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巧遇
巧遇
火、到處都是火,趙奚顏看着周遭蔓延的火勢和後面跟着的追兵,正要找父皇和母後,就被一只手拉着帶進了一間庫房。
這只手的主人把庫門帶上,輕輕蹲在趙奚顏面前,開口的聲音卻是年紀不大的少女聲:“阿言,和姐姐玩一個游戲好嗎?”少女跟他長得一模一樣,可是面上卻帶着不屬于少年人的沉靜。
“可是,父皇母後,還有太子哥哥……”
“等這個游戲結束了,他們就會回來了,”少女将頭上的首飾取下,“在這段時間裏,阿言要保護好自己……”
“不要,我不要玩這個游戲……”
少女見面前的少年站起身要往外走,只能拿起庫房裏的一只木盒将少年砸暈……
……
趙奚顏猛地從床上坐起身,摸了下額頭,果然摸到一手汗漬。
“殿下,您還好吧。”喜樂站在外間問道,趙奚顏睡覺的時候不喜歡下人近身守夜。
“幾時了?”
喜樂:“卯時一刻。”
趙奚顏靜坐了片刻,道:“去浴池準備一下,本宮要沐浴。”浴池與他卧房是連着的。
喜樂領命下去,很快雲星就進來了。
趙奚顏起身,天氣越來越熱,這個時候外面天色已經熹微。
喜樂捧着換洗衣物跟着趙奚顏走進浴池,浴池裏此時已經熱氣騰騰,池面撒着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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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星将衣物放下,向趙奚顏福了福身,就退下了。
趙顏奚披散着頭發走進浴池,靠在池壁上,緩緩舒了一口氣。
他摸了一下耳垂下的耳洞,那麽小小的一個耳洞,摸起來确是那麽不平,當日被嬷嬷用針紮下的傷口,如今十年過去了,竟是還沒痊愈。
他閉上雙眼,浴池蒸騰的熱氣熏得他臉頰泛紅,他喃喃道:“阿姊,這一個游戲……竟是叫我玩了十年……”
趙顏奚穿着簡單的素袍出來,裏面只着了一身裏衣,披散在腦後的頭發滴着水。
等在外間的雲星見狀立即上前用幹淨的布巾擦拭。
趙奚顏坐在軟榻上随雲星動作,他擡手按了下額際,沉吟了一下,道:“去……叫高沖準備一下,早膳後我要去大相國寺一趟。”
大相國寺是皇家供奉的寺廟,當今天子與民同樂,鼓勵平民百姓和達官顯貴都去。
雲星領命,知道自家公主這是要去祭拜先帝和先後,還有先太子和……小殿下。
自從公主及笄搬出皇宮之後,就很少去宮裏祭拜,很多時候都是去大相國寺。
……
雲星看着身前一身青色長裙,外衣是沒有任何花樣的對襟廣袖長衫,僅僅只挽了個最簡單的發髻,簪着一只白玉桃花簪的公主殿下,頓了頓,還是問道:“殿下,咱們就帶着這幾個侍衛,行嗎?”
趙奚顏笑道:“單單高統領一個人其實就夠了。”其他的都只是充場面罷了。
雲星看了一眼在馬車前驅車的高大男子,撇了撇嘴,“好吧,雖然這是個悶葫蘆。”
大相國寺在城郊的一處矮山上,沒有轎子的話就得自己從臺階上走上去。
雲星從馬車上蹦下來,看了下一眼望不到頭的臺階,道:“殿下,要不您還是坐轎子上去吧。”
趙奚顏從馬車上下來,手上拿着一把團扇,徑直走了上去,“不了,走走路,挺好的。”
雲星見狀只能無奈跟上,高沖吩咐幾名侍衛留下看守馬車,然後也擡腳跟上。
整個臺階并不長,不消兩刻,趙奚顏就到了,途中也有很多徒步上山的、坐着轎子上山的人。
他喘息片刻,看着面前高大宏偉的大相國寺,扇了兩下團扇,看向身旁比自己還累,最後只是由着高沖提溜上來的雲星,用團扇點了點小丫頭的額頭,“怎的比本宮還累。”
雲星不服氣道:“奴婢又不是彩月姐姐,本來就不會武……”
大相國寺門前人群絡繹不絕,趙奚顏只帶了兩個下屬,原本就是想靜悄悄的過來,于是就跟着人群進去。
正殿供奉着慈眉善目的佛祖菩薩,趙奚顏跪在蒲團上,接過雲星遞過來的香,閉上眼睛。
片刻後睜開,起身将燃香插進香爐內,淡淡道:“走吧。”
雲星跟在他身後起身,見趙奚顏這就要走,不禁問道:“主子不去嘗嘗主持親自晾曬的竹葉茶了嗎?”
趙奚顏搖頭,接過她手上的蒲扇,“不了,今日過來只是為了夢中安心,下次再嘗吧……”
高沖站在殿外,見趙奚顏出來,就立馬抱劍跟上。
“主子,屬下方才看到了……”
這欲言又止的模樣,趙奚顏倒是有幾分好奇,“誰?”
高沖的面癱面有點難以維持,“是那位章公子。”
“哦?”趙奚顏繼續問:“這有何讓你感到為難的?”
“那位公子見屬下等在殿外,就猜到您在殿內,說是要去後院給您摘花……”
雲星頓時一臉嫌棄,“主子,咱們快些走吧,這位公子屬實讨厭得緊。”
在大相國寺門前送花,這不是赤裸裸地跟郁小侯爺搶人嗎?現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自家公主跟郁小侯爺有婚約。
趙奚顏雖然對這位章公子很滿意,但是他今天就僅僅是低調的過來上個香而已,并不打算暴露身份。
一旦沈皇後知道他私下過來上香,肯定又要接他去皇宮住幾天,美其名曰一解他思親之苦……
思及此,趙奚顏便道:“那我們從側門出去。”
趙奚顏轉個方向往側門走去,避開上香的人群,剛走到側門,他就聽到身後不遠處傳來的那道中氣不足的聲音。
“人呢?殿下去哪了?各位有沒有看見……”
嘶,這個愣頭青。
趙奚顏用團扇擋着臉從側門出去,走了一段路之後,他轉身往身後看了一眼,并沒有其他人跟上來,頓時舒了一口氣。
他轉身放下團扇,打算從從側門這邊的小路下山,卻撞到了一堵硬邦邦的牆。
郁桀省今日一直忙着職權交接的事項,作為新上任的都指揮使,他必須得讓底下的人心服口服。
今日得空,就想着來找大相國寺的主持問一件事,結果他剛從小路避開人群上來,就看到自己的未婚妻團扇擋臉,鬼鬼祟祟地從側門出來。
他站在原地,想要看看這位平日裏深入淺出,不沾紅塵的朝華公主要幹什麽,結果沒想到這人當真是不看路,徑直撞在了他身上。
戰場上回來的将軍,身軀都是鐵鑄的,撞一下可是有點疼。
趙奚顏也顧不上被撞掉的團扇,擡手揉了揉額頭,皺着眉頭看向這人,眼中透出一絲不滿。
郁桀省見面前人未施粉黛,最簡單的發髻上僅僅釵了一只玉簪,穿着最簡單的服飾。
但是站在那裏,就讓周圍的花草黯然失色。
他頓了頓,蹲下身将團扇撿起,遞給趙奚顏,關切道:“殿下沒事吧。”
趙奚顏接過團扇遞給身後跟上來的雲星,他看向一身便服,比自己高大半個頭的郁桀省,向後退了一步,收回目光:“郁小侯爺,真巧。”
聲音輕柔,帶着絲沙啞,雖然平淡,但是卻是郁桀省記在靈魂裏的聲音。
郁桀省看向他身後,見他只帶了兩個人,“殿下等下怎麽回去?”
趙奚顏擡起纖長的手,指了指他身後的小路。
郁桀省立刻道:“這怎麽行,公主殿下千金之軀,怎可自己步行下山。”
“額,自是可以的,”郁桀省指着身後站着的高沖,“實在不行,高侍衛可背本宮下山。”
郁桀省看向那站在趙奚顏身後持劍的勁裝男子,咬着牙道:“這怕是不妥。”
趙奚顏突然覺得冷飕飕的,他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郁桀省,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激動的聲音。
“公主殿下!!!草民可算是找到您了!”
章公子抱着一束野花,喘氣着跑過來。
高沖正要将人攔住,但見自家殿下并沒有這個意思,就移開目光,眼不見為淨。
看到與宴會上完全不一樣的朝華公主,章公子頓時眼前一亮,頓時覺得自己的病氣都散了幾分,他忍着喉間的癢意,上前殷勤地給趙奚顏拱手行禮。
趙奚顏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身旁這位未婚夫身上的冷氣好像更重,他看了一眼這人,又看了一眼正在給自己行禮的章公子。
終于回過味來,自己這是當着未婚夫的面給他戴綠帽子……
“章公子不用多禮。”
章公子聞言頓時不再多禮,他将手上的花向趙奚顏面前遞過去,擺着自認為最風流倜傥的姿勢,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還望公主笑納。”
趙奚顏眨了眨眼,覺得章公子的動作和表情确實是傷害到了他的眼睛,正要拒絕,就見身旁人伸手将花拿了過去。
郁桀省沉沉看向章公子,另一只手拍了一下腰間挂着的寶刀,道:“公主不喜歡,本官就收下了。”
章公子被他這一拍,吓得一個激靈,頓時清醒起來,才想到自己方才正當着郁小侯爺的面給公主送花……
當着人家的面,給他未婚妻送花,他不打自己都是輕的。
章公子頓時沒有了多餘的心思,他不舍地看了一眼趙奚顏,咬牙告辭了。
趙奚顏見章公子轉身之後就不停地咳嗽,最後終于消失在側門。
他看了一眼被郁桀省扔在地上的野花,勾唇笑了一下,看向這人,“不知道小侯爺有沒有時間……送本宮下山一程呢?”
郁桀省點頭,走到他身邊,“公主相邀,自是得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