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潛入
潛入
月上中天，星輝斑斓，海浪翻滾，客船搖搖晃晃地航行在海面上。
沈容英的房中，兩個身影貼着牆角斂聲屏氣。
過了片刻，一個身影不耐地走到小桌邊上坐下，煩躁道：“扒着牆角聽了大半天，這兩個拐子怎麽待在房中一次也不出門？他們都不用吃喝拉撒嗎？”說着她擡手虛掩着唇，打了個困倦的哈欠。
“你不如睡一會兒吧？”沈容英露出關切的神色來，“床榻上的被衾都是幹淨的，我還未用過。”
程芷搖頭：“不行，萬一錯過了出手的時機。”
崔嘉慕适時遞過一杯冰涼的茶水到程芷面前，卻沒有看她：“冰的，喝口醒醒神吧。”
沈容英撓了撓脖子，思忖道：“夜已經深了，想必他們都睡下了吧，我們再等下去也是無用功，白白消耗精力。”
程芷很難不同意沈容英的話在理，但總是不太甘心。
仍然貼着牆角探聽隔壁動靜的周伯忽然低聲開口：“有人出門了。”
程芷立刻精神起來，目光熠熠。可算是等到了。
崔嘉慕快步走到門邊，輕手輕腳地拉開一道細縫，微眯起眼往外觑，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門外經過，在門上偷下斜長的影子。
等那人走出些距離後，崔嘉慕才轉頭說：“是那個大塊頭出去了。”
程芷大喜：“那我們按計劃行事。”
周伯身影閃出房間，謹慎地跟上大塊頭，随機應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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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門上響起叩門聲，在只有海浪拍打聲的夜晚中顯得尤為突兀。
婦人面上閃過一絲猶疑，猜測是否是方才出去的同伴，她低聲對着門外問道：“你方才出門又沒鎖門，進來便是，作何敲門？”
門外沉寂了幾息，才響起一道陌生的聲音。
“嬸子，我方才在甲板上吹風，正巧碰見你丈夫沒站穩摔了一跤，許是夜裏瞧不清，船又晃蕩，摔得有些嚴重，此時站不起來了，你去瞧瞧吧。”門外誠摯的聲音不似作僞。
婦人心中狐疑。
“公子怎知是我丈夫？”
“白日裏我瞧見過你們登船。”
婦人看了眼床榻上雙手雙腳都被綁縛着的已經睡着的男童，心中念頭轉了幾圈，拿不定主意。
同伴出去前交代過自己寸步不離地看着男童。
這時外頭的聲音繼續道：“你丈夫瞧着挺痛的樣子，不知是否摔倒了骨頭。嬸子你去看看吧。”
婦人沉默幾息，終于起身前去開門。
沈容英見面前的門終于被打開一道縫，從裏面鑽出來一個目露戒備的婦人，将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沈容英好似看不見婦人的警惕心，只急切道：“我帶嬸子過去。”
婦人見他身如修竹，容貌偏偏，言辭懇切，當即卸下防備，信了大半。
待婦人關上門後，沈容英領着婦人往甲板走去。
在他們的身後，一道纖細的身影迅速拉開門閃了進去。
婦人跟着沈容英到了甲板上，看見一個背對着他們坐倒在地的男子，但借着淺淡的月光并看不真切，于是上前兩步，然而沒走幾步就頓住不再上前了。
“這不是我丈夫。”說罷就要回去。
沈容英忙攔住她：“嬸子，你還沒看見他的臉怎知不是？”
婦人卻沒什麽耐心同他周旋：“我丈夫身影寬厚高大，公子認錯人了。”繞過沈容英就腳步匆匆往回趕。
沈容英估摸着程芷已經躲進他們的房間了，目的已經達到，索性也不再糾纏。但演戲演到底，便對着婦人的背影擺出一副羞愧的表情，拱了拱手：“實在對不住，讓嬸子白跑一趟。”
婦人卻沒有心思搭理他，只惦記着趕在同伴回去之前回到房中坐下，否則定然少不了被一頓斥責。
婦人終于走回客艙，回到房門口，定了定神拉開門，看清裏頭跟她出來前的模樣相同沒有變化後，松了口氣，走了進去。
她倒了杯涼透的茶水仰頭喝盡，只是平緩氣息的功夫，門再次被推開。
只聽熟悉的聲音不溫不火地問她：“我出去後沒發生什麽事吧？”
婦人沒有聽從他的叮囑出去了一趟，故而此時心中有些虛，她撐起一個不太自然的笑：“沒有。”
男人點頭。
“你方才怎麽出去了這麽久？”婦人沒話找話。
男人不善的眼風掃了她一眼，倨傲道：“不該問的別問。”
婦人縮了縮脖子，登時閉上嘴沒了聲音。
男人走到床榻邊，确認了一番男童的狀況，男童身上的繩索也都捆得結實。
一刻鐘後，男人将男童丢給了婦人，讓婦人帶着男童打地鋪，自己則大剌剌地躺在床榻上，毫不客氣地占據了一整張床。
婦人不敢反抗。
當他們都睡下後，漆黑的角落中悄無聲息地走出一道身影，掏出兩塊帕子。
......
崔嘉慕的房間中。
崔嘉慕心神不寧地來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詞：“怎麽還不回來？不會出什麽差錯吧？不過有周伯在外面守着，應當無事。哎呀，她真慢。”
沈容英正要開口時，一道細微的吱呀聲，接着一道不滿的聲音響起。
“崔嘉慕，你說我什麽壞話呢？”
沈容英驚喜道：“阿蘭你回來了！”
崔嘉慕扭頭，就見程芷懷中抱個一個熟睡的孩子風風火火地走到床榻邊上放下，他不安定的心也放了下來。
程芷解開男童身上的繩索，動作間竟也沒吵醒他，程芷目光沉沉，猜測是給男童吃了迷藥。她将被衾細致地蓋在男童身上，替他掖好被角。
而後周伯也跟了進來，幾人圍着小桌坐下。
周伯先說：“小人一路跟着那人，他最後進了一個最角落的房間中，小人貼着門探聽裏面的談話聲。裏面有三道不同的聲音，但可惜他們很謹慎，說話聲音很輕，小人無能，未能聽清談話內容。”
崔嘉慕還未開口勸慰周伯，就被程芷越俎代庖。
“不是周伯的錯，怪他們狡猾。”程芷說完寬慰的話後，扭過臉看向崔嘉慕，不贊同地說，“你怎麽不說兩句？”
崔嘉慕涼涼地看着她：“......我的話都被你說完了，我還說什麽？”
程芷一噎，目移道：“所幸有周伯探聽，我們知曉了他們确實在這艘船上另有同夥。”
沈容英看着程芷說：“那婦人也謹慎得很，我只将她騙到了甲板上，她看了崔兄的背影後轉頭就走。她回去後，你躲在裏面沒被發現吧？”
程芷對于這顯而易見的答案，反而不知該怎麽回答了。這榜眼怎麽感覺呆頭呆腦的？
崔嘉慕就道：“沈兄，她都帶着那孩子全須勸尾地回來了，說明她潛入得很成功。”
沈容英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問了一個愚蠢的問題，不好意思地撓撓臉。
“我躲在他們房中，本想借機偷聽一些消息。但那大塊頭口風很緊，并未對婦人透露什麽。而且那婦人好似聽命于大塊頭，對大塊頭言聽計從的。”程芷說，“對了，他們也不是什麽夫妻，大塊頭一個人占了整張床，婦人則打地鋪。”
崔嘉慕沉吟道：“等他們醒來發現孩子不見後，明日一定會跟同伴見面通氣。我們要藏好這個孩子，還要盯緊他們。”
第二日，房外忽然喧鬧起來。
程芷豎起耳朵分辨着關鍵字，依稀聽見孩子不見了的話語，猜想是拐子發現孩子丢了。連忙往外頭跑去探聽情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