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配粥

第5章 舊年

舊年

春節就這麽來了，除夕當夜，盛明澄把褚蒼術裹了厚厚的幾層，兩個人陪褚玉蘇出門放焰火。

小姑娘膽子很大，在元宵都快哭了的勸阻中堅持着想要自己放。

于是盛明澄帶着她到長長的鞭炮旁邊，拉着她的小手點了火折子，反手抄起她就往後跑。

在褚玉蘇興奮的大叫中，鞭炮噼裏啪啦的炸起來。

盛明澄把褚玉蘇放在地上，小丫頭興奮的抱住元宵轉圈。

“小姐你慢點，我的天吶你力氣怎麽這般大？！盛公子您不要再教她習武了！！”

“我才不要，元宵姐姐你以後也和我一起練嘛，紮馬步可好玩了！”

“我才不信！你哭的時候我可就站在旁邊呢！”

兩個小丫頭吵吵鬧鬧，又跑去玩一些不太危險的小煙花。

盛明澄沒再和她們鬧，和褚蒼術在外面說了一會話就帶他回了屋裏。

褚蒼術身體被養的好了很多，但此時正是一年裏最冷的時候，縱然穿的厚盛明澄也不太敢讓他在外面多待。

“你看看，就這麽一會，臉都凍紅了。”盛明澄用手貼了貼他的臉，已經被屋裏的熱氣熏的有點發燙了。

褚蒼術有點好笑。

“別這麽緊張，你去看看外頭的人現在哪個不是被凍的臉頰發紅？不是每個人都和你們習武的一樣那麽抗凍。”

盛明澄的眼睛暗了一下，但他沒表現出來什麽，只是上手搓了搓褚蒼術的頭。

“好啦算我草木皆兵，你這身子可是我辛辛苦苦養起來的，可不能出什麽岔子。”

他給兩個人都沏了杯熱茶，坐在窗前下張墨鏡送的象棋。

這副象棋一直被放在窗前的小桌子上，兩個人有事沒事就玩上兩盤。

有時候褚玉蘇還會随機挑一個人的腿爬上去跟着似懂非懂的看。

在他們兩個開到第四盤的時候褚玉蘇噠噠的沖了進來。

“哥哥！外面下雪啦！”

她帶着一身寒氣撲進盛明澄懷裏，頭上還有沒化的雪花。

盛明澄摸了摸她的鬥篷，不算特別濕。

“我們出去堆雪人吧！”褚玉蘇看起來非常迫不及待。

“好啊。”褚蒼術先一步搭話。

盛明澄扭頭看他。

“我多穿一點，沒事的。”褚蒼術學着妹妹平時撒嬌的樣子拉了拉他的衣袖，“橙子哥，求你了。”

盛明澄：………

總之還是出去堆雪人了。

但其實幾個人裏也就盛明澄和元宵會給雪做造型，兄妹兩個沒有辦法，只能蹲在旁邊滾雪球。

褚玉蘇還好，褚蒼術想徒手滾雪球得把腰累折。

于是他略不要臉的把妹妹滾大的雪球搶過來繼續滾。

“哥哥你太過分了！”

“哥哥腿都瘸了，你就讓讓我吧。”甚至極不要臉。

他把自己的腿搬出來，褚玉蘇自然沒了話講，只能瞪他一眼作罷。

而另一邊盛明澄和元宵撲撲騰騰的，愣是弄了個大大的雪兔子出來。

“盛哥哥和姐姐也太棒了，這個兔子和我的娃娃好像。”褚玉蘇興奮的圍着兔子轉圈圈。

“就是按照你的娃娃做的。”元宵笑着解釋。

她背着手走到褚玉蘇身邊，突然往褚玉蘇身上扔了個雪球，而後拔腿就跑。

褚玉蘇被砸的蒙了一下，反應過來抓了一把雪就追。

她跟着盛明澄練武，兩步就追上了元宵，但因為抓雪抓的太急，扔到元宵身上的雪都是散的。

元宵笑的很大聲。

兩個女孩子滿院子跑，盛明澄則湊到褚蒼術身邊。

褚蒼術搶來的那個雪球被他團的很大，幾乎和輪椅一樣高，雪球的頂上被放了一堆有些雜亂的樹枝。

“你這是…？”

“看不出來嗎，這是橙子。”

“？”

盛明澄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剛想要再說些什麽，一個雪球自背後砸中了他。

盛明澄回頭，就看到褚玉蘇賤兮兮的和他揮手。

“盛哥哥來玩呀！”

然後被元宵來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今天非得給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一個教訓。”盛明澄虛空撸了撸袖子，“元宵，咱倆堵她！”

“好嘞！”

“不行，你們不能這麽欺負我！！哥哥！！！”

“堅持住妹妹，我來了。”褚蒼術笑眯眯的團了個雪球，對着褚玉蘇就砸了過去。

小姑娘眼裏的光都滅了。

一直鬧到深夜，盛明澄忍無可忍把三個人都打包進屋，囑咐婆子給兩個女孩泡熱水澡。

“你也是，趕緊去泡澡，一會發燒了有你好受的。”盛明澄拍了拍褚蒼術頭上的雪，“你說你跟着鬧什麽。”

“放心吧，我有分寸。”褚蒼術自信。

于是沒過多久他就燒起來了。

家裏常駐的郎中被放回老家過年，夜深了也不太好找醫生。

所幸也只是有一些發燒，盛明澄在家裏的藥房按照之前的方子給他抓了藥，讓人給他煎上。

盛明澄有些好笑的拿冰毛巾給他擦臉。

“有分寸？嗯？”

“嗯……”

“別裝，你燒的不嚴重。”

褚蒼術自知理虧，沒再試圖狡辯。

“抱歉，我以為……”他扯了下嘴角，“以後不會再自不量力了。”

盛明澄放下毛巾，盯着他看了一會兒，雙手搓搓他的臉。

“胡思亂想什麽呢，比起半年前你現在強的不是一星半點，但凡事得慢慢來，是不是？”

褚蒼術被他捧着腦袋，沒有反抗，點了點頭。

盛明澄看着他喝了藥，等人睡着了用手貼了貼他的頭，确定溫度降下來了。

他擡頭看了看有些蒙蒙亮的天，躺下把褚蒼術連人帶被子撈自己懷裏。

迷迷糊糊要睡着前，他的腦袋裏閃過一個念頭。

不想再隔着被子抱褚蒼術了。

褚蒼術是被鞭炮聲吵醒的，身邊的被子已經涼了。

因為昨天晚上運動量有些大加上發了一場燒，褚蒼術的身體有些酸軟，撐着床板坐起身。

床邊打盹的侍女聽到動靜後驚醒。

“啊，王爺您醒了，要吃東西嗎？”

“盛公子呢？”

“小姐天一亮就又想去放鞭炮，盛公子說要帶她出去拜年發洩她的精力。”

“……這小丫頭還真是，也太能撲騰了。”褚蒼術揉了揉腦袋。

“罷了，你先…”褚蒼術頓了一下，“還是把早餐端來，我吃一點吧。”

侍女含笑應了一聲，調侃一句：

“王爺是在怕被盛公子念叨嗎？”

“…快去幹活。”

褚蒼術坐在床上吃了幾口，讓人把東西撤下去，蒙頭就睡。

另一邊忠義侯府。

忠義侯其實是個挺傳統的老頭，在他的眼裏盛明澄現在的生活理應是水深火熱，最少和三王爺也得是個相看兩生厭，沒想到他會帶着對方妹妹來拜年。

讓人把小公主帶下去和自己孫女玩，他把盛明澄拉到書房。

忠義侯算是盛宏的頂頭上司，盛明澄成親前還試圖給皇帝上過折子，成親後也總是給盛明澄寫信想着能不能幫他什麽。

盛明澄給他回信說一切安好忠義侯還叫他有事不許自己扛。

盛明澄有些無奈，親自登門拜訪過幾次，忠義侯才勉勉強強信了他沒受什麽委屈。

不過帶着小公主上門就有些觸及他的盲區了。

忠義侯沉吟半天，斟酌着開口。

“橙子，你是不是…好南風？”

“咳！！咳咳咳……”盛明澄差點把自己嗆死，咳了個昏天黑地。

“怎麽可能？！”他下意識否認。

忠義侯明顯松了好大一口氣。

“前輩不必多想，您也知道晚輩和三王爺是幼時好友。再說了，成親這事說到底也和他沒什麽關系。”盛明澄解釋。

“怎麽沒關系？！”忠義侯下意識接到。

“嗯？”盛明澄不解。

忠義侯看了看他，重重嘆了一口氣。

“其實，我得到消息，在你……成親前，三王爺找到皇上，求了這麽個婚事。”

“這我知道。”

“你怎麽知道？”忠義侯把茶杯放在桌上，發出重重地響聲。

“自然是三王爺告訴晚輩的，皇上一定要我做人男妻，王爺是想着幫我一把。”

忠義侯沒想到是這麽回事，他默了默，重重拍了下盛明澄肩膀。

“辛苦你們了。”

他的眼神仿佛在憐憫他和褚蒼術兩個人付出了什麽慘痛的代價。

盛明澄：……？也，不至于吧？

告別了忠義侯，盛明澄又帶着小公主走訪了幾家住在京城的親戚和父親的好友，直到下午才往回走。

社交了一整天的褚玉蘇終于感受到了疲憊，走到一半被盛明澄抱起來，趴他肩上睡着了。

把褚玉蘇交給侍女和元宵，盛明澄回到屋子裏。

因為褚蒼術身體的原因，屋子裏的炭火點的很足，暖烘烘的。

褚蒼術只穿了一件中衣，蓋着被子坐在床頭看書，頭發被他随意紮了一下扔在背後。

聽到門口的聲音，他擡起頭對着盛明澄露了個笑。

“你回來了？”

盛明澄腦袋裏突然響起了忠義侯的聲音。

你是不是，好南風？

把腦袋裏亂七八糟都念頭揮走，盛明澄坐到床邊。

“看什麽呢？”

“沒什麽，無意間翻到一本小時候的書，我記得我當時都燒了，沒想到床縫裏還有一本漏網之魚。”

褚蒼術把書面對着盛明澄，讓他看清上面的字。

《孫子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