大氅,走到白淵身邊,白淵勾了勾手,“她”便跟在他後頭,一步步邁出屋子、南院,直至出了府邸,術法也沒有解開。
而白淵就偏是故意折磨她,不用傳送符也不給把傘,自己施法一身幹幹淨淨,任由寒風冷雪不斷侵襲着她。
“我現在要去找明月,你就自己慢慢走過去,見到人後,給我好好道歉。”
白淵附身,眯了眯那雙桃花眼,仿佛是個很溫柔的笑,“明白嗎?”
看着庭筠僵硬面容上也掩不住怒火的眼瞳,白淵眼角眉梢都是暗藏的貶諷:“別得了便宜還不知好歹,青丘的魅術足以控制你自刎謝罪,我這才哪到哪啊?”
“感謝明月吧,若不是怕道歉時吓着她,我會讓你一步一跪着爬過去……”
森然的語調驟落,庭筠便感到顴骨處一陣刺痛,随後便滲出了什麽,順着臉頰緩緩淌下,滴落進雪地裏,幾朵殷紅。
“上次的回禮,不用謝。”
白淵直起身,肉眼可見的好心情,剛想轉身離開,被驀地被一道矮瘦的身影撞了一下,眼看着就要摔倒,急忙扯住了白淵的大氅穩住身形。
又搶在白淵發怒前顫顫開口:“哎喲,謝謝你啊,小夥子,這雪天路滑,老身子骨不中用哦。”
是位頭發花白的老婆婆,她右手攥着衣擺,左手正打着傘,腕間挎着一個小竹籃,裏頭裝着幾支高香和一些貢品。
本來已經不耐煩的白淵,立馬禮貌問道:“婆婆可是從寺廟來?”
老妪放開手,點頭笑道:“是,本來準備去的,誰成想走到半路的俞風林,犯了老毛病,所幸啊被個姑娘救了,真是佛祖保佑……這不,被那姑娘給勸回來了……”
白淵打斷她的絮絮叨叨,“那姑娘穿着打扮可還記得?”
“自然,可水靈一姑娘了,藕荷色的衣裳,人嬌嬌小小的,随身還帶着個針灸袋……”老妪突然一拍手掌,“壞了,我熬的藥出門忘滅炭火了!”
說着便加快腳步急匆匆離開了。
确認了明月安然無恙後,白淵緊繃的狀态終于松弛下來,看着庭筠被雪覆了一層的烏發,頓了頓道:“算了,本少主大發慈悲放你一馬。”
“但該有的道歉,沒得商量!”
他順手甩出一張傳送符,金光大作間,庭筠只覺一陣眩暈,片刻後腳下猛然一空,她砰地墜落在雪地上,糊了半身。
上方傳來無情的嗤笑,青丘白淵穩當當地落在了她身邊,抱臂控制着庭筠踉跄站起,示意了前方的一條小道:
“這裏就是俞風林,沿着路走就是淨梵寺。”
庭筠看着這片幽谧寂靜的林子,之前的不安又隐隐湧上來:太巧了,一切都太巧了,就像是配合地嚴絲合縫的劇本。
瞌睡了立馬有人送枕頭這種事,一而再再而三,怎麽會是正常的?
可是她現在別說逃開了,連轉身都做不到,能自我掌控的地方就只有一雙眼睛。
這種男配打臉惡役炮灰,和女主感情升溫的劇情,真是躲也躲不掉。
踩雪的嚓嚓聲響在耳畔,白淵思緒有些紛雜:雖然醫師說有蘇安筠那時攻擊明月,是為了逼退挾持明月的妖通過鱗爪下的毒,明月昏迷不醒,乍看像是受了內傷,實則是因為毒素未全部清除……
他當時太過心急,确實錯怪了她……
但她今日欺辱明月在先,挑釁他在後,總得讓她吃點苦頭!
青丘白淵瞥了落後他半步的少女一眼,她出來的急,頭發只随意用玉簪挽起,顯得整個人素雅又幹淨,摔亂的發髻上霰雪點點,一旁純色的大氅襯得那張臉愈發小,顴骨上一道細細的血痕,瞧着可憐兮兮的。
白淵扭過頭去,心想她這時候,看上去倒是乖的很。
于是不知怎的心一軟,鬼使神差地就解開了魅術。
剛一解除,一陣兇狠妖力瞬間襲來,他迅速閃身躲避,擡手接下攻擊。
操!他就不該被這女的的皮囊給蠱惑!她就是個黑心爛肚的蛇蠍!
“有蘇安筠!你個卑鄙無恥之徒!”
“你少給我扯什麽光明磊落!”兩人均被對方逼退幾步,庭筠展開手掌,準備祭出自己的武器,“從你嘴裏說出來着實好笑!”
兩方妖力暴漲,就要再次交手之際,不遠處突然響起一聲女子的痛哼,随之一道嘶啞的少年聲音壓抑着吼道:
“別碰我!”
【叮————目标人物[介嗔癡]已出現】
【請宿主完成以下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