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好的公司絕不會養閑人，上班第一天，施安然就被面前堆積如山的資料文件吓懵了，早上在電梯外對她陰陽怪氣的女人恰巧是她這個組的組長，施安然也不知道哪裏得罪她了，但官大一級壓死人，她只能平下心中的火老實幹活。
二十二歲從警校畢業，出來後直接去局裏任職，做了隊長的跟屁蟲，她所學習的知識是法律法規，如何搜尋現場以及抓捕嫌疑人，而現在這些繞腦的文字她完全不懂，坐了會，她探頭向隔壁桌的同事請教。
旁邊是個挺好看的女孩子，胸牌上寫着劉佳婷三個字，撲閃撲閃的大眼睛清澈明亮，她跟施安然說自己已經在這裏一年多了，深奧的不懂，那些簡單的都能指點一下。
挺熱心的，施安然點頭，虛心學習。
一直到中午，辦公室的人都陸續離開了，劉佳婷伸了個懶腰：“安然你不去吃飯嗎？”
“不了，你去吧。”
施安然擡頭對她笑笑，她實在沒什麽胃口。
“那要不要我幫你帶一點啊？”
劉佳婷站起來拿着手機準備走。
“不用，謝謝啦。”
“那好吧，我去吃飯了，待會見。”
劉佳婷擺擺手，她走後辦公室空無一人，施安然靠在椅背上，閉着眼休息。
這些工作，看着挺難，但一上手才發現無非就是那幾個問題，加上她腦子靈活，基本上沒什麽困難。
只不過，什麽時候才能回上海老家那邊看看啊，她還欠了房東一個月的租金沒給……
下午又是繼續忙碌，中途施安然去茶水間倒水的時候聽見有人在裏面說話。
“董事長晚上要來開會，經理人頭不保啊。”
“這個單子涼了，不僅我們公司名譽掃地，還要損失不少錢，顧董肯定氣死了。”
“可不是嘛……”
“其實我覺得這事也不能全怪張經理，東家真的太難搞了，明明一開始都說好了，突然因為一點小事反悔，擱誰都承受不住。”
……
到底什麽事啊，早上電梯裏她就聽到一點了，施安然進去接了杯熱水，說話的兩個女人一同看向她，其中一個突然問：“你是新來的？”
“嗯，你們好。”
施安然轉頭對她們笑笑，以表禮貌。
“是應聘進來的嗎？”
這個問題很奇怪，施安然皺眉反問：“不然呢？”
事實證明長得太好看也不是一件好事，即便能迎得男人的好感，但在某些女人面前，卻是嫉妒的導|火|索。
公司晚上規定是六點下班，一到點，許多人立馬打卡走人，施安然耽誤了會，把手頭的工作完結才站起來準備走。
五點多的時候組長被喊去經理辦公室，出來後她看了看剩下的人拍拍手說：“大家做完自己手頭上的事就早點回家吧。”
有人問了句：“不是說董事長要來嗎？”
“嗯，不過不是來公司，沒你的事了。”
那人趕緊收拾東西溜了，施安然見狀，拎起包準備去打卡，組長突然叫住她：“那個施……施什麽的，你等等。”
施安然轉頭，她知道是在叫她。
組長踩着高跟鞋走過來，鞋跟至少六厘米以上，卻還是比施安然矮了大半個頭，她指了指施安然和旁邊的劉佳婷說：“你兩先別走，待會跟我們一起去吃個飯。”
新員工還有這種福利嗎？施安然剛想拒絕，劉佳婷為難地說：“金姐，你知道我酒量不行的……”
金組長，全名金雅，在公司已經工作了五年多，各方面都很穩重，她留着一頭利落的齊肩短發，眼尾上挑，神色犀利，一副雷厲風行的樣子。
她瞅了眼劉佳婷嚴聲說：“經理的決定，你少喝點也行。”
施安然沒說話，她懂了，哪有請新員工吃飯的好事，完全就是談生意找兩個陪酒的人而已。生意場上的那點事，就像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一樣，她不是不懂，對方大多數都是男人，想談攏，這邊就得出點力，找誰出力呢，美女再好不過了。
劉佳婷長得漂亮，施安然就不用說了，不論是臉還是身材都一等一的，陪酒的頭號人選。
沒一會經理就從辦公室出來了，他把外套搭在手臂上，看到施安然時停了一下，轉頭問金雅：“她不是新來的實習生嗎？”
金雅點頭：“是的。”
兩人眼神交彙，經理也就沒說什麽，帶頭往前走：“沒事的，吃完我送你們回家。”
——
京城的夜晚和上海的差不多，同樣的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只不過是天比那裏要暗一點，灰蒙蒙的，看着就很壓抑。
一行人到了新世界酒店，施安然下了車，被酒店氣派的外表小小震驚了一下，看來今晚接待的人來頭不小啊。
劉佳婷跟在她身後，一直喪氣：“我真的是一點都不想喝酒……”
施安然感冒剛好，嗓子也不太舒服，她看了眼站在經理旁邊的金雅，嚴重懷疑她是公報私仇，不然哪個正經公司會讓才上班第一天的新員工出來接待客戶。
至于和她有什麽仇，施安然是滿臉無奈，實在想不到。
張航一大早就訂好了包間，服務員領着他們進去後，他把外套穿好，整理整齊對金雅她們說：“你們先在這坐着，我去樓下等。”
“好。”
張經理走後，金雅回過頭對劉佳婷說：“你們先在這坐着，我待會就來。”
誰知道她要去幹嘛，劉佳婷老實點頭，施安然找了個椅子坐下，這高跟鞋穿着太難受了，根本不能長時間站着。
劉佳婷沖她噘嘴哀嚎：“安然，我肚子疼……”
“怎麽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女人每個月的那幾天……”
施安然：“……”
“那你剛才為什麽不和組長說？”
“說了沒用啊，她哪裏管這些……”
女孩低頭皺眉，可憐兮兮的樣子十分惹人憐愛，施安然見不得這些，拿出手機瞎玩：“那你待會少喝點吧。”
她又不會法術把姨媽變走。
等了大半個小時，快八點，金雅回來了，她竟然換了身衣服，水紅色的抹胸緊身連衣裙，嘴唇上的口紅也豔了幾分。
她身後跟着張經理，走到門旁，他向着施安然看不見的地方彎腰伸手，做出請的手勢，一定是客戶來了。
施安然趕緊收起手機站起來，劉佳婷後退兩步，與她并排站着。
腳步聲越來越近，施安然最先看到的是一個圓滾滾的肚子，肚子主人的臉後面才出來，是個很矮的老頭，穿着中山服，寬松的衣服都被他穿成緊身的了。
那人看着差不多五十多歲，頭發應該是剛做了焗油，濃濃的味道沖進施安然的鼻腔，胃裏瞬間翻湧，強忍着不吐。
劉佳婷笑着說：“董事長好。”
施安然才知道為什麽張經理點頭哈腰，就差搖尾巴了，原來是頂頭上司，她也跟着喊了句：“董事長好。”
顧振興見過劉佳婷，對另一個新面孔倒是有些好奇：“這位是？”
金雅搶着回答：“這是我們組新來的員工，叫施安然。”
施安然不想深究金雅為什麽突然又能記得她名字了，對着顧振興禮貌微笑。
“哦……”
顧振興點頭，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盯着施安然，“挺正的。”
張航陪着笑：“顧董，東家還沒來呢，我們還要等。”
“那就等吧。”
顧振興坐在椅子上，上流人很講究座位，上席是留給一桌子上最重要的人，他也明白今天的主角是誰，主動坐在旁邊，平時他都是坐上席的。
張航對金雅招招手，繼續下去等人。
三個人的包間裏異常平靜，都各懷心思，過了會，顧振興突然開口：“你多大了啊？”
施安然愣了下，看看劉佳婷，才知道他是在問自己，于是說：“二十三。”
身份證上是這麽寫的，而她原本是二十六。
“挺小的……”
顧振興話裏有話，施安然聽出來了，她笑笑：“您呢？”
顧振興沒想到她會回問，大笑了兩聲：“我老了，不能提歲數，越提越老。”
“哪有，顧董您風華正茂呢。”
劉佳婷開口，她這阿谀奉承完全就是閉着眼說瞎話。
不過有錢人就吃這套，顧振興興致不錯，嘴上謙虛卻難掩臉上的得意：“哪有……”
八點四十，門口有動靜了，張航帶着歉意的笑跟在那人左邊，金雅扭着腰走在右邊，而中間的人神色自若，對兩邊人的話置若罔聞。
他的助理走在前面開路，率先進了包間，施安然看見來人愣了下，接着看到下一個進來的人，頓時驚在原地。
掃視了整個包間，葉林羽看見那張臉，同樣頓了下，不過只是一瞬間，他收回視線，仿佛并不認識。
周成站在門旁，盯着施安然臉色不太好，兩家公司談生意，她怎麽會在這？
顧振興趕忙站起來，伸出手歡迎：“葉總，您總算來了。”
葉林羽沒搭話，也沒伸手，周成上前替他拉開座位，坐下後，他才淡淡開口：“有點私事耽誤了。”
明明是不守時的一方，氣勢卻高得很，劉佳婷早就站起來了，回頭看見施安然還坐着，趕緊拉她。
沒辦法，施安然只好站起來，看這樣子，他是打算裝作不認識啊，那就不認識吧，她巴不得。
張航叫了服務員過來點菜，問葉林羽要吃什麽，周成替他回答：“都可以，随便看着點吧。”
張航十分狗腿地點頭：“這家店的廚子很有名，做的菜也好。”
然後他對着服務員說：“招牌的都上，最好的酒也都拿來……”
金雅笑着坐到了葉林羽旁邊，她眼睛天生好看，再化着豔麗的妝，眼線勾勒着上挑，魅惑得不成樣子。
“葉總，終于看到您了。”
她像是捏着嗓子說話，和白天在辦公室裏完全不一樣。
施安然錯愕，這女人還有另一副面孔啊。剛想坐下，顧振興就說：“那個小施啊，你坐葉總旁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