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戛然而止
戛然而止
“剛剛你們有沒有被吓到？”
“一開始都有被吓到啦，但後面......對了，你們有沒有看出什麽名堂？”
與林峰等人分開後，玉飛四人并未立即散開，還相聚談論着。
“我還以為詐屍了呢！”
“我也是、我也是。”
“你們說，會不會是傀儡？”玉飛的一句，總算是嚴肅回應了符號所問。“因為他不流血。或者說，很少流血......但傀儡我也從來沒見過，所以......”
而符號似乎也正是等着這個答案，立刻接上了：“應該是傀儡沒錯，但絕對比平常的那些都高級，更像是......更像是......”
“更像是半人半傀儡！”
符號緩緩點頭，“對，半人半傀儡......我也是頭一次看見，不知道人還能與傀儡這麽結合。”說完，還是轉向玉飛，“你又是憑什麽判斷的？你說你從沒見過。”
玉飛就不由得掃視了衆人一眼，再鄭重其事道了：“但我聽過另一個傳聞。”
如此，衆人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來。
“雖然只是個傳聞，但我一直都深信不疑，因為我是從長輩那兒聽來的......關于鬼醫。”
“劉大夫的師傅？”
“對！”
但衆人聽到此處，卻依舊對那傳聞一臉的迷茫。
玉飛不由失望滿滿，“你們應該聽過吧！”說完，幹脆停下言語，只用手上的動作來暗示：把手指仍舊對着腦袋指。
“鬼醫的奪舍術？！”
這回終于有人想到了。
玉飛這才接着繼續：“對。但也不全對，奪舍術是屬于傳得比較離譜的啦......更确切的說法，就是換頭！”
符號終于也想到了，而且還知道得比較詳細：“你是說，他把蜀山長卿真人的腦髓移入另一人顱內的那個傳聞？”
“對，就是那個！
所以我想，既然劉大夫他師傅曾經成功給人換過頭，那麽他現在，有沒有可能也掌握了這個醫術......或者說，他也在研究這個醫術！”
“醫術與傀儡術相結合？！”
“那我就不清楚了。
不過換頭術聽起來雖然高明，其實鬼醫生前也未弄通透過，就只成功過那麽兩次......或許，這便是一種新的嘗試。不然單憑一顆頭顱他不可能還能活，只有那頭顱本身是法器，一切才能說得通。”
“聽你這麽一說，我倒又想起一件事情來。”在這緊要關頭，符號卻又岔出另外的。
自然又引得衆人好奇：“什麽事？”
而後符號若有所思地疑問道了：“你們覺得，和我們年齡差不多的那個小明，手上使的是什麽功夫？”
這就讓二女陷入謎團了。
“看似像精鋼鐵骨。”
“而且還能長出另外的雙臂來。”
玉飛倒很快猜到了符號的用意：“你是說，張小明的手......也是傀儡臂？”
二女趕緊停嘴。
“嗯”，符號點頭肯定了。
而後繼續緩緩道，“離奇的身軀和頭顱，法寶一般的金剛手臂，其實那些都不足以讓我斷定那就是傀儡術。我的判斷，實則完全是基于另外的。”
“另外的？”這就又讓衆人疑惑了。
于是，符號很不經意地道了出來：“就是唐本喜的身份。”
“唐七公子？”
“四川唐門？”
卻更讓衆人疑惑了。
“對，四川唐門。”符號再次肯定。
玉飛忍不住追問：“可四川唐門讓我們所熟悉，不就是一個人界的機關暗器麽？在靈界，籍籍無名吧。”
符號聽罷，并未覺得太大意外，而是繼續附和他了：“這話沒錯！論法器鍛造，二流的百造山都能甩他一大截。”
玉飛沒着急，知道符號自有後文。
果然，符號一轉接着道了：“但四川唐門所擅長的，卻恰恰就是這傀儡術；陣法一道，也略有樹建。”
“哦”，玉飛恍然，“這點我确實沒有聽說過。”
符號也不覺意外：“沒聽過很正常。其實傀儡這種玩意兒，功用有限得很。”
二女也默默補充：“禦靈術基本可以取代它吧。許多方面，靈寵絕對能做得更好！死物再通靈，終究比不上靈智。”
“同醫術的境遇一般。我輩修煉上的事，煉丹能解決幾乎所有，少有用得着專醫了！”
最後這點确實，還剛好說在了二男的心坎上，不由都同時沉默了。大家尋神醫而來，都有着各自的症急，“仙人還需要看大夫”，這其中的苦楚和滑稽，恐怕也只有親身體會過的才清楚。
“但是......”玉飛沒有過多糾結這些滑稽，而是已想到了其他。
“但是，這兩者相結合，似乎還讓人眼前一亮了。”符號微笑把話續完，兩人是想到了一塊兒，不禁又相視一笑。
二女的觀點，卻未有變化。
“但仍舊只是旁門左道，醫術和傀儡對于飛升，幾乎沒有助益。”
“而且所有的這些問題，只要飛升，也都不再是問題！兩者就完全沒用了。”
二男聽此，便只剩苦笑。
“但對我們這些還未飛升的人......”
“确實能解當下之需。”
二女這才發覺有些失言，趕緊道歉，二男自然回應沒關系。好在二女師門的需求仍在，因此四人的搜尋，之後仍舊繼續。
......
但在這之後，搜尋似乎也變得毫無意義起來。再也沒有任何新的收獲；一日之後還傳來消息，劉神醫應該已不在洞庭山，且兇多吉少，多半已經遭遇不測。
什麽情況？
深問之下才知道，這正是從唐本喜口中說出來的，劉神醫是被妖人尋仇。
仇人具體是誰尚須确定，但仇恨的因果，卻在動手的當時說得清清楚楚：那妖聲稱其父兄被劉純殘害，這才請得其師出山，将劉純誘騙至那三不管的洞庭山脈，擄回去生祭。而且最關鍵的是，事情發生已經一月有餘了。
劉純的至親好友自然不會如此不了了之，其中就包括林峰與田克。連同散在他處的五人，總共七位元嬰修士，當天便聚齊，一齊去闖那妖所在之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餘下的外人以及小輩，大部分亦不會就此罷休，總也要等個确切的結果，四人便在其列。
等的空閑中，那死裏逃生的唐本喜，悄然成了關注的重點。因此，其更詳細的悲喜半生，也被大家扒了出來。
唐本喜，四川唐家七奶奶小公子，竟還是唐家的天靈根天才。從小就被寄予厚望并重點關照，本人也十分争氣，其修為及道法造詣都是小輩中當仁不讓的第一人。偏偏天妒英才，十四歲那年，在一場家族事故中應了靈根之劫，變成了一個廢人，高位截癱，且不可阻止地髒腑潰爛。
至于究竟是怎樣的事故，反正唐家人一直都諱莫如深，外人也就知之甚少，唯有坊間傳聞內讧。不過，這位唐七公子，卻反因此更多地為外人所熟知起來。不是因為其由天才變為廢人的反差，而是因為其堅強、開朗、豁達的品性。他沒有過多責怪上天對他的不公，對父母家族仍舊存着一顆感激之心，對自身的傷疾也從不消極氣餒，“小喜糖”的名號便就是這麽來的。
當然，外間對他如今已然變成了傀儡之身，卻也是這才知曉，也算是坐實了四人的猜測。應是這兩三年內，唐門與劉神醫之間，另外的隐秘的故事。
但現在，随着劉神醫的事故，一切隐秘都被晾曬了出來。唐家的家族團，第二天便也來到了神醫的住所，并将小喜糖嚴密地隔絕了起來，除了小明再也無人見到。
“唐家的人就在這兒杵着嗎？不去幫忙找劉大夫？”
“有人去啦，好像那九位前輩中，就有他們唐家三叔。”
“唐家三少？”
“對，就是他。”
當然，外間的談論并不會因為這些而中斷，反而更熱烈起來。
“那唐七公子今年有多大了？”
“聽人說，好像二十四。”
“二十四？那不小了吧......還小喜糖、小喜糖地叫，不別扭麽。”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
“怎麽？這裏面還有什麽說道。”
“他出事的時候畢竟才十四歲，然後沒了男人那玩意兒......情商似乎也就一直停留在那個年紀！”
“真的假的！？”
“噓，你小點聲，別讓唐家的人聽見了，他們可忌諱這個了。”
“那就是傀儡身軀的話，還是會有缺陷咯。”
“這不是廢話！娘胎裏長的和爐子裏捏的哪個好，還用得比？不過智商好像倒沒什麽影響，聽說，那具傀儡身軀，還是他自己設計的。”
而玉飛，除了常與四人聽聽這些八卦外，就少有摻和談論了。至于小明同樣的傀儡臂，更是只字未提，謹慎小心總是沒錯的。
......
沒兩天，找尋神醫的七人，很快便回來了。七人都完好無缺，只有一人負了些許輕傷。他們回來時，個個都不說話，垂喪着臉。其中一人，是披着麻、帶着孝的。
然後，衆人才知道，他們是把神醫帶回來了。
當然，帶回來的，只有一顆頭顱，以及殘缺不全的幾根軀幹大骨。
在一幹衆人錯愕眼神的注視下，一代神醫就這麽突兀地，以讓人難以置信卻又無可辯駁的方式，被蓋棺并以定論。
他不是傀儡之軀，不可能如小明一樣奇跡般地生還；也不可能開口為大家解釋這一切的疑惑，頭顱就靜靜地擺在那兒，讓人難以聯想出任何其他的可能。
玉飛剛剛收獲的一線希望，就這麽，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