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白灼丁漠漠10
第53章 白灼丁漠漠10
我到了, 等你忙完。
兜裏的手機震動,孟昨非掏出手機看了眼信息,不出意料是阿止發來的。
其實不必看也知道發信息的人是誰, 有他微信的人不少, 但平時聯系的只有關心他的家人, 或者工作上有接觸的同事。
但現在多了一個出現在工作和生活之外的人。
看完信息,孟昨非平靜地将手機塞回兜裏, 繼續安靜等着前輩勘驗。
H市足以獨當一面的法醫, 在陳佬等幾位經驗豐富的前輩面前, 他也只能保持謙遜的态度。
“手段殘忍, 兇手施虐心很強。”陳佬親自帶出來的徒弟站在最前緣,将泔水中的屍塊撈出,一一陳列在衆多法醫前輩面前, 他緊張的不行,但克制着保持着冷靜。
屍塊表面平整, 切面整齊, 是被菜刀之類的利器切割, 但已撈出的肉塊上,有明顯的咬痕。
“咬痕集中在兩條手臂上端,咬的很狠,跟狼崽子撕咬肉塊似的。不排除是別人咬的受害者, 但兇手可能性更大。”陳佬徒弟目視傷口,他看一眼負責幫忙打撈工作的警察, “還是沒找到頭顱嗎?”
裹了五層口罩的警察眼睛都熏紅了,這泔水是每天倒一次, 但天氣酷熱食物殘渣早已變質,加上還有屍體濃厚的血腥味, 氣味要多濃郁有多濃郁。
但在場的法醫,除了厭惡皺眉,沒有更多表情。
比這個場面還要惡心的兇案現場,他們也不是沒處理過,他們早已适應。
等陳佬徒弟将發現的信息一一報出,法醫們也對這起案件有有了自己的推斷。
屍塊裝進裝屍袋後,這次‘交流’結束,法醫們一一走到通風處摘下口罩,呼吸新鮮空氣。
這時,一位穿着冷飲店工作服的小妹拎着幾個大袋子飲料,跟負責人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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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同事就給孟昨非手上塞了一杯冰涼的檸檬水。
“好心人送的。”
孟昨非手中一涼,垂眸看了眼檸檬水,而後目光在四周尋找陳複止身影。
沒看到本該等他的人,孟昨非給陳複止發了信息:你在哪裏?
但是信息一直沒有回複,一種怪異奇妙的感覺在心中湧現。
就像從小到大,遇到不好的事情,他心裏總會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
這種感覺似是而非,算不得一種征兆,孟昨非繼續等着陳複止,想着他可能是正好沒看手機...
可是除非入夜,陳複止回他信息向來是秒回。
孟昨非眉心一鎖,這時他看到之前送飲料的小妹走出店門向外張望,像是在尋找什麽。
手中的檸檬水似乎突然具象化了一般,凍得他手一陣刺痛。
孟昨非走過去,語調平靜地問,“您好,請問附近有什麽可以休息的地方?”
陳複止等他自然會找個可以坐着休息的地方。
“啊?”店員冷不丁聽到有人跟她說話,小小驚呼一聲,等看清說話的人後,立刻用手捂住嘴巴,以免發出不雅的聲音。
全身包裹嚴實的修長男人,只露出一張沒有什麽表情的俊臉對着他,他的臉是平靜的,但店員卻真切感覺到了這個男人将冷淡具象化的氣質。
這是個十分帥氣的男人,身材高挑,面龐英俊,一天之內遇到兩個極品帥哥,她真實大飽眼福。
店員瘋狂心動:“休息的地方?這附近很多吃飯的地方,還有澡堂,商場,您是要去幹嘛,我可以推薦...”
“抱歉。”孟昨非冷靜打斷她的話,他掃了眼依舊沒有動靜的微信,眼眸如深山中湖水般深沉,“我在找我朋友,他應該在附近某個地方等我。”
“朋友?”店員瞪大眼睛,想到另一個氣質更加清冷陰郁的帥哥,“你該不會就是那個帥哥的朋友吧?”
孟昨非投去疑惑的目光。
店員咽了一口口水,興奮指着他手裏的檸檬水,“就是剛才有個帥哥買了三十杯檸檬水,是送給你們的,說是你們的朋友。”
“你不知道他長的可帥了,那個臉,那個身材,那個氣質,都嘎嘎頂。”
“我剛才還在想他怎麽不在了,跑出來看看,沒想到見到了你。”
孟昨非敏銳抓取到店員話中的信息點:“他不在了?”
“是,剛剛還坐在店裏,我在忙,沒有太注意。”
孟昨非眸光微凝,陳複止可能臨時有些事情,去上廁所了沒有看手機也說不定。
但他總覺得不對勁。
跟陳複止認識了兩個多月,他給自己的感覺,便是認真嚴謹有禮貌,他們雖然一直保持着有距離的社交,但他能感覺到陳複止對自己的客氣與小心。
陳複止,不會無緣無故不回他消息的,如果是去上廁所,這個時間也該回來了。
他知道自己在等他一起回酒店。
“怎麽了?”跟孟昨非一起借調的法醫同事跟同行打好招呼,見孟昨非站在冷飲店門口跟年輕妹妹聊天,挑了一下眉,插/進話來。
孟法醫可是出了名的潔身自好,同事多年,可沒見過他跟哪個女生走得近過。
但同事剛想打趣,就被孟昨非打斷。
“複止不見了。”
“什麽?”同事以為自己聽錯了,“孟法醫,我怎麽記得複止是成年人。”
言下之意,孟昨非太過關心一個成年男人。
孟昨非并未理會同事的打趣,他冷峻的眉宇微微蹙着,一本正經道,“他就在這邊等我,但是我給他發信息,告訴他可以回去,依舊過去了将近十分鐘,他還沒有回我信息。他手機接受信息的聲音很清晰,一般聽到就會及時回複信息,可是現在已經十分鐘,我心裏總覺得有些不妙。”
“十分鐘?”聽了孟昨非的分析,同事更覺得孟昨非的想法離譜。
陳複止只是幾分鐘沒有回信息,一向冷漠的孟法醫就開始胡思亂想。
就算是十來歲的青春期少女不接父母電話,也沒見父母跟孟法醫一樣緊張,還心中感覺道不妙。
出于同事之間的分寸,他沒有繼續調侃孟昨非的小題大做,委婉勸孟昨非放寬心,陳複止可能只是随便出去溜達了一下,或者手機沒電了。
但孟昨非那張原本就沒什麽表情的臉,此時寫滿了嚴峻,“按照我對他的了解,他看到信息都會及時回複,我想看一下監控。”
“你這真是.....”同事沒話說了。
一般來說,連鎖營業店鋪監控只有該店的經理或者警察可以調取查閱。
正巧身為法醫的孟昨非随公出差,大批警察同事還在處理案發現場。
孟昨非便請當地刑警隊長調取監控。
刑警隊長聽說是有人可能失蹤,又是外省專程來協助的法醫請求幫忙,很是重視,忙不疊答應。
但是在知道失蹤的是一個二十八歲成年人,且只是失聯十分鐘左右的時候,他的臉色相當一言難盡。
他不着痕跡打量了孟昨非一眼,這位長得比大明星還亮眼的法醫,他是有印象的,為人冷淡,不愛說話,一看就是那種不好接近的人,但沒想到有點神神叨叨。
不出意外那個所謂失蹤的朋友應該在某個地方安安穩穩呆着,但礙于情面,刑警隊長叫了年輕的會操作電腦的小警察幫忙,跟他親自去調取了冷飲店的監控。
這家冷飲店監控分別在大門入口,操作臺,收銀臺裝了三個地方。
其中大門入口處的監控可以看到店內大部分景象,只有入門正對冷氣出風口那一桌,因為角度問題,只能拍到桌角。
通過店員的回憶,那時候店裏應該只有她跟陳複止兩個人,陳複止點了水後,便坐在店內休息。
等她做好水的時候,陳複止已經不見了。
看過監控後,确認了陳複止确實出現在冷飲店,監控可以完美拍到他的側臉。
但在二十分鐘前,陳複止似乎在跟某人進行交談,離開了冷飲店。
從監控中陳複止的動态分析,他是自己離開的,并沒有人脅迫。
“門口那桌是誰?”刑警隊長轉頭問店員。
店員懵了一瞬:“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不記得了門口還有客人,下午根本沒客人的。”
“你看一下收銀臺小票,下午幾點鐘賣出去幾杯,我查收銀臺監控。”
店員趕緊應下。
同時,刑警隊長又讓跟來的年輕警察去外面看看誰家的店鋪攝像頭對準外面的,看看陳複止往哪個方向走了。
“孟法醫您放心,我肯定給您找到您的朋友。”刑警隊長心情輕松,指着監控中的陳複止,“你看,他自個走的,肯定沒人脅迫,我給你查查他往哪個方向去了。”
說話的同時,他手上動作沒停,點開收銀臺監控開始按照小票時間回放。
孟昨非卻沒有刑警隊長那麽輕松,陳複止會跟誰說話?
他一個旅客,在Y省人生地不熟,也不曾在這裏交朋友,或者說,他連交流的欲望都沒有,他會跟誰說話?還跟那個人離開了。
這不正常。
種種不合理的現象,讓孟昨非的心越發不安,臉沉的幾乎能擰出水來。
他靜靜看着監控中的畫面,等看到某個矮小邋遢的人影即将從監控中溜走後,孟昨非瞳孔猛地一縮,“等一下!”
畫面中一閃而過的人影很快消失,刑警隊長茫然擡眼望他,“孟法醫?”
“往前回放。”
刑警隊長不明所以,但看到孟昨非難看的臉,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遺漏了什麽。
他連忙将監控時間往回撥,等看到監控捕捉的模糊人影後,他眉頭一皺,按下暫停,将模糊的人影放大,調整,再放大,緊接着,經驗豐富的刑警隊長突然想通了什麽,失控地狠狠錘了下桌子。
“隊長!”被他派出去查街道監控的年輕警察也慌亂趕回來。
“隊長,隊長我發現了...”
“全友龍!”不等年輕警察說話,刑警隊長一字一字,磨着牙吐出這三個字。
奇恥大辱!
作為山澗藏屍案的負責人之一,刑警隊長宛若被人當衆扇了一巴掌。
山澗藏屍案還沒水落石出,新的命案又發生了。
他還沒來記得想這起泔水女屍案跟山澗藏屍案兇手有沒有聯系,現實就給了他狠狠一巴掌。
全友龍,他在幹什麽?對警方示威嗎?
他在享受殺人的樂趣後,将屍體分塊放在必然會被發現的鬧市中,然後身為逃犯的他不像個臭蟲找個污水溝裏藏着,而是得意洋洋選擇視野最佳的觀光點,看着警察被他耍的團團轉。
更要命的是,他們還不知道全友龍蹤跡,又有新的受害人即将出現了。
孟法醫的朋友,危在旦夕。
想到這,刑警隊長目光複雜地看向顯然跟他想法一樣的孟法醫,孟法醫憑什麽判斷朋友失蹤了,又怎麽第一眼就認出僞裝的全友龍,他一線刑警都沒那麽快反應。
但現在不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時候,他快速吩咐下去,“女屍的事情讓兄弟們放放,召集全部有空的兄弟,先沿街查看監控,全友龍對這家店監控摸得一清二楚,肯定不是臨時來這的,都給我把附近摸清楚,再找交警兄弟仔細看監控,不要錯過任何一個刻意的車輛,全友龍把人擄走,無非就兩種可能,第一帶到自己附近的窩點,只要他在附近行動,就不可能不留下痕跡,要麽就是他有交通工具,可以把人運走。”
孟昨非面色煞白,在聽到刑警隊長急促的吩咐後,張了張嘴,卻發現什麽也說不出來。
刑警隊長的處理沒有問題。
但他有千言萬語如哽在咽。
孟昨非同事看到他們兩人的神色變化,立刻知道事情大條了。
孟昨非如天塌了般的神色,對他這個見慣了孟昨非波瀾不驚的人來說實在太過驚悚。
同事暗罵了一聲艹,想着怎麽開口安慰孟昨非。
卻見孟昨非冰冷的眼珠子微微轉動,向來古井無波的眼瞳閃過深深的愧疚和自責,那張俊臉灰白的不成樣子,“他本來已經上車回九點了,是我讓他過來的...”
同事啞口無言,陳複止真的是無妄之災,他跟陳複止交情不深,雖然擔心他,但現在更擔心情緒接近失控的孟昨非,“這,這也怪不了你,誰能想到犯罪分子這麽喪心病狂,敢在大庭廣衆,那麽多警察在的地方擄人。”
“誰都會覺得,有警察在的地方很安全吧?”
“這真的不是你的錯。”
孟昨非目光幽沉,如冰冷的潭水,他的臉色冷的吓人,但神色确實絕無僅有的堅定,“我會救他。”
不惜一切代價,都會救他出來。
混沌,如置身于雞子渾濁的液體。
陳複止眼前是無盡的白茫。
他是有意識的,只是時而耳邊嗡嗡,又時而清明,大腦似乎失去了作用,時間失去了尺度。
等他迷蒙蒙睜開眼,宕機的大腦才重新開始工作。
在劇烈的頭痛襲來的一瞬,陳複止頓時對自己的處境有了深刻的認知。
這是一個正方形房間,空間狹小逼仄,長度不足四米,靠窗擺了一張老式木頭床,鮮紅色老舊床墊,上面并沒有鋪床單,只有一條布滿污漬的薄毯随意丢在上面。
窗戶是老式的向外推窗,波浪形鐵條焊接,留出不足十厘米的間隙,陳複止依稀對這種窗戶有印象,那是他幼兒園使用過的老窗戶。
他現在所處的建築應該有很長一段時間,四邊的大白牆早已脫落斑駁,整個房間沒有一件像樣的家具,唯一一件電器,就是頭頂上不斷搖晃的燈泡。
陳複止就被扔在離床一米遠的牆角,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床上耷拉下來的一條人腿。
陳複止清明了一秒,下一瞬,一股強烈的惡心上湧。
這應該是化學用品留下的後遺症,陳複止死死咬着牙,以免嘔吐出來。
要是真髒了這裏的地面,綁架他來的殺人犯,可不會耐心給他處理污穢物。
“醒了?”床上慢悠悠傳來聲音。
全友龍并沒有坐起身來,他悠閑側躺在床上,眼睛盯着玻璃窗外的綠色,小腿兒悠哉悠哉晃蕩。
“嗯。”陳複止手腳緊緊捆着,手腳腕因為氣血不通酸痛不已,但他很冷靜,沒有因為被綁驚慌失措,也不會因為全友龍平靜的态度,就看到一絲希望,搖尾乞憐。
“啧。”
陳複止聽到了一聲故作驚訝的聲音,接近着,他看到那個小個子的中年男人坐起身,饒有興趣看着他。
全友龍細細盯了陳複止幾秒鐘,眼睛格外亮,又帶着不加掩飾的瘋狂,“你就不害怕?”
“怕。”陳複止如實回答,誰都怕死,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比普通人更加害怕死亡,但他現在對生死的态度十分坦然。
但他還是怕,他對孟昨非參與的案件并不了解,但這幾天也知道一些,那是一起針對女性的大案,死者人數衆多。
而從,今天在命案現場遇到全友龍,他可以推斷出,不出意外那位被棄屍在鬧市的可憐女屍,恐怕也是出自全友龍的手筆。
他不怕死,但他怕死亡的過程極其痛苦,他沒有強大的忍耐力,到時候他會像只最沒有尊嚴的畜生卑微求饒。
那樣很不體面。
“我看你不怕。”全友龍盯了他幾秒,自己下了結論。
或許是兇手都享受手下的羔羊在自己面前醜态百出的樣子,滿足自己不足人道的扭曲心理。
陳複止摸不準全友龍的心态,也不想做這種無意義的糾纏。
“我以為我醒不過來。”在閉上眼時,陳複止真以為自己就這麽死了。
但後面混沌迷蒙的感覺,讓陳複止清楚意識到,自己還活着。
全友龍沒想到自己綁來的小白臉這麽鎮定。
從他手下喪命的女人,無一例外在知道他的用意後都是痛哭流涕,不少女人在看到他拿刀來宰的時候吓得都尿了,那些所謂愛幹淨的女人,根本顧不得尿液,跪在上面不斷懇求他的原諒。
他還真沒見過這麽冷靜的男人。
“你真不怕我殺了你?”
“我說了我害怕。”陳複止嘆口氣,湛黑的眼眸中滿是淡然,“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說實話,我癌症晚期無可救藥了,因此也不必害怕到骨子裏。”
這個說法大出全友龍意外,他銳利冰冷的目光上下掃視着陳複止,對他的話并不十分相信。
他不信在他手上的人不怕死的,但不得不說,這個小白臉反應足夠稀奇。
“你剛才說我為什麽沒在你暈過去的時候殺了你。”全友龍一錯不錯盯着陳複止眼神,生怕從他臉上遺漏一絲表情,“說來稀奇,我本來是想帶你回來趁着那幫子警察還在頭大的時候,再給他們一點驚喜。”
“但你小子運氣好,有人願意花錢買你的命。”
“本來我也不喜歡錢,什麽花花日子我沒過過?但那人神通廣大,把我那八十歲心腸比石頭還硬的老娘給說通了,給我帶話,三千萬買你的命。”
“三千萬,老子活了那麽多年連三十萬都沒見過,你值三千萬?你說,我要是真的拿到了這三千萬,是不是也能過過千萬富翁的瘾?”
陳複止猛地僵住,滿臉不可思議。
三千萬,對他來說也是天文數字,但有人願意用三千萬保自己一條命。
全友龍見他的表情,戲谑一笑,“你說?這錢我該不該賺?他知道你也活不了幾天就嗝屁,還願意花錢買你嗎?”
“是誰?”陳複止聽到自己的牙齒在打顫。
其實不用問,他大概能猜到是誰。
能一下子拿出三千萬的人屈指可數,而他認識有那麽多錢的,無非就那兩三個人。
現在最有可能為他買命的,只有孟法醫。
他跟孟法醫萍水相逢,關系淺淡,已經蒙受他那麽多恩惠照顧,怎麽還能再拖累他?
全友龍看着他難以言喻的臉色,總算找到了點樂趣,他眼眸森冷透骨,語調卻興奮至極,“我怎麽找到了你這個香饽饽,要買你命的不止一個,還有人也報價了,可惜,他一下子取不出那麽多錢,把自己也壓這了。”
說着,不等陳複止反應跳下床,大咧咧拉開木門,原本倚靠在門上的人立刻倒了下來。
陳複止呼吸一窒,死死瞪着眼睛,等看到爛泥般倒在地上的人臉後,瞳孔狠狠收縮了一下。
那張帥氣清秀的臉兩頰高高腫起,眼角下的顴骨磨破了皮,淌血不止,額頭也有撞擊的痕跡。
光是臉上已經狼狽不堪,更不要想衣服下還有多少傷口。
陳複止狠狠松了口氣,還好,只是季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