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冷空氣襲來,整個城市像被包在了巨大的冰塊裏,路上一個個行人都把自己裹得像個大粽子,施安然也不例外,她穿着寬松加厚的羽絨服,原主身體弱,不像她死之前,沒事就去冬泳或者打跆拳道。
路上不斷堆積着厚厚的雪,除雪車一天到晚都在工作,慢慢悠悠在前面掃着,後面跟着幾條長長的車流,像小尾巴一樣,緩慢移動着。
等到了地點,施安然低頭看了眼手表,發現已經遲到了快半個小時,本來就是她約的,結果自己還遲到了,面子上有點挂不住。
約好的地點是個茶樓,想着冬天嘛,喝點熱茶也是好的,匆匆進了門,暖氣瞬間包圍了全身,擊退寒冷。
施安然找到包間,推開門,方時已經坐在裏面了,他穿着一件灰色羊毛衫,靠窗沐浴在微弱的陽光下,就像只午後吃飽飯的金毛犬,慵懶躺在陽光下睡覺,歲月靜好的模樣。
反倒是帶着一身風雪的施安然有些煞風景,她尴尬笑笑,一邊脫外套一邊解釋:“真的非常不好意思,路上太堵了,還碰到好幾起事故,地面太滑,不敢開快。”
方時理解:“我知道。”
那就好,施安然松了口氣,把外套披在椅背上,坐了下來。
她裏面穿了件保暖內衣,又套了件高領毛衣,小小的臉蛋有一半都埋在領子裏,室內暖氣太強,沒待一會兒就渾身燥熱,施安然扯了扯衣領,方時适時推過來一杯茶:“這家茶館不錯,味道醇正,很香。”
施安然摸着溫熱的杯壁,其實她并沒有什麽心思喝茶:“方總,其實這次約你出來我是有目的的。”
方時眉毛微挑,臉上有看穿一切的表情:“直說吧,我覺得你也不是那種拐彎抹角的人。”
施安然深呼吸一口氣,從包裏掏出一份文件:“今天早上去找你的那個人是我的同事,我也在那家公司上班,其實這份工作本來是我做的,但出了點意外,所以換人了。”
方時抓住了一個點:“你出了什麽意外嗎?”
施安然一愣,頓了頓說:“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摔壞了腦子。”
本來挺慘的一件事,但配上施安然那張氣呼呼的臉,方時沒忍住笑了出來:“摔傻了嗎?”
“你笑個屁哦。”施安然翻了個白眼,“縫了好多針,疼死我了。”
方時咬着唇點頭:“嗯,下次走路小心點。”
施安然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柔香的茶水浸潤喉嚨,正了正聲,“我們說正題吧。”
她放下茶杯,翻開文件資料:“我是有了解過你們公司的,是在美國發展起來的,總公司也設立在美國,我們公司主攻國內,雖然國外也有涉及到一點,但對比你們來說只是皮毛。如果這次咱們兩家能成功合作,對我們将來往國外大規模發展,與你們在國內發展都是有益無害的,對不對?”
說的簡單明了,總之就是合作了大家都有錢賺,至少外人是這樣看的,但其中還有許許多多瑣碎的事,關乎到利益,要鄭重洽談才行,這種重要的事肯定是大老板說的算,葉林羽那邊她不知道,反倒是方時卻顯得很随意:“我知道啊。”
這句話換一種說法是“你這說的不都是廢話嗎”,施安然點頭,“我知道你知道,我只是例行說一下,好處咱都有,其他細節部分咱們慢慢談。”
“不用了。”方時打斷她,低頭細細品嘗杯中的茶。
就在施安然以為自己也要像孫瑾一樣被趕走的時候,方時突然笑了起來:“我相信你,我願意與你們公司合作。”
“什麽?”
施安然有一瞬間大腦沒轉過彎,反應過來驚訝萬分:“就、就這麽輕易的同意了?”
方時二話沒說就拿過文件,翻到最後一頁:“這是合同吧,我簽字了。”
他不知從哪摸出一支鋼筆,潇潇灑灑寫下自己的名字:“好了。”
施安然張着嘴,心裏久久不能平靜,大哥你要不要這麽爽快,好歹讓我争取一下吧,你這樣,我會認為我的成功是在于我的美色……
方時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快到吃晚飯的時間了,不知道施小姐能不能賞個臉呢?”
“我請你!”
施安然大手一揮,“鮑魚龍蝦海參大閘蟹,想吃啥吃啥。”
反正老娘刷葉渣渣的卡。
方時失笑:“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兩人喝光壺裏的茶,準備去飯店,施安然喝太多尿急:“你等我會啊,我去趟衛生間。”
方時站了起來,拿起旁邊的外套:“那我在門口等你。”
“嗯。”
解決完出來洗手,施安然對着鏡子整理發型,其實約在這個點也是為了有機會吃晚飯的,萬一喝茶的時間談不成,還能有個吃飯的時間,沒想到方時這麽爽快,那這頓飯就可以痛痛快快大吃一頓的。
想得挺美,手機突然在口袋裏瘋狂震動,施安然烘幹手掏出手機,竟然是周成打來的。
“喂,怎麽了?”
那邊鬧哄哄的,周成聲音放大:“施小姐,葉總喝醉了,麻煩你過來接一下行嗎?”
“呵,”施安然翻白眼,這人不是第一次喝醉讓她去接了,隐隐記得自己上次還發過誓來着……
“喝醉了,你把他送回去不就行了,或者打車,把他送他媽那,我忙着呢。”
周成說:“施小姐,葉總他嘴裏一直在喊你的名字,而且我也喝了不少,坐出租車不放心。”
“喊我名字?”施安然納悶,“我又和他沒仇,也不欠他錢,喊我名字幹啥?”
周成笑道:“人在喪失理智後,往往會喊在他心裏最重要的人的名字。”
施安然咂舌:“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油嘴滑舌了?”
真是有什麽樣的老板就有什麽樣的員工。
周成也不廢話,直接報了地址就挂了電話,留下一臉糾結的無辜施安然。
方時等了一會兒,還沒見施安然出來,于是往衛生間走,轉過拐角,正好撞到了急急忙忙出來的施安然。
“怎麽了?慌慌張張的?”
施安然趕忙後退兩步拉開距離,抱歉地笑笑:“方總,真的很抱歉,恐怕今晚我們不能一起吃飯了,我有個朋友被車撞了,很嚴重,現在在搶救室裏搶救呢,我得趕緊過去看看他,下次,下次我一定把這頓飯給補上,行嗎?”
方時點了點頭:“那要我送你去嗎?”
“不用了,謝謝啊。”施安然微微低頭,“對不起啊。”
方時表現得很大度:“朋友要緊,工作以後有空再談,去吧,路上開慢點。”
他越這樣說,施安然心裏越覺得對不住他,心虛到不敢直視他那雙清澈的眼睛,趕忙逃離現場。
葉林羽癱坐在椅子上,領帶被扯開,松松垮垮套在脖子上,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酒的緣故,或者是室內暖氣開的太大,明明零下幾度的天,卻渾身燥熱不舒服,有種想扒|光了衣服出去裸|奔的沖動,心裏有團火需要撲滅。
施安然看到葉林羽的時候,他正仰着頭盯着天花板發呆,酒會剛到中旬,還熱鬧得很,不少人都過來想和他喝一杯,都被周成擋了下來。
施安然穿着厚厚的羽絨服,與屋子裏穿着禮服濃妝豔抹的女人們格格不入,像一個外來的闖入者。
周成看到了她,示意了下葉林羽:“葉總中午就喝了不少的酒,還沒醒呢,就被拉來了下一場,結果還沒結束就倒了。”
施安然問:“那你為什麽不和他一起打車回家,或者叫司機來接?”
周成苦笑:“司機回老家去了,打車不方便,你把葉總帶會去休息吧,我還要留在這應酬。”
看着某個酒鬼,施安然無奈嘆氣:“行吧,你也少喝點,我先帶他回去。”
她伸手戳戳葉林羽的臉:“嘿,還能動嗎?”
她的手冰涼,觸碰到滾燙的肌膚時,如同在炎熱的夏日裏,一桶冰涼的水從頭澆下,爽的一批。
葉林羽還是有理智的,他有點貪戀這種觸感,一把握住施安然的手:“好像還行……”
雖然嘴上說着可以,身體掙紮了幾下,還是癱在椅子上原封不動。
施安然翻了個白眼,用力把他拉了起來,扶着慢慢往外走。
周成看了會他們的背影,轉過身繼續和那些人客套,職場不易,做好一個特助更不易,老板做的事你要做,老板不做的事你也要做,不過這些都無所謂,只是心裏酸酸的,他也想有個貌美如花的女朋友能帶自己回家……
回到別墅,張媽看到醉成一灘爛泥的葉林羽,趕忙過來幫着一起扶,嘴裏罵罵咧咧的,施安然苦笑,好不容易挪到客房裏,葉林羽卻扒在施安然身上死活不下來。
施安然來氣:“要死啊,趕緊給老子松手。”
葉林羽非但沒有松手,摟着施安然脖子的手臂反而收緊了,像只樹袋熊一樣死死抱着不放。
張媽一臉笑容,識趣地走了出去并關好門,施安然掐着葉林羽的脖子:“給老子松手,不然老子掐死你。”
“不……”
葉林羽把頭埋在她的胸前,撒嬌似的蹭來蹭去,可把施安然給惡心壞了:“你有病吧?”
說着使勁推他,葉林羽雖然喝多了,力氣竟然還這麽大,掙紮不開,施安然一個沒站穩,被拉着往床上倒去。
兩人面對面側躺在床上,葉林羽眨了眨眼,突然翻身壓住她,張開嘴滿口酒氣說:“老婆,你愛我嗎?”
“我愛你媽了個頭!”
顯然某人只聽到了前三個字,葉林羽突然笑了起來:“我也愛你哦,老婆。”
“噫!”
施安然渾身起雞皮疙瘩,可力氣沒他大,起不來,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她咬着牙說:“乖,快睡覺吧。”
葉林羽動了動,閉上眼說:“那你陪我一起睡嗎?”
施安然皮笑肉不笑:“好,我陪你一起睡,你先放開我好不好?”
“不,”葉林羽低頭,聞着她身上的味道,深深吸一口氣,“抱着舒服。”
我舒服你奶奶個腿!
施安然暗罵,酒氣熏天的,聞着頭就疼,被壓着快喘不過氣來了,這些都不過分,過分的是,她能明顯感覺到下半身有一個堅硬的東西在抵着自己,那玩意兒是罪惡的源泉,是邪惡的代表。
安靜一會兒,葉林羽哼哧了兩聲,突然說:“安然,我要聽故事,你給我講個故事。”
“啥?”
施安然瞪着眼,嘴角抽搐,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葉林羽皺着眉不耐煩:“講故事,我要聽,快點。”
他從施安然身上離開,躺在一旁緊握住她的一只手,放在胸膛處最溫暖的地方:“陪陪我。”
怎麽喝個酒就變成了三歲小孩了呢?莫非喝了假酒?
現在的這個葉林羽,與以往的葉林羽完全不一樣,施安然坐起來,想走,卻被“陪陪我”這三個字觸動了。
看他面頰微紅眉頭緊鎖的樣子,竟覺得有點可憐,鬼使神差的伸手去撫|摸他的頭發,用了難得的溫柔聲說:“好。”
“從前,有個農婦,她的名字叫施安然,有一年的冬天,她在做完農活回家的路上,看見了一條凍僵的蛇,她頓時善心大發:哦,多麽可憐的蛇兒啊,跟我回家吧!于是她把蛇塞到自己懷裏,有了她的體溫,蛇漸漸蘇醒,卻突然往農婦的胸口咬了一口,毒素迅速擴散,最後農婦死了,死之前,這條蛇在她面前大笑着:哈哈哈,咬的就是你這種有良心的人!原來這條蛇根本沒有被凍僵,他本身就是冷血動物,只不過善于僞裝,用可憐的樣子去騙取別人的信任,然後給人來個致命一擊,靠這種辦法,殺人吸血吃肉,從而修煉成精,變化成人,這種妖怪,名叫葉林羽,大家以後見到了一定要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