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兄弟反目
兄弟反目
出了這等事,最平靜的反而是當事人。衆人亂哄哄而極其高效的将楚辛送往醫院,洪狀自然不離左右。她拉着楚辛的另一只手,看着她,知道楚辛雖然閉着眼睛但是并沒有昏睡過去。她太疼了,一直在忍着。她不知道自己的胳膊會不會斷掉,從此成為殘疾,一直在說服自己轉移注意力。而她不願意把脆弱的這一面展示給別人。
直到只剩下她們兩個人的那幾秒間,洪狀才在楚辛耳邊說,“沒事的,我在。”
幸好沒有大礙,只是脫臼而已。治療的過程太快,以致于楚辛為自己剛剛想到的所有悲慘後果感到可笑。一瞬間,她開心起來了,聽說高藝楠也跟着來了,擔心他自責,楚辛偷偷去看他。
高藝楠正靠在門外的牆壁上,徐鈴在一旁拉着他的手,情緒是一樣的低落。楚辛剛剛一探頭,兩個人就發現了她。
“楚辛姐,你怎麽樣?”徐鈴率先跑過來小心地察看楚辛的胳膊,看起來像是已經能自由活動了。因為楚辛的那只手攀在門沿上。
高藝楠內心愧疚,匆匆看了楚辛一眼便挪開目光,盯着她的腳,等着聽楚辛的回答。
不知為何,楚辛看到他這幅樣子反而不願意對他善良了。她故意将雙臂交叉,告訴他自己已經沒事,但是又說,“叫你哥哥過來,馬上過來,看看他怎麽說!”
“楚辛姐……”徐鈴想為高藝楠說幾句話,發現自己根本無顏在這裏說話。當她知道這件事來龍去脈的時候,恨不得打高藝楠一巴掌。
洪狀卻在背後忍不住笑。徐鈴看着洪狀,發現對方對她使眼色,意思是叫她別插手。徐鈴心領神會,默默站在楚辛這邊。
高藝楠此時像極了小時候被老師請家長的樣子。他不是害怕,而是因為自己被對方認為無法承擔這責任,如此一來,自己只能被別人擺布。這個“別人”當然是有資格擺布他的人。這無異于是在宣布他高藝楠還是個不能承擔責任的小孩,需要家長來教訓。或許,她是為了找哥哥的茬呢?
“你這是什麽眼神?”楚辛發現高藝楠的眼神從一開始的脆弱逐漸變成居高臨下的警覺、威脅、攻擊性強,更是不滿。
“我已經通知哥哥了,他很快會到。”高藝楠深知此時應該示弱,于是又乖乖地站好,一副謙卑的态度。“楚辛姐姐,你想吃點什麽嗎?我去給你買點牛肉湯補補,好嗎?”
“打小報告的事你做得挺順手啊?”楚辛陰陽怪氣道。
高藝楠有點懵。這也算打小報告?随即想到這一定是她拿捏哥哥的把柄,連忙信誓旦旦道,“絕對沒有!來到這裏之後,我一條信息也沒有給哥哥發過,一個電話也沒有打過。你的所有事情,我都沒有跟他說。不信,你可以翻一翻我的手機。”
“這就算了,這是徐鈴的要做的事情。”楚辛一聳肩,轉身回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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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幾人面面相觑。洪狀實在忍不住笑,一手拍着一個人的肩膀,替楚辛解釋,“她平時絕對不是這麽無理取鬧的人,藝楠你別怕,她只是想見你哥哥了。以前就算楚辛不樂意,你哥哥也會偷偷的來看她幾回,這次,你看,這都三個多月了,你哥哥一面也沒露,也不發信息,不知道在忙什麽,不合理吧?”
“她完全可以直說。”高藝楠感到無語,“哥哥要是知道的話肯定開心死了,但是這樣的情況下把他叫過來,他肯定氣死又擔心死。”
“我看你快要怕死了。”徐鈴吐槽。
“我有什麽可怕的。”高藝楠暗自嘟囔。
想想也是,畢竟也是成年人了。高藝明再怎麽愛護楚辛,也不會對弟弟怎樣,頂多是罵幾句而已。徐鈴這樣想着。臨近傍晚的時候,高藝楠忽然從夢中驚醒,發癫似的找到手機,看了一眼,然後告訴她說,哥哥到了,之後匆忙跑去迎接。
這個時候,大家都已經回到了休息的酒店。徐鈴在高藝楠走後,來到楚辛的房間,告訴她高藝明已經到了的消息,洪狀懷着看人八卦的笑瞧了一眼楚辛,徐鈴看着楚辛拿來抱枕擋在面前。
又是等了大半個小時,楚辛的壓抑不住的興奮逐漸冷卻下來。徐鈴內心逐漸焦急,時不時聽一聽門外的動靜,不斷地給高藝楠發消息始終沒有回應,最後打了電話過去,卻沒有人接。高藝楠的房間就在同一層樓的盡頭,徐鈴決定去看看,一出房門,發現盡頭處有兩個服務員一邊假裝打掃地毯一邊偷聽,見徐鈴走近了才匆忙走開。
這裏的酒店隔音效果很好,此刻站在門外,仍然能聽到裏面傳來的聲音。徐鈴分辨得出,一個是高藝楠,另一個人……
“你現在馬上收拾東西,給我滾回去!”
“哥你怎麽這麽粗魯?”
“粗魯?有你做的事情粗魯嗎?你負責得了嗎?你能彌補給別人帶來的傷害嗎?你在這裏只會給我添麻煩,還要我說幾遍?現在馬上收拾東西,回家去。”
“我做什麽事跟你有絲毫的關系嗎?大哥?你不要太過分了!你是不是被那個瘋子馴化得也變成瘋子了?你完全就不講理!随便沖人發火,我能不能負責你等看就好了,別人還沒說什麽,你憑什麽教我怎麽做?”
房間裏突然安靜。徐鈴正要開門進去,下一秒突然爆發出一聲巨響。徐鈴吓得渾身一顫,又一瞬間看到肩膀上有兩個人頭,更是吓出了聲。
“走吧,看什麽熱鬧?”楚辛無情要走,被洪狀拉住手。
洪狀敲敲門,說,“我們進來了!高藝明和高藝楠。”然後叫徐鈴開門。
等門打開,三個人看到的場景是哥哥正在被弟弟按在地上打。要不是門及時打開,弟弟那一拳頭恐怕已經落在哥哥臉上了。楚辛見狀率先沖進去甩了高藝楠一巴掌,高藝楠被打得正處于震驚之中,又被一把推開坐在地上。誰都沒想到一向溫柔文靜的楚辛竟然如此兇猛,身材纖弱的楚辛怎麽能一把将人高馬大的高藝楠推出老遠。
楚辛扶起高藝明,眉頭緊緊皺到了一起,看見高藝明下颌處的一處紅腫時,再也忍不住沖高藝楠發火:“我是瘋子,我也粗魯,我也不講理,擅長無路取鬧,怎麽了?高藝楠,你想怎樣沖我來!”
高藝明在後面輕輕拉楚辛,“我沒事,不要吓着弟弟了。”
楚辛轉身對着高藝明的小腿就踢了一腳,“你又心疼了?我裏外不是人是不是?”
高藝明正要解釋,高藝楠那邊氣呼呼的站起來了,渾身裹着一陣狂風似的走過來,故意撞倒楚辛,幸好被高藝明及時扶住。
“你們兩個……”高藝楠氣極反笑,“剛剛劃出來的傷口有那麽快腫起來嗎?哼!”
徐鈴追了出去,屋內的人都聽見她說,“高藝楠,你故意挑撥離間的嗎?”
“楚辛,你的胳膊還疼嗎?”高藝明一手環住楚辛的腰,探着身子去察看她那只受傷的胳膊。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高藝明心裏不安,悄悄擡頭來看楚辛的表情,發現她臉上已經挂了兩行眼淚。哭也能這麽美啊!高藝明腦海裏第一反應如此想法。
“疼。”楚辛哭得更兇猛,出乎意料地,她竟然抱着高藝明哭。高藝明一時不知道該感到幸福還是心疼。洪狀默默地離開房間,并帶上門。
“再哭,眼睛就要腫了。”
“你給我帶了什麽吃的嗎?”楚辛帶着哭腔委委屈屈問。
“當然帶了。我怕你看見我不開心,至少看見這個會開心。”高藝明拿過來一個保溫飯盒,一打開來,滿室飄香。楚辛探頭一看,是清蒸魚,立即開開心心的接過高藝明遞過來的筷子開始吃。
“你那個是之前就有的嗎?”吃着吃着楚辛冒出這麽一句。
高藝明肉眼可見的慌了,摸一摸傷口,看着桌上的飯盒蓋子谄媚的笑,“是刮胡子的時候不小心割到了。”
“那怎麽辦?”楚辛似在自言自語。高藝明沒能反應過來,楚辛想不到好辦法,只好解釋,“我剛剛那麽對你弟弟,該怎麽道歉?”
“別放在心上。不是你的錯,我會去跟他說說。”
“他很聽你的話嘛。”曾經說什麽那個家裏,只有弟弟主動對他好,他也不能太不會做人,這種話,楚辛已經不信了。不過,她淺淺地試探,一邊想要知道真相,一邊又害怕知道。像現在這樣就很好。她會努力,變得和別人一樣,留住高藝明,一起幸福的生活。
“我以前從來不敢對他大聲講話,更不敢說他的不好,今天實在是氣極了。如果他因此遠離我,那是最好的結果。不是一條路上的人,強行走在一塊是互相折磨。”
這話,是說給我聽的嗎?她想看一眼他的眼睛,确認是不是在旁敲側擊,仍然不敢。雖然是在猜測,但她內心深處一出現這種想法實際上已經是将此猜測鐵板釘釘了。沒說什麽話,她又流了眼淚。高藝明在一旁看手機,楚辛回頭看了他一眼,內心一瞬間感到孤獨,繼續吃着魚肉時嘗到了眼淚的味道。
“你出軌了嗎?”
聽到這話,高藝明一愣,手上的動作停下來,看着楚辛,在想她又是聽誰說了些風言風語,是弟弟嗎?是什麽時候?他的注意力雖然回到了楚辛身上,但手上快速将剛才正在看的頁面關掉,并且鎖屏。楚辛關注着這一切。
“是不是高藝楠偷偷對你說了些什麽?”高藝明的聲音陡然高昂起來,“我去找他算賬。”
楚辛被吓了一跳,高藝明發現後像意識到自己錯誤的小孩,乖巧的坐下來,再重複一遍剛才的話說,“我肯定要去找他算賬。”
“怎麽算?送上門去讓他再把你打一頓?”楚辛想起那時的畫面,對兩個人表達厭棄,“沒想到你們處理問題的方式這麽簡單。還有空罵我呢?”
看到楚辛如此陰陽怪氣,高藝明知道她這是在生氣。一邊生氣,一邊不忘吃着魚肉,這說明她生氣的程度還沒有到不可周旋的地步。思索幾秒,高藝明一邊悄悄的伸出手,一邊觀察楚辛的情緒,等到楚辛察覺到高藝明的意圖之時,高藝明害怕被拒絕,快速地環住楚辛的腰,卻小心的沒有碰到她的身體。楚辛笑着佯裝推開,“我正在吃,別讓我卡着魚刺了。”
“不會的,你小心點。”高藝明沒有惹楚辛生氣,于是得寸進尺,将臉貼在她的背上,像別的小情侶一樣。一遍又一遍的說,“我愛你,楚辛,知不知道我愛你。”
楚辛不敢答應。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相信這件事。她喜歡自己被高藝明纏着愛着的感覺,但是她是演員,深知一切感情都是可以表演出來的。她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什麽樣的人,如今仍然難以相信高藝明這樣的人會喜歡她。顧嘉延曾經對她說,男人是不懂愛的,他愛,是因為需要。男人的基因注定他不可能像女人一樣去愛別人。
“你壓着我肩膀了。”楚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