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佳話
佳話
這人一身常服上來,也沒有帶侍從,應該是來辦私事才對,于是作為一個通情達理的公主,趙奚顏笑了一下,“小侯爺也不必勉強,還是先辦自己的事罷。”
郁桀省越過趙奚顏,向雲星伸手,雲星愣了愣,見小侯爺目光停留在自己手上,于是将團扇遞過去。
郁桀省接過團扇,走到趙奚顏身側,擡手給他扇了兩下,才道:“并不勉強,殿下請吧。”
趙奚顏:……
他擡腳往小路上走去,郁桀省落後他半步,邊走還邊給他扇扇子,趙奚顏感受着身側襲來的涼風,心想倒是比雲星扇的好。
雲星見高沖立刻跟上去,連忙見人拉着,小聲說:“你慢些,別靠殿下那麽近。”
高沖看着手臂上的玉手,面色不變的說:“為何?”
“哎呀,你這個榆木腦袋,活該沒有姑娘喜歡你。”
雲星指了指郁桀省,崇拜道:“有小侯爺在,殿下哪裏需要你的保護,咱兩遠遠跟着就好。”
高沖皺了皺眉,看着跟在身邊殷切扇扇的高大男子,到底沒有快步跟上去。
下山雖是林間小路,并不平坦,但到底比上山輕松不少。
身旁源源不斷的風吹動他鬓角的發絲,趙奚顏拂了一下挂在眼睫上的一縷發絲,“小侯爺別扇了,現下并不熱。”
郁桀省見趙奚顏行為舉止雖然帶着絲随意,但是肩背卻挺得很直,倒是……比尋常女子高些。
他收起團扇,“臣想問殿下一個問題。”
趙奚顏看着眼前郁郁蔥蔥的下山路,心情頓時開闊許多,他勾唇道:“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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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桀省:“殿下……好似對那位章公子另眼相看。”
趙奚顏腳步一頓,差點踩到裙擺“小侯爺何出此言。”你看得倒是很準。
郁桀省伸手扶了一下趙奚顏,見他站穩後就很快收回手,“殿下……每次見到章小公子,心情都會很好。”
每次?不是統共在他面前也就一次麽。
趙奚顏未免再失态,就輕輕提起裙角繼續走,“章公子他……挺有趣的。”
“他面容灰白、氣喘籲籲的樣子,哪裏有趣。”
趙奚顏輕輕橫了他一眼,“小侯爺怎的還以貌取人呢,他雖然身體不行……”
郁桀省不自覺握緊了團扇,“原來殿下也知道他各方面都不行啊。”
喲,這是生氣了?也是,當面差點給他織了頂綠帽子,是個男人都不能忍。
“是是是,你最行了,你哪哪都行!”
這話說的,郁桀省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作何反應,只得哂笑一聲,默默跟在趙奚顏身邊。
趙奚顏見郁桀省不再說話,沉思了一下,道:“那本宮也問小侯爺一個問題。”
“殿下但問無妨。”
“你……怎的這麽輕易就接受了賜婚?”
郁桀省看着他,輕聲笑開,輕聲道:“臣在殿上就已經說了,臣傾慕公主已久。”
這話可假,這人在邊關五年,傾的哪門子慕?
趙奚顏壓下眸中諷刺,偏頭看他,正欲說些什麽,卻不期然撞上那人深沉的目光。
他愣了一下,在那深沉卻清亮的眸中看到了自己略帶驚訝的樣子,趙奚顏收回目光,兀自笑了一下,“既如此,那小侯爺日後可要好好待我~”
郁桀省喉結滾了滾,沉聲道:“這是自然。”
“那……婚後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殿下自然說什麽就是什麽。”
下山路環山繞了一圈,再加上幾人速度不快,等到了山腳馬車前,也足足耗了半個時辰。
趙奚顏朝郁桀省伸手,“本宮的馬車到了,小侯爺可以放心了。”
郁桀省将團扇放到趙奚顏手上,看了一眼不遠處幾個侍衛守護的馬車,并沒有離開。
趙奚顏以為他要看着自己送馬車,便直接上了馬車,雲星很快直接跟了上來,看着雲星亮晶晶的大眼睛,趙奚顏忍不住拿團扇點了點她,道:“你啊……”
雲星笑嘻嘻地揉了下額頭,說:“殿下,奴婢這也是想您和小侯爺單獨相處片刻,畢竟你們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未婚夫妻呢。”
趙奚顏沒有回她,而是掀起馬車旁小窗的簾子,卻看到那人騎着馬跟在旁邊。
“郁小侯爺這是?”
郁桀省騎着馬,看向馬車裏探出來的趙奚顏,笑道:“送人送到一半怎麽行,下官還是将殿下親手送回府才放心。”
這人的想法真難琢磨,趙奚顏點頭,随意道:“行吧。”然後就放下簾子。
趙奚顏走時天色尚早,街上來往的民衆不多,而回來的時候已經将近晌午,街上人來車往的,酒肆茶肆裏都坐滿了人。
百姓們見新任都指揮使的郁小侯爺驅馬跟在一輛低調的馬車旁,不禁好奇馬車裏坐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欸,那不是郁小侯爺嗎?他這是護送哪位貴人呢?”
“我認出來了,那個駕馬車的男子是經常跟着朝華公主的高侍衛嗎!”
“那馬車裏定然就是朝華公主殿下!”
“定然是!朝華公主跟郁小侯爺剛訂婚,關系就這麽和睦,日後定是一對恩愛的夫妻。”
“是啊,郁小侯爺對公主殿下可真好。”
郁桀省驅馬跟在馬車一側,對于百姓的話語并沒有什麽反應,只是目視前方。
很快到了朝華公主府,郁桀省翻身下馬,走到馬車前,見趙奚顏探頭出來,就将自己手臂遞了過去。
周圍有很多好事的百姓都在看,趙奚顏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面色不變的郁桀省,将手搭了上去。
下了馬車,趙奚顏并沒有立刻收手,而是直接扶着郁桀省的手臂上了臺階,他緩緩收回手。
“這就是你的目的?”
郁桀省收回手臂,低聲說:“在下不知道公主是什麽意思。”
兩人站在朱紅的大門前竊竊私語,再外人看來确實感情很好。
趙奚顏也低聲道:“你們郁家如今确實很有些功高震主,既然娶我能讓陛下放心,那本宮也不介意陪你演這一場,只是……郁小侯爺別忘了自己說過的話。”
郁桀省:“屬下對殿下傾慕已久,殿下誤會了。”
今日确實起的太早,趙奚顏覺得有點累,他擡起團扇抵着郁桀省胸前,将人推遠了些。
“既送到了,郁小侯爺也請回吧。”
郁桀省順着力道退了兩步,見趙奚顏确實面露疲色,就不再多說,就拱手道:“那殿下好生休息,臣告退。”
趙奚顏收回團扇,略福了福身子,就轉身進了公主府。
衆人見郁小侯爺目送公主殿下進府之後,才上馬離去,不禁感慨:“真是郎才女貌啊。”
“是啊,此乃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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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情妾意,依依惜別……”
福華公主看着手中京城時下最流行的《英武将軍俏公主》話本,面色有些扭曲,她看向身旁美豔的女人,怒氣沖沖道:“母妃,我真的沒有機會了嗎?”
美豔女子擡手将福華由于太過激動,而松動的步搖扶了一下,緩聲道:“福兒,這是你父皇賜的婚。”
福華眼眶一紅,“就真的不能求父皇收回成命嗎?我想嫁給郁哥哥……”
淑妃見女兒這樣,心裏也不好受,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疑惑:“你郁哥哥在邊關五年,五年前你也只是個十歲女娃,如何就對他情根深種?”
福華撥弄着腰間挂着的香囊,“戰無不勝的沙場将軍,哪個女兒不想嫁。”
淑妃頓時明白了,雖說女兒并不見得真的喜歡郁桀省,但是她卻很想郁桀省做自己的女婿。
這樣的話,那她的十一皇子就很有機會……
福華還在不服氣的說:“憑什麽朝華就能嫁給他,朝華又不是父皇的孩子。”
是啊,朝華又不是當今的孩子……
淑妃看向明豔動人的女兒,輕輕将女兒攬入懷中,輕聲道:“福兒莫急,母妃來想辦法……”
“母妃真好……”
淑妃看向殿門,眸色幽深。
既然是尚公主,那麽就只要是公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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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元帝賜婚是在十月初二,據說是欽天監推,算了許久算出來的良辰吉日,如今正值六月,天氣越來越熱。
趙奚顏歪坐在軟塌上,捧着冰碗吃得正舒心。
彩月和雲星捧着幾個精致的盒子走了進來,趙奚顏指了指軟塌,示意兩人将東西放在上面。
将冰碗遞給身旁站着的侍女,趙奚顏接過手絹稍微擦拭了一下,就将目光放在踏上的幾個盒子。
“都在這了?”
彩月點頭,将木盒逐一打開,“按殿下說的,既不算便宜,又不十分貴重的玉佩,都在這了。”
趙奚顏直接将玉佩都倒了出來,大略有二三十個。
雲星猶豫道:“殿下,畢竟是郁小侯爺生辰,這會不會太……”
趙奚顏拿起一只羊脂玉佩,玉白色的手指襯着玉佩精美非凡,他擡起玉佩透光看了看,“哪裏寒酸?這不是挺貴重的嗎?”
“可是……”
趙奚顏擺手,不在意道:“他在邊關多年,哪裏見過什麽好東西。”
彩月思忖道:“既是邊關多年,會喜歡這等京城貴公子喜歡的玩意兒嗎?”
趙奚顏将玉佩放回去,衆多玉佩混在一起,倒是顯得沒有那麽稀有。
他挑起一只只有尋常玉佩一半大的瑪瑙錦鯉玉佩,上面的花紋栩栩如生,将這只玉佩遞給彩月,“就這個吧,去找個……體面些的檀木盒子。”
彩月接過看了一眼,笑道:“殿下好眼光,這只玉佩一看就不是凡品。”
趙奚顏将其他玉佩推開,繼續吃冰碗,“是啊,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