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趙長月不明白,道:“既然只是普通話本,那郡主為何不讓我翻看?還說會有性命之憂?”
向榮道:“有這麽兩坨屎盆子在,我就是奇致先生這件事當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啊。”
趙長月點了點頭,“那南籥先生又是誰?”
“我也未曾見過,我猜是家境貧寒的文人吧,以前也多有交給肥郎代售的話本,肥郎便把他們的話本帶給我,我覺得不錯便修改修改,然後讓你帶回給肥郎開始謄寫售賣,盈利後便分給他們。”
趙長月道:“這倒是一個好生意......”
向榮搖了搖頭,“因為那本含沙映射崔子楚和皇後的話本《芙蓉情》一出,連帶其他話本出售也都受了影響,如今就更是艱難了。”
也是,趙長月不再想此事,又看見黃家送來的那口裝了五百兩白銀的箱子,問道:“郡主,黃士水一直都跟在崔将軍身邊嗎?”
“是啊,”向榮道:“他是崔府的客卿,自然一直都在,”說着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咽不下去這口氣,我也咽不下這口氣,可我只是個有名無實的郡主,不過我可以找人暗下幫你收拾黃梓青。”
黃士水一直在崔子楚身邊,他根本就沒事,可黃士山卻說他出事失蹤,分明就是在騙她,可難道他早就知道金氏逆黨會安插在商隊镖行中行刺嗎?所以才要出手黃家镖行,而她将黃家镖行買下正中了他們的圈套?如果真如她猜想這般,她被害的家破人亡,她一定也要黃家付出代價。
眼下要查清此事就不能打草驚蛇。趙長月拒絕了平樂郡主的好意。
齊司暮這日恰好在崔府門前遇到趙長月,打招呼時看見趙長月脖頸上結痂的傷痕忙問道:“這是怎麽了?”
趙長月平淡道:“被打了。”
“誰打你?平樂郡主?”
“不是,”趙長月道:“我替平樂郡主去買話本,黃梓青誣陷我是奇致先生,便把我抓去拷打了,是平樂郡主救了我。”
“黃梓青,那不是黃士水的兒子嗎?他竟敢打你!”齊願初怒不可遏又滿眼心疼的樣子,“完了,我怎麽和願初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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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長月立刻想到了什麽,道:“他又派你來監視我?”
齊司暮頓時有些尴尬,道:“他也是關心你。”
趙長月道:“算了。”她也并沒有讨厭這樣,“我先回景樂院了。”
黃士水從崔府中出來,恰好見到這一幕,等趙長月一走,他耷着的眼皮微微擡起,走了過去。
“齊公子。”黃士水微微行禮。
齊司暮對他并沒有什麽好臉色,不僅是因為黃梓青打了趙長月,更是對他計謀的那些陰詭之事厭惡。
齊司暮撇了他一眼擡腳便走,黃士水忙在他身後道:“齊公子與剛剛那位娘子可是認識?”
齊司暮停下道:“她是我的朋友,貴公子傷了她的事情,等我有時間一定會去找他好好聊聊。”
一個武夫能有什麽好聊法,黃士水自然聽懂了他的意思,忙道:“誤會,這真是個誤會,小兒也是幫崔将軍辦事,一時失察才傷了那位娘子,為了補償那位娘子,我已經派人送去了五百兩白銀,還請齊公子高擡貴手。”
他并不知曉這個齊寧的真實身份,只知道他常年跟在崔子楚身邊,對于崔子楚而言是比他還更為重要之人,所以他一向恭敬,不敢招惹。只是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使女竟然會認識他,看來這使女也不是什麽簡單的身份。
齊司暮道:“那就要看她的意思了。”
黃士水忙笑道:“此事已過去許多天,想來這位娘子是滿意的,我府中的小厮還經常在我府門前見到她采買呢。”
齊司暮皺了皺眉,黃府的位置他是知道的,那附近并沒有什麽商販,趙長月怎麽可能去那邊采買?黃士水話中有話,是在說趙長月在黃府附近監視。
“只是我府那邊是在偏遠,娘子生的貌美,怕是有不軌之徒冒犯于她......”
齊司暮一把抓住黃士水的衣領道:“你敢動她,我就殺了你。”
這股肅殺之氣吓壞了崔府門口看守的小厮,滿面慌張的連忙跑府中去禀報。
黃士水忙應和道:“齊公子誤會了,我怎麽會對娘子不利呢,我也是一番好意,想請公子轉告娘子小心罷了。”他看似神色慌亂,其實并不害怕,他到了如今的年歲,經歷的事情一點都不比戰場上的刀光劍影簡單,這位齊公子再得崔将軍青眼也不能輕易殺了他。
更何況這還是在崔府門前。
齊司暮松開衣領,怒瞪着黃士水,此人一向詭辣殘忍,若是他真的對趙長月起了殺心,就算他一刻不離的更在趙長月身邊也難以保全。命沒了,再說什麽也都晚了。
“管好黃梓青。”
黃士水道是,看他進了崔府,嘴角浮現一抹譏笑。
傍晚時齊司暮又找上趙長月。
他覆手站在月洞門下,趙長月走了過去,道:“司暮?有什麽事嗎?”
齊司暮轉過身,直言道:“黃士水與我說,你最近常在黃府附近,你是想報仇嗎?如果你想報仇我會去教訓黃梓青,但你絕不要自己冒險,黃士水遠比你想的要危險。”
趙長月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并不是只有男人才知道。跟你實話實說吧,我是在調查黃士水。”
齊司暮疑道:“你為何要調查黃士水?”
“因為我懷疑我被騙了,”趙長月道:“當初黃士山賣出黃家镖行說的是因為黃士水遇難失蹤急用銀錢,因此我接手了黃家镖行,之後就出了陳王及金氏謀逆的事,逆黨混入镖行之中,我趙家因此受到株連,家破人亡,可黃士水如今卻好好的站在這裏,我問過平樂郡主了,他一直都是崔府的客卿,從未出過什麽事情,我不知道這其中到底是陰謀還是巧合,我一定要查清此事。”
齊司暮聽她說完驀的一怔,他竟然忘了趙長月與黃家的事情,此事若被趙長月繼續查下去,萬一發現了黃家早就知曉謀逆之事,她雖不懂朝政,可有心人很快便知道此事另有人謀劃,黃士水是将軍的人,還在暗中支持陳王的人便會将此事引到将軍身上,絕不能讓她繼續查下去。
齊願初勸道:“黃士水實在危險,你不能再查下去,會有性命危險。”
趙長月道:“我會好好珍惜我的命,可如果這真的是一個圈套,黃家早就知曉此事,我一定唔......”
齊願初忙捂住趙長月的嘴不讓她再說,“事關黨争,不可以再查下去,否則我也保不住你,你若死了,願初一定很傷心,我明日便向平樂郡主說明帶你離開。”
趙長月揮開他的手,怒眉道:“你以為你是誰!你可以把子熠藏起來綁起來,若你敢綁我,除非我死!”
趙長月猛一轉身,卻看見平樂郡主竟然就在不遠處,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們。
她看戲似的拍了拍手道:“我就是出來溜溜神兒,打擾你們了嗎?”
趙長月幾乎立刻道:“郡主誤會了,我們沒什麽。”
平樂郡主撇了撇嘴,“我都看到了......好吧。不過我很喜歡長月,就算你們來日要成婚也不能把長月從我身邊帶走哦,我可不會放人的。”
齊司暮沒想到趙長月竟然這般執拗,此事再想辦法,他拱手行禮,道:“屬下告退。”
齊司暮一走,平樂郡主立刻拉着趙長月問道:“你見過他的樣子嗎?他長得英俊嗎?他在府中這麽久,我還從未見過他的樣子呢。”
趙長月無奈道:“郡主,你真的誤會了。”平樂郡主一臉的不信,道:“是不是因為人家容貌不好看所以你不喜歡人家?這個齊寧為人雖然冷淡了一點,但是品行絕沒問題的,可不要像我,嫁了人才知道,容貌再好看那是擺設,沒有用的,男人一定要對你好才行,要很好很好,做什麽事情都想着你,這樣的男人一定沒錯。”
趙長月知道她就算再否認,平樂郡主也不會相信,索性道:“不是,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你有喜歡的人啦!誰啊誰啊?啊我知道了!不會是那晚陪你上山的男子吧,啊呦,他是長得實在英俊沒錯,可他也太膽小了,他對你好嗎?”
對她好嗎?
趙長月想了想,道:“他喜歡了我很多年,我在牢獄中時也是他保釋我出來,帶我來了京城,算是很關心我吧,”如果監視也能算關心的話。
“沒了?”向榮斜眼看着她。
平樂郡主一問,趙長月才恍然,她和齊願初已經認識了這麽長時間,可一起經歷的事情竟然這麽少。
“那把家産交由你保管嗎?你提出的要求他都滿足你嗎?”
“他沒有家産,哦,曾經有過一點,但現在也沒了。”就是那幾間鋪子,随着她被抄家被抄走了,而那應該不算是她提的要求,算是他在陷阱那晚輕薄了她的補償。
“要求還沒有提過。”
向榮恨鐵不成鋼道:“又一個被美色所誤的,虧我還誇你定力好,我真是對你太失望了!”
趙長月故作自暴自棄的攤手。
向榮白了她一眼,道:“我有正事與你說。之前說的那個南籥先生,明天就是與他約定見面的日子,但肥郎傷的太重了,你明天還是去城南十街胡餅鋪子一趟,把銀錢給他,告訴他最近風頭緊,暫時先不要寫了。”
趙長月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