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周氏在松風院沒讨到任何便宜,反被聶嶼舟削去左膀右臂,氣得七竅生煙,眼冒金星。
暈乎乎回自己院落的時候,她逮住兒子江豫問:“你真要氣死我,是不是?這麽大的事,你不提前和我商量,就這麽定下了,你以為聶瓊春對你是真心嗎?”
江豫一改先前在江野面前的憨厚,露出陰險的笑容,道:“娘,你別着急。我當然知道聶瓊春只是想借我接近江野,我對她也沒有那種心思。不過她是皇後的外甥女,身份尊貴,我現在芝麻大的官,哪個貴女會願意嫁我?我只好借她的力。”
周氏沒想到江豫有這一層歹毒的打算,震驚之餘喃喃道:“可是她不安生……”
“我要的就是聶瓊春不安生!等我的官升上去了,再給她機會和江野搞在一起,到時候以此威脅,謀取利益,豈不甚好?”暢想起這個計劃,江豫很得意地笑了笑。
周氏瞪大了眼,思量一番,無可奈何之下只得嘆口氣道:“你既然有這等深謀遠慮,如何不先同我商量?”
江豫攙着周氏進房,道:“因為我知道娘肯定不同意,況且如果告訴你,串通好,就會讓江野生出疑心。娘那般真實反應,江野才會以為我是真的喜歡聶瓊春。”
周氏發現江豫長大了,已經是成人思考方式,面面俱到。誠然,如果江豫提前和她說這個計劃,她一定不會同意,說到底,為了兒子的幸福着想,她不希望兒子娶聶瓊春,用虛無缥缈的榮華來搭上一生,不值得。但事已至此,她只能答應。
“娘,你就放寬心。”江豫給周氏倒杯茶,乖順道,“等我當了高官,我們就搬出鎮北侯府,免得在這受氣!”
說到受氣,周氏就想起聶嶼舟今天讓她吃癟,氣得胸口疼,“那就好!我這輩子就靠你,想着你的前程,我才能忍下去!聶嶼舟那人可不是好惹的!”
江豫不快道:“我知道,能和江野相處融洽的人能是什麽好人?偏偏三弟還那麽喜歡大哥大嫂,和我們不是同一條心。這個三弟,好像和我不是親兄弟,反倒和大哥是親兄弟一樣。”
周氏眸光暗了暗,聲音低了下去:“怎麽會?你和纾兒才是親兄弟。”
恰在這時周氏的哥哥周大富,也就是江豫的舅舅走了進來,大有一副把自己當家主的樣子,咣當當坐下。
江豫道了聲:“舅舅。”
周大富對江豫擺擺手,道:“你先出去,我和你娘有幾句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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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豫心裏不悅,每回這個舅舅都是一副“爹管兒子”的樣子,對母親更是沒個分寸。江豫一提醒他,他就嚷嚷自己是長輩,算得上江豫的半個爹,江豫理當孝順他尊敬他。
翻來覆去數回後,江豫不願在下人面前和舅舅起争執,有損他江家二少爺的身份,所以現在見了周大富,江豫就躲開。
*
這邊廂,聶嶼舟推着江野朝房間走去。
春風輕柔,穿過院子裏的青樹紅花,拂在兩人身上,暖洋洋的。
江野随手抓住一片被風吹來的花瓣,笑悠悠:“沒想到你挺有手段的。”
好像是誇獎。聶嶼舟笑道:“都是跟侯爺學的。”
江野将花瓣貼在聶嶼舟的手背,狐貍笑:“就喜歡你這樣的心機美人。”
聶嶼舟愣了愣,旋即笑道:“我就當侯爺在誇獎我。”
江野笑而不語,忽然臉上笑容凝固,示意聶嶼舟停下輪椅。聶嶼舟見他不對勁,問道:“侯爺,怎麽了?”
江野驟然緊繃的身體又倏地放松下去,眯着眼淡淡笑道:“沒事,我只是想起來,有些日子沒吃鳳爪了。”
聶嶼舟:……那麽難吃的鳳爪居然還要吃第二次,侯爺口味真重。
“那我現在去做?”
江野望了聶嶼舟一眼,道:“好啊。”
聶嶼舟将江野推進房間,又将他平日看的兵書、下的棋盤、擺好,供他消磨時光。
聶嶼舟道:“侯爺,你等着,我現在去做鳳爪,保證和上次的味道不一樣。”在廚藝這塊,他向來沒有什麽天賦,只會做得一次比一次難吃。
好歹今天江野幫了聶嶼舟大忙,聶嶼舟再次下廚回報對方,也是理所應當。只是他還沒走出房間,忽然感到一陣眩暈,人就暈了過去,閉上眼的最後一刻,他仿佛看見江野站了起來,将他摟進懷裏。
江野看了眼懷中人,輕聲道:“果然還是體弱,還要和大黑多跑一跑。”
他豎起耳朵聽着房間裏的動靜,揚聲道:“出來吧。”
只見房間暗處走出來一人,竟是無恥之徒徐君思。他手腳些微顫抖,嘴唇也在面對江野的沉冷目光時瞬間變得蒼白,心裏直打鼓,懷疑此時用的這個計謀是否是個錯誤?
但已經走到這一步,就沒有後退之路。徐君思認為就算今天的計劃不成功,仗着中書令之子的身份,他也能全身而退。
徐君思道:“侯爺雖然病着,依然耳聰目明,真是令人敬佩。”
江野直視此人,心裏頭升騰起一股厭惡,不過此人既然敢藏身在他房間,又放了迷魂香,想來有一定的本事。江野喜歡和有點本事的人打交道,再将其置于死地,更有成就感。
“你想做什麽?”
徐君思先曉之以情:“侯爺,你記不記得我曾向你傾訴過我對你的愛意?聶嶼舟何德何能可以嫁給侯爺,我對侯爺的心思天地可鑒,滿京城皆知。”
江野蹙起眉頭,已經按捺不住想要掐死此人的心思。
徐君思察覺出江野渾身籠罩着的陰鸷殺氣,吓得有點不敢繼續往下說,立馬給自己先找個護身符:“侯爺,家父是當朝中書令徐淵。我的身份可比你懷裏的聶嶼舟尊貴多了!”
江野冷笑:“原來是徐淵小兒的狗兒子。”
徐君思表面很緊張,甚至帶了點憤怒,內心卻很喜歡被江野這樣辱罵,罵得越狠他心裏越覺得興奮。
徐君思忽然跪了下去,膝行到江野面前,道:“侯爺,我……我對你是真心真意的!我的身份可以幫到你,聶嶼舟不過是區區聶府的庶子,什麽本事都沒有,他什麽都幫不了你。只要你讓我伺候你一回,我做什麽都願意。”
閱盡男子千千萬,都不及眼前這一個,徐君思本着吃到就是賺到的心思,上刀山下火海也想伺候一回江野。
江野心裏立刻起了一層本能的惡心,怒視徐君思,道:“所以你偷偷潛在我房間,放了無味的迷魂香,這就是你的目的?”
如果江野也被迷魂香迷倒,那徐君思是不是為所欲為?
想到這,江野眸光中的殺意更濃。
徐君思連忙将熄滅手裏的香,搖頭道:“侯爺,我不敢。那香只會迷倒普通人,但對侯爺來說,反而有助于消解侯爺體內的劇毒。”
江野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君思,他從未聽說過世上竟然還有這種香。不過他聞了這香後,往日體內那種蟲咬蟻噬的感覺确實有所減輕,莫非這就是西魏劇毒的解藥?
徐君思繼續道:“侯爺自己也能感覺到這種香的作用。實不相瞞,侯爺,我有西魏劇毒的解藥,香只是一部分,還有服用的藥,雙管齊下,侯爺才能徹底康複。”
江野纏綿病榻三年,暗中派人苦苦尋藥,都沒有結果,只能強撐着一口氣,才能茍活至今,乍然聽到有解藥,心裏頭自然是震驚不已:“你哪來的解藥?”
西魏劇毒乃百毒調配而成,傳聞是沒有解藥的,哪怕吃盡良藥,也只是續一時的命,終不能長久,興許哪一天就是暴斃而亡。江野能拖延至今,已是奇跡。
徐君思洋洋得意:“我父親是中書令,是當朝百官之首,想要解藥還不是易如反掌。”
江野聽出這裏面也許藏着不為人知的交易,難不成中書令徐淵和西魏勾結了?
徐君思道:“侯爺,我願意将解藥奉上,只要侯爺讓我……伺候……”
從他跪着的角度望去,江野的面目淩厲而霸道,更顯得有種高高在上之感,男人的野性彰顯十足,讓徐君思愈發心猿意馬,情難自已。
江野忍無可忍,世上竟然有這麽又無恥又惡心的人!這樣的人活在世上簡直礙眼。他正要了結徐君思,聶嶼舟卻忽然醒了過來,阻攔江野,倉皇道:“解藥在哪?”
原來江野擔心他昏迷太久傷神,所以一直暗中用手指給他按摩腦袋上的穴道,所以聶嶼舟才會清醒過來,聽到這句話。
徐君思一愣,對聶嶼舟的突然醒來感到震驚,随即定下心神道:“只要你把侯爺讓給我,我就拿出解藥。反正我也不會和侯爺做到最後一步,只是想匍匐在他腳下,伺候……他一回……就是想……”碰一碰他而已。
江野鳳眸冷如霜,深吸一口氣,才能勉強平複自己的躁郁。
聶嶼舟以前了解一些人的特殊性.癖的,此時也猜得大概,對于像徐君思這類人來說,江野确實是天花板,無論性格還是長相都是總攻氣質,讓人油然而生臣服之心。
聶嶼舟對江野眨眨眼,沒敢說出口,但那意思很明顯,要不侯爺為了拿到解藥來保命,委屈自己一回?反正我不吃醋。
江野皺起眉頭,氣惱地推開聶嶼舟,道:“本侯爺不會受任何人威脅。”
徐君思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子,谄媚道:“我不敢威脅侯爺,只是交換。侯爺只要讓我碰一碰,我立馬交出解藥,以後再也不會打擾侯爺……啊啊啊……”
江野才不信這種鬼話,突然擡起雙手,拍在徐君思腦袋瓜上,手掌用力,手指上青筋畢露,頓時捏碎了徐君思的腦袋,鮮血腦髓一同流出。
徐君思叫了兩聲就沒聲音了,當場咽氣。
眼睜睜看着一個活生生的腦袋開花,聶嶼舟吓得通身一抖,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江野卻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去洗幹淨了手,又叫來明境将徐君思的屍體擡去喂給大黑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