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定事
定事
毫無懸念地，趙若岚那一組先得三籌。
“不是吧，不是吧！”李昱歡叫着說要再來一局。
趙若岚不說話，只盯着她笑。李昱歡被她盯得臉熱，只好找補道：“一定是駱侍衛技巧過于突出，不然讓他到我的隊上去看看，那肯定就是我們勝了。”
“願賭服輸，”趙若岚不接她的話茬，只提醒道：“悅嘉，這回你可欠我一件事情要辦。”
“好吧，好吧。那你說吧，要我去做什麽？”
趙若岚側頭一笑，道：“暫且攢着，等我想好自會去找你。”
趙若屹走過來沖着她抱拳道：“昭陽，你這招還真是絕妙。中間之人掌控全局，既能阻擋對方的進攻，又能調動己方的突圍，确是高招。”
“大皇兄若是覺得這招不錯，大可以拿去用。昭陽也是希望這次大皇兄能夠拔得頭籌。”
趙若屹眼睛一亮，“真的麽？”
“自然是真的。”趙若岚笑道：“大皇兄若是有意，我那邊還有一些布戰之術，是母後之前記錄的。我閑來無事便翻看了幾頁，受益頗深。皇兄想看的話，鳳陽宮随時恭候。”
趙若屹喜出望外道：“那我等下跟你一同回去，你可方便？”
趙若岚笑着點了點頭。
她的這幾位皇兄皇弟，各有優缺點，是以昭平帝一直沒有定下太子的人選。她想扶一位皇子同趙若岌抗衡，思前想後，還是覺得眼下只有趙若屹最為合适。
趙若屹雖為長子，但可惜母族勢微。
他的生母李妃李青婵原是個歌女，進宮獻歌舞之時巧合之下救了昭平帝一命，後來便被留在了宮中。李青婵性格懦弱，要不是有個皇子傍身，估計早就消失在後宮的争寵之中了。
趙若岚之所以下定決心要扶持趙若屹，他的母族成分簡單便是原因之一。而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便是趙若屹本身。
趙若屹其人，雖有些優柔寡斷，缺乏殺伐果決的帝王之氣，但好在他願意聽從意見。
就比如現在，他拿着趙若岚随手寫的幾條建議，不住地點頭。
“妙，妙啊！”他笑着看向趙若岚，“昭陽，我聽母妃說，以前文昭先皇後在宮中組的女子蹴鞠隊可是打遍盛陽無敵手的。你可真是得了先皇後的真傳了！”
趙若岚微微一笑，眼裏帶着深深的遺憾，輕嘆道：“只可惜我沒母後那一身的功夫，上不了場，不然還真想上場呢。”
——還真想親自上場撕碎趙若岌的僞裝呢。
趙若屹哪裏知道她心中所想，只順着說道：“說起來，小時候我曾有幸在見過文昭先皇後舞劍。我記得那日蘇太傅正巧講到‘風吹仙袂飄搖舉’，見了先皇後的劍舞，方才知道此詩當真是一點誇張之處也無。”
趙若岚神色淡然地看着趙若屹，輕聲問道：“大皇兄，你可想要東宮之位？”
她這話問得輕巧，仿佛是在閑談今日晚膳之後是否要小酌一杯。但聽在趙若屹耳中卻如驚雷過空，震得他五髒六腑都扭曲起來。
“昭，昭陽……”他腦海中閃過無數的話，卻一句也說不出口。
趙若岚見他如此，給他倒了杯茶，不疾不徐地說道：“大皇兄乃是長子，品行無缺，理應入主東宮。昭陽自幼與皇兄朝夕相伴，自是知道皇兄絕非貪權嗜欲之人。但如今父皇年事漸高，東宮之位卻遲遲空懸，恐于理不順，于國不安。皇兄若是有意為父皇分擔，昭陽定會助皇兄一臂之力。”
趙若屹直愣愣地看着她，呆了半晌，方才問道：“為何會是我？”
趙若岚臉上帶着笑意，眼裏含着至誠，回道：“大概是我和皇兄最為親近吧，就好似當初在後宮之中，母後和李妃娘娘最為親近一般。”
“你還記得？”趙若屹吃了一驚。
先皇後當初在後宮之中和李青婵最為要好，她能組成“仕女園社”李青婵出了不少力。李青婵本是歌女，自小習舞，後來便成了仕女園社中的骨幹。
等趙若岚出生之後，先皇後因生産而身體虧空，連蹴鞠社也辦得不勤了。
趙若屹沒想到她那時那樣小的年歲，竟還記得這些。
“也不全是，”趙若岚搖了搖頭，“只是母後的筆劄上提到過幾次李妃娘娘，但其他的娘娘們母後從未提過。再加上母後那本記錄仕女園社的小冊子上首頁記載的便是李妃娘娘，所以估摸着她們關系應該不錯。”
趙若屹點點頭，“你未出生之前，她們時常組織侍女們蹴鞠。母妃因着能跳能唱，時常跟在文昭先皇後身邊。說來不怕你笑話，那陣子我待在鳳陽宮的時間比待在興聖宮還要多。”
趙若岚笑了一下，緩緩地将他面前的茶杯添了，然後舉起自己的茶杯，沖着他說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趙若屹舉起面前的茶杯，鄭重其事地和她輕輕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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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若屹離開鳳陽宮回到自己的興聖宮的時候，腦子還是暈乎乎的。
那個他曾經肖想過，但早就被他深埋進心底的東西，突然之間又被人刨了出來。
那人一雙芊芊素手，皓腕輕旋，轉瞬間千雷萬霆，天地驟變。
李妃早已聽說自己的兒子今日去了鳳陽宮，此時見他回來，一身的驚魂未定，眼中卻熠熠生輝，便問道：“昭陽公主和你說了什麽？”
趙若屹将屋子裏的人都趕出去，靠近李妃坐下，壓抑不住微顫的聲音。
“母妃，昭陽說要助我。”
李妃愣愣地看向他，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你應了？”
趙若屹垂下眼，避開她眼中的憂慮，點了點頭。
“你糊塗啊……”李妃嘆道。
“母妃，兒臣是長子，不說英才卓跞，可平日也一直以大昭國的大皇子來要求自己，堂堂正正，禮賢下士。雖無父皇之神武雄才，可兒臣也想守一方之聖土，護一國之百姓。”
李妃見他眼中情緒極盛，自知勸不動他，便道：“你們這幾人當中，最有太子之像的，反倒是昭陽公主。”
趙若屹被她說得一愣。
李妃輕嘆道：“只可惜她是女兒身，若不然，她出生的那刻起，便會是太子了。”
“母妃，兒臣……”
“罷了，罷了。”李妃站起身來，繞過屏風，望着暖閣東牆上挂着的細長寶劍，嘆道：“既是她要助你，你又想要，那便去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