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當驸馬

第32章 宮宴

宮宴

馬車上。

趙奚顏手上拿着個小銅鏡照了照，鏡子裏的美人眼尾帶紅，眉心的花钿還沒有完全幹透，透着幾分濕意。

确定臉上的妝容沒有問題，他便将銅鏡遞給身旁的郁桀省，示意他舉着。

郁桀省接過，并穩穩的舉在趙奚顏面前，不動搖分毫。

趙奚顏從旁邊的小抽屜裏拿出幾個瓶瓶罐罐，并一一放在桌子上，嘴上念叨：“哎呦，，又得塗口脂。”

雖然兩人性別相同，但是關于化妝方面的東西還是觸及到了郁桀省知識盲區，他還是識相的不開口。

今日一大早彩月就來到了侯府，她昨日被趙奚顏放假回家同家人團聚，但是心裏還是惦記着趙奚顏大概今日要入宮，妝容他可以自己來，但是還是怕他梳不好頭發。

事實也果真如此，趙奚顏果然是對此犯了難。

趙奚顏看着鏡子中精致的發型和發冠，忍不住感慨，還好有彩月。

挑了一會，趙奚顏終于選擇了一個合适的口脂，只手指輕輕一點，他的一整張臉便如畫龍點睛般豔麗明媚起來。

坐在他對面的郁桀省眼中很快的掠過一抹驚豔，他視線停在趙奚顏唇瓣處，逐漸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趙奚顏将瓶瓶罐罐們收回，就感受到了郁桀省的視線，他抿了一下唇，眼中困意漸消，好笑道：“怎麽？你想吃？”

郁桀省移開目光，“是，也不是。”

皇宮很快就到了，二人從清河門進去。

趙奚顏穿着的是他超品公主規制的厚重禮服，他的女裝基本上都對他的走路速度有所限制，郁桀省則穿的是朝服。

趙奚顏小聲跟郁桀省說：“這頓飯我總覺得吃的不會安穩。”

郁桀省點頭，邊配合着趙奚顏的速度邊道：“你說對了，這次會有些意想不到的人出現。”

趙奚顏疑惑：“還有別人？”

郁桀省看了他一眼：“安王妃有孕了。”

趙奚顏睜大了眼睛，饒是他不想理會這些朝堂局勢，他也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他看了一眼不遠處領路的小內監，下意識壓低了聲音：“這事還有別人知道嗎？”

郁桀省搖了搖頭，“但是家宴上大家就都會知道。”今日是最适合廣而告之的日子。

郁桀省如今位高權重，他的話趙奚顏自然是相信的。

衆所周知，當今皇上寵愛貴妃，她的賢王在朝中的地位也水漲船高。但是當今陛下嚴格上來說，對各位皇子都算得上一視同仁，并不會刻意疏遠某一個皇子。

因此，皇後所生的嫡長子安王若是能為大慶朝生下皇長孫，那麽朝中的格局自然也會随之發生改變。

趙奚顏捧着這個秘密，直到坐在殿中還覺得刺激，

他這人除了愛吃就是愛湊熱愛，他已經迫不及待看到衆人知道這個消息之後是何反應了。

此次家宴，皇帝的後宮和子女都來了，因此趙奚顏就自己拉着郁桀省在比較角落的位置上坐着，皇後本來是想拉着她挨着她坐的，見他這樣就欲阻止，但是皇帝直接一個眼神默許。

大殿一共分兩邊，上首是皇帝帶着皇後和貴妃，下面就是已經成年了的攜家的皇子王爺們，再下面就是各位後妃帶着自己的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們，趙奚顏和郁桀省所在的位置就是已婚公主們，當然，為了避免麻煩，趙奚顏坐在了最末尾的位置。

衆人見禮的環節都過去之後，宴席正式開始。

趙奚顏的位置挨着宮殿大門，此時大門已關，他碰了碰旁邊跟他坐在一張小桌子上的郁桀省：“安王什麽時候開始搞事情啊？”

郁桀省含笑看了他一眼，将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道：“得陛下多喝幾杯才會說。”

趙奚顏想了一下，覺得非常有道理，這樣的好事，若是等到陛下微醺的時候，說不定他一個高興，來個什麽高規格的賞賜或者聖旨也是有可能的。

兩人在這邊咬耳朵的功夫，上方乾元帝已經跟自己的愛妃皇子們喝了一輪了。

安王舉杯：“不愧是父皇，我們兄弟的酒量加起來都比不上您。”

乾元帝聽着這話滿意的笑了笑，他這大兒子比他親娘會說話多了。他眯着眼睛看向安王，順便看到了他旁邊的安王妃，笑着說：“你二人成親時日也不短了，可得抓緊抓緊啊。”

說完他同樣看向另一邊的賢王夫婦，笑着說：“還有你們。”

兩位王妃起身說是，坐下來的時候安王妃看了一眼自家夫君，兩人對視一眼之後，她垂下眼眸。

安王妃坐了下來，她拾起筷子，徑直的夾起一片油膩的肥肉，忍着惡心放入口中……

“呃——”

安王妃惡心不适的聲音在一衆安靜吃飯的女客和推杯換盞的男客之中都十分明顯。

趙奚顏放下筷子，看戲的心情高昂，他拽了拽郁桀省的衣袖，“開始了開始了。”

郁桀省将這人有些激動的手握到掌心，他難得看到趙奚顏在人前這麽鮮活的一面。

首先說話的是一直沉默寡言的沈皇後，“安王妃這是怎麽了？怎可殿前無禮。”

皇帝看了她一眼，見身子明顯不适的安王妃正打算跪下來請罪的時候，擺了擺手道：“家宴自是無礙，你這個做婆婆的怎的這麽刻薄。”

這話完全是不給皇後面子，在做的嫔妃們都面色有異，只有韓貴妃蹙起了眉。

她有不好的預感

果然，沈皇後聽到這話之後，并沒有別的反應，像是準備好了似的，賭氣道：“既然皇上這樣說，那臣妾就以婆母的身份關切她幾分，來人啊，宣太醫！”

皇帝本欲讓人下去休息，但是沒有想到皇後直接打算宣太醫。頓了頓，倒是沒有阻止。

趙奚顏看着太醫很快便推門而入，便心下了然，想必這個太醫是早早就準備好了。

上首右側的韓貴妃見太醫來的速度，心下一沉。

她見安王妃伏在安王懷裏，手卻扶在小腹上……

太醫來了之後，皇後直接讓他給安王妃把脈。

誰知太醫剛搭上安王妃的脈搏，就直接快步走到殿中，跪了下來，“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皇帝又不是毛頭小子，本來他心中就對安王妃的症狀有所懷疑，才随着皇後叫太醫，現在見到號稱是婦科聖手的太醫這個反應，他頓時什麽都明白了。

他激動的從龍椅上站起來，“你的意思是？”

太醫磕頭，“恭喜陛下、娘娘，安王妃這是有喜了，算算日子大概未滿三個月。”

“好！好哇！此胎若是男孩，那便是我大慶的皇長孫！”

衆人立刻起身跪地恭喜皇帝。

皇帝手一揮，“都平身吧，來來來，大家繼續喝酒，安王啊，你就好好照顧你家王妃，可不能讓她有絲毫的閃失。”

安王當即領命。

貴妃往下方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兒媳，眼露安慰，随後她又不加掩飾的看向皇後，眼中是赤裸裸的敵意。

皇後冷笑的看了她一眼，随即舉杯。

這麽多年了，今日是她最暢快的一日。

趙奚顏在臺下看得嘆為觀止，他眼見各人都開始給安王夫婦道喜，忍不住吐槽：“這場面，若是日後誕下個女孩豈不是打臉？”

郁桀省深知投其所好的精髓，他已經不用趙奚顏主動問就開始給他分享八卦，“所以，安王府中現在住着不少能人異士，說是能助王妃生兒子。”

“不是吧，”趙奚顏訝異，“他們這麽多年的聖賢書都白讀啦？孩子的性別還能随意變化？”

郁桀省扯了扯嘴角，“權力迷人眼。”

趙奚顏有些複雜的看向正在接受各方賀喜的安王，總覺得有些陌生，他平日裏給他的感覺真的還挺老實的。

倒是賢王夫婦，此時竟然還能帶上面具說出恭喜，真的是一家子城府。

讓趙奚顏意外不僅是這個，還有就是他已經這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乾元帝還能在自己喝高的情況下想起他。

“朝華何在？”

趙奚顏默默的從座位上站起來，福了福身子。

乾元帝呵呵一笑，語氣中充滿了和藹可親，“你跟郁卿也要抓緊啊，給朕添個嫡親的大外孫！”

“噗——”

身側的郁桀省不厚道的笑出了聲，還好跟上位距離夠遠，并沒有傳過去。

趙奚顏：……

他閉了閉眼睛，強迫自己勾起唇角，“是。”

坐了回去之後，他看了一眼還在悶笑的郁桀省，涼涼道：“很好笑嗎？”

“咳，當然不好笑，”郁桀省收拾好情緒，開始認真，“其實臣認為，女兒更好。”

趙奚顏：……

…

直到回坐上回府的馬車上，趙奚顏還會渾身不得勁。

他當然是生不出孩子，但是他也不會跟別的女子生。

他這20年來，前十年無憂無慮不懂世俗，後十年則是作為女子活着，他的心态當然不能跟大部分的男子那樣，渴望着找個女子結婚生子傳宗接代，比起這些，他更想要的自在生活，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看向郁桀省，認真的說：“驸馬，抱歉了。”

郁桀省心裏一驚，“殿下何處此言？”

趙奚顏眼帶歉意，語氣确是絲毫不見猶豫：“你是注定斷子絕孫了……”

郁桀省松了一口氣，他當是什麽事呢

伸手将人攬入懷中，郁桀省拍着趙奚顏脊背說：“自從知道殿下是男子的那一刻開始，臣就有這個覺悟了，并且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