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重新啓程
重新啓程
“劉大夫與妖人之間的仇,具體究竟是個什麽樣的情況?”
“這個不好說。”
“但一般江湖仇恨,都扯不上大夫的吧。不管□□白道,總歸是用得上的居多。”
“可據說,劉大夫有在研究他師傅的秘術,鬼醫那一套琉璃罐,在他那裏也有人見到過。”
“你是說,傳聞中的那些......裝着內髒胚胎的透明罐?”
“嗯。那種高深的術法,怎麽可能一個人閉門打坐就能整明白。不然他師傅,為什麽被稱做鬼醫?”
“可即便是那些東西,幾十年前不是也有過公論嗎,是穢非邪,所以鬼醫本人也并未被視為真正的邪修,只是名聲不好。”
“當然,劉大夫比他師傅名聲好。但你別忘了,劉大夫終究是人的大夫,而并非妖的大夫。”
“啊!那你的意思是,妖族确實能挑他毛病咯。”
“複雜就複雜在這裏,到底是治死、害死還是病死,誰說得清?擱在人身上,其實還不是一樣。”
“......”
“只是妖族那邊也有說法,說劉大夫‘治’死的妖就比人多。”
“真的假的?”
“所以說說不清楚嘛,這又同他師傅扯上了關系!興許,有也只是巧合呢。”
各種關于神醫的議論,壞的好的,在其死後,似乎因少了顧忌,也鋪天蓋地地彌漫開來。但無一不充滿了争論,給整件事情再次罩上了神秘的色彩。看樣子,事情似乎遠遠尚未完結,還有得理有人要繼續去争。
......
玉飛沒有立刻離去,自然就聽見了不少。不是他還要去摻和那些,而是整個人都還是懵的,沒緩過神來。
“玉飛兄,怎麽你不走嗎?拜也拜祭過了。”
“什麽......哦,走、走,一起走。”
“你也別太失望,人有旦夕禍福,看開點吧。”
“大夫我倒還有認識的,雖然治痘痘的本事差了點,但其他方面的口碑還是不錯,要不我給你介紹一個吧......玉飛兄?”
二女及符號都來勸慰他,但他仍舊還沒緩過來,可能這便是期望越大失望便越大。
“哦......我還在想他的死狀。竟然是被......被生吃了,就單把頭好好地留了下來。”
“肯定是不想他那麽快死吧,想想就讓人瘆得慌。”
“倒像極了前段時間的那個夷仙,也是被分了屍。”
“什麽?”
“就天書殺劫那個蛇發女妖。”
“哦......聽說過,但沒見過。”
符號實在跟不上玉飛的思維跳躍,二女也不願繼續如此瞎耗。
“兩位,我二人還得趕回去回複師命,那就先告辭一步啦。”
玉飛這才清醒了點,趕緊抱拳作別:“哦,二位妹妹好走,後會有期。”
“啊,這麽快就走啦。”符號卻有點意猶未盡,難舍別離。
但二女唯有嘻嘻一笑:“再次多謝二位照顧,山不轉水轉,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符號的笑容雖然停留在臉上,卻別有一番道不完的惆悵。
“號兄,號兄?”
玉飛也叫了兩聲,他才聽見。
“哎,怎麽?”
“你是不是看上人家啦。”
“嘿嘿......什麽?哪有!你別瞎說。”
被這麽一怼,玉飛略顯尴尬:“哦,那當我沒說。”
但符號從來不是那種愛甩人臉的人,立刻嬉皮笑臉地又貼過來了:“你哥我從不缺女人喜歡,還用得着看上別的女人嗎?”
這就讓玉飛大愣了:“那剛剛你表情,怎麽還那麽□□!”
讓符號也有點反應不過來:“□□?”
“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還不叫□□!”
符號這才明白是涮他,且涮都已經涮了,只能一聲嘆息認真回道:“那是你不明白,那種只被一個女人喜歡的沉重啊!”
“你是說真的呀?”
“什麽真的假的?”
“真的有個女孩一直喜歡你?”玉飛一邊邊說,還一邊盯着他臉上的痘痘,煞有介事地看。
終于弄得他有些惱羞成怒了:“其實我說的是我媽,這總行了吧。”
“什麽?!”
“這本來是個笑話,好吧。竟然一點配合都不懂!”說着,符號生無可戀般地自顧往前走了。
玉飛這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地呵呵傻笑,剛才的一波确實有夠尬。而後趕緊三步并作兩步追上:“抱歉抱歉,真沒聽出來兄臺玩笑。”
“什麽也別說了。”
“唉......對了號兄,你不是找神醫就為了治痘痘嗎,我這裏倒還有個大夫,要不要看看,也算是兄弟我實實在在的賠禮了?”
符號淡淡停下:“呵呵......涮我,你又涮我。”
真讓玉飛苦笑不得了:“我這是講真的。鬼醫的三徒弟,也就是劉神醫的師弟,叟正,你應該聽過吧?”
這才讓符號稍微認真了點:“你還認識劉大夫的師弟?”
玉飛便繼續認認真真解釋了:“我本來就是要找叟大夫的。但不都說他師兄醫術更高明嘛,這還剛好又讓我撞上,這才耽擱了。”
“......”符號愣着,并盯着玉飛,沒吱聲。
“遼東,金元樓。”玉飛沒有賣關子,且為了取信于他,幹脆直接和盤托出。
“......”符號還是端着,但表情認真多了。
玉飛再接再厲:“你以前不是說天津衛可以找你嘛,遼東,同你還隔得近,剛好都是在北方。”
符號終于吭聲了:“但是我......現在還去不了。”
玉飛被搞糊塗。
符號略微尴尬:“我相信你說的了,是我還有點私事,要先處理。”
玉飛鬧不清這又是唱哪出:“說不得就能治你痘痘耶,又不重要啦?”
“遼東金元樓嘛,也知道地方了,反正又跑不了。”
“這倒是。”
“遼東金元樓,真沒開玩笑哦?”
“我......哪能一直開。”
“那我辦完事兒就去找你”,符號終于放下心來,只是轉念又想到了其他,“對了,那叟大夫是劉大夫師弟,你這麽去,要不要帶信?”
玉飛微愣,直道:“我是外人吧,這又不是喜事。”
“也對”,說完,符號便已經轉身,“那先我走啦?”
“要這麽急嗎?”
“反正你我又不同路。”
玉飛有些意猶未盡,無奈一笑。
“對了,你去那麽急也沒用,叟大夫還不得來吊唁他師兄?”走開了的符號又回頭。
玉飛笑容僵住,忘了這茬兒了。
等他回過神來再要招呼,卻已只剩符號那跑得一溜煙的背影,早遠了。不由注意力又回到他身上來,喃喃:“有那麽急嗎?”
之後,再次無語一笑,轉身朝另一方走去。
但剛走兩步,卻又不由回身再确認一遍了:“我去!該不會是,還去追那兩女的吧。”
當然,玉飛也只是懷疑,興許別人真是有正事兒,只能默默搖頭:“本還想告誡他一句來着,小靜小紅,多半是倆小妖精嘛。現在,用不着咯......呵,還大吉大利,被妖精迷了也是活該!”
那符號不是凡人,小靜小紅也不像惡類,便也談不上誰占便宜誰吃虧,玉飛也沒真把這件事放心上。更何況,符號還明顯不想別人多嘴他的感情。
......
之後玉飛一個人的趕路,自然更加悠閑惬意了。因為總要掐着時間,等叟大夫再回到金元樓。
但另一方面,如今一個人的旅途,卻遠遠不能如小時候那般多彩多姿。怎麽說呢......就是悠閑惬意中還透着一股子濃濃的百無聊奈。揮之不去,讓他對任何風景都提不起更大的興致來。或許只是因為,他現在的年紀,對周圍事物的興趣已經大部分地讓位給了——女人。
再秀麗的風景,少了郎情妾意,似乎就已經美中不足。甚至,在他的心底,會小小地嫉妒起符號來。
很自然地,他會再次想起,曾今給過他這種溫存的女人,陳欣。輕輕詠吟出一首詩,“我斷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從前與我心,付與他人可”!
這便是二人的結局,完全是玉飛自找的。所以他只是微微楸了下胸口,又很坦然地放開了。
手很自然地滑進懷裏,掏出一塊墨玉來,是屬于另外一個女人的。一個同樣必須遠離,卻又更讓他心動的女人,趙靈兒。
于他有救命之恩,亦有相知之情,比陳欣更有情調,卻奈何同陳欣一樣也是妖精。如果他接受了趙靈兒,那他同陳欣分手的理由又算個什麽呢?
人妖殊途,人妖殊途!人妖相戀的故事,流傳的都是那麽地美,但那只是因為,沒有人去關心那愛戀的結果。怎麽生孩子?生出的孩子是妖還是人?凡人有認真思考過這些嗎?
但靈界的運行自有其道:沒有造化之體的妖精,同人生不出孩子;造化之妖同人生的孩子,是人是妖也是一半一半,幾率同性別是男是女一樣!
這是玉飛心中逾越不了的坎兒。
好在,下山之後就回到忘憂谷向趙靈兒謝過恩了。是帶着師祖的天書注解副本去的,這個禮回得不可謂不厚。只是并未照會到其本人,這讓他心底還是有些介懷,道不清那是一種失落還是慶幸。失落于未能再見她一面,抑或慶幸可以更幹脆地了還部分恩情。且這一切,都将随着他前往北方而畫上句點。
将墨玉輕輕放在鼻端,放肆地回味了刻它的暖香,然後同樣坦然地重放于懷裏,嘆一句:“相見,不如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