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
這或許是景澤天最激憤的一次。
理智?直接蒸發了。只想把那個人幹倒,幹在身下,幹到再也說不出那種挑釁的話。
天地劇震,他猛然打碎虛空,突破劍壓領域,打穿大道規則,扭曲了整片空間,威勢已經完全到達了合體境!
攻擊與護體仙靈力激烈對抗,至近距離內造成了極其恐怖的威能!
那人銀發飛舞,銀眸深處燒着熾烈的火,絕美容顏驚心動魄,面對如此攻勢,卻還是笑了,矜傲而挑釁,上揚的唇線勾出極美的弧度,一個表情而已,讓本就情緒激烈的龍更為上頭,也更興奮,渾身上下燒灼不盡。
他非要征服這個人,不征服這個人他死不瞑目。他要這個人的欲.望是他!
過分上頭後,這場厮殺竟持續了七天七夜,秘境時間規則已經完全錯亂,不存在時間的流逝,只有他們自身的體感時間會流逝。
他們本就在境界突破的邊緣,而這一場厮殺,絞盡腦汁,費盡心機,不斷透支身體潛力,往死裏壓縮生命潛能,幾乎把拿出來的都拿出來了。
天地一片片崩裂。
從地上打到天上,從山野打到海裏,強大的靈力直使大海蒸發,攻守互換,将對方轟到地殼。
這片天地絕不弱,雖然之前就被合理渡劫修士破壞過,但本身的結構比外界還要強韌,可即使如此,也經不起他們這番打鬧。
這已經不能說是秘境試煉了,而是為兩人準備的戰鬥場。
斬擊餘波散布天地,劍意都是到處碎散,最強一道斬擊直殺至雲天之上,似把星辰也砍了下來。
若說戰鬥也有美,那麽他們的戰鬥就像一幅幅無比精美的連環畫,靈感滿溢,并非普通的對招,而是窮盡想象力的招數百出。
景澤天實戰經驗可稱逆天級別,戰鬥直覺無人能及,而他的宿敵道法強橫,也是無所不能,出招皆是奇招,換做圍棋的說法,出手即是“神之一手”,天馬行空的想象力,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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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面,暴怒的龍幾乎理智燒卻,再也壓不住那些詭異。
他真正的龍性、魔性甚至神性直顯實質,或化成人,或化成龍。一條如野獸般窮追猛打,一條狡詐從容,一條雖不參與接觸戰,卻在後方極限控場。
導致這場本是一對一的戰鬥,在直觀上變成了四對一,看似單打獨鬥的那一方必然吃虧。
但那個銀發修士怎會示弱?
他甚至還挑釁道:“你以為你能輪我?”
對面能分神,他難道不能嗎?圍攻之下,他廣納天地靈力,一瞬分開了數個分神,再次扭轉局勢。
興奮的眼裏還是不變的張狂。
美麗、強大、好戰、瘋狂,他的存在盡顯這四個詞的意義,令龍癡迷,令龍神魂颠倒,令龍愛得輾轉反側。
那條象征獸性的龍垂涎不止,為之當場瘋狂。
一場仿佛只是心血來潮而展開的厮殺,沒有間歇的休息,連喘口氣的機會都沒有。
不知過了多久,打到透支,打到境界的邊界都在瘋狂動搖。
而後面,何清溟竟在戰鬥中突破了,更強大的大道規則包圍着他,本就神聖的面容更為神性莊重。
天空不知何時散漫金黃光輝,占據整座沒有大地的廣闊空間。靈脈如漁網般散布成絲線,如滾滾川流,最終彙于那個人,組成了那個人的層層道果。
完美的道基,至臻的靈力,跨越無數苦痛的修煉,最終通向無上的力量。
景澤天死死地盯着上空,那個人就映在眼裏,看似觸手可及,實則遙不可及。
要爬上那個人的神壇究竟還有多遠?那個絕望的距離應當如何跨越?
是,換做任何人,這時候也早該絕望了,心甘情願跪伏臣服,可是景澤天不會。
那月亮再耀眼、再高遠,他都要追上去。那個人是他的。哪怕天道要阻礙他,他都照殺不誤。
目睹如此景象,上古龍都屏息不敢說話。他本來已經足夠高估那孩子的潛力了,誰知道居然能強大到如此地步,這哪裏像修煉,根本是……回歸!
那孩子是在拿回——本就屬于自己的力量!
轟!天地間橫劈一斬,白光吞沒天地,徹底斬開了整座秘境。
空間亂流爆發,将他們都卷入其中。
這好像是一場危機,可他們遠遠對視,卻都是狂笑。
矜持莊重的道宗首座放肆放縱,眼裏的欲.望毫不掩飾,赤.裸地放開禍亂的本性。
因為自身不合常理,所以不自覺地渴望毀滅。
這種渴望,在漫長時間的等待中又不自覺地變質扭曲,還變成了對于毀滅這一過程的渴望。
目的要實現,過程也要享受。臨近毀滅邊緣更是令其興奮。
景澤天盯着那個美麗又瘋狂的姿态,似乎終于洞穿了那人的本質。
——真是,可憐又可愛的他的愛人。
轟!空間亂流将他們分隔于一天一地,然後徹底不見彼此。
上古龍都傻眼了,急道:“怎麽就卷進了空間亂流!你不折騰一下啊?卷進去很難搞的啊。”
然而黑衣青年戰意未平,愛欲滿溢,狂笑道:“有什麽所謂,等我出來,下次一定幹死他。”
那個人太挑釁了,簡直不把他當男人看。他怎能放過?
他身後的影子蠢蠢欲動,這回也是全發怒了,連神性都忍不了了。
他們頭一回意見如此一致,一人滿足不了那個人,那就合起來,一定做到讓那個人滿意。
他已經成功觸碰到那個人了,下一次,他一定能成功爬到那個人的神壇。
“最後一次了,你能游刃有餘,也只剩這最後一次了。”
-
另一方的空間亂流,體感時間七天過後。
饒是何清溟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瘋到那種地步,反應過來人都傻了,莫名有些羞恥,還好對方是那條龍,這要是其他人,他名聲還不毀了?
那麽欲求不滿,簡直是、簡直是……
他合體期初突破,道心澄澈自然,面容如若神聖,而此時反應過來,卻面紅如霞,只想找個地方鑽進去。鑒明本心是修道,總要承認自己,可有時候,嗯……是會有些微妙吧。
“原來自己是那樣的嗎?”
何清溟甚至要自問了,是因為平時過度壓抑,一旦爆發,才會變成那樣,還是本來就是那樣,其實也不算爆發,只是本性流露了而已。
他不太明白自己,但感覺那條龍很明白。
因為那條龍其實很細膩,總是能打開他的內心,看到他的真實所想。就是有時候有些偏激,會往糟糕的地方想。就比如……自己明明也喜歡他啊。非說什麽沒把他當人看,才不是靈寵那種喜歡。
誰會跟靈寵交吻啊!
他回過神來,心中滿是抗議,好像終于醞釀好了反駁的話。欲.望第二次稍滿足,他不免放松了一下,姿态表現出幾分慵懶。
“打到一半突破了,又沒打到盡興。”
“嗯……應該沒有吓到你吧。”
下次遇到那條龍,問問應該就知道了。同被卷入空間亂流,他卻絲毫不擔心景澤天會發生什麽事。擔心什麽呢,人家龍傲天的命可大了。
而激蕩的心情過後,何清溟終于冷靜下來,開始察知四周,然後發現了一件事。
秘境沒有完全破壞掉,居然在緩慢地自我修複,有一種意識在完成這項工作。他不用多想,就知道了那是因為什麽。
是秘境意識,它居然一直看旁觀,卻不出手,任由他們破壞了它的秘境。
這不太正常,因為按照人皇的說法,秘境意識應該會對他們出手,因為真實境界且不說,無論如何,他們最後的力量都到達了合體期。
按照以往,它是必然會出手滅殺他們的。
可是,它沒有,一直都在旁觀。
何清溟愣了下,只見星河般的物質于虛空周轉,宏偉而神秘,阻絕了他與遙遠之處的景澤天,還似乎對他投來了視線。
一種懷念的視線,友善、溫和,帶着敬畏與愛。
何清溟又是愣了下。他不太能分辨太細的情感,有時惡意與好意都看不太清,但是對方的視線裏,他卻清楚地感覺到了。
像久別重逢的好友看過來的目光。它似乎在說什麽,但他接收不到它的話語,又或是一種規則阻止了它的聲音傳達。
它努力了,然後又放棄,好像知道現在不是時候。最後,它把他送回修真界,遠遠目送,直到星辰熄滅。
何清溟內心感動,因為如果沒有它的幫助,他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找到真實坐标。
他以為秘境意識就是友好的,哪知道它轉頭對待景澤天,又是完全不同的态度,充滿審視以及不滿,甚至還有強烈的敵意。
景澤天莫名其妙,但不妨礙他蓋棺定論,一眼就将秘境意識判定為情敵,即使不是情敵,也是會阻礙他追求的東西。
交戰時他就感覺到一種力量在壓制他,導致他無法自如地發揮時停,現在一看,果然真身出現了,是據說有着大乘威能的秘境意識。
意外但又不意外。
上古龍感知到它的視線,登時提心吊膽起來,可是景澤天卻直接開口了。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秘境意識沒有動靜,好像沉默地盯着他,帶着一種極嚴格的審視意味。
景澤天盯着它,表情淡淡,絲毫不顧境界差,甚至還有幾分從容。
上古龍都佩服他了,在這種上古怪物面前都如此大膽,要知道它可是随随便便就能殺死渡劫期啊!
只見,星河無聲,卻忽然在他們之間,開啓了一個空間漩渦。
景澤天看了漩渦一眼。
雙方無聲,然而卻仿佛已經完成了一種交流。
景澤天突然笑了,“要試煉我?檢驗我的資格?”
星河沉默,光芒不變,釋放着一種冷漠。
“随便你試煉。”
景澤天沉聲道:“從古至今,只有我配有那個資格。”
這不是自負,而是在說明一個事實。
說時,他忽然轉過身,不知看向過去還是未來,威嚴道:“外界即将發生大事,嚴重到或許人史都會終結。”
“我不關心人史是否終結,但我不想讓那個人不喜歡的事情發生。”
他好像真在與秘境意識交流,而且不是一般交流,是交易。
秘境意識沉默了,審視不斷升級,好似要看透景澤天的過去現在甚至未來。
景澤天:“只有我能夠做到,而你要助我一臂之力。”
星河沉默不語。
最終,它答應了景澤天的要求。
于是一瞬而已,無數漩渦展開,三千厄難世界綻放眼前,亦是對方要求的無盡試煉。
要變強總要付出代價。
景澤天不帶猶豫,選都不選,直接進了其中一個秘境。
秘境意識沉默許久,竟似乎松了口氣,面對景澤天,令它難免感到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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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現實,他們在秘境修煉不知過了多少年。而對應現實,其實才差不多一年。
這一年裏,九州與魔界的格局大變,幾乎到了物是人非的程度。
道宗靈虛尊者失蹤,長老殿二長老回歸,重掌道宗一切權力。
二長老作為渡劫期強者的出世,任何約束都不是約束,八長老不止退位,據說還被關在了長老殿之下,長老殿一夜變局,與此同時,道宗宗主派勢力一夜衰微,只剩六長老、九長老作為靠山。
只因不想“大動幹戈”,才勉強不血洗清算,不然你根本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
不止道宗,其他宗門也感到壓力。五行宗與靈天宗甚至下了召集令,通知所有修士非必要都回宗。
而更恐怖的是,血宗傳聞中的渡劫期老祖居然也出現了。
黑天老祖,他也正是當初讓血宗與景澤天交善的人,已經幾千年沒有出世,而今時今日,卻仿佛對應着二長老的出世,他也強勢現身于血宗。
毫無疑問,這絕對是仙魔大戰的征兆,仙宗大比當然無法準備了,更何況,最重要的兩個人都在秘境歷練未歸,最大的看點都沒有,還不如拖一拖。
九州的茶樓酒會到處讨論。
“仙魔大戰要開始了啊,又是為了争奪資源,哎,真是不得安生。”
“你說的不對,渡劫老祖哪還需要争奪資源,他們要争也是争道運,資源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所以兩方對峙,是要利用仙魔大戰增強自身氣運,以突破大乘之境?”
“敢情我們都是棋子?開玩笑,誰要為了渡劫大能之争送死啊。”
然而一瞬而已,他們立時不敢說話了。
恐怖的威壓震懾九州,洞察人心,每個人的聲音生息都在其監控之下。
适才亂說話的人冷汗直冒,哪還敢胡說八道,立馬改口了。
“魔修可恨之極,必須滅了他們!”
“對,大戰當頭,魔修來一個殺一個!”
“我從小仇恨魔修,魔修就該死!”
無數修士表明忠心,哪知道只是“一人”出世而已,就讓世道格局大變。長老殿果然是修真界最強大的勢力,如今九州,還有誰能對抗二長老?
或許只有紅塵道的人皇、失蹤的靈虛子可以一戰,但合體與渡劫之間的境界差也衆所周知,勝算很低,幾乎不可能打贏,若無其他渡劫期出世制衡,恐怕無法改變這個實力格局了。
威壓收起後,他們才終于喘口氣,但是也不敢再讨論二長老相關話題了。
廢話,渡劫期老祖都敢招惹,找死吧。
他們緩緩轉移話題,想到了好久沒有消息的秘境‘飛升’,當年那麽多年輕弟子進去,結果不到一個月幾乎都出來了,只剩下道宗首座,還有那位魔修眼中釘在裏面。
“話說回來,秘境‘飛升’有出什麽事嗎?”
“沒有吧,那個連渡劫期都能殺的秘境能出什麽事?”
“就是不知道那兩位什麽時候出來。”
有人搖頭道:“出來做什麽,裏面更安全,我都想找個秘境待着,過個幾百年再出來,這世道太恐怖了。”
“傻子,躲秘境裏,要是九州覆滅了,妥妥甕中捉鼈,你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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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溟從時空亂流一回來,來到一座偏僻小城,很快就知道了這些情況。
“師尊……居然失蹤了。”
何清溟難以置信,着急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卻也明白,此時的道宗已經不是原來的道宗了。他要是回去,勢必要面對二長老。
“……我記得二長老。”
那次懲戒的時候,正是二長老對他下了神念。
何清溟知道,長老們想通過他找到飛升之路,仙骨仙血是他們計劃的一環,但他從不甘願受這種安排,他師尊也是極力反對,長老殿才一直沒得逞。
可二長老的出現徹底打破了平衡,如今的道宗已經是二長老的天下。
他一旦回去,就一定會身不由己,甚至又會被強迫煉化仙骨仙血。
可是不回道宗,他又如何知道師尊的情報?
何清溟蹙眉,陷入了沉思,很快想到了道宗的情報勢力天眼閣。天眼閣一定知道師尊發生了什麽,但就怕已經完全受到二長老的控制了。
“二長老還不知道我回來了。我趁機行動,完全有機會。”
他剛作準備,正要行動,卻聽聞二長老去了人皇那邊。
目的只能想到一個,那就是讓人皇交出秘境‘飛升’!
秘境‘飛升’裏面發生的事情連人皇都不知道,試煉者每次進去的位點也都不一樣。即使二長老将秘境‘飛升’拿到手,也未必能知道他已經不在秘境裏面了。
但還是不安,萬一二長老還有什麽手段呢。
現如今,唯一的方法只有行動。搶在二長老還不知道他出來之前,盡快找到師尊的行蹤,然後再說其他。
何清溟立下判斷,很快潛去道宗的情報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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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地,有幾個人私語。
“我們真要跟魔界正面戰争嗎?”
“二長老的意思你敢質疑?”
“為什麽不能質疑,他們大修士之間謀算,死的卻是我們一般人!我年紀輕輕,還不想死!”
“閉嘴,你不想死我想死嗎,不想我們一起死,就別讨論二長老的話題!”
看着一群年輕弟子吵鬧,周津元深深蹙眉,然後站起身,走出閣樓外透口氣。
不到一年而已,二長老一出來,道宗的風氣徹底變了。本來就戒律森嚴,而現在呢,人人自危,生怕成為權力鬥争的犧牲品。
在修士的世界,實力即是權力,凡人勾心鬥角費盡心思争奪權力,而他們是絞盡腦汁變強。強大,即自由,即權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誰不想?
事情麻煩了。周津元面色沉重,想不到任何解局之法,除非失蹤的靈虛尊者突破渡劫境歸來,不然幾乎看不見希望。你不可能寄希望于二長老跟魔界老祖同歸于盡,那種活了太久的老怪物一個比一個惜命,其他人都死絕了他們也不會玩命厮殺。
他沉思之時,忽然渾身僵硬,被人用道法定住了。
什麽人?居然敢襲擊他!周津元想反抗,可對方的修為深不可測,分神、化神……不!
是合體?!
他傻了,這種大能怎會突然針對他?
但對方沒有殺他,而是傳來一道神念,讓他保持自然,不要輕舉妄動,然後問了靈虛尊者的下落。
聽到沒有敵意,甚至非常友善的聲音。周津元愣了下,問道:“你為何想知道?”
“我要去救靈虛尊者。”
一句話而已,周津元明白了敵友。
道宗天眼閣弟子不可能向外洩露情報,但是現在形勢不一樣。這種時候會跟普通弟子追問靈虛尊者下落的,只有可能是友。
周津元迅速思考,緩了下才回答:“具體我也不清楚,只聽見尊者失蹤那天有一聲龍鳴。”
“龍?”
對面好似很震驚。
周津元更确信了對方是友,繼續道:“是,我猜測是舊仇找上門。天眼閣有記載,靈虛尊者曾得罪過一條龍。”
“……知道靈虛尊者的下落嗎?”
“不知,那之後就消失了,元真尊者說,十有八九被龍帶走了。”
對方沉默了下,說:“龍族的話,一定是帶去巢穴了。”
周津元一愣,應該是吧,但那絕對不好找。龍族雖然張揚,但并不喜歡讓人知道他們的栖息之地。
“還有其他情報嗎。”
“或許是去了東方,其他情報沒有了。”
“關于靈虛尊者得罪的那條龍,有別的具體情報嗎。”
“有一些,不一定真。”
“都給我。”
周津元沒有多猶豫,将情報凝為神念,馬上傳了過去。
“好。我來找你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一息後,定身的威能消失,周津元松了口氣。
九州合體修士各個有名,都是幾百歲以上的大能,但剛剛聽到的聲音明顯是年輕人,甚至是跟他年齡相差不多的。
可是,這怎麽可能?哪有一百歲以下的合體修士,這絕對不可能。對方究竟是誰,為何要問靈虛尊者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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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中州皇宮。
“閣下仍舊不肯同意嗎。”
“秘境‘飛升’為我祖傳之物,恐無法外借。”
“只需讓我查看一眼。”
“祖宗之法不可易。”
雙方對視,尚未做什麽,然而周圍人已經吓得半死。
人皇非一般修士,他不僅紅塵成道,還有一州氣運加身,萬民敬仰,對他出手,哪怕是渡劫修士,都要忌憚三分。
不只因為實力,更因為溟溟天道。
但萬一……二長老就是敢呢?
人皇身後衆臣冷汗直冒,若非人皇化解了來自二長老的威壓,他們連站在道宗二長老面前的力氣都沒有。
死一般的沉默足足持續了一刻鐘。
最後沒有打起來,二長老冷冷地走了。
皇宮內衆人立時松了口氣,如釋重負。
将軍看向人皇,目光複雜,其實心中也不解,為何陛下一定要護道宗首座。
人皇擦了擦唇角的血,忽地一笑,淡淡道:“我賭變化,我賭未來。”
将軍一愣,似乎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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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
二長老出現在道宗宗主峰,對希如鶴直言:“去讓人皇打開秘境,将近一年了,首座也該出來了。”
希如鶴眼神微變,沉默片刻,答非所問道:“一定要那麽逼迫那孩子嗎。”
二長老一聽,冷哼了聲,“孩子?關于他的身份,你們是裝不知道,還是真不知道。”
希如鶴蹙眉,哪怕面對兩個境界的差距,也沒有任何的退縮,“別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孩子在道宗長大,是當今道宗首座弟子。”
二長老笑了,“他就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甚至連人都不是。以前我還懷疑,但如今,我确信了,他一定跟祂有關。”
說着,二長老滿臉的刀疤更顯猙獰,“他甚至親口說了,他的道是回歸,這還不夠清楚嗎。”
希如鶴欲言又止,仿佛還要反駁。
但二長老仿佛洞穿了她的心思,冷漠道:“虛僞的道義,作繭自縛,最多三天之間,我閉關出來,即使是人皇,反抗我、反抗大道之勢,都要死。”
話音一落,他消失了,可餘下的威壓還在。
希如鶴面色凝重,心道不祥的預感果然還是步步成真了。我們還能怎麽辦呢,靈虛子。
還能守住你的徒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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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
何清溟拿到神念,細細翻了下情報。
上面記載着,一百多年前,靈虛尊者在禁區之外探險,曾出了事,很久沒有音信,當時的道宗上師甚至以為他已隕落。而過了幾個月後,靈虛尊者無事回到道宗。上師問發生了什麽,靈虛尊者只說,遇見一條龍了。
再過幾十年,有條龍找到靈虛尊者,糾纏不放,似是讨債,也是尋仇,擾得道宗不得清靜。
再過幾十年,靈虛尊者突破合體境,出關第一件事就是封印了那條龍。
差不多就是這些情報了。
何清溟有點傻眼,其實他之前就有猜測,自家師尊是不是跟龍有什麽恩怨,不然怎會如此排斥龍,還不讓他跟龍交朋友,原來還真的有過一段過去。
但怎麽感覺是……自家師尊對不起人家龍?
何清溟跟龍待久了,曉得他們一些脾氣,他們狂傲歸狂傲,但也不會無事找事,景澤天本龍更是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性格,無緣無故的,龍怎會對師尊糾纏不清。
莫不是自家師尊對不起人家龍,人家才上門了吧?
立場上,何清溟絕對站師尊,但感覺這事情有些不對勁,師尊當年消失的幾個月究竟去做了什麽?他想了想,查到了以前師尊失蹤的那片區域。
禁區之外是一片接一片的不祥大陸,就連分神修士也不敢輕易邁入其中。
以前何清溟也不敢冒險,只能遙望以及好奇,但是現在,他能感覺到,禁區之外雖然危險,但那片區域對他威脅不大。
轉眼而已,他到了目标區域,神識放開,籠罩大地。下方群獸本能戰栗,生怕來了什麽恐怖存在。
何清溟找了好一會,仍找不到任何人類的氣息。
龍巢肯定隐蔽,普通神識手段找不到也是自然。像那條上古龍,還把龍巢建在秘境了,根本沒法找。
龍對自己的巢穴如此重視,肯定會千方百計不讓人發現。話說回來,景澤天那小子倒是沒搞什麽巢穴……
何清溟微蹙眉,心中有種奇怪的滋味,但很快壓了下去,因為找師尊要緊。
他下了地,進一步放開神識,一個時辰內搜尋了幾百遍,還是沒有找到什麽,連一點空間有關的神通都沒發現,師尊真的在這附近嗎?
而且,那條龍的巢穴既然曾被發現過,會不會又換了呢。
但是這樣他還怎麽找?線索都沒有了。
何清溟感到茫然,只能一步步擴大搜索區域,不管怎樣,他都要盡快找到師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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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與此同時。
“清兒!”
靈虛子好似噩夢驚醒,睜開眼睛,只見眼前的洞府嵌滿夜明珠,金碧輝煌,奢華無比。而自己鎖鏈加身,靈力被封鎖,渾身上下無法動彈,都不用仔細看,就知道自己是被綁在床上了。
“清兒?”
突然一道男聲響起,靈虛子順着聲音一看,面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來。
但是那龍面色比他還黑,豎瞳滿溢憤怒,質問道:“你還找了徒弟,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我,我在你心中是不是連你徒弟都比不過?”
靈虛子聽得一臉煩躁,只說:“別扯談了,放開我,我有事要做。”
龍更憤怒了,“你到底接不接受我的愛?我當初救了你,照顧了你幾個月,天天放龍血喂你,你說會跟我過一輩子,你跑了,我去找你,你不要我,還把我封印了,你怎麽能這麽對我?”
惹怒龍的下場是很恐怖的,更何況他還是一條憤怒了幾十年的龍。
然而,靈虛子冷不丁道:“我愛你。”
空氣頓時安靜了。
龍瞪大眼睛,一瞬渾身僵硬。
靈虛子又道:“我愛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空氣再次安靜。
龍緩緩垂頭,然後聽話地解開了鎖。
伴侶說愛自己,沒有龍能拒絕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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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
何清溟找了半天,什麽也沒找到,忽然察覺到氣息。
只見一個男人突然出現,還朝他走來,滿臉燦爛,微笑道:“我是你師丈,你師尊的伴侶。”
說完,男人為了表現身份,還撂起衣袖,露出手背上的龍鱗。
何清溟當場傻眼。師丈?龍族?等下,你性別不對吧?
但是那龍眯了眯眼,看似知道他在疑惑什麽,居然自信道:“男人也可以讓男人爽。”
何清溟愣住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