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敦煌那天
敦煌那天
“如果你有需要的話，姜教授那邊我可以繼續幫你應付。”
沈序繼續說。
姜明月覺得自己的語言系統起碼下線了有幾十秒。
好半天，她才慢慢道出一個好字。
她還能說什麽？
兩個人本來就是可以随時終止的合作關系，況且沈序已經給她留足了後路。
他本可以不用再管她。
準備好的道歉和邀請最終沒能說出口，在這種情況下，再說什麽都像挽留。
會很奇怪，因為她根本沒有挽留的理由。
事實上姜明月是有點難過的，但她又有點慶幸，慶幸自己和沈序原來就是假的。
人與人之間的親密關系本就脆弱，如果結果是能預測到的糟糕，那不如就不要開始。
朋友關系才是更為穩妥的存在。
姜明月當天晚上沒怎麽睡着，她聽見外面呼呼作響的風聲，想起自己忘記關窗，可她不想起來，閉上眼睛的時候腦子裏想了很多東西。
想因為自己無辜遭難的母親，想大學時無疾而終的戀愛，想費勁心血也沒能登上的舞臺。
她好像擁有把一切事情搞砸的天賦。
第二天姜明月收到房屋中介發來的消息，說篩選了幾個符合她要求的房子，問她今天下午有沒有空，他來接她去看房子。
姜明月暗嘆自己的高瞻遠矚，現在自己的身份再借住在沈序家實在沒道理，于是她立馬回複有時間。
按姜明月的要求，要隐私性強，隔音好，交通方便。中介給她預選了三套房子，都是在富人區，環境倒是都很好，只是租金讓姜明月犯難。
“姐，如果你只有後兩個要求的話，我能給你找一大堆性價比高的房子。”
“但要隐私性好，就這有這些價位房子的選擇。”
姜明月最近小有名氣，連中介也在微博娛樂板塊看過她的熱搜和路透照片，所以給她找房子也都是按明星标準來的。
“姐，給你交個底吧，我做這行十多年來，明星也接待過不少。你聽小弟句勸，一步到位，不然等你之後再紅一點，還得搬，多折騰啊。”
“先不說狗仔了，私生都能翻你家裏去。”
中介苦口相勸。
姜明月想象自己床底趴人的場景，再看了眼自己的賬戶餘額，一咬牙道：“行，搬吧。”
她又不準備進娛樂圈，大概率也就在長夢播出這段時間出行有點麻煩，等後續熱度一過，還有誰在乎她，大不了到時候再搬回普通房子。
“就雲府吧。”
她選了裏面最便宜的一所房子，但每個月租金也好幾萬了，有點肉疼。
趁這段時間長夢還沒開始錄制，姜明月決定把自己東西收起來慢慢搬過去。
她把所有東西都先轉移到客廳，東西不多，幾個箱子就裝完了，她自己打個車來回兩趟就能拿過去。
“沈教授，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走之前姜明月給沈序發了這麽一條消息。
結果沒等到沈序的消息，卻先接到節目制作人的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讓姜明月趕緊去電視臺一趟。
話說得這麽急，姜明月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到了才發現只是讓她臨時飛躺雲南，去跟許嘉言合拍一支宣傳片。
“最近沒看微博吧，你不知道你現在和許嘉言的CP在網上有多火。”
和姜明月關系還不錯的工作人員笑着和她說。
“至理明言。”
對面的人拿手機給她看了一張超話截圖，“我昨天看才一萬多粉絲，現在都快十萬了。”
“許嘉言能談戀愛嗎？”
姜明月問。
她對娛樂圈不太了解，不過大概知道像許嘉言這種年輕明星，應該是不被允許談戀愛的。
“哎呀，許嘉言不一樣啦，他本來也不是粉絲打投出道，而且他剛火的時候就發了你送他巧克力的事，他自己的粉絲群體包括路人也有不少在磕的。”
工作人員耐心解答。
好，姜明月聽懂了，所以就是沒人問她的意見嘛。
“不過明月你也別太有心理壓力，炒CP這件事呢，在我們圈內看來就只是工作而已。一加一大于二，對于你之後的排名提升，也是有好處的。”
這個理由倒是有點說服姜明月了，當初她簽的合同上有寫需要配合節目組一切宣傳方式，備注中确實有包括但不限于炒CP這條。
只有讨論度上去了，她的被關注度才能提高。
真正走向決賽舞臺，才能把敦煌推向大衆。
第四期後天就要播出了，姜明月沒來得及回家一趟就被送上了登雲南的飛機。
節目組貼心，給她把換洗衣物都細心準備好，就是忘了提前通知她本人。
她想起自己堆在沈序家客廳的東西，想着跟沈序發個消息說一下，卻發現沈序到現在也沒回她。
李康延好像提過這段時間他們很忙，沈序可能沒看見消息。不過S大到麓灣路程不短，那這兩天沈序應該也不會回麓灣。姜明月想着自己多半明天下午就回來了，便沒再發消息打擾他。
飛機落地後許嘉言的助理在機場等她，剛出大廳，姜明月就看見那個帶黑圓框眼鏡的短發女孩。
姜明月對她有點印象，眼睛大大的很可愛。
“明月姐，不好意思啊，還特地麻煩你跑一趟。”
助理笑嘻嘻地幫她提過一個袋子。
“沒事。”
對于工作上的一些折騰，姜明月向來沒什麽怨言。
“嘉言哥現在還在拍gg，你看你是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好了我叫你，還是直接跟我去片場咧？”
上車後小助理問她。
“直接去片場吧。”
早拍完早結束，姜明月是這麽想的。
保姆車到片場的時候，許嘉言正拿着代言産品在拍照，看見姜明月來了還隔着老遠對她wink了一下。
姜明月表示沒眼看，和這種小孩炒CP她最多只能忍住不澄清，要她主動去配合她做不到。
節目組那邊已經提前聯系好了拍攝團隊，等姜明月上好妝，許嘉言也差不多結束了今天的工作。
“明月姐姐，這麽久沒見，你想不想我呀？”
許嘉言朝她飛奔，姜明月靈活躲過。
“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還有不許這樣叫我。”
姜明月厲色警告他。
“好的，明月。”
許嘉言放低聲調，故意端着聲音叫她。
更讓人起一身雞皮疙瘩。
“導演，攝影老師，可以開始了嗎？”
姜明月越過他招呼背後的工作人員。
只是長夢官博答應熱度破億要放送的一個小短片而已，兩人沒拍多久，堪堪天黑就收工了。
“要不要去星光夜市逛逛，這裏離那邊很近。”
小助理向她提議。
秉持着來都來了的理念，姜明月小雞啄米點頭。她早就聽說過雲南的星光夜市，這次正好有機會，她當然要去看看。
“那我去跟老板說一聲，待會兒我們一起去逛。”
小助理語氣帶着興奮，給許嘉言當助理最好的一點就是，許嘉言很宅而且好說話，平時收工後就窩在酒店或家裏寫曲打游戲，讓她的自由時間多了很多。
“我去換個衣服。”
姜明月說着鑽進更衣室。
結果等她換完衣服再出來的時候，看見外面沙發上不只坐着小助理。
“你在這裏幹嘛？”
姜明月問全副武裝的許嘉言，他帶口罩帽子還有副黑框眼鏡，整張臉只露出雙眼睛。
“你要和我們一起去嗎？”
看打扮，姜明月再慢半拍也能猜到了。
許嘉言點頭。
姜明月看向小助理，她哭喪着臉，用口型無聲道：“這是個意外。”
“就逛個夜市，一起去呗。”
姜明月認栽。
星光夜市臨瀾滄江，燈火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像浮動的金。迎面而來一群穿傣族民族服飾的年輕小姐姐，她們束長發于頭頂，帶鮮花頭飾，看起來可愛有活力。
此時帶着口罩的助理小聲對姜明月說：“要是老板沒出來，我們就可以這樣穿了。”
确實，如果只有姜明月和她，他們就不用擔心會被路人認出來，要拍還是吃小吃都會自在很多。
結果這小小的吐槽被許嘉言耳尖聽去：“剛發完工資就忘了誰是老板了？”
“而且不一定是我被認出來呢。”
他說。
剛一話落，就有游客拿着手機向姜明月走來：“你是姜明月嗎？”
姜明月顯然沒習慣當公衆人物，還是為了将就許嘉言才帶個口罩，面對這種突發情況，她只嘴硬否定。
長夢第四期還沒正式播出，姜明月只在預告中露過一次正臉，加上她現在帶了口罩，所以這時路人也不大敢确認，只好道聲抱歉便離去了。
“天吶，明月姐，我預感你要大火。”
路人走後，小助理拉着她的袖子小聲嘆道：“這才只是預告呢，就有人認識還記住你了。”
“所以呢，我們才是一路人，會走很遠。”
許嘉言突然跳出來找存在感。
姜明月懶得理他，去隔壁攤上買了頂草帽帶上繼續逛。
許嘉言到底是大明星，沒逛多久，他就被路人認出，最後被人圍起來拍照簽名。小助理在他身邊維持秩序，姜明月只好退到人群以外。
已是三月。
天氣已回溫，晚上風輕，吹得人很舒服。
姜明月本來坐在一邊的木椅上等他們，卻被隔壁賣烤包子的叫喊聲吸引過去。
她想起在敦煌夜市的那天，沈序像神兵天降出現在她身邊，幫她解決了個大麻煩。那個時候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敦煌遇到他。
“老板，我要兩個烤包子。”
姜明月吃着包子看天，烤包子香軟流汁，只是星光夜市的星卻比不上鳴沙山的夜。
突然電話聲響起，是陳也打來的，她前兩天讓姜明月幫忙處理一份文件。
其實姜明月就是個中轉站，她下載好自己設計師朋友傳來的文件發到陳也QQ上。
“感謝！我馬上去下載！”
傳完文件，姜明月正要退出，卻發現之前加的物理志願者頭像又顯示上線了。
“您好，非常感謝您之前的解答。請問你們最近研究是否進展順利？”
姜明月嘗試着發送一條消息。
沒想到很快得到答複。
“謝謝關心，進展順利。”
沈序打下這行字。
剛才陳也讓他登陸電腦郵箱幫忙接收一下文件，點開看見姜明月發來的文件，卻覺得頭像很是眼熟。
沈序記性很好，幾乎立馬便回憶起這個頭像在哪裏見過。
他登陸被當成物理志願者的賬號，對比之前那個詢問者和姜明月的賬號，驚覺她們竟是同一人。
這時陳也風塵仆仆從外面推門而進，拿着一堆材料問他：“下載完了嗎？”
“好了。”
沈序側身讓出電腦的位置。
陳也放下東西走過來，發現他手機還登着研究院統一發的賬號，随口問道：“你不是說經常有人加錯嗎？幹脆換一個呗。”
“沒事，反正我不怎麽用。”
沈序說完低頭看消息，看到姜明月又發來一條。
“那真是太好了，因為您的答案，讓我下決心走上一條有意義的路，非常感謝。”
“不用謝。”
沈序回完想了想又補充，“志願者計劃重新啓動了，以後有任何問題你都可以發消息問我，我看到了會回複。”
“好～”
姜明月發來一個笑臉，“真希望有平行世界，那遺憾就不會再是遺憾了。”
她再一次提起平行世界。
沈序垂眸，他執着于平行宇宙是因為弦理論，是因為工作性質和需求。
但姜明月呢？
鬼使神差地，沈序問她：“冒昧問一下，你為什麽會對平行世界感興趣呢？”
“因為我媽媽。”
頭頂顯示正在輸入中。
“我現在的生活一團糟，都是因為我害死了我媽媽。”
姜明月回答。
害死媽媽？
沈序想起上次姜成一找姜明月麻煩的時候，也說她是害死母親的殺人犯。
他走之後，姜明月究竟經歷了多少事？
沈教授：随便說點什麽挽留我（仙子祈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