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追逐
追逐
韓航望向江淮時,眼中那份藏起來的熾熱漸漸有了些燎原的勢頭,這讓江淮覺得很麻煩,他本來就不是很想見韓航,但是,韓航給出的‘見面禮’又讓他無法拒絕,江淮想起那混亂交錯的‘線索’都會覺得頭痛,跟別提他體內還存在另一個人。
沒超出底線的放縱叫刺激,超過掌控刺激叫麻煩,必須及時止損,更何況又遇見了亂七八糟的人,個個跑過來告訴他,他們曾經是彼此最特殊的存在。這讓江淮覺得可笑,他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也覺得他們的愛意是純粹的,熱烈的,相反江淮很清楚,他們向他供奉的仰望中絕大多數都是自私,他們都想占有他的愛意,仿佛那就能證明在這場名為‘江淮’戰争中拔得頭籌。
江淮目光落在漾着柔順光澤的酒面上,上面映出江淮的半邊面容,眼角飛舞的那顆淚痣,讓江淮覺得煩躁起來,看着神情漸漸冷淡的江淮,韓航有些沉不住氣了,開口說,“你不讨厭玫瑰。”
韓航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江淮覺得好笑,“我記得我說過,我讨厭帶刺的花科植物。”
江淮微微颔首,示意韓航将身側的紙巾遞過來。
“我在喜好方面的偏好,一向不喜歡遮遮掩掩。”
韓航看着江淮将那張印花紙張攤開,搓撚了一下,才擡眼露出一抹別有深意的笑,“你喜歡玫瑰嗎?”
“當然,”韓航視線一錯不錯的落在江淮帶着玩味笑意的臉上,“誰不喜歡它呢?”韓航視線不自覺落在江淮身上,這一番随意的反問像在說花也在暗指對面的人。
江淮一邊細細的擦拭着之間染上的酒漬,沒有擡頭迎上韓航熾熱的視線,他對于韓航的答案沒有一絲意外,按着最初設想的方向開始轉換話題,他才不相信韓航知道有關‘瑰刺’的真相,畢竟連他都沒查出個所以然,但是,對于走入死胡同的江淮來說,也算一條線索,只不過是薛定谔的線索,現在,韓航已經坐到了他面前,而江淮唯一需要做的不過是從虛虛假假中抽離出些靈感。
沒錯,靈感。現在江淮很缺這東西,他能感覺一切都被什麽東西牽扯這,只差一個猜想就能組合出完美的過程,想到這裏,江淮不急不慢的掀起眼皮,恰好錯開了韓航的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滾燙的愛意。
“因為它漂亮?”
“還是它象征的東西?”
江淮随意的抛出一個又一個看似用心實則走心的疑惑。
“抑或是追逐着它的樂趣?”
江淮和韓航耳畔落下了帶着溫柔笑意的笑語,韓航下意識回頭看去,只見照片中那名笑意溫柔,清淺的眉眼像一泓秋月,看向人時便多了幾分缱绻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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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林煦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好久不見,江淮同學。”
“好巧”江淮禮貌的笑了笑,搖了搖酒盞,“林會長也來玩?”
江淮口中的稱呼讓林煦眉眼上挑了一下,“江同學想起來了?”
江淮低頭抿了口酒,“俞溪告訴我的。”
“也是,”林煦熟絡的接着話,“俞溪關系和你比較好。”
林煦話音落下時,餘光落下時掃了韓航一眼,卻極為短暫,似乎一點也不覺得韓航是個威脅,韓航注意到了,不爽林煦的無視。
“偷聽這種小人作為也有人幹的明目張膽。”林煦不屑的說。
林煦也不惱,在空位落座,偏頭看向江淮,眼中的笑意更甚“江淮同學很在乎這個傳聞嗎?”
江淮望向林煦,打量着他的神色,哪怕是反問也仿佛肯定江淮一定會順着他的話走一樣。
江淮垂下眼簾,眸中閃過戲谑,半晌後才悠悠的說,“是蠻好奇的”
“畢竟,我這個主人公都不知道自己原來給過別人送玫瑰的特權。”
林煦聽出了江淮口中的嘲諷,當然有專門有一份是分給他的,林煦也不惱,側頭向過來點單的使者低聲說了句什麽才轉頭笑語盈盈的看向江淮,“是嗎?”
“也的确,”林煦餘光輕掃過韓航,語氣中的那份溫文爾雅似乎裹上了一份粘稠,多了些意味深長的暗指,“畢竟,江淮同學失憶了。”
韓航到時第一次聽說江淮失憶,十分詫異的轉頭看向江淮,“江淮,你失憶過”
江淮有些不悅的掃了林煦一眼,畢竟,這是自己的私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跟別提現在處處都是疑點的過去,稍微不注意可能江淮的目的都會落空。
“那,”江淮拉長語調,尾音帶着些刻意收斂的缱绻看向林煦,“這個傳聞是和誰有關啊。”
林煦沒有第一時間回複江淮,正巧林煦點的酒被送到了,他接過後塞了點小費到侍者的盤裏,示意他離開後才轉頭看向對面僵硬引導話題的江淮,忍不住嗤笑了一聲,“江淮,你覺得呢?”
林煦掂了掂放在身側的打火機,扯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直覺一向蠻準的,有時,遇見這種讓自己沒有頭緒的疑慮,”林煦頓了頓話頭,似乎在認真的給江淮提一個很有用的建議,“為什麽不相信自己的直覺呢?”
“就像那年,”林煦噔的一聲彈開打火機蓋子,咔嚓後,一簇黃藍色火焰在他指尖上印出斑斓色調,“你不就是靠着直覺和他聯手了嗎?”
“誰?”韓航沒聽懂林煦的話,疑惑地瞟了一眼面色不善的江淮,“江淮學弟和誰聯手了啊?”
林煦輕哂,掃了一眼旁邊礙眼的韓航,調侃的目光再度落向江淮,“淮淮,你覺得呢?”
林煦似乎在模仿俞溪,尾音帶上點黏膩的親密,聽上去讓江淮很不爽。
“宋寒之?”江淮避開林煦玩味的打量,憑着腦子中一閃而過的直覺抓住了這個名字。
“你看,”林煦眼中閃過一絲自嘲,“這不就猜對了嗎?”
“宋寒之是誰?”韓航脫口而出,将林煦和江淮之間奇詭的氣氛沖散掉大半。
“你呢?”林煦反手扣上打火機蓋子,将手中的打火機推向江淮,恰好停在了江淮面前,江淮沉默的視線落在了這個灰白色相間的打火機上,看着江淮沉默不語的樣子,林煦側頭微微颔首,“關于那個名為瑰刺的謠傳你有什麽想法嗎?”
“韓航同學,”林煦和韓航視線相接,感受到了對方的氣勢壓迫,“我要提醒你一下喔,”林煦調侃的說,“這個謠傳我不知道是怎麽傳出來的,但是,這可是江淮高中時發生的事。”
林煦故作疑惑的問,“你難道和江淮同學在高中就認識了嗎?”
韓航感覺到了對方語氣下的輕視,冷笑了一聲,“你是在暗示我江淮高中和你很要好嗎?”
“但是,江淮不是都忘記他的高中了嗎?”韓航咄咄逼人的說,“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你不是比我還晚認識江淮?”
林煦也不惱韓航的挑釁,反倒意味深長的說了句,“這是我的榮幸。”
韓航沒想到林煦會這樣答,一時間被噎住了,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在身為話題主角的江淮身上,轉移話題道,“我查了下這個謠言的興起時間。”
“很反常的是,查不到源頭了,似乎每個人都不怎麽清楚它興起的時間。”
“以及我們學校中有沒有人是或者接觸過江淮的高中。”
“但是,很例外的是,”韓航頓了頓,“似乎沒有一個人認識或者知道曾經的江淮。”
“大家對江淮的印象都是,”關于那張皮囊和數不勝數的交際手腕,有人羨慕着,有人淪陷其中,韓航沒有再度停頓了一下,怕冒犯了江淮,“關于大學的。”
聽完韓航的發言,林煦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只是換了個姿勢更好的看對面的江淮,似乎并不在乎韓航究竟說了什麽。
氣氛再度變得濃稠起來,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點燃,波及一大片區域。
好半晌,江淮心煩意亂的揉了揉眉心,徑直起身,“我等下還要見俞溪,你們慢慢聊。”
看着面容同時僵硬起來的兩人,江淮語氣很不爽的說,“看着之前的架勢你們應該可以聊很久。”
“約會愉快。”看着江淮的背影,林煦端起桌面的飲料,抿了一口,低聲嘲諷道。
林煦的話落到了韓航耳畔,韓航好沒氣的瞥了他一眼,剛想追上去就想起江淮的剛剛的反應,心下有些煩躁,看着淡定從容卻心不在焉的林煦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目光再度在人群中尋找江淮時,卻發現江淮的背影早已遠去,韓航索性轉身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林煦看着追逐着江淮身影而去的韓航,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幾分。
種在月亮上的玫瑰因為帶刺和偏愛,一直享受着被追逐的樂趣,假如有一天,有人把它剝刺拉入高塔,它會在每一個月夜為劊子手綻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