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悟
悟
景峰終于咳嗽完了。
悟看着他關切地問:“你有肺病嗎?這麽個咳法,小心肺被咳出來呀。”
景峰無語。
“對了,我怎麽就成魚獸王族的血脈了?是不是搞錯了?你知不知道這很狗血啊?”景峰欲哭無淚。
悟不再看他,繼續遙望着遠處翻騰的雲海。
“你為什麽是魚獸王族的血脈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只有執骨人才能讓魚骨碎片一直追随,而要成為執骨人,必然得是魚獸王族,這是不容置疑的首要條件。”
悟歪頭看着如在夢裏的景峰道:“你以後再慢慢糾結你是不是人類這件頭疼事吧。除了你的身世之外,還有什麽問題?”
景峰将信将疑地回道:“居然還有您不知道的事,也是奇了。”
他其實并不完全相信悟的說法,自己若是魚獸一族,那N次體檢怎麽都沒查出來?心肝脾胃腎從小到大一直好好地在他的身體裏工作着。他還多次滿懷熱情地去獻血,也沒聽說檢查出來他的血液是非人類。他要是魚獸,估計早就被國家當做比熊貓還珍貴的動物嚴加保護起來,并且還會有一堆科學家拿着大大小小的儀器掃遍他的全身了。
“我又不是神,不知道的事多了。”悟淡淡地說。
景峰想了想問:“既然我是執骨人,那為什麽魚骨碎片會在我妹妹手裏,而且她還拿着碎片跳樓了?”
這是景峰追查魚骨碎片的初衷。他忘不了妹妹死後的慘狀。
“那肯定是個錯誤。”悟思忖着說:“魚骨碎片應該是奔着你去的,卻陰差陽錯的被你妹妹拿到了。于是強大的暗物質磁場影響了她的思維,導致她精神崩潰而自殺。”
景峰拿出碎片瞧着,他恨不能立刻将這東西大卸八塊再碾成粉,但他知道,就算是化成了灰這東西也會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他很沮喪。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被這樣一塊忠貞的魚骨頭相伴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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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麽一直追着我的白衣女人是誰?”這也是景峰開始時經常遇到的事,奇怪的是那白衣女人已經很久沒有出來了。
“應該是也想得到魚骨碎片的一種力量,以念力的形式出現。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在引誘着你走向該走的那條路。”悟邊說邊在思索。
顯然這也是他不知道的事,只能幫助景峰去判斷。
“還有一個問題,我現在可以用意念演化出魚獸了。可是它說不見就不見了,去哪兒了?”景峰想起了那只醜醜的強魚獸。
悟輕松地說:“這件事我知道。每個時空都有很多的維度,比如你們人類生活的紀時空就有十一個維度,除了你們可以感知到的三維空間之外,其他的維度都隐藏在普朗克長度內。因為它們是被卷曲壓縮的,所以人類根本感覺不到。咎時空也一樣,魚獸被你演化出來後實際上就藏在了另一重維度裏。只是你無法找到罷了。”
對于這種說法景峰表示接受,他知道普朗克長度是人類已知最小的可測長度。如果那些維度無限壓縮卷曲起來,是完全可以存在于一個點之內的,很多事情沒有看到并不代表它們不存在。所以佛說“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再小的塵埃都可能有三千世界。
“你想不想讓演化出來的魚獸出現在你面前,一直跟着你?”悟忽然顯出一絲頑皮的神情。讓景峰感到很驚訝,原來聖者也有這樣童真的時刻。
他點了點頭。因為他也很好奇如何才能做到。
悟走到他身邊開始上課。
*
冷和貓死終于逃回了桃林深處的小屋。
素兒正在屋外焦急地等着他們。
離着老遠冷就對素兒喊“架梯子,上房!”
素兒莫名奇妙,但還是趕緊拽過牆邊立着的一副梯子搭在了房檐上。
冷手忙腳亂地爬上了房,見素兒還傻傻地站在下面,着急地招手道:“快上來呀!”
素兒還是第一次看到冷這樣緊張。
其實,當冷看到黑松權杖時就知道這次兇多吉少了。因為那根權杖指揮的可是千軍萬馬,完全可以踏平這座桃林深處的小屋!
貓死和素兒都上了房,挨在冷的身邊。
冷放下魚燈抓起一疊黑瓦,沉思了一下之後開始往下面抛瓦片。那些黑瓦似乎是特制的,扔到地上居然絲毫不損。
貓死和素兒都搞不清冷在幹什麽,眼見着邪靈大軍的前隊已經進入了視線,明晃晃的刀槍如林,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冷還在扔瓦片。貓死有點兒眩暈的感覺。
“呃。。。守燈的,你能告訴我扔瓦片很好玩兒嗎?”貓死忍不住問道。
冷沒理它,終于在扔完了最後一塊瓦片後拍拍手上的灰說:“自己看。”
素兒和貓死往下看去,只見那些瓦片居然擺成了一個八卦的圖形。
冷在布陣。
貓死很早就聽說紀時空的高人會奇門遁甲,沒想到冷也會。看來他是想用陣法對付侵略者了。但有用嗎?那可是一整支軍隊!
邪靈大軍的前隊已經進入了桃林深處,貓死聽着那些邪靈嘴裏噴出的污言穢語,禁不住皺着眉頭道:“一群雜碎!”
轉眼間邪靈們已經踏進了冷布下的八卦陣。
說來奇怪,冷和素兒就坐在小屋的屋頂,那些邪靈應該一眼就能看到他們。但似乎它們根本就沒瞧見,一個勁兒東張西望地好像在找路。
一盞茶的工夫過去了,那些邪靈們還在八卦陣裏晃悠着,似乎在它們的面前有無數條岔路,而它們走錯了一條又一條,始終找不到正确的出路。
一撥撥的邪靈盡數走進了陣中,那個陣竟如一個無底洞一樣,不管有多少人都能裝進去。進去的邪靈要麽都擠在一起,要麽就消失不見了。估計是被陣法隐藏了起來。
看着它們一副偷偷摸摸的樣子,素兒捂着嘴笑個不停。她從沒見過這樣耍人玩兒的。
“現在可以給它們增加點兒難度了。”冷見素兒笑得開心,決定進一步讓這些邪靈們表演表演。
他抓起幾塊黑瓦抛向陣裏的邪靈。
那些邪靈就像看見了妖魔鬼怪一樣,慌亂地舉起兵刃一通亂打。一聲聲慘叫聲響起,原來是它們的兵刃打在了自己人的身上。這更加劇了邪靈們的恐慌,于是它們更加拼命地揮舞着兵刃,哀嚎聲此起彼伏,簡直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貓死納悶地問:“它們都瘋了嗎?”
冷微笑道:“這八卦陣就是個障眼術,邪靈進入裏面看見的都是黑瓦布下的一座座山峰,它們就在山裏面繞來繞去,總之找不到出口是出不來的。”
“你後來扔的那幾塊黑瓦又是什麽?”素兒崇拜地看着冷問。
“鋪天蓋地的箭雨。”冷悠閑地說。
可以想見那些邪靈的悲哀,幾片黑瓦就被當做了射向它們的箭矢,後果便是自己傷了自己。
貓死“嘿嘿”地笑着,躺在屋頂曬起太陽來。這仗打得不要太輕松。
*
懸崖上,霧氣籠罩。
悟讓景峰集中意念開始演化,自己則擡手放在他的頭頂,仿佛在給他受戒。
那只強魚獸出現在景峰的腦海中,還是一如既往的醜。
忽然,景峰覺得頭頂亮起了一束白光,仿佛在他的百會穴上開了個天窗。那只強魚獸立刻像渴望光明一樣奮勇而出。
景峰睜開眼,強魚獸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
“好了,以後你演化出來的魚獸都可以這樣從意念演化成實體,出現後再也不會消失了。你将會有很多魚獸侍衛,很多!”悟笑呵呵地說。
“哇!那我豈不是會有一支魚獸禁衛軍護駕?爽!”景峰仰天大笑。他很憧憬,也很得意。
悟忽然收起了笑容正色道:“以你現在的實力只能演化出一只。但若收集齊了魚骨碎片之後,你的能力将無可限量。那時,或許你會有一支強大到讓所有星球所有時空都恐懼的魚獸戰隊!景峰,我勸你還是要好自為之啊。”
景峰覺得自己确實失态了,他明白,悟擔心的是他會帶着這支魚獸戰隊胡作非為。他是那種人嗎?
“呃。。。我要怎麽去救那些可憐的魚獸呢?”景峰回到了正題。
“去收集剩下的魚骨碎片,參悟其中的奧秘。等你恍然大悟之後,自會明白怎樣去拯救它們。”
悟看向遠方,天邊雲蒸霞蔚,蔚為壯觀。似乎預示着景峰将來必會有一番驚世駭俗之舉。
“你給這只魚獸起個名字吧。必竟它是你生的第一個孩子。”悟居然開起了景峰的玩笑。
景峰愕然地看着悟,聖者你是認真的嗎?我生的孩子?咱沒那功能啊。
“總不能叫它魚獸一號吧?像個囚犯。”悟蹙眉道。
“叫它總管如何?”
悟瞥了景峰一眼,“你倒沒叫它‘總統’。”
“哦。”景峰弱弱地應了一聲,他也覺得“總管”這名字不好,像個太監頭兒。
望着蒼茫的雲海,悟幽幽地說:“就叫它‘雲獸’吧。”
魚獸登時昂起頭晃動着一頭長長的卷毛,明顯對這個名字很滿意。如今俺也是有名字的魚獸了!叫雲獸!
“對了,我還有個問題。”景峰悶悶不樂地說了他和西月的事。
“大師,我能再見到她嗎?”景峰雙手合掌放在胸前,期待夢想中的答案能在悟的口中得到證實。
他很想西月。
“不知道。”悟淡淡地說。
景峰徹底失望了。他很傷心。傷心到想從懸崖上跳下去。
“我曾說過,不見心亂如麻的女子。知道為什麽嗎?”悟走到景峰身邊,拍了拍他耷拉着的腦袋。
“因為心亂如麻的女子難纏呗。”景峰垂頭喪氣地回道,聲音小得能讓蚊子抓狂。
“錯了。因為我不懂女人。”悟一臉苦相,接着深深地嘆了口氣。
“嗯?”景峰擡起頭看着悟,原來聖者也有難言之隐啊。
“愛別離,求不得。佛說八苦你已占了兩苦。我沒有什麽建議或忠告給你,因為我真的悟不到女人的心思,也就不知道你們會發生怎樣的事。我看還是讓我來陪你靜靜地待一會吧。”
悟雙掌合十低頭默誦。一起一伏的胸膛顯示出他在極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緒。也許,在他睿智的腦海深處曾有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只是已經被時間的沙塵封得太久了。
*
賴恩走進了桃林。
他一眼就看見整個前隊在互相厮殺,已經有不少的邪靈倒在了血泊中。剩下的還在拼死搏鬥。
“住手!”賴恩舉起黑松權杖大喝一聲,權杖上盤旋的黑龍呼嘯着在邪靈們的頭頂飛過,震懾出一片恐懼。
邪靈們停住了,愣愣地看着它們的首領,那個叫“戰神”的家夥。
賴恩看到的也是高聳入雲的山峰和一條條蜿蜒的岔路。但憑他多年征戰的直覺,這一定是個機關。
他仔細地觀察着周圍的地形地勢,慢慢地走向了其中一條不起眼的小路。那是一條看上去布滿了荒草的羊腸小道,一直被人忽視,還沒有被探查過。
屋頂的冷驀地站立起來,死死盯着賴恩。
他知道,這個人才是破陣的關鍵。
直覺也告訴他,真正強悍的對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