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諸位還在等什麽?還不将此叛道之人拿下!”青陽一聲斷喝,周身真元暴漲,竟然有在別派宗門大殿上出手的意思。
滄山衆人尚在懵懂,不知如何是好。
雲中子快人一步挺劍而出,劍指青陽:“一個外人也敢在這裏耀武揚威?你也太狂妄了!”
雲中子身為滄山執劍長老,雖然并不熱衷與人交好,但門派中自有一席之地,再加上鐘離彥畢竟是滄山弟子,即使有罪也不該讓外人插手處置,更遑論這罪證并不确鑿,頂多能算得上是嫌疑。
徐長老:“此事尚有蹊跷,不能定論,青陽道尊何必在此動怒,不若先請回去,待本門将事情來龍去脈調查清楚,再論不遲。”
他這話說的,實在很給面子,可青陽卻并不買賬,身上激蕩而起的真元亦然如舊。
有人攔在雲中子身側,勸慰道:“雲長老莫要沖動,你們二人皆是德高望重的前輩,玄門道宗的柱石,豈可在此內鬥自損?”況且以此二人的修為一旦打起來,非掀了這大殿的梁頂不可。
氣氛劍拔弩張,一時倒也真沒有人動手。
徐長老又道:“阿彥,關于此事,你就沒有什麽可解釋的?”
這算是給鐘離彥一個自白的機會。
然而他卻并不争氣。
鐘離彥:“鐘離彥長于滄山,幼承師訓,絕沒有做危害師門的事情。”
這番話雖然是在否認,卻什麽也沒有解釋,衆人當面鑼對面鼓,如此含混的說辭顯然沒有半分說服力。
徐長老不由一愣,不免覺得鐘離彥不識好歹,原本還算平和的面容浮上了怒意。
青陽鳳眸微眯,凜然道:“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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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又轉向衆人道:“此子去淅川之前,為求穩妥,曾将萬法門秘寶借予他護身,可今日一見竟無法感應!貧道今日務必将此人帶走,将宗門秘寶尋回!”
此言一出,衆人又是一愣。
什麽,鐘離彥身上有萬法門的秘寶?那你怎麽不早說?
說完也不再繼續客氣,直接出手,直取鐘離彥。
徐長老放聲道:“不勞青陽道尊動手!”
說到底鐘離彥是滄山門人,如今又有了金丹修為。若是不弄清緣由就任由外人抓走,滄山派的臉面也算是徹底沒有了。但話雖如此,他卻不敢動手阻攔。
青陽伸手向前一抓,也不見多快的速度,但不過眨眼便近在鐘離彥眼前。
他出手極具氣勢,眼風掃向雲中子,看見對方面色一變卻根本來不及出手阻攔,不由向他露出一個若有似無的挑釁眼神。
本以為是勢在必得,沒想到耳畔傳來一聲劍鳴,如同鳳凰清啼,白光閃過,竟是讓他雙眼一痛,忍不住将頭偏了一下。
衆人只覺眼前一亮,就見鐘離彥拔劍而出,揮出一道如水劍華,潋潋如江海凝清波,鬥轉之間,庚金之氣赫然沖射而起。
其揮出的劍芒銳意無匹,竟然令青陽攻勢一緩,倏忽間竟想要避其鋒芒。緊跟着鐘離彥身臂不動,劍尖向上一崩直挑青陽手腕。
青陽本不将他放在眼裏,準備硬吃下這一擊,然而對方出手劍意如霜,那滢滢如水的鋒刃還未靠近,庚金劍氣已然有穿透他護身真元的兆頭。青陽腕間一陣刺痛,餘光一瞟竟發現手上已被對方的劍氣刮出一道傷痕。
他連忙折臂收手,卻去勢為停,另一只手将拂塵一揚,拂子如雲散開,絲絲縷縷狂蛇亂舞,争先恐後朝鐘離彥身上纏去。
鐘離彥亦沒有退避,真元灌注劍鋒上靈光大盛,皎皎如明日初升朝霞,持劍橫絞迸發出千萬劍影,竟将撲面而來的拂子削飛了大半。
青陽:!!!!!
他心中大惱,不想竟是小瞧了對方。
然而就這麽一剎那分神的功夫,另一道劍光後發而至,将他與鐘離彥生生隔開。
“老東西,被我師侄打臉的感覺如何?”雲中子唇染譏诮,冷冷一曬,眼中的神色的卻是嚴陣以待,眉目也變得鋒利起來,“欺負小輩真不知羞,老小子你的對手是我!”
鐘離彥也沒想到自己真能擋下青陽一擊,不由一愣,心想此劍果不負璇光之名。可看在他人眼裏卻是另一重領悟——鐘離彥,竟如此厲害了麽。
起初得知鐘離彥成就金丹,滄山諸人還以為他是被人用什麽秘法強行提拔境界,不過是虛有其表、金玉其外。定是留下了什麽隐患,苦于彌補的辦法,是以回轉山門後閉門不出。
只是方才這一劍出手,才教人知道他并非是徒有境界而無實力的空架子。
見對方竟能招架,甚至意外的損傷了雲中子的拂塵,一旁觀戰的秦沛眼神越發陰沉。
自從二十年前玄門大敗,已經許久不曾舉辦玄門大比。這一回他本想将頭名拿下,向世人證明虎父無犬子,救世道尊秦越之子初出茅廬便可一鳴驚人。
沒想到卻敗給眼前這個小子,更可恨的是,這家夥似乎已經把自己忘得一幹二淨,簡直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各位滄山前輩,鐘離彥不僅貪生怕死有負重任,還卷走了我宗門至寶,眼下又與貴派掌門失蹤之事關聯不清,如今我師尊要出手拿下他,還請諸位不要插手。”
他這話說得頤指氣使,十分引人反感,偏偏滄山派素來以萬法門馬首是瞻,對方給不給面子,多半也得受着。
鐘離彥見在場的師叔師伯們,除卻徐長老為自己說了兩句,其他人先是喁喁私語,而後又沉默不言,看來都是默認了青陽的做法。僅憑雲中子一人獨抗,最終還是難逃被抓去萬法門的下場。更何況,他也不想連累雲中子替自己為難。
他心知今日的事情再沒有轉圜的餘地。也不願讓自己再次陷入無法抗争的被動局面,于是心中一陣發狠,咬牙道:“弟子不孝,今日在此拜別諸位師長!”
說完也懶得解釋,将掌中璇光抖落,雙足一禦,竟是跑了。
衆人大驚失色,卻是完全沒有料到鐘離彥竟敢在衆目睽睽之下逃走,一時竟忘了去攔。
可如此一來便與叛徒無異,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恐怕也要落實了。
“豎子!哪裏逃!”秦沛見狀連忙看向青陽子,卻發現對方正被雲中子死死纏住,他氣的跺腳想要去追,卻發現鐘離彥竟已不見了蹤影。
以氣禦物,憑虛禦風,鐘離彥身影如電,眨眼間已在萬尺之遙。滄山派主人怔忡原地,半晌才有人表現出追上去的意思,然而雲中子一道橫掃,竟是将同門逼退。
“你們腦子都不清醒嗎?居然幫着外人!”他這一下聲色俱厲,竟是将這群搖擺不定的同門鎮住了。
青陽見狀趕緊分身去追,雲中子緊跟其後,一路打到外面。
“你是鐵了心要攔住我了?”青陽面色一沉,眼中透出一絲陰鸷。
雲中子嗤笑一聲:“你打的什麽注意,別人不知,卻休想騙我。”
青陽呵笑一聲,嘴角浮現出一絲詭異:“那便得罪了。”
将禦劍之術發揮到極致的鐘離彥并沒有向無頭蒼蠅般亂跑,自他回來之後,蕭蕪留在身上的神氣引就變的淡若無物,可直到方才大量調動體內的真元,他便感覺手腕陣陣發燙,此時再看原本已經隐匿無形的紅痕又重新浮現。
對方曾說神氣引乃是氣血所化,與施咒者有心血相連,有心魂感應。之前隐匿必然是兩人相隔太遠,如今蕭蕪就在伏龍塬,這才重新現出了形狀。
蕭蕪曾用神氣引在刀途城中尋找鐘離彥的下落,如今反過來是否可是可行呢。
鐘離彥仔細體會着神氣引的變化,向着一處感應方向飛去。他心中有個強烈的預感,蕭蕪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此地,她一定知道些什麽。
一路向北,深入百裏蒼茫的伏龍塬,沒有看見蕭蕪的影子。
他身後有一道青光逐漸逼近,那是追來的青陽真人,雲中子卻并沒有跟來。
四野茫茫,毫無人煙,青陽越追越緊,那速度令人心驚。
青陽雖被萬法門标榜為玄道第一高手,但畢竟也只是金丹修者。
而雲中子在金丹境早已經登峰造極,修為半步地仙,自己這位師叔的厲害,鐘離彥是見識過的。鐘離彥覺得,青陽再強最多只是與雲中子上下才是。
雲中子自己也這般認為,所以才會出言挑釁,毫無顧忌的護住鐘離彥。事實上在滄山衆人面前,青陽的表現的确平常,除了修為比一般金丹修者略顯深厚,其它手段很是平平。可兩人一路沿着鐘離彥逃跑的方向打出山門,直到離開衆人視線,青陽卻突然爆發将雲中子重傷。
“真以為自己跑的掉麽。”
眼前青光一閃,竟是青陽攔到了面前。此時他面無表情,眼神冷漠,哪有半分兩人初次相見的親近随和。
眼見對方瞬間将自己的去路堵死,鐘離彥心中警鈴大作,手掐劍訣将足下璇光帶入懷中,作出嚴陣以待的架勢。
“鐘離彥只是區區無名之輩,前輩何必趕盡殺絕?想必以真人之明鑒,必然知道弟子與掌門失蹤一事并無關聯罷。”鐘離彥小心翼翼試探。
青陽:“你既知道我是冤枉你,便該知道我不會放過你。”
或許認為對方已經是甕中之鼈,根本蹦跶不了多久,青陽負手而立,神态睥睨,卻并不着急動手。
鐘離彥一臉慘淡:“我明白了,你要的不是複活秦越,而是承影石。”
青陽雙眼一眯,忽而笑了笑:“你倒是有點小聰明,可惜縱然知曉又奈如何。”
原來如此。
鐘離彥雙眸微斂,心中頓時明了。
秦越神魂已失,青陽卻還想要将自己拿在手裏。在他眼中自己唯一的價值便是秦越的記憶。可對方如何篤定,自己是知道的?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