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醋
印章對于樂心和儲衛如今的關系很迷惑:“藕斷絲連?你不是說分手後就要一刀兩斷,斷得幹幹淨淨嗎?我看你微信、電話都沒删,還天天刷朋友圈看儲衛動态。儲衛拉黑你,你怎麽不拉黑回去?”
樂心:“我拉黑回去,還能看到他又把我加回來嗎?”
印章:“呵,女人,口是心非!”
樂心看着儲衛新發的朋友圈,點評:“幼稚!”
是的,儲衛又一次把她還原到朋友圈,他曬了一桌子的精致小蛋糕,配文三個字:“想吃嗎?”
不用說,又是特意發給樂心看的。
印章隐隐嗅到了打情罵俏的味道,它簡直沒眼看,哦,它本來就沒眼。
樂心嘀咕道:“以前我說向東,他絕對不會說向西,低眉順眼,服服帖帖的,跟只聽話的小奶狗似的。怎麽這才分手不到兩天,他畫風就變了?”
印章深沉望天:“可能,先愛上的更卑微吧。”
所以,以前儲衛順着樂心。如今,分手了,他無所顧忌,放飛自我?
“先愛上?”
樂心擡眼看印章,疑惑皺眉:“儲衛先愛上我?”
印章“嗯”了一聲。
“我怎麽記得是我問他願意和我在一起嗎,他點頭說好的?”
印章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土地公公,需要我給你算一算嗎?”
樂心關了手機屏幕,“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媳,別喊我公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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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章:“……”皇宮裏的公公!
樂心:“你,有話說話,說一半憋一半,別逼我動手。”
印章:“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樂心捏了捏手指,“長話短說。”
印章屈服于武力:“大一剛入學的時候,你和儲衛同時進入校門,他看到你眼神一亮,我提醒你,有人對你一見鐘情了。你頭都不擡,說了句關你什麽事。然後,無數次校園偶遇,我看得出是儲衛在故意等着你,你毫不在意,只想着臭豆腐好好吃,烤面筋好好吃,奶茶好好喝,總之,一堆吃的喝的塞了你的腦,蒙蔽了你的雙眼。”
“也因為你窮,又想吃喝,你去了一家奶茶店打零工,儲衛一天找你能買十八杯奶茶,你呢,只把人家當做客人甲乙丙丁。”
“大二時候,輔導員讓你去食堂打飯。儲衛吸取了經驗,跟你一起去打飯,終于讓你記住了他。”
“他多方打聽,知道你喜歡家窮的,他家就窮了。”
“不過,你有那麽多窮同學,為什麽會看上儲衛呢?我猜你除了窮,還看臉。你本質上還是喜歡長得好看的。”
樂心想了想,印章說得這些她都沒什麽印象:“照你這麽說,儲衛先喜歡上我,他怎麽不表白?非等着我開口?他是……太羞澀?”
“呵!”印章嗤笑,“人家明示暗示那麽多回,你一點反應都沒有。搞不好,儲衛根本就覺得你不喜歡他。所以,聽到你說要和他談戀愛,儲衛差點以為自己幻聽了。”
樂心:“……當時你怎麽不告訴我這些?”
印章激動地說:“我想說啊,你叫我閉嘴,關于儲衛的事情一件都不要說,也不要去查,你要和他談一場無關其他只與貧窮相關的戀愛啊!”
樂心:“……”
印章:“呵!”
“再呵把你嘴打歪!”
“我沒有嘴,怕你打怎的?”
樂心涼涼地瞥它一眼,她不與沒腦子的東西計較。她沒料到,儲衛居然那麽早以前就喜歡上了她。一見鐘情?哎呀,她的優秀果然是不能夠掩蓋的。
雖然樂心是代替樂悅的身份活着的,但是,她在上大學的時候已經改名叫了樂心。現在,也只有賀家村的人會叫她樂悅。樂心就是樂心,相貌、身材都是她自己的,她只是用了點仙術,讓賀家村的人和認識樂悅的人,不會感到違和,理所當然地認為她就是樂悅。
所以,儲衛一見鐘情的是樂心本人,如假包換。
樂心笑得春心蕩漾,而後給儲衛的朋友圈評論:“你在問誰?”
儲衛秒回:“不是你,你吃醋嗎?”
樂心:“嗯,我吃醋。”
又:“還吃醬油。辣椒和鹽也都吃。調料放足了,菜才好吃。”
再刷新,儲衛的朋友圈不見了。
樂心熟門熟路地給儲衛發消息:“Hello?”
“儲衛開啓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好友。請先發送好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味道,——又被拉黑了。
樂心給他打電話,通了,也接了,她說:“再拉黑我,有種就別加回來!”
儲衛的聲音通過電話傳過來有些失真,少了幾分熟悉,多了幾分陌生,“你就是仗着我喜歡你,是不是?”
冷漠的語調,帶了點委屈的顫音,聽得樂心心也一顫,不對,是他拉黑她,也是他仗着她喜歡她,怎麽又成了她的錯了?就像分手時,明明是他欺瞞他富二代的身份在先,最後也成了先說分手的她渣了。
樂心争辯:“儲衛,你講點道理……”
講道理的儲衛:“我不是把你拉黑,是把你删除好友了。”
樂心:“……”那你好棒棒喲。
儲衛極快道:“你說得都對,我都聽你的,但是,除了分手,我是絕對不願分手的。除非……除非你承認你是狗!”
我的青春不能喂了狗,除非你是狗。
他說完便挂了電話。
樂心聽着電話裏的忙音,臉上也很迷茫,哄不好生氣的男朋友,難道真要打一頓?
印章肆無忌憚:“哈哈哈哈……”
樂悅飄了進來,燈光底下的她,膚色慘白,眼睛漆黑無神。她活着的時候長得很是漂亮,大大的眼睛,高鼻梁,尖下巴,帶了些嬰兒肥的小臉,笑起來很可愛。可做了鬼後,無論她怎麽笑,看起來都是陰森森的。樂悅大多數時候也就不再笑了。
她盯着印章,“發生什麽事了,笑得這麽開心?”
天已經黑了,鬼可以出來了。
樂心堅持不懈地刷新了朋友圈,儲衛已經把她再次從黑名單裏放了出來。她嘆了口氣,突然有一種不知道該拿儲衛怎麽辦的矯情情緒。
印章到底不敢當着樂心的面拿她感情的事情開玩笑,即便樂悅問了,他也只含糊說:“我每天都很開心啊,畢竟我是真的沒心沒肺呢。”
樂悅:“……”騙鬼呢。
賀奶奶在門口轉悠,剛做了鬼,她還不太适應在燈光底下。
樂心揚了揚頭,“你還沒讓她走?”
下午的時候,樂心放了神識,籠住了賀家村,她聽到了些關于賀奶奶的閑言碎語。
依照賀家村的風俗,人死之後,便會找風水先生算合适下葬的日子。賀奶奶已經算好了是四天後下葬,先火葬,骨灰斂在小盒子裏再放進棺材。棺材已經運了過來,放在賀唯秀家的院子裏。唢吶也吹了起來,哀樂陣陣。
賀唯秀兄弟一共三人,他排老二。老大靠種地,老小不幹正事,靠啃老。按道理來說,老人死後應該是在長子家停靈,但是,賀奶奶的葬禮是賀唯秀一手操辦的,賀老大和賀老三都不願意出錢,覺得他們沒錢,賀唯秀有錢,自然賀唯秀出。賀唯秀不想和他們争吵,出錢可以,但賀奶奶的葬禮要在他家辦。
賀老大面子上過不去,在賀唯秀家當場鬧了起來。賀老三也跟着起哄。
賀唯秀冷了臉,“也行,只要你出錢。”
賀老大熄了聲。面子重要,錢更重要。
村子裏的人免費看了一場鬧劇,背後也是議論紛紛。
“神愛世人,主保佑我!”
賀奶奶在院子裏突然朗聲念叨起來。
“這是?”樂悅驚。
印章也驚:“她居然相信有神仙?”
“不是你想象的神仙。”
樂心支使樂悅,“去,問問她還有什麽遺願未了。”
儲衛靠在床頭,盯着手機屏幕看得入神。他在看給樂心拍得照片,其實沒幾張,他的女朋友永遠都和別人不一樣,她不喜歡拍照片。儲衛知道女生口中愛吐槽“直男”,他算是直男,他女朋友比他更直男。
談戀愛一年多,他們連情侶頭像都沒用過,更不用說穿情侶裝了。兩人之間連親密一點的稱呼都沒有,直呼其名。他曾試着叫她“心心”,樂心嫌棄肉麻,死活不幹。
他本來打算畢業後就與樂心結婚的。誰料樂心會介意他富二代的身份,直接提了分手。
騙了樂心是他不對,可當初樂心只找家境貧寒的男朋友,他沒辦法,只能裝窮,還辦了張銀行卡,換了假住址。
樂心皮膚白皙,眉清目秀,笑起來格外的好看。幽黑的漂亮眸子認真望着他的時候,儲衛總是忍不住心悸,想擁她在懷,再也不分開。
但,現在還不行。
他與儲蔔凡說好的,畢業就接手公司,只要他幹得好,以後他的婚事,儲蔔凡絕對不插手。從高中開始,他就斷斷續續地在儲蔔凡公司裏實習了。每年暑假的時候,他騙樂心回家收麥子,其實就是在公司裏上班,跟着儲蔔凡學東西。
如今儲衛剛接手公司,各方面事務繁忙,不能夠直接抛下去找樂心。他需要時間。
他放下手機,下樓倒水喝。
客廳裏一片昏暗,在那昏暗之後,閃着一團白光。儲衛眨了眨眼,疑心自己看錯了。
那白光柔和,卻詭異地滲着冷意。
儲衛打開燈的開關,他媽媽正坐在沙發上捧着一個瓷瓶在細細撫摸。
“媽,你在幹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