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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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趕到煎餅店,司秦才知道蔚寧為什麽想吃這裏的煎餅,看這排的七拐八彎的長龍就知道,這家的煎餅一定特別好吃。
司秦排了很久,要了三份,又趕去南門打了豆漿,等回到出租屋,已經八點半了。阿奇不在,徐立延則沒有鎖門的習慣。司秦湊到對面的房間門外,輕輕踢開房門看了一眼,人不在,估計去上課了,還沒高興多久,等回到蔚寧的房間,立馬傻眼,人呢?
行吧,人去樓空。司秦插着腰轉了一圈,最後得出結論。心想還好自己出門前拿了鑰匙,不然現在就被鎖在外面了。說什麽想吃煎餅,純粹耍他好玩。可是他有什麽辦法?他還能怎麽辦?不管了,餓了,先吃一塊再說。
上課鈴響過好幾分鐘,蔚寧貓着腰走進階梯教室,摸到後排坐下,拍拍旁邊的徐立延,悄悄說:“徐哥,我來晚了,書忘記帶了,你的借我看看呗。”
是的,在經過數次躺下、起來、再躺下的掙紮過後,蔚寧還是決定起床上課,因為他知道系裏聞名的刁厲刁教授會在今天結束外校的調研回到東影,開始給學生們上課。系裏都傳了好些天了,蔚寧實在不想翹課,于是頂着倆墨黑的眼圈,身殘志堅地來到教室繼續他的演戲大業,再一次因為倏忽而忘記帶課本,只能求助于五好學生徐立延。
徐立延來不及說話,講臺上的話筒突然發出一道短促的雜音,跟着喇叭裏就傳來了講師嚴肅的訓斥聲:“後排的同學,遲到就算了,還要在上課時間講話打擾別的同學,你們把課堂當成什麽了?”
前排有同學小聲提醒:“教授,他們是旁聽生。”
老教授并沒有因為兩人旁聽生的身份放松要求,反而重重地“哼”了一聲,越發嚴厲地教育起來:“旁聽生就可以不認真聽講嗎?本來就比別人差了,還不好好學,那你來旁聽幹什麽?回家去聽廣播好了!”
蔚寧縮了下脖子,不敢再出聲,拿過徐立延的筆和紙,埋頭寫字。
蔚寧寫完,将本子遞給徐立延看:“媽呀,這是刁教授嗎?怎麽這麽兇?”
對于刁厲,蔚寧算得上熟悉。刁厲,學術界知名泰鬥,早年在中影做講師,後受邀前往東影執教,一直呆到了退休。刁厲學術功績斐然,哪怕現在的東影比不上所謂的“三大”太多,也沒有人敢小觑刁厲。同時,刁厲在影視圈中的威望也極高,桃李滿天下,并且出了名的慧眼識珠。最為傳奇的故事就是他在退休後返聘回校的第三年,向中圈某位名導推薦了一位旁聽生。是的,這位旁聽生正是坐在蔚寧身邊的未來三金影帝徐立延。而此時的徐影帝,正因為這位泰鬥的“偏愛”,有口不能言,只能吭哧吭哧地在紙上寫字。
徐立延回道:“是的,是刁教授。他昨天就從中影回來了,下午還親自趕過來給我們上了一節課。”
蔚寧嘴張得大大的,無聲地“啊”了一下。早知道這樣,他就再早點回來了。
徐立延讪笑了一下,又寫:“對不起啊小蔚,刁教授應該是沖我來的,連累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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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前在中影調研,可能是我連考三年考不中的名聲太大,所以被教授注意到了。他看到我來東影,估計以為我投機取巧吧,上節課就借機教訓過我了,那個慘啊。看來以後會更慘。”
徐立延說得沒錯,相比中影,東影确實要好考一些。蔚寧記得早年圈中有傳過刁厲跟徐立延不和,雖然徐立延親自出來辟過謠,原來是真的嗎?明明不喜歡徐立延,還要把他推薦去中圈,那這位老教授可真是心口不一呢。
蔚寧撇了撇嘴,未免再次挨罵,只能暫時放下心中的疑慮,開始安心上課。聽了幾分鐘,蔚寧發現教授不愧是教授,講課不僅知識點豐富,還聲情并茂,越發讓他後悔錯過了之前的那節課。
“今天的課就到這裏。”下課鈴打響,刁厲正好講完一節課的內容。他合上教案,簡單做了下結語,末尾又添道:“我希望今後我的課堂上不會出現不專心聽講、一門心思找捷徑的人。如果有,那麽請你自己出去。要是等到我請你,就不是那麽簡單的事了!”
刁厲年逾花甲,仍舊精神矍铄,中氣十足。他說完,擡手往後排指了一下,這下蔚寧可以确定他指的不是自己,而是徐立延了,他純屬躺着也中槍。
見衆人齊齊向他看來,徐立延臉上也挂不住了,垂着頭,快速地收拾了一下東西,正準備離開,猛然發現蔚寧居然已經跑沒了影兒。
蔚寧一路跑下臺階,來到講臺,在刁厲離開前截住了他,頂着一張乖巧臉,一邊笑得人畜無害,一邊道歉:“對不起呀教授,我最近家裏有事,本來不是今天回來的,我想着是您的課,就連夜趕回了學校,沒想到還是來晚了,打擾到您講課,真的很對不起。”
刁厲還在整理教具,他聽蔚寧聲音軟軟的很好聽,人又格外禮貌,氣早就消了大半,想着再教育幾句就算了,等擡頭看清蔚寧的臉,猛地一愣,指住蔚寧,無比驚奇地說:“是你?你是那個蔚……蔚什麽來着?”
蔚寧不明所以,撇着嘴歪了下頭,也正是這個動作,和蔚寧藝考面試時演過的某個片段重合,徹底讓刁厲想起了蔚寧的身份:“哦,是你!我看過你面試,你是那個臨港的應屆生蔚寧!你為什麽要辍學?你知不知道考大學多不容易?知不知道你擠下了多少個人才得到了錄取東影的機會?你怎麽能說辍學就辍學呢?”
“啊?我……”蔚寧呆了。他知道東影每年藝考都有知名教授坐鎮,或是巡視,或是親自面試。他跑下來跟刁厲搭讪,本來是想幫徐立延一把,沒想到這位老教授和自己也有點淵源,竟然看過他面試。關于辍學的原因實在太複雜,蔚寧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加上不認真聽講的前科,這突來的沉默落在老教授眼裏,就變成了不屑解釋。
“全都給我不學無術!哼,算了,你們好自為之吧。”半天等不到蔚寧說話,刁厲急脾氣上來,又看時間不早,趕着去上下面的課,于是狠狠瞪了随後趕來的徐立延一眼,丢下這幾句話,就兀自離開了。
蔚寧讨了個沒趣兒,有點微惱自己的嘴笨。倒也不怪他。他重生回來已經身在國外,關于藝考,算得上是貨真價實的陳年舊歷了,二十年前的事哪還能記得那麽清楚?這一想,稍微想得久了點兒,可不就錯過了刁厲的問話嗎?
見蔚寧搭讪失敗,悻悻然地望着刁厲離開的方向,徐立延拍拍蔚寧,“走吧,下面還有課呢。”
蔚寧敲敲下巴,心血來潮地提議:“要不我們跟着刁教授過去看看?”
他知道刁厲有名,可也不用上趕着熱臉貼冷屁股吧?尤其刁厲還特別讨厭他。徐立延不高興地催促蔚寧:“想什麽呢,人家教授關你什麽事?你還上不上課了?你要不走,我可走了啊。”
“別別別,你等等我。”蔚寧趕緊拽住徐立延,跟在他身後離開了教室。
兩人上完上午的課,就去食堂吃飯。蔚寧吃飽後,癱在椅子上消食。徐立延食量大,動作也比蔚寧慢。他看蔚寧收拾完餐盒又坐回來等他,好像一點不着急,奇怪地問:“你還不回去午休?”
“回啊。”蔚寧拉長聲音,受不了地哼哼。他知道徐立延什麽意思,看徐立延差不多吃完,于是掏出飯卡,去窗口給司秦打飯。
“我說,你是真的欠他的吧?”徐立延看蔚寧踮着腳尖扒着打菜的窗口指指點點,一連打了七八個菜還不準備停,飯盒都快沒過頭頂,很是受不了地說了這麽一句。
蔚寧嘿嘿一笑:“徐哥,那你行行好,也幫我拿幾個呗。這不就等着你吃完嘛。”
“行了行了別打了,這麽多還不夠吃?”徐立延無語,從書包裏掏出一個便利袋抖了抖,說;“你等等,我這有個袋子。你差不多得了,趕緊過來捋一捋,也方便拿。”
“你圖什麽,欠的嗎?”看蔚寧提着滿滿一大袋子飯菜,笑得跟個傻子似的,徐立延忍無可忍,再一次問出了他憋了好幾個月的心聲。
“哇,這都被你看出來了?”蔚寧擡着眉毛,表情誇張極了。
徐立延“唉”了一聲,吐槽過後,又開始語重心長:“你不用瞞着我,我雖然沒錢,其他能幫得上的,一定會幫你想辦法。”
看徐立延一本正經,蔚寧也正經起來,第一次對徐立延說出了實話:“徐哥,你就是人太好。你幫不到我的,我欠了兩百萬賭債,他幫我還的。”
徐立延驚掉了下巴:“你?賭債?你知道賭字怎麽寫嗎?”
“是我姑父,他被人騙了。我姑姑去世前生了場大病,家裏也欠了不少錢。姑父現在還在國外治療,都得要錢。你不用擔心,司秦他人挺好的,我沒有覺得為難。”蔚寧解釋完,朝徐立延笑了一下,讓他放寬心。
徐立延頓了頓,意味深長地搖頭,“不太好說。”
蔚寧不解,歪頭詢問徐立延。
“唔……”徐立延摸着下巴,有點猶豫,“也不是說他壞吧,就給人感覺很奇怪,說不上來。好像芯子和面子不配套,你懂我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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