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命
生命
鄭明晰雖然早就知道他們兩個人有貓膩,但聽渾渾噩噩的丈夫描述的時候,還是驚了一下。
盛明澄沒有俯身,而是單膝跪地和褚蒼術擁抱。
她拍了拍丈夫的腦袋。
“最起碼你确定了柑槐在京城裏過的并不難受不是嗎?”
盛明飛:…………
更顯得在西北整日擔憂的他像個傻子了。
“我早該意識到的,他倆小時候就一直黏在一起……”
鄭明晰:他倆那時候還不到十歲你清醒一點!!
不管盛明飛這邊如何惆悵,盛明澄此時非常開心。
他終于不用隔着被子抱褚蒼術了!
當晚他直接放棄了自己那床被子,舒舒服服的把褚蒼術摟進懷裏。
褚蒼術對此沒什麽表示,往他懷裏一鑽,睡的很香。
事實上他們兩個也沒什麽太大的變化,生活照舊,相處模式照舊。
兩人猛然意識到他們從始至終都很越界。
不久後,皇宮裏傳出消息,皇後有孕三月有餘了。
皇帝登基的時候年輕,一心撲在政務上,一年到頭去不了幾次後宮。
所以這是他第一個孩子。
阿法娜看出他的重視,悄悄往安胎藥裏下了東西。
她低估了大武的禦醫,沒想到他能認出她們國家的秘藥。
她被按在長凳上,暴怒的皇帝手一揮,板子重重落下。
直到她的嘴角沁出血,皇帝才擡手停止了這場單方面的虐打。
他冷着臉走上前,掐起阿法娜的下巴。
“游戲結束了,說說吧,你是誰?”
阿法娜擡眼,看清他眼底的殺意,笑出了聲。
“我是誰?我當然是,來索你命的厲鬼啊……”她氣若游絲,聲音小的可憐,毫無威懾力。
“你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一定會讓你….…償命”
皇帝松開他的下巴,審視的看着她。
“你不是烏木人。”
烏木同大武一向交好,每年的貿易往來讓當地人賺得盆滿缽滿,不可能對大武的皇帝有如此滔天的恨意。
“我當然不是…”
“說說你的來歷,我饒你不死。”
阿法娜不再說話,狠狠的盯着他。
只要不死,就還有複仇的機會。
“我是…日爾的公主。”
日爾,大武習慣把它稱作匈奴。
當年盛宏率領大軍攻破城門直抵皇宮,奉旨沒有留下活口。
皇帝了然,信守承諾讓人把她帶下去治傷。
阿法娜足足趴了一個月。
等阿法娜能站起來的時候,鄭明晰産期将至。
饒是她身體素質很好,也仍然叫的撕心裂肺。
盛明飛都呆了,他們在西北不止遇過一次襲擊,鄭明晰跟着自己也沒少受傷,有一次匈奴的刀直接從胳膊一路滑過她的肚子。
但她從來沒有喊出來過。
他扒在門口,幾度想直接沖進去,被婆子們死死拉住。
“大公子不要沖動,那裏頭……可都是陰祟啊!”
“放屁!那是老子媳婦!!”盛明飛嘴裏罵着,但也不想難為婆子。
直到鄭明晰喊他的名字。
“柑楓……”
盛明飛腦子裏死死繃着的弦斷了,甩開拉着他的衆人沖了進去。
眼見着攔不住,婆子嚷了一聲“造孽”也跟着沖了進去。
不顧周圍人一聲一聲的勸阻,他過去死死拉住鄭明晰的手。
“不怕……我在這…我在這…”他雙手緊緊握着鄭明晰的手,呢喃着,“對不起…”
随着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去,天也有全黑變成蒙蒙亮,孩子順利出生。
仆人和産婆們收拾着滿地的狼藉和孩子,鄭明晰躺在床上,頭發被汗水糊了一臉,像是剛從水裏爬出來的女鬼。
盛明飛幫她把頭發弄開,一下一下的親着她的手。
“你抖什麽…又不是你生…”鄭明晰摸了摸他的臉,“我突然能理解芷溪那丫頭了,生孩子真疼啊…”
“不生了…咱們以後都不生了…”
“我也不打算再生了,我告訴你,這一胎就算不是兒子,我也不要再生了…想要你自己找小妾去…就是別讓我發現……不然腿給你打折。”
盛明飛從前總是趴在鄭明晰的肚子上,聽孩子的各種動靜,鄭明晰懷孕的時候沒什麽妊娠反應,他當時講的也随意。
“若這一胎是個女孩,咱們就再生一個,不,生好幾個。”
鄭明晰答應的也随意。
而如今的盛明飛只想穿回去給自己兩巴掌。
他們兩個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看起來旁人插不進去,産婆抱着裹好的孩子,不知道為什麽覺得自己不應該現在過去。
元宵和褚玉蘇當時跟着盛明飛跑進屋子裏,也沒人管他們兩個小丫頭。
于是元宵是第一個抱到孩子的。
鄭明晰好歹是當娘的,和盛明飛東拉西扯的時候總算想起來自己生了個孩子。
那是個男孩。
盛明飛小心翼翼的接過孩子抱了一下,把他放到鄭明晰身邊。
她伸出一根指頭讓孩子握住,噗嗤笑了。
“他好醜啊…”
門外,聽着屋內漸漸歸于寂靜的盛明澄和褚蒼術懸着的心總算放了下去。
他倆沒進內屋,事實上哪怕站在院子裏也不太合适,但他們還是來了,路過褚玉蘇屋子的時候還吵醒了小丫頭。
褚蒼術握着盛明澄的手,輕輕晃了晃。
“怎麽樣,放心了吧?”
“嗯…………”盛明澄捏了捏他的手,朝遠處的兩個女孩示意。
讓他們一家三口單獨待一會吧。
褚玉蘇和元宵被生産吓的不輕,兩個小姑娘回去睡不着,窩在被子裏說小話。
本來就所剩無幾的夜晚被她們揮霍了個幹淨,第二天頂着熊貓眼上課被肖先生訓斥了一頓。
褚蒼術兵部那個閑職平日裏去不去都行,于是在褚玉蘇被訓的時候,他窩盛明澄懷裏睡的很香。
等到他終于睡飽睜開眼睛,估摸估摸時間能直接吃午飯。
盛明澄醒的比他早一些,但舍不得懷裏的人于是跟着一起賴床。
橘子吃了早飯也跳上來,硬生生拱進褚蒼術懷裏。
盛明澄沒和它計較,邊玩褚蒼術的頭發邊同他說話。
等到太陽光徹底照進屋子裏,兩個人才從被窩裏爬起來,去看一看孩子。
剛出生的小孩子長的不算好看,整個人黑裏透着紅,但當他們把手伸過去被抓住的時候,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确确實實是一個存在的生命。
兩個人沉迷逗孩子,沒注意到一邊神色複雜的大哥。
西北仍然需要人手,鄭明晰現在的情況并不适合遠行,于是盛明飛只能先行離開。
盛明飛和他們說不用太避諱,有時間就去多陪鄭明晰坐一會,不讓她閑的難受。
于是他們帶着褚玉蘇和元宵暫時搬到将軍府住。
兩個小姑娘趴在床邊逗小孩,鄭明晰略有些艱難的靠坐在床上,看起來精力還算旺盛。
“孩子想好名字了嗎?”褚蒼術問。
“嗯,叫辰星,字思慕。”
“這麽文藝?不像大哥的手筆啊。”盛明澄笑道。
“那當然了,是我取的。”鄭明晰說着,“柑楓那家夥簡直一點品味都沒有,起的名字一個比一個看不過眼。”
盛辰星還算乖,面對這麽多人也不哭鬧,還配合的一直去抓兩個小姑娘逗他的手指。
鄭明晰摸着褚玉蘇的頭,一臉憐愛。
“我要是也能有一個這麽可愛的女兒就好了。”
“你和大哥都還年輕,再生一個呗。”盛明澄随口道。
“我才不要,疼死了。”鄭明晰拒絕。
剛出生的小孩子總是很容易困的,盛辰星陪着兩個女孩玩了不到半個時辰,安靜的睡了過去。
幾個人走出鄭明晰的屋子,褚玉蘇還在叽叽喳喳。
“我也是從這麽小長起來的嘛?”她問。
“當然了,不止你,你哥哥也是。”盛明澄回答她。
“啊~那我小時候也這麽黑這麽醜嗎?”
“抱歉,這個哥哥不知道。”褚蒼術有些歉意的摸摸他的頭,“是哥哥的錯,沒有早點去接你。”
褚玉蘇飛快的搖搖頭。
“才不要呢,萬一我也這麽醜怎麽辦?才不要讓哥哥看到。”
“這話不許當着你嫂子講,也不許對以後的辰星講,知道嗎?”褚蒼術說。
雖然鄭明晰的嘴裏也沒個把門,天天說自己兒子醜。
“我知道,嫂子和兄長都很好看,盛哥哥也好看,弟弟不可能不好看的。”褚玉蘇邏輯缜密,且無法讓人反駁。
見他們都回到屋子裏,橘子才小心翼翼的從床底下爬出來了,踩了褚蒼術一腿的灰。
小家夥到了新環境還沒有完全适應,屋子裏沒有熟人的時候就會鑽一些亂七八糟的角落。
比如還沒有來的及打掃的床底。
褚蒼術沒有辦法,想要命人把貓拿去洗,但橘子現在仍有些不安,罕見的掙紮着不讓仆從抱。
在王爺府一直負責給橘子洗澡的仆從:?
沒辦法,褚蒼術只能自己抱着它去洗。
橘子這回乖了,安安靜靜的任他搓泡泡,又被抱着在陽光下用毛巾擦了好久。
盛明澄蹲在一邊,去捏橘子的鼻子。
“你這小家夥也太雞賊了,我都還沒被粥粥抱着洗過澡……”
他話還沒說完,後腦被褚蒼術給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