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查案
查案
趙奚顏換好衣裳剛跨出門檻,就看到郁桀省滿臉新奇地站在他的院子裏觀摩,他走下臺階,“小侯爺這是在邊關待久了,沒見過什麽好地方,連我這院子都是好的?”
郁桀省回頭看他,面前的公主殿下穿着棗紅色的束腰翻領袍,一頭青絲半挽,只釵了只白玉桃花簪,未施粉黛,卻只在唇上點了些許口脂。
他輕聲道:“公主說的是,微臣确實沒有見過此等美景,從前……竟是瞎了眼。”
趙奚顏這邊揶揄他沒講過世面,倒是沒料到這人自己罵自己倒是毫不嘴軟。
他輕咳一聲,兀自往院門口走去,“不是要查案麽,小侯爺還是快些走吧。”
京兆尹府前的告示上張貼了尋人啓事,告示前有很多好事百姓張望,但是因為是無頭女屍,所以并沒有百姓前來認屍。
京兆尹正在翻看卷宗,就有下屬來禀報,說是郁小侯爺來了,現下正往停屍房走去,他連忙放下案卷,提起官袍就往停屍房趕。
等他趕到停屍房的時候,郁桀省兩人也剛到,他連忙将門打開,請兩人進去。
“小侯爺可算是來了,這無頭女屍案如今鬧得京城人心惶惶,今日早朝陛下不知怎的得知了此案件,命微臣三日之內定要查出元兇……”
趙奚顏跟在郁桀省身後,見面前人停住了腳步,就繞過他,結果剛走到這人身側,還沒探頭看向裏面,就被人握住手腕,捂着了眼睛。
視線完全被隔離,趙奚顏眨了眨眼,也沒掙紮,而是疑惑道:“做什麽捂本……捂我的眼睛。”
郁桀省感覺手心被長睫劃過,帶着癢意,他喉結滾了滾,沒有回答趙奚顏,而是沉聲吩咐屋內的仵作将白布蓋上。
京兆尹見郁小侯爺這一連串的動作,本來在考慮案件的心思頓時跑偏,心道這郁小侯爺當真跟話本子裏寫的一樣,對朝華公主體貼的緊。
喲,瞧這腰間別着的刨絲團扇,定是給公主殿下備上的!
很快郁桀省将手拿開,但是并沒有立刻松開握着趙奚顏手腕的手,他看着趙奚顏的眼睛,“殿下還是莫要掀開白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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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奚顏眼前複見光明,他探身看了一眼裏屋上木板上用白布蓋着的屍體,不慎在意道:“本……我就看看,”
他指着一旁恭敬立着的仵作,問道:“說吧,查出來什麽了?”
仵作并不知道趙奚顏身份,他恭敬朝郁桀省行禮,“禀小侯爺,此女子大概二八年紀,死前曾遭受淩/辱……”
郁桀省看了身側人一眼,見趙奚顏面色并無不适,才繼續聽仵作禀告細節。
“但……小的們發現,此女子雖然遍身都是被淩/辱的痕/跡,但是……私/處并無男子的……”
仵作雖然不知道趙奚顏身份,但是也知道這必定是個貴女,所以很多細節都并沒有說出口。
倒是趙奚顏并無任何不适之處,他走進白布蓋着的屍體,伸手就要掀開,卻被郁桀省抓住了纖手,趙奚顏輕輕将郁桀省手推開,繼續掀開了白布的一角。
因着只掀開了一角,便只露出了一節青紫血痕的手臂,趙奚顏看向仵作,“這……兇手竟是連一件遮體的衣裳都沒有給她留?”
仵作點頭,見趙奚顏似要伸手翻看,就遞給他一雙幹淨的粗布手套。
趙奚顏帶上手套,翻看了一下女屍的手掌,又仔細看了一下手指,才将手臂放回去,将白布蓋上,脫下手套還給仵作。
郁桀省一直看他動作,見趙奚顏僅僅只是翻看了女屍的一只手,便問:“殿……姑娘可是看出什麽了?”
趙奚顏走到他身邊,輕輕搖了搖頭,用無辜的眼神看他,“我一介弱女子哪裏懂得那麽多呀,只是見這女子的右手拇指和食指指腹上,有着跟我家繡房的丫頭一樣的薄繭和傷痕罷了。”
京兆尹聞言喜道:“那這女子要麽是繡坊的女工,要麽是府裏的繡娘,快,先去查一下京城的繡坊裏可有女子失蹤!”
下人領命去了。
下完命令之後,京兆尹見趙奚顏跟郁桀省往門外走,就趕忙追了上去,“殿下,那這京城大戶人家這麽多,難不成要微臣帶着人家家戶戶搜查。”
一出停屍房便熱起來了,趙奚顏直接伸手将郁桀省腰間別着的團扇抽出了,兀自扇了兩下,鬓邊散落的發絲被吹的揚起。
他嫌棄的看了一眼京兆尹一眼,“你這官是怎麽做上來的?”
京兆尹賠笑道:“上個京兆尹突發疾病,微臣撿了個漏罷了,嘿嘿。”
郁桀省見趙奚顏熱的不想說話,不動聲色站到趙奚顏另一邊,借用高大的身軀将日頭遮住,然後撇了京兆尹一眼。
“按仵作的話去想,你只需去查家中有未婚的成年男子,或者成婚了卻并無所出的男子即可。”
京兆尹連連點頭,卻還是問道:“為何是這些男子?”
趙奚顏跨出京兆尹府的大門,見這位父母官竟還追出來問,便不好氣道:“此女子膚如凝脂,定然是位美人,這兇手只看不吃,定然有問題。”
“只看不吃……額……”京兆尹一邊驚訝這位殿下的驚人言論,一邊恍然大悟,行禮告辭後就往府內跑。
走在喧嘩的街道上,趙奚顏還在想着那女子身上的傷口,他扇了扇團扇,想着自己前些日子只想找個各方面都不行的短命丈夫,萬萬沒想到不行的人卻能幹出這等畜生的事。
郁桀省見趙奚顏低頭不說話,以為他是心裏害怕,于是寬慰道:“殿下莫要害怕,有我在呢。”
趙奚顏聞言搖扇子的手一頓,擡頭看他,眨了眨眼,“小侯爺餓不餓?”
不染眼線脂粉的鳳眼更是真切動人,郁桀省被這人用上目線看着,愣怔了一瞬,順着他的話說:“快要晌午,自然是有些餓的。”
趙奚顏點頭,“那你請我吃飯吧,”他指着前面不遠處的賀春樓,“這家香酥山藥不錯。”
郁桀省看向不遠處的賀春樓的一角,想着剛回京時打馬路過時的驚鴻一瞥,笑着點頭:“好,微臣請殿下吃飯。”
賀春樓掌櫃見趙奚顏和郁桀省進來,迎上來賠笑道:“殿下和小侯爺是來用午膳的?”
趙顏奚提着裙擺上樓梯,回首見掌櫃似要跟着,便道:“叫小二伺候就行,上些本宮常點的菜品就行,你自去忙吧。”
“額……這。”
趙奚顏:“怎麽?”
掌櫃面露難色,“殿下常用的那間隔間今日有人,小的帶您去別的房間吧。”
趙奚顏不甚在意地點頭,繼續上樓,跟掌櫃的進了他尋常用的那間房的隔壁。
隔間倒是幹淨典雅,郁桀省坐在趙奚顏對面,問他:“殿下常來這間酒樓吃飯?”
趙奚顏推開窗戶,這間屋子确實視野沒有那麽好,他揮手示意掌櫃下去,才道:“倒也不是常來……”
很快小二就将菜品上齊,行禮之後就下去了,趙奚顏夾起一塊香酥山藥放入口中,滿意地眯起了眼。
……
正當兩人安靜用膳之時,隔壁傳來一身巨響,像是重物被摔到牆上,然後跌落在地上的聲音。
趙奚顏放下酒杯,往身後看了一眼,笑道:“隔間牆壁質量倒好。”
郁桀省目光停在他酒杯上嫣紅的唇印上,“殿下沒有受到驚吓就好。”
趙奚顏挑眉,“驚吓沒有,驚訝倒是有,我……”
這時傳來急切的敲門聲,是一女子的聲音,還帶着哭腔,“求貴人開門啊!救命!”
趙奚顏看向郁桀省,郁桀省起身開門。
趙奚顏看着跪在身前,哭的梨花帶雨的美貌女子,輕輕用團扇挑起她的下巴,點頭:“倒是美貌。”
女子擡頭看向趙奚顏,明明被誇的是她,但是她看着這張臉卻沒由來地自慚形穢,她哽咽地說道:“求貴人垂憐,就救小女子和哥哥一命。”
郁桀省眼皮一跳,覺得面前這畫面怎麽都不對味,他不動聲色将趙奚顏手上團扇截下,自然地幫他扇風。
手中東西沒了,趙奚顏便開始問起了正事,“你有何難處?怎就知道我們能救你。”
“小女子和哥哥相依為命,哥哥在酒樓當小二,掌櫃的可憐我們,便破例允許小女子在這裏撫琴賣藝,方才奴家正在隔壁雅間賣藝,誰知那位公子竟要來輕薄我……”
這女子見掌櫃的親自帶他們來這間雅間,便知道此二人非富即貴。
身側襲來的風力度剛好,趙奚顏滿意地眯了眯眼,他見這女子神色不似作僞,便道:“你既然都逃出來了,為何還要我去救你,能在隔壁吃飯的必定是非富即貴,他不敢大肆抓你。”
那女子聞言,剛止住的淚水頃刻間便又決堤,“可是……奴的哥哥被他們打了不說,現下還被拘着。”
趙奚顏點頭,他站起身往門口走去。
郁桀省:“姑娘?”
趙奚顏回首看他,眼中興味頗濃,“我倒要看看,這大白天的色中餓鬼,到底是哪家貴公子。”
他示意郁桀省走在前面,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擺,“你走前面,你比較……嗯……看起來比較厲害。”
郁桀省失笑,想着今日還好公務不算多,他有的是時間讓自己的未婚妻玩的盡興。
此時隔壁雅間裏,一位勁裝男子正看向坐在桌前的男子,語氣帶着擔憂:“公子,那女子方才跑了出去,真不用小的去抓回來?”
桌前男子看了一眼癱在角落裏的男子,對勁裝男子道:“不用,她哥哥還在這裏呢,等她想通了就會回來,”說到這裏他喟嘆一聲,“那雙手,長得倒是很合本公子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