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兄妹前緣
兄妹前緣
最後,玉飛還是更多的,将那顆刻着“飛”“禪”二字的黑石,拿在手中把玩了。
其實這塊石頭,也正是前番他與人交手時祭出過兩次的“暗器”。至于它的另一層功用,下品火靈石,目前同樣已被開啓。
但它對于玉飛,珍貴的還是其承載的滿滿回憶,獨屬于他和“妹妹”玉禪。兩人一起過家家,歡笑與争吵;一句戲言“将兩人的名字刻在一起”,到“妹妹”竟向他表白要真的在一起。
......
“我們還是做兄妹吧,永遠的兄妹。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可是,我喜歡上哥哥了怎麽辦?禪兒是真的喜歡哥哥!很早、很早,從一開始,就喜歡哥哥了,所以......所以禪兒可以不再乎的!”
“但我叫你妹妹,每一聲,都是很認真,很認真的!”
“你不要忘了,我們終究不是親兄妹,根本沒有血緣關系!”
“......”
“怎麽,你沒話可說了?”
“我,我......如果我這做哥哥的,能這般對妹妹說變就變。那妹妹以往那麽多年的哥哥,又算是什麽東西?!”
“我又沒說就不要哥哥這個親人了。做親人,也不是非要兄妹才行嘛。”
“難道妹妹從來沒有聽過一句俗語?”
“什麽俗語?”
“同姓不婚。同姓人之間的婚娶,在民間自古都是個禁忌。沒有人會願意做媒,長輩也會說不吉。《大明律》裏有明文,‘同姓為婚,幹杖而離之’,是要受杖刑的,禮法皆悖。所以我們......是不是上天安排好了的,兄妹?”
那是二人長大後,玉飛第一次,又把妹妹惹哭了。但不幸的是,凡事有了第一次,就還會有第二次。
“哥,你就這麽走了,那女孩怎麽辦?”
“那是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問。”
“哼!”
“......”
“我下山了去找你呀。”
“以後找男孩子,千萬別找哥這樣的,遇見了,有多遠踢多遠!”
“才不會!反正我又不相信什麽一見鐘情。”
“那妹妹相信什麽?”
“嘿嘿,青梅竹馬!哥你信不?”
“我呀,相信一見鐘情。”
“你又故意氣我!”
“哪有?”
“......”
“喂,你真哭啦。”
“其實你明明就是欺負我,其實你明明就是不喜歡我,其實你明明就清楚我是跟母親才姓玉的,對不對?同姓不婚什麽的,根本就是胡扯亂扯,你是個大騙子!”
“......”
“你說過要真心對我的,為什麽又要繞那麽大圈子?其實你就想說對我沒有一見鐘情對不對!”
“我......”
“說,說你不喜歡我。”
“妹妹!”
“別叫我妹,我不是你妹,我沒同你一個姓,我媽也只生我一個。”
“你別這樣好不好,我只想平平靜靜地同你道個別。”
“不,我才不要跟你平平靜靜,我要跟你沒完沒了。”
“但我叫你‘張禪’‘李禪’你就不別扭嗎?這是一樣的道理啊,叫我現在把你不當妹妹。而且我也跟你直說過,我心裏很亂,現在裝不下其他人了!
禪妹,我這次是去治病!你完完全全可以安心修煉到元嬰。師祖也說過,各人有各人的道呀。”
“那你就當為了我好,說不喜歡我,我決計不再跟着你!”
“我......”
“看吧,你說不出來。”
“......好,我說......”
“不,我不要聽!你想了才說的,不是真心的,我才不要聽,我不要聽!”
......
“玉禪呢,怎麽還不來?”
“別去叫了......昨天我把她氣哭了,肯定還記我恨呢......已經同她告別了。”
玉飛回頭凝望,石階空空蕩蕩,但心裏清楚,玉禪一定正在石階旁的某顆樹後,躲着流淚。
背靠着大樹的玉禪也清楚,玉飛一定知道她來送他了。因為他們,是“兄妹”啊!
......
天空,微微有些陰雲,而太陽正躲在陰雲裏。
“飄飄天地間,笑看塵世喧。指尖風雲動,是有道無憐”。玉飛輕輕念着《追仙》的句子,輕輕摩挲着石頭上二人的名字,閉上了雙眼,久久不願睜開。
愛情是美妙的,誰會無緣無故地拒絕?只是若來的時候就帶着沉重的包袱,誰又能不掂量?陳欣也罷,趙靈兒也罷,玉禪也罷,某種程度上上對于玉飛都是如此。玉禪是他“妹妹”,單這個包袱,就絕對要比陳欣、趙靈兒的都沉重。
但他心裏的仙女,絕對不會有任何包袱。那個在幼年時救了他和玉禪的仙女,雖然玉飛早已認清對他不現實,但他期望的愛情,還是多多少少以之作為了标準。
玉飛以為,那只是單純地在追求,一種逍遙自在、神仙眷侶的美好。是任何人都向往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其實他沒意識到,他還有追求,一種別人給他安全感。這與他在面對玉禪的時候,恰恰相反!這一點,在他經歷過童年的父仇母恨之後,在他又經歷過成年的仙胎被毀之後,還變得更加深刻了。
正因此,他會果斷放棄對師姐的懵懂暗戀,狠心放棄與陳欣的人妖初戀,壓抑自己對趙靈兒的仰慕之情,并慎之又慎地處理妹妹的一往情深。
他是個缺乏安全的男人,但又骨子裏痛恨懦弱,因此自強不息成為了本能。
“他是要去治病,玉禪應該安安心心修煉到元嬰”,這句看似不是理由的理由,便是這最好的證明。也真是他最大的實話,是他的道,他需要自己去掙來那份安全感。
而且這一切,還讓他從俗禮中找到了支撐,“男子漢應以事業為重,不該兒女情長”。事業,給男人以潇灑的本錢;修為,便是仙家“笑看塵世喧”的本錢。
......
落鳳山。天空,亦微微有些陰雲,而太陽正躲在陰雲裏。
不同的是,這裏山林間有風。風雖然不大,卻還是擾亂了此間花草樹木的寧靜。一男一女正在樹蔭下悠閑對弈,半響無話,被這小風一吹,也開始了碎言碎語。
“你就不能把頭發紮起來嗎?總在棋盤上面飄、飄、飄,煩不煩!”
“師妹你這就不對了,棋下得爛,找什麽借口?我頭發怎麽了......你不能仗着自己是光頭,就肯定賴得上我嘛。”女子是一尼姑,男子這樣怼他,确實有夠絕的,關鍵還能字字在理。
女子被嗆得啞口無言,憋了半天都還語結。幹脆将手中的棋子重重擲回盒子,以另外的方式反擊了,直捏其七寸:“那我不下了!”
頓時就讓男子蒙圈兒了:“你這、這叫什麽事兒啊?”
女子瞪了他一眼,還幹脆站起,只不言語。
“我把頭發紮起來還不成麽,好歹把這盤下完呀,來、來。”男子不得不告饒。
但女子并不管他:“真不想下了,今天有些心神不寧。”
看她狀态,男子知道是斷不能遂他所願了,再高的興致也只得無奈地收起,但嘴上的埋怨還是肯定要有的:“我怎麽發覺,你這人越來越不靠譜!”
“不就一盤棋嘛。”
如此,男子就開啓了他的絮叨:“那答應龍場老兒的事呢?這下可好,偌大個伏龍道觀,倒叫你這個尼姑庵來幫忙看着。”
“這守陵,我不也管得着嘛。”
“喲呵,真沒看出來。這化了神的尼姑,就是比剛出家的尼姑看得開。當初還怎麽說來着,說就要在他跟前兒出家,氣死他。現在可好,還倒幫着他了。
別急,我還沒說完......而且,你這心,還真得夠寬!這陵同你是什麽關系啊?同他又是什麽關系啊?你這樣做不又氣你媽嗎?”
這一男一女,自然便是吳驕、玉林師兄妹。
“你說完沒?”
“沒說完!還有......還有......算了,暫時就這些。”
如此,女尼很清淡地一句,又将其怼回去了:“他的事,關我屁事。我就不能只還尊者恩情麽?”
這便又讓吳驕吃癟了,鬧半天,還是他跑偏了靶子。
但女妮的心神不寧确實不是裝的,真沒心情繼續同吳驕擡杠,所以立刻又嚴肅下來:“你若有閑心,還是幫我看看,今天這風,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聽女尼這般一說,吳驕便不由得也認真起來了:“我還以為,是你們落鳳山原本就這般有靈氣,連吹的風都別具一格呢......但如果不是的話,倒有點像是靈氣漩渦了。”
這番一被确認,女尼就更加緊張了:“看來我沒有感覺錯,确實是有人要結丹!”
但吳驕不清楚這又有何困擾,還在繼續猜測:“難道是王力陳濤他們的哪個徒弟?不對啊,他們又不住在這落鳳山。總不會是賈诩玉禪吧,他們都尚還差些火候呢。”
然後,女尼終于道出了擔憂:“我說怎麽這幾天我都心煩意亂呢,原來應在這事兒上。還不快跟我去看看,定然是玉禪。”
“不可能吧。”
“怎麽不可能,她想提前下山!”
這下,吳驕也終于開始着急了,蟬兒可也是他幹女兒:“那你就不知道攔着麽?”
“攔,怎麽攔?攔得住她的人,攔不住她的心。她這就是想用結丹,來堵我的嘴呢。”
“這孩子怎麽這麽犟,跟你一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