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籌謀（末尾小修）
籌謀（末尾小修）
崔嘉慕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四周的船客，低聲道：“此地不宜談話，我們進去說。”
崔嘉慕和程芷一前一後地朝客艙走去。
沈容英的好意被程芷兩次婉言謝絕，他落寞地垂下眼，但只消沉了片刻，又再次振作起來，擡腳跟上走在前頭的二人。
三人進入崔嘉慕的房間後将門阖上，圍着小桌坐下，程芷左右看了看，疑惑道：“怎麽不見周伯？”
崔嘉慕賣了個關子：“等會兒應該就回來了。”
沈容英說：“崔兄，你是否想到了對付拐子的辦法？”
“這艘客船的大小約莫能承載一百號人，刨去舵手、船員，大約還剩下七八十名船客。”崔嘉慕一手拿起倒扣的茶杯，一手提起茶壺為三人倒上，“我們如今要做的就是從這些船客中找出那兩名拐子的同夥。倘若最終結果如程、妹妹所說，那麽我們完全可以憑自己拿下他們，待到客船停靠時，再将拐子扭送官府。”
崔嘉慕将茶水放到沈容英面前，沈容英道了聲謝後，面露難色道：“七八十號人......随我一道南下的官員共有五名，即便不将我們幾人算上，也有幾十名，這如何能在不驚動拐子的情況下查完？”
程芷不用崔嘉慕來，自己就熟絡随意地随手拿過崔嘉慕面前倒好的茶水放到自己面前，輕啄一口潤了潤嗓子，道：“如果能拿到船客名冊便好辦多了。”
崔嘉慕垂眸輕笑，氣定神閑地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
程芷先是不明白他笑什麽，幾息後恍然，她笑罵道：“沒想到你動作這麽快？”這人還擱這兒裝模作樣起來了。
這下輪到沈容英摸不着頭腦了，他睜着困惑的雙眼，求問道：“你們在打什麽啞謎？”
程芷神色松了下來，她對沈容英壞心思地彎起唇角，說：“不着急，等會兒你就知道了。”
等了不到半個時辰，周伯推門而入，輕手輕腳地順勢将門帶上，轉身看見房中多出一個人時略微一頓。他也見過此人，正是在出京那日跟程大人一道的榜眼。
崔嘉慕細心察覺到周伯的停頓，說：“無妨，這位是鴻胪寺少卿沈容英沈大人。東西拿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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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周伯不再顧忌，從懷中取出一本冊子呈到崔嘉慕面前。
崔嘉慕打開冊子，上頭郝然列着船客姓名。
程芷再次對周伯辦事的利落目瞪口呆，她感嘆道：“雖然我想到了會很快，但沒想到會這麽快！周伯，你這等人才怎麽會在這家夥手下屈就啊？”
“程蘭，我是你哥，什麽叫這家夥？太失禮了吧。”崔嘉慕眼尾斜了斜一旁的沈容英，又對程芷擠了擠眼，順勢給還不知情的周伯提醒了一番程芷的身份。
“你看她就是這樣，沒大沒小的。”崔嘉慕轉頭對沈容英佯裝抱怨。
好在沈容英沒察覺出不對勁，樂呵呵道：“程姑娘性格爽快，你也別生她氣。”
程芷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一時嘴快，差點說漏了嘴。
崔嘉慕故作無奈地搖頭嘆氣：“算了，還是來看看名冊吧。”
他移開茶水，将名冊在桌上攤開，程芷和沈容英都湊頭過去。
崔嘉慕翻到最後幾頁，指尖順着文字慢慢移動，緊接着頓住，停在了一個名字上，悠悠開口：“我們的名字在這裏。”
程芷說：“名字下面還詳細寫了我們的情況。”幸好她登船報的名字是程蘭，否則就要穿幫了。
名冊上将崔嘉慕、程芷、周伯登記在一起，下方的小字上寫着性別、年紀、登船時辰和房號，還登記着有無大件行李。
崔嘉慕又往前翻：“借這本名冊，我們可以得知船客人數，還能大致判斷出船客的身份，都住在哪個房間。”
程芷皺眉：“不過拐子都十分狡猾，會僞裝自己，從這本冊子上并看不出究竟誰會是那兩個拐子的同夥。”
“那兩名拐子就在我們前腳登船，所以......”崔嘉慕指尖往前移動幾分，停在了一個名字上，“這三人想必就是那兩個拐子和孩子了。”
“他們住一個房間，想必是假扮一家三口吧。”程芷用肯定的語氣說，“房號十七，與我的房間只相隔了一個房間。”
崔嘉慕頓了頓，擡眼看向程芷：“你與周伯換一換房間。”
程芷不服氣：“怎麽，你覺得本小姐打不過他？你別看那大塊頭人高馬大的十分唬人的樣子，倘若跟我真刀真槍打起來，指不定誰吃虧呢！你別小看我。”
崔嘉慕深覺頭疼，他沒有哪一次是勸得動程芷的，程芷的脾氣是真的倔到極點。
他試圖好言相勸：“沒有小看你，只是——”
“不換。”程芷任性地打斷崔嘉慕還未說完的話。
另一側的沈容英看着名冊忽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他驚喜地看向程芷：“真巧啊程姑娘，這個房間恰好是我的。”
崔嘉慕微不可察地身子一頓。
程芷表情一僵，迷茫了幾息，她磕磕巴巴道：“......你的房號是多少？”
沈容英揚起一個仿佛歡快小狗的笑臉：“十六。”
程芷忍住差點跳起來的沖動，她房號十五。
程芷嚴肅扭頭對着崔嘉慕道：“對不起哥哥，方才妹妹又沒大沒小了，不該打斷你的話，哥哥方才想說什麽話？”
崔嘉慕默了默，開口：“......只是你還受着傷，穩妥起見，還是——”
程芷再次等不及崔嘉慕說完，就急吼吼地說：“哥哥言之有理，換，馬上換。”
沈容英失落地垂下頭，神情有些委屈，但他也明白崔嘉慕的擔憂是合乎常理的，只是心中還是會不可控制地泛起酸意。
餘光瞥見低落的沈容英，程芷意識到自己态度轉變得太過突兀，擔心傷到沈容英，于是客氣地補救道：“拐子陰險又狠毒，沈大人就住在拐子隔壁，一定要小心自身安全。”
得到程芷關心的沈容英的表情再次明媚了起來，他語氣高興道：“多謝程姑娘關心，我會的。”
沈容英頓了頓，面色逐漸泛紅：“程姑娘不必這般生疏地叫我大人，叫我容英便好。”
沈容英再次向前試探一步：“我、我可以喚你阿蘭嗎？”
程芷身子僵硬，面對沈容英的直白攻勢，罕見地露出女兒家的無措來。
崔嘉慕看了眼羞紅臉不知所措的程芷，又瞥了眼幾乎半個身子都湊過來的沈容英，屈指輕叩桌面，語氣平平：“先談正事吧。”
崔嘉慕心中對沈容英的印象直轉急下，大家談着正事，怎就他一心只顧兒女私情。這程芷也是，對着沈容英就客氣有禮，怎麽對他就毫不客氣，總愛跟他唱反調？
崔嘉慕心中想着便氣不打一處來。
沈容英恍然回神，不好意思地笑笑：“崔兄說的是。”
程芷暗暗松了口氣，她實在應付不來沈容英這種打蛇随棍上的性子。
“索性距離這艘船停靠還有一段日子，我們可以慢慢來，不着急。”崔嘉慕抿了口茶水，“我們可以從兩頭着手，一頭是這兩個拐子和孩子，一頭是這個名冊上的船客們。”
沈容英說：“如果能從那孩子口中問到些什麽便好了。”
“他們将這個孩子定然看守得很嚴，得像個辦法讓這孩子脫離他們的視線。”程芷托腮沉吟，“不如等到夜裏他們都睡下後，将孩子偷出來。”
崔嘉慕看她：“你想用迷煙迷暈他們？”
程芷撇嘴：“如果可以，我倒是想打暈他們，狠狠打暈。”心有不甘似的揚了揚拳頭。
沈容英聽着外表光風霁月的二人面色如常地談論着強盜手段，露出驚疑不定的目光。
“但是這樣一來，那個孩子也會中迷煙。”崔嘉慕搖頭。
“那個婦人不會武功。”程芷忽然一拍桌面，“我們可以蹲守那大塊頭離開的時候，悄悄進去用浸了迷藥的手帕迷暈婦人，再将孩子偷出來！”
崔嘉慕聞言扭頭向周伯投去一個問詢的眼神，周伯點頭回答：“程小姐說得沒錯，那婦人确實不會武。”
崔嘉慕凝神看着名冊上“一家三口”的名字，像是終于下定決心。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