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社牛
社牛
期中考試的總成績是一周後放的榜，沈寒露每門課的成績都和她預估分數相差不大，年級排名也還是穩穩的紮在中間位置。
顧則屹的名次反而又往後退了，因為這次他雖然數理化成績依舊是逆天的滿分，但文科科目裏的政治和歷史竟然沒及格，這兩門課直接拖了他總成績的後腿，這也是在沈寒露的預想之內的。
她和顧則屹同桌這幾個月。她就沒見他翻閱過政治書和歷史書。嚴格來講，他所有文科的書和卷子從來沒有從桌肚裏拿出來過，他的桌面上永遠擺着的都是和數理化相關的東西。
“顧則屹，你會不會被換班？”大課間的時候，沈寒露問了他一句，只見旁邊的人竟絲毫不在意的轉着一本物理書。
沈寒露心想，這人轉書真是轉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那書本在他指尖上，仿佛像擁有了生命一樣。
“換不換我都無所謂。”少年臉上是無比自信的神情，“反正下次一定能考回來。”
沈寒露：“……”好吧，顧則屹就是顧則屹。
她也始終相信，只要他想做成一件事情，就一定可以成功，沒什麽能難得倒他。
“嗚嗚嗚。”
沈寒露聽見身後傳來幾聲不輕不重的嗚咽聲，她轉過身就看見張雨奇趴在課桌上哭，她剛想問問她怎麽了，又看見張雨奇旁邊的周銘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她大致也就猜到是怎麽回事了。
新班級的安排表第二天一大早就貼在了高二棟教學樓一樓的公告欄裏，有人歡喜有人憂。
高二（12）班的成員大換血，班級調動需要在上午第一節課上課前全部完成，一時之間整棟高二教學樓兵荒馬亂。
有人調侃：“不知道的還以為咱這地震了呢。”另一人為賦新詞強說愁地附和道：“啊，祭奠我這兵荒馬亂的青春，勇敢的迎接即将來臨的暴風雨吧。”
本來以為要往後面幾個班去的張雨奇，卻意外的卡末位留下了。沈寒露只能說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她不希望張雨奇離開高二（12）班，她最近和張雨奇走的比較近，兩人性格有相似的地方，但又不完全是一類人，這段時間她們課間也一起去接水，一起上洗手間。
沈寒露從小到大都沒有玩的特別好的女生朋友，現在張雨奇算一個了，幾個好朋友都還在，她讨厭的那些人反而離開了。沈寒露覺得自己最近一定是被幸運之神眷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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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銘從廁所回來，看見張雨奇還氣定神閑的坐在原位上，不由納悶：“哎，你怎麽還沒走？”
“走你媽！”張雨奇很不客氣的怒怼回去，并且給了他一記鋒利的眼刀。
“你吃炮仗啦？”周銘拉開椅子坐下，“不就随口問句話你也要怼我啊？”
“不會說話可以把嘴巴縫了。”張雨奇今天不僅心情不好，還來大姨媽了，直接變成了行走的爆竹串串，她連和旁邊人鬥嘴的心思都沒了。
周銘真被她氣到無語，直接拿出卷子開始悶頭寫題。
第一節課是周濤的數學課，他最近更禿了，也沒有植發的打算。一進教室，底下有些學生忍不住低低笑出聲來。
“還有心情笑的出來？”周濤把教案和保溫杯放講臺上，臉上看不出什麽喜怒哀樂。
他擡眼看了一圈教室裏的學生：“那幾個嘻嘻哈哈的，希望你們到高考那天也能有這麽好的心态笑的出來。”
這話一出，底下那幾個偷笑的很快沒聲兒了。
“我看有不少新面孔啊。”周濤邊說邊打開保溫杯喝了口養生枸杞茶，“歡迎你們來到高二（12）班，不出意外，下次再換班級應該是寒假回來以後的事了，這段時間你們就安心待在新班級學習。我知道有人是從前面幾個班掉到12班的，不過不用灰心，畢竟咱後面還有七個班，只要你們有決心有毅力，往上升不成問題，12班的學習氛圍還是相當不錯的，其他我就不多說了，開始講今天的課。”
周濤上課的板書一如既往的潦草，有些字跡很難辨認，講課速度也極快。
沈寒露每回都記不下來完整的課堂筆記，顧則屹上數學課又從來不記筆記，她打算下課以後借周銘的筆記抄。
知父莫若子。周銘還是最了解他爸講課風格的人，而且周濤的字他很輕易就知道他寫的是什麽，主要還是從小看慣了，耳濡目染訓練出來的技能。
45分鐘的課程結束，顧則屹被周濤叫去了辦公室。沈寒露向周銘借了上課的筆記抄，她把一些漏掉的知識點都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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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的辦公室和其他任課教師辦公室不在同一層樓，這個點辦公室裏其他老師都不在。
周濤坐到辦公桌前，擡眼看向面前站的筆直的少年：“奧數競賽的事，你到底怎麽想的？我記得報名表我很早就給你了。”
“周老師，”顧則屹思索了幾秒，最後決定好才開口，“我不參加這次的奧數競賽了。”
“什麽？”周濤有一瞬間以為自己耳朵出問題了，他又向顧則屹确認了一遍，“你剛說的是不參加？”
顧則屹嗯了聲。
周濤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以你在數學上的造詣，競賽拿名次是很容易的事，而且這次競賽可是有保送清北的名額的，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報名截止到這個月20號，你不再考慮一下？”
“我确定不參加。”顧則屹直接表明态度。
周濤擺了擺手說：“行吧，你們年輕人總是有自己的想法，你回去跟周銘那個臭小子說一聲，讓他趕緊把報名表給我交這兒來。”
顧則屹回教室以後，第二節英語課已經開課十分鐘，他剛坐下，周銘就迫不及待的用筆戳了戳顧則屹的背：“屹哥，老周到底找你說什麽了？”
顧則屹稍稍側過身去，丢下四個字：“奧數競賽。”
周銘這才恍然想起還有奧數競賽這檔子事兒，“那你怎麽說的？去還是不去？兄弟我就看你了。”
顧則屹本來想讓他先認真聽課，李琳琳發起火來，真不是鬧着玩兒的，上次班上一個男生上課玩手機沒認真聽課被她逮到，連政教處主任和年級主任都被驚動了。
“周銘！你給我站起來！”李琳琳的大嗓門壓迫性十足，“你來解釋一下什麽是過去完成時的被動語态，還有我剛剛講完的試卷上完形填空第二道題涉及到的考點。”
周銘條件反射般的站起身，整個人茫然的呆愣在原地，心想這下真完蛋了，誰能來救救他。
只有沈寒露了。周銘看向她的後腦勺，然而沈寒露并沒有轉頭。
李琳琳又發話了：“給你一分鐘時間想想，答不上來就出去站着，下課再跟我去年級主任辦公室好好反省反省。”
這時候張雨奇悄悄推了張A4紙到他桌上，周銘想也沒想，拿起來就照着念，就好像拿到什麽救生符一樣。
看他那火急火燎又無可奈何的樣子，真的太滑稽了。張雨奇拼命忍住才沒笑出聲。
周銘一口氣念完，如釋重負般的放下手裏的紙，今天太陽确實是西邊出來的。
張雨奇這姑娘竟然沒坑他，他當時想的是，不管紙上寫的是什麽，他都先讀了再說，反正橫豎都是一死，再不濟，真去了年級主任辦公室，他老爹也會去撈他的，周濤還不至于到不管他死活的地步。而且周濤還指望着這次奧數競賽，他能給他掙點面子回來。
“坐下吧，上課認真聽講。”李琳琳挺着九個月大的孕肚，也沒法再大發雷霆，就此放過了周銘。
周銘如蒙大赦般坐下，他把A4紙退回給他同桌，不過還回去的時候，紙上多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字：謝謝。
下課的時候，周銘得知顧則屹不參加奧數競賽以後，感覺天都要塌了似的，他不死心的繼續勸說顧則屹：“屹哥，我真的不想就這麽單槍匹馬沖去集訓營跟那些外校外班的待一周啊，我社恐，你行行好，賞個臉去吧，就當做慈善了。”
旁邊的張雨奇聽到周銘說自己社恐，沒忍住嗤笑了聲說：“社牛還差不多吧，沒顧則屹你活不了了是吧。”
“你怎麽說話的呢？”周銘白了張雨奇一眼，看在她今天英語課上幫他解圍的份上，他大發慈悲，不跟她計較。
張雨奇冷笑了聲：“我說什麽了，本來就是事實啊，沒顧則屹你自己不能獨立行走嗎？都多大的人了，有本事這次競賽拿個名次回來咯。”
“你！”周銘氣到不想再跟她多說一句話，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生悶氣。
上午的課上完以後，周銘就沒來教室了，他直接被周濤送去了競賽集訓營，一直到競賽結束才能回來。
這次顧則屹不參賽，他只能對這個便宜兒子寄予厚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