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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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夥，她都這麽直接了，他還跟她裝傻充愣，一副聽不懂的無辜模樣，演技在線，至少比明浩那家夥強。
那她就更直接些，“我覺得打從到這開始，我一直性命堪憂！将軍小弟，一開始呢，是你要我的命，揮劍的樣子又冷血又可怕！你別否認，姐這邊被劍劃過的證據還在！後來呢，拿蜜蜂幫你治臉，你那個炮仗副将冷不丁掏出匕首要殺我……再後來，就是昨天，你那個刀疤臉大哥，莫名其妙沖進來，懷疑我誘惑你要劃花我的臉……呼，總之呢，讓人特別沒有安全感，指不定哪天又有個你的誰跳出來，又惦記上我這狗頭，我找誰說理去！”
噼裏啪啦一頓，一字不落入了盛茗旭雙耳，她說的如實，只是他們并非無緣無故。
他想了想，覺得可以稍稍糾正下她的這番敘述：“都是誤會，不是故意的。”
陸芸一聽，哭笑不得，只好自嘲：“這誤會可真大，動不動要人命！真不是一般的兇殘！”
“我答應你，今天開始，只要我在，就會保你性命無憂。”就當是對之前林林總總“行為不妥”的彌補，盛茗旭給話痛快又直接，目光炯炯，擲地有聲。
“OK！就是這句話！君子一言既出驷馬難追！将軍小弟，姐可記下了，從今往後，你可得說到做到！”連日來對自我命運揮不去的焦慮，終于可以緩緩，這個弟弟沒白認！雖然大多時候惜字如金，可這一旦開口，還是挺有擔當的，聽着靠譜。
“嗯。”盛茗旭要麽不開口，但凡開了口必會重承諾，絕不失信于人。
得了明确回應的人，沖他友好一笑，看起來比剛才自在不少。盛茗旭瞧在眼裏，心中微動。
怪不得她不喜歡他，原來在她眼裏，是這樣看他：冷血，又可怕。
還有，兇殘。
嗯，這個詞，北軍才會形容他吧。
方才那番話，言語間似乎還有一種克制的嫌棄。
笑得那般謹慎又收斂，何嘗不是一種防備。
他及他身邊的人，給她帶去了強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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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到此刻，她瞧他時，眸色仍帶隐約畏懼。
她是在試探他，拿話試探他的脾氣，與底線。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打心底懼怕之人，她自然也不例外。
無論哪種喜歡，這樣的心境之下，都長不出來。
盛茗旭心中無聲走着，理清了前後，有個問題一直困擾着他。
眼下既然彼此已開誠布公，正好問問：“所以，你能告訴我，那天晚上，你為何會在我帳內？”
這個問題極其重要，以他的身份與立場，必須弄明白。
即便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對她是惡是善，他已經有了初步判斷。可終究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全無，他是将軍，得有這種警醒。
陸芸面露為難色，這個問題很簡單，但解釋起來非常棘手，總不能說是“一場未知的自由落體”？
若告訴他，她自己也完全無解，無半點頭緒，他會信麽？
更何況，那會情況緊急，她急中生智已給過一番說辭……顯然，至今都未得他信。
盛茗旭見她不做聲，神色明顯嚴肅起來，沒了方才的松弛：“怎麽？又在想什麽話騙我？”
“沒有！”陸芸趕緊否認！
要不還是實話實說？
“将軍小弟，我也不知道怎麽就到了你軍帳內，大半夜的……用我們那的話講，這叫‘穿越’。好吧，這可能聽起來像天方夜譚，但打個比方，比如50年後，已是老頭的你，忽然有一天毫無預兆地‘穿越’了，回到了眼下20歲的你，這就叫‘穿越’，我的情況跟這差不多，只是我是從很多很多年以後的世界，‘穿越’到了你在的世界。”
“……”
有些繞，不服輸的人試着理解，“很多很多年以後？所以，你是多少歲‘穿越’過來的？”
陸芸沒料到還能這樣提問，不由一笑：“我就是從25歲穿到25歲。”身體元氣大傷，感覺大腦也跟着變遲鈍，舉例沒舉貼切。
“好吧。”盛茗旭只能放棄，這明顯在他腦力之外了，轉念，他忽然心生好奇，忍不住問，“若你說的是真的，那我會不會有朝一日也忽然一下‘穿越’到你在的那個世界？”
我去！這思維逆向得可以……陸芸有些被驚到。眼前這位大将軍，顯然智力不低，能問出這麽有水平的問題。
盛茗旭是真的好奇，瞪大眼睛，等躺在床上的她給回答。
那就給他的“夢想”按上一對翅膀！陸芸覺得這波聊天變得越來越有意思：“會的吧，這誰都說不好～”
盛茗旭淡笑，而後矜持道：“若真‘穿越’，那我到時去找你。”
“啊？為啥？”陸芸斜眉，表示不解。
盛茗旭倒也實誠，“因為我就認識你，在你說的你那個世界。出門在外，一切靠朋友。”
“哈哈～”陸芸被這份直接逗樂了，“沒問題！到時，我也保你性命無憂！”
盛茗旭收了收漫開的心思，一本正經道：“成交。”
害，其實挺好騙的一少年。陸芸心中感慨，本想自豪地告訴他，真到了她的世界，他不用像在這裏冒着生死上場殺敵。
那是一個和平的年代。
轉念覺得不告訴也好，從他的角度講，會更把“保她性命無憂”當回事！
沒想到，這人其實也挺有趣的！
至少，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強。“穿越”這麽玄乎其玄的事，他一下子就信了！
一想到這個最新發現，陸芸忍不住調侃：“将軍小弟，還別說，你這人還挺有意思的！”
“是吧，我也覺得。”盛茗旭大方接受誇獎，一點都不謙虛，“沒那麽可怕吧？”
“……”話鋒轉太快，陸芸差點沒跟上，笑眼一彎，點頭認證，“看出來了。”
盛茗旭：“那就好。我只對敵人，兇殘。”
“呃，”陸芸轉過彎來了，敢情繞了這麽一圈，他是想自證，洗脫“兇殘”的差評？
這人要是換到現代，必須是個冷幽默高手。至于情商，平心而論，真不低。
“對了，你能不能不要叫我‘将軍小弟’？”盛茗旭不習慣，被人這樣叫，怎麽聽都覺得別扭，還奇怪……總之不合他！
陸芸愣住，而後噗呲一樂，這稱呼不是很貼他氣質的嘛，“那叫你什麽？”
想着稱謂必須能體現出她是他“姐”的優越地位！她還尋思着找機會在那炮仗副将面前顯擺下！總覺得他看她時，兩個眼睛都在冒火！對她不是一般的有意見！
盛茗旭略微沉思了下，“我叫‘盛茗旭’，你可以叫我‘茗旭’，也可以跟我大哥一樣，叫我‘小旭’，你自己哪個順口選哪個。”
倒也落落大方，這将軍，性子真的可以。之前了解不多，對他評價有失偏頗……陸芸心中默默走着，沖他點點頭，當即有了選擇：“那就随你那大哥叫！親切些！”
盛茗旭：“額。”
親切些。嗯。可以。
“早點休息吧，箭傷不能輕視，一切小心。”盛茗旭決定撤，話講太多于傷者而言費心力。
看她這氣色，得讓廚子做多些補血補氣的膳食。
盛茗旭不敢大意，之前死于箭傷的兄弟不少，有些還沒來得及拔箭就斷了氣，而有些即便第一時間拔出了箭頭，縫合後靜養一段日子，也有舊傷複發導致突然死亡的。
他不想她遭遇這樣的萬一。
打心底不想。
所以能做細致的方方面面，都有用心。無論費時費力親自去山上尋那草藥，還是每日送到她帳子內的餐食，都得做到心中有數。
再如何，她也算“湧江一戰”的“特殊功臣”。
待回了京城面聖，他也會替她向皇上讨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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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盛茗旭相對閑點，便來找陸芸下棋。想着她數日卧床養傷也沒其他消遣，多少會無聊，正好解解悶。
下的是五子棋，陸芸不僅會，且棋藝不差。
不僅五子棋，其他棋她也擅長。家裏陸老爺子是個資深棋迷，從小就教倆孩子下棋，陸芸骨子裏好強，也希望得到來自父親的表揚與肯定，所以學得很是用心，回回都贏了陸鳴傑。
誰能想到，有朝一日，下棋會成為她在另一時空的唯一消遣。
盛茗旭早餐午餐都與陸芸一塊，兩人天南地北嗨聊，若不知真實狀況的人瞧了這氣氛和諧的畫面，都會覺得這還真的是一對姐弟，關系融洽，說說笑笑，很是和睦。
下午時間陸芸基本都在睡覺。按理午睡時長30分鐘到一小時即可，但她情況特殊，所以睡了近三個小時。
天黑的早了，待睜眼時，外頭太陽已西沉，只剩一抹殘陽斜天邊。
落日餘晖，映入出神賞景之人的雙瞳，疊出不一樣的溫熱，時光似乎跟着細膩了起來。
晚間，營裏統一安排了圍爐烤火，全軍上下幾人一小組，篝火烤食，熱茶熱酒相配，聽着就很有意思。
盛茗旭剛開口邀請，陸芸就迫不及待點頭答應，反正與他這大将軍一組，怎麽都安全。
誰曾想到了點，剛坐下，盛茗旭手下那三位将軍，熱情洋溢地加入了他們這一組。出于禮貌，陸芸主動與他們打招呼，除了那炮仗副将對她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另兩位将軍明顯和氣許多，第一時間回應她。
盛茗旭倒沒說什麽，只招呼大家吃好喝好。
很快，陸芸就察覺到了異樣，坐她正對面的炮仗副将，有意無意地冷眼掠她，讓人心生不适。想想她也沒得罪他，為何老這麽一張臉？
盛茗旭烤了魚，細致灑上調料，便徑直遞給對着火堆暗暗出神的陸芸：“嘗嘗。”
這突如其來的“暖心”舉動，令在場三位将軍猝不及防！兩兩一頓面面相觑後，誰都沒吭聲。程勇本就“便秘”的臉色，更是“雪上加霜”，直接青了！
盛翟離開前并未告知這位部下“真相”，只是簡單叮囑他“一切皆在把控之中”，讓他放寬心即可。
這會，程勇忍不住拿大拇指摳住大腿，努力提醒自己“要淡定”，“淡定再淡定”，直到下一秒，他聽見——
陸芸：“哇！很好吃啊！旭旭，你嘗嘗！”
別說程勇，劉律和成明也是一個原地愣住，幾乎同一時間，餘光小心斜向“旭旭”。
程勇反應過來後，心中氣得不行：什麽玩意！
忍無可忍——從頭再忍！
不行！實在忍不了了！
于是，被點燃的炮仗“霍地一下”起身，不管不顧沖早就看不順眼的娘娘腔怒吼道：“誰是你‘旭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