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魚傳說3
人魚傳說3
柳柳給救回來的少年取名“黎離”，取離開父母族人之意，也與她自己的名字對應，考慮到傳說中鲛人全是雌性，柳柳認為，黎離是一個女孩子，嗯，和自己一樣可愛的女孩子。雖然給它換衣服洗澡的李三娘發現，它不是男孩子也不是女孩子，但柳柳認為這是理所應當的，人家本來就不是人類嘛，沒有性別也正常，那就當女孩吧，女孩多可愛，軟軟糯糯的，留在家裏當妹妹寵，賊棒！
黎離還不會說話，每天怯生生地蹲在柳家的小池塘邊，看着水發呆。
因為她長得太好看，家裏的女性成員路過的時候都會上去捏一把她的臉蛋，開始的時候她還會很羞澀地拒絕，後來就适應了，反而很享受大家的關愛。
黎離胃口很大，每一餐都吃很多魚，導致家裏的開支大增，但好在楊氏極喜歡她，柳縣令則因為女兒變成兒子，一直沒能享受到養女兒的樂趣，如今也樂在其中，還時不時給她買點新衣服和小零食回來，害得柳柳吃了無數幹醋。
不過她自己也對教黎離說話樂在其中，本來只有她一個人受四書五經的折磨，現在多了一個。柳柳在書房讀書的時候，黎離就坐在她面前，柳柳念一句，黎離就複述一句。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
“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在親民，在止于至善……”
“黎離我餓死了！我們去吃飯吧！”
“黎離我餓死了！我們去吃飯吧！”
“我在叫你！不是在教你說話。”
“我在叫你！不是在教你說話。”
柳柳突然繃不住，爆笑起來，這個認死理的小丫頭，怎麽就這麽笨呢？沒想到黎離也跟着她笑，連笑的姿勢和聲音都差不多。
柳柳腹诽：這哪裏是美人魚？簡直是噩夢複讀機的鹦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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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離獨立說出一句完整的話，還是在來柳家三個月之後，這一天李三娘帶着她在院子裏晾衣服，柳柳要去學堂上學，正好經過她們，就跟她們打了招呼，沒想到李三娘沒開口，黎離倒是先開口了——
“好好學習，早去早回。”
這句話是李三娘每天都會對她說的，黎離肯定是聽多了太熟悉，所以才能先說出這句話來，不過這內容就讓柳柳不太滿意了。
柳柳笑着說：“咱們家黎離都會自己說話了，吶，今晚回來慶祝一下，三娘三娘，前不久我偷偷藏起來的青梅酒放哪去了？”
李三娘不贊同地瞪她兩眼，如往常般囑咐道：“好好學習，早去早回，”又加了一句，“不許喝酒！”
黎離站在三娘身邊，目送柳柳離去。等柳柳走遠了，李三娘才對黎離說：“雖然說了你也不會明白，但你要記得，他是我們家的小公子，與你是不一樣的，他将來要金榜登科，打馬游街，是天上文曲星下凡，與你這樣身份來歷不明的人，是不可能有結果的。你是姑娘家，總要被人說閑話，記得我的話，不要讓人看了公子笑話……”
黎離望着她張合不停的嘴巴，雖然有些不明白，卻也牢牢記下了。李三娘還待再唠叨兩句，黎離突然開口：“餓了。”
黎離變成人後，大約是人類十三四歲的模樣，偏偏她長得高挑，比李三娘還要高一點，她又吃得多，恐怕将來還要長，說不定要長成柳縣令那般高大，大家每每說起，都會勸她少吃一點，女孩子長那麽高，将來是要嫁不出去的。柳柳更是惆悵，她是個女孩子，卻天天扮作男孩子，這就說明她的長相并不是柔美那一挂的，而且她的身高遺傳柳縣令，在女子中也不算矮，所以僞裝至今還沒被看出來。
柳縣令高眉深目，是典型的北方人面孔，他說自己祖上或許有胡人血統，家裏長輩都是十分高大，面部輪廓很明顯，柳柳身上的返祖現象比他還要明顯，下颌骨流暢銳利，眉骨高，顴骨也高，眼窩深，眼珠子的顏色淺，眯着眼看人的時候非常有氣勢，她的鼻子也高，臉部十分立體。每次她上街游逛的時候，明明大家都知道她是縣令家的兒子，卻喜歡逗她，個個都問她是哪裏來的北方漢子。
這就導致柳柳每次洗澡的時候都要懷疑一下自己，她有時還覺得自己是個“有東西”的男孩子，而且每天和學堂裏那群男生混在一起，她學男生可是惟妙惟肖，連家裏人都分辨不出。柳柳覺得，這樣過一輩子也沒什麽不好的，将來黎離要是因為太高而嫁不出去，就把她娶回來，兩個人随便湊合一下，孩子的話，如果柳縣令和楊氏太介懷，她就自己找個深山老林生一個，回來說是黎離生的，這樣柳家的香火好歹不會斷。
因為有了這樣的想法，柳柳每次看見黎離，都會調戲她，把她當自己的媳婦兒看待。
“黎離啊，你在繡花嗎？繡的什麽啊？繡一對鴛鴦好不好？”
“‘鴛鴦’是什麽？”
“鴛鴦是一種鳥，它們一生一世一雙鳥，是為夫妻忠貞不二的象征，”柳柳一合折扇，拍在手心，“就像黎離對我那樣。”
“嘶！”還沒等黎離開口，楊氏就拍了柳柳一巴掌，柳柳捂住頭，嘴一癟，控訴道：“為什麽又打我？”
“讓你亂說。”楊氏把手裏的繡繃放下，和藹地對黎離說：“別聽他瞎說，以後誰讓你繡鴛鴦你就回家告訴我，我打死他。”
柳柳翻了個白眼，親生女兒都沒有這樣的待遇，難不成是她裝得太像兒子，楊氏都忘了她也是個可憐兮兮需要關愛的小女兒家？
想到這，柳柳腳一跺，扭捏又做作地黏上楊氏，悄聲附在她耳畔說：“阿娘，我才是你的女兒啊，萬一有人要我給他繡鴛鴦呢？”
“啪”地一聲，柳柳捂住自己的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楊氏，她這一掌用盡了力氣，柳柳的臉頰火辣辣的疼，很快就腫起來了。
“阿娘！”
“你是柳家唯一的兒子！記住這句話！不論是人前還是人後，你都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如果以後再讓我聽見這樣的話，你就去佛堂跪着，沒有我發話就不許起來！”
黎離也被語氣兇狠的楊氏吓了一大跳，她學說話還不久，不懂得楊氏話裏的意思，只聽見“你是兒子”這樣的強調，便記在心上。她伸出手搖了搖楊氏的袖子，想讓楊氏消消氣。
楊氏對柳柳的感情很複雜，時而覺得虧欠，無比寵愛，時而又硬起心腸，語氣兇惡地教導他，比教養一般的男孩子還要嚴厲。她早知道女兒要走上怎樣的不歸路，淚也流幹了，只能擦掉眼淚，努力讓柳柳更像男子漢一些，努力讓她遮掩得更久一些，将來進京趕考，不至于一眼被人戳穿女兒家的身份。
柳柳也不知怎的，可能是這具身體的叛逆期提前到了吧，不管不顧地頂起嘴來：“阿娘就是只顧自己的感受，根本不在乎我！”
“你——”楊氏一口氣沒喘上來，被她氣得倒仰。
“我怎麽想根本不重要是吧？為了你們光宗耀祖的夢想就要剝奪我的一切，你們枉為人父母！”
楊氏聽見她這樣頂嘴，那還了得，又是一巴掌呼過來，這下好了，柳柳的兩頰都腫得跟豬頭一樣，十分對稱。
“給我去佛堂跪着！三娘！拿繩子來把他捆過去！不許給他吃一口飯，喝一口水！等他明白自己為什麽錯了，再放出來！”
柳柳被關進了後院的小佛堂，這個地方極逼仄，擺着楊氏雙親和祖父母的牌位，當中一座端坐蓮臺的觀世音菩薩，雙眼細長，嘴角噙着笑意，在幽暗搖晃的燭光裏卻格外駭人。柳柳被捆住雙手，強行按在蒲團上跪着。
佛堂裏寒氣幽幽，燭火搖曳，柳柳跪在地上，心中還是不忿。她也不是不能理解柳縣令和楊氏的想法，無非就是怕她真應了那道士的批命而暴斃，或許也有一絲不甘，畢竟他們是生在北方，卻被家人逼迫，背井離鄉來了宣室縣這麽個窮苦之地。柳柳正想着事，突然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她回過頭一看，黎離撬開了小佛堂的門，偷偷溜了進來。
黎離是柳柳救回來的，那天白光閃過，不知為何黎離的腹痛就止住了，還有餘力游過十幾米的海水。自那以後，她就對柳柳十分依賴，不會說話的時候就用一雙明眸緊緊追随着柳柳的身影，會說話之後，嘴裏就是“柳柳”長，“柳柳”短的，一般不會離開柳柳超過十米，總要柳柳在她視線範圍之內。楊氏和李三娘花了好些天才博得她的信任，讓她能暫時離開柳柳，不然她就要跟着柳柳去學堂了。
“黎離？”柳柳努力睜開被腫脹的臉頰擠沒了的眼睛，問道。
“柳柳，我來陪你。”她的聲音微微有些低沉嘶啞，可能跟她原來是個不會說話的鲛人有關，這人類的身體構造或許跟她不太配套。
“你還是走吧，等會三娘找不着你，肯定要找到這兒來的，她一貫不愛你黏着我，小心她訓你。”
“不，我陪你。”黎離蹲在她身邊，把她搖晃着的身子扶住靠在自己身上，黎離身上有一股好聞的香氣，還涼絲絲的，仿佛是來自深海的特殊味道。
合同一直沒錄入，本來打算停更幾天，想了想我好像也不可能有什麽出頭的機會了，就随緣寫吧，只要我承諾日更，還是會堅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