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靈

第54章 憶

憶

侍衛長悚然一驚，戰戰兢兢的回頭，看清來人時當即跪倒:“祭司大人！您、您……小的是今夜當值的侍衛長，方才巡邏一圈，許是傍晚吃壞了肚子，這才在這裏歇一會兒。”

大巫祝冷眼看着他，半響才道:“下去吧，今晚不用巡邏了。”

侍衛長微不可察的皺眉，不敢違逆，連道是，畢恭畢敬的離開了。

侍衛長走到無人之處，看見大巫祝還低頭站在那裏不知道在想什麽。

侍衛長肉眼可見的着急起來，正自愁凝之際忽然聽見有人大喊:“——敵襲！”

侍衛長和大巫祝同時擡頭，燦爛的煙火倏地升空，在半空中炸響，巨大的白光陡然生氣，像一束落星照亮了姜水沿岸部落，號角聲起，無數黑色的箭雨破空射來，喊殺聲刺破黑暗。

大巫祝臉上不見驚慌之色似乎早已預料到一般地舉起手中的權杖，紅色的光芒從權杖中射出，直破天際，與此同時，大巫祝的聲音響徹長空:

“開門——迎戰！”

侍衛長不知發生了何事，今夜有些狀況出乎意料，讓他措手不及。

侍衛長躲開奔湧而出的士兵，悄悄登上了塔樓，樓上兩個站崗的士兵都舉起了劍對準茫茫黑夜，半空中那像太陽一樣的光照亮視野，隐約可見遠處烏壓壓的穿着戰甲舉着長戈的士兵。

“敵軍到哪裏了？”侍衛長問道。

其中一個小兵頭也不回的答道:“不足一裏。”

侍衛長悄聲上前，一道捅進其中一個人身體中，噗嗤刺破皮肉的聲音顯得異常可怖。被捅的士兵僵硬的扭頭，眼中全是不可置信，侍衛長一把把他推向另一個士兵，順手把另一個也宰了，鮮血染紅冷光的匕首。

侍衛長做完這一切的時候，大巫祝已經指揮着士兵沖出部落，塔樓下還在黑壓壓湧出無數士兵，侍衛長摸出一塊火石，咖嚓咖嚓的打出火花，點着了塔樓上一壇火油。

噗嗤一聲火光沖天而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順着城牆蔓延，很快覆蓋住整個補部落的外圍。

火起之時，夜空中明亮似太陽的光團忽然炸裂，似流光飛舞落向地面，嘭的一聲巨響，地面炸裂，黑色的煙雲伴着灰土飛揚，人群被像煙花一樣四散分離，身首異處。

姬氏部落的士兵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了一跳，後續隊伍幾乎停滞不前，大巫祝飛身而起，手中權杖揮舞，一杆打到侍衛長，同時揚聲喊道:

“進攻！！！”

這聲音穿過刀兵相接的刺耳聲，闖過霹靂啪啦的大火燃燒的聲音落到姬氏部落的人耳朵裏，似乎帶着無邊戰意，徹底激發了好戰因子，姬氏部落之人殺紅了眼，啊呀大叫着拼殺。

大巫祝手中的權杖再次綻放出白色的光芒，他口中念念有詞，一道光幕升起又降落，牢牢的護住整個部落。

然而，這一次上天似乎不在眷顧姬氏部落了，部落外面烏壓壓沖來的士兵們不怕死不怕痛不怕火不怕刀柄劍戟，僅憑一身腐朽的血肉沖上來，就算被砍得只剩一個腦袋也能看見人就撲殺過去要上一口。

沒有刀兵，他們的牙齒就是利刃。

紅色的流螢飛彈劃破長空，點亮這個黑色的殺戮之夜。光幕逐漸崩壞……

黑色死氣盤旋缭繞，這場戰争從午夜始至天明終，以姬氏部落的潰敗告終。

十匹牛拉的戰車碾着屍體駛進姜水部落，戰車上一個長着一只牛角的男人臨風而立，長飛掀起他獸皮褲角，左腳踩在一鐵質大板斧上，嚣張又桀骜。

但是他懷中卻抱着一只黑白相間的小獸，頭是白的，眼眶和耳朵卻都是黑的，那雙藏在黑色眼眶中的眼睛晶瑩剔透，像是上好的黑玉棋子，晶瑩剔透。讓人一見難忘。

戰車一馬當先的沖進部落之中，身後跟随着十八輛稍小的戰車，站車上均站着一個男人，每個男人拿着不同的武器，但相同的是他們懷中都抱着一只黑白相間的小獸。

在戰車的兩側是殺到瘋狂的“士兵”，鮮血燃就紅袍，黑暗浸透人心，他們眼中分明沒有絲毫生氣。

這是大荒新歷三百一十二年，九黎部落向中原蠶食的第一步，本想滅掉姜氏一族，卻陰差陽錯打下了剛剛打下姜氏的姬氏部衆，不過這沒什麽幹系，中原遲早是他蚩尤的，是九黎部落的。

“祭司呢？”蚩尤拿着一杆鮮嫩的竹枝投喂白罴。

沒錯，就是這麽……額，看起來很可愛的食鐵獸它叫白罴。

蚩尤舉着竹枝找貓逗狗似的逗它玩，一邊又說道:“算了，也別找他了直接把那些俘虜送到他那裏去，告訴他，全被制成傀儡一個不要留。”

“是。”

手下應了一聲，轉身出門做事去了。

白罴趁主人不備，一個猛虎反撲，成功壓倒搖晃來去的竹子，張口就咬，卡擦卡擦幾口咬到主人手那裏，其啃食速度之快，世所罕見。

蚩尤回過神來，把剩下那截竹枝塞它嘴巴裏，聽着它咔嚓咔嚓的嚼食聲笑着罵了一聲，順帶安撫的摸摸它的腦袋:“乖，下次讓你上戰場。”

白罴呸的突出一口殘渣來，一巴掌糊到自己臉上，倒地裝死，偏偏還要用腳去蹬蚩尤，竹沒嚼勁，感覺活着沒意思……

蚩尤按了按額頭，喊道:“來人，拿鐵來。”

這小祖宗可難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