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他明顯表現出了幾分無措。
盡管在衆人看來,他冷漠而不近人情地拒絕了鳳凰火熱的告白。
但此時,真情顯露的現在,明顯可以看出他的真實反應。
從來沒有被誰說過“喜歡”的他,第一次被人說了這種話,他不懂,心情奇怪,頭腦混亂,只能跑來問他唯一的朋友。
“我……我朋友第一次聽到那種話,原來以為鳳……對方一直很讨厭他,沒想到好像正好相反,對方居然是喜歡他的。”
其實,何清溟也有點懷疑鳳凰是故意那麽說攪亂他的心神,但是看到那雙真誠的眸子,他沒法認為是故意诓他。
他拒絕了,心情卻沒法完全平靜,特別是對方還哭了,好像比輸了還傷心。他頭一次看到誰這麽激動,覺得對不起對方,可是他也确實不可能接受。
他低頭沉思着,眼神透出明顯無措。
景澤天垂眸,仿佛思考了下,道:“不喜歡就拒絕,不用想太多。”
何清溟一頓,“但是他說喜歡了十幾年,我…朋友那樣一句話不說地拒絕,是不是有點過分呢。”
景澤天:“喜歡是他的事。你不欠他什麽。”
“……話本說情債也是債。”
“那難道若是天下人都喜歡你,你就欠全天下人了嗎。”
何情溟眸子微動,眨了眨眼。
“所以別在意,無論誰對你說什麽,都不要在意,該拒絕的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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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澤天眸色微沉,他其實更想說,那頭鳳凰并不是第一個跟你告白的,我比所有人都早,跟你告白求愛過無數遍,只是你不知道,或者以為是夢。
“嗯……你說的對。”
何情溟似乎聽明白了,複雜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餘光瞅了龍幾眼,好奇問:“你怎麽懂的這些?”
這條龍大半歲數在惡土,後來好幾年跟自己在龍宮待着,怎會知道什麽情愛的事?
龍表情淡淡,只是說:“總能理解一點。你是太遲鈍了,才沒察覺到身邊很多事。”
“……遲鈍?”
何情溟好像不滿這種說法,但也有點反思。
“我忽略了很多事情嗎?嗯……我以後會多注意的。”
他話都沒說完,只見龍的爪子摸了過來,還捏了捏他的臉,正要揉他腦袋。
他蹙眉,按住龍的爪子,擡眸道:“你別亂摸,我又不是小動物。”
然而,在龍這種巨獸眼裏,人類還真的是再微小不過的小動物,體積可能也就他們成年龍的指甲大。輕輕碰一下都可能把人碰壞,要非常小心翼翼才行。
景澤天微眯雙眸,唇邊顯出笑意。他其實很高興對方拒絕了他人。
而同時,他意識到自己具有一個優勢,用人類的話說,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
雖然既是優勢,又可能是劣勢。
“嗯,不管了,你下午的比試要小心,邢刃實力非同尋常,他走殺伐道的,你要是敵不過,別硬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知道嗎。”
何清溟抓着龍的手,不自覺的用力透露了他的緊張。
并非不相信龍,而是邢刃實在逆天。
“那小子很邪門,感覺不敵了,立刻認輸,聽到沒有?”
景澤天不知在思考什麽,緩了會才點頭,“我明白。”
“嗯。”
何清溟點頭,又給龍塞了大堆治愈的丹藥,“這些給你,受傷吃了就好,別不舍得,知道嗎。”
他反複叮囑,把他知道的關于邢刃的情報都說了,可是邢刃顯然在隐藏實力,他對外展現的手段,不一定就是他最擅長的手段。
搞不好一切都是障眼法。
景澤天沒有說什麽,只默默地聽了,偶爾忍不住擡手,卻被對方按了下去。
“你好好聽我的話,別亂摸。”
“嗯。”
“你們龍是不是有喜歡摸人的習性?”
可惡的小子。何清溟不滿,他想摸龍,龍不給摸。
可是到摸他,龍卻樂此不疲。
敢把道宗首座當小動物玩的,也就你這條龍了。
我倒是想知道,你有天知道我的身份後,會不會吓哭!
不過,嗯……龍若是能贏下這場,那下場的對手就是他了。
最後,他忍不住好奇問:“你如果能跟道宗首座打的話,會想怎麽打?”
怎麽打嗎。景澤天垂眸,如果抛開所有的顧慮,純粹只是跟你打一場的話,應該是想全力以赴,征服你的心,站到你的高度,然後拿下你的承諾,像頭龍一樣幹.你。
但是……景澤天眼神晦暗。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是嗎?”
何清溟想了想,忽地又拿出一盒丹藥,這次眼神格外嚴肅,語氣認真道:“這盒丹藥對你很有幫助,等大比平安結束了,你回龍宮就吃下,一定要記得。”
景澤天視線落在丹藥盒上,沒做太多思考,聽話收下了。
何清溟确信成功,內心緩了口氣,差點脫口道,我家龍的不舉有救了!
他有個打算,到時候龍起來了,他就跑去幫助。禮尚往來嘛,之前這龍幫他,他也要幫回去。這才是人類之間的以德報德。
但他表面還是裝作平常,正經道:“總之,你萬事小心。”
不久,他們分開了。
興致沖沖的上古龍道:“小子,人家不在的時候發大瘋,要把人抓回來,人家在的時候又扮好人,又克己複禮,你要不要這麽割裂啊,為對方玩命前先幹一把也行吧?不然出了什麽事,豈不是虧了。”
景澤天又是面色頓變,“說了別總是偷看。”
“長輩關心小輩的戀情不行嗎?別的龍我還不屑關心!”
“你少胡扯就是最好的關心,現在最關鍵不是那種事。”
上古龍哼了聲,“別小看老龍的智慧!我看他很喜歡你的臉,經常看你看呆了,你要不要考慮利用一下優勢?色.誘他?”
景澤天臉色更黑。
“主動出擊嘛,這又不是什麽手段,你就是成天板着臉還什麽都不會,才這麽多年沒把人攻下。”
“……”
“白天裝好人,看着人不敢動,晚上抱着人家的分.身舔,你這種在人類世界叫什麽呢,斯文敗類?禽獸?”
景澤天仿佛被說中了什麽,但眼神明顯不覺得如何。
那個人說沒有玩弄他的惡意,可說是這麽說,實際上卻真的會玩弄,還喜歡在危險的邊緣逗弄他。就比如那次舔玩他的逆鱗,換做尋常龍早瘋了。
他又怎麽忍得了。當然要讨一些。
而且……
景澤天眸子忽地暴露出狂執,龍性猛溢,極具占有欲,“他一定會是我的。”
說着,他又眼神溫柔,“他今天說了沒有玩弄我。”
上古龍笑了笑,“他說什麽你就信?萬一是騙你的呢。”
“少挑撥離間。”
“我可不是挑撥離間,這只是一面之詞而已吧,那幫仙宗弟子騙人前,甚至還會說什麽‘你是我的唯一’。”
“他不是那種人。”
景澤天蹙眉。
上古龍:“那是你知道的少,那孩子看上去不是,但仙宗的手段、人類的手段,可不是你我能夠想象的,有些人分出一個分神,就拿去歷練紅塵,練完了結婚生子,忽然記憶回歸,直接始亂終棄,分神與本人,可未必是一心。”
景澤天面色黑沉,“你少胡扯。”
可聽了這段話,他莫名生出一絲不安。
“我只是提醒你而已,誰讓人類手段那麽逆天,多了解一下也好。”
上古龍笑了笑,他其實是佩服景澤天的。
尋常惡龍得了愛人的身體,可不會問什麽同不同意,早把人幹成他們的形狀了。
在那幫惡龍眼裏,在肉.欲上下狠功夫比磨磨蹭蹭談情說愛更有效,幹到對方跟自己一樣滿眼愛欲,再也離不開自己,多好?無論如何,至少得到了不是嗎。對方愛不愛重要嗎?
當然,那是野蠻的做法。在人類眼裏,只有禽獸才做出來。不過,上古龍對此倒也不反駁,是,他們是禽獸,但人類又如何,難道人類就做的少了嗎,人類也不過披着禮義的禽獸。
仙宗內部做的更髒,還爐鼎?就是給我們龍一萬年也想不出這麽歹毒的東西。
上古龍說到一半,又自顧自地憤憤不平了,滿嘴人類當誅,可恨我今時無力等。
景澤天不管他在想什麽,比起上古龍,這附近觀察他的視線真是越來越多了。
也有些麻煩。
-
遠遠跟蹤觀察他們的人面色複雜。
“三長老當真什麽命令也沒下?”
“可能是對邢刃的實力有絕對的自信吧,僅次于道宗首座的第二人,應該不可能輸給下界出身的混血。”
他們有些不解,但下人肯定不能自作主張。只是,他們難免更好奇了。
“那個紅衣女子究竟是誰?我看她實力……好像不下于元嬰期。”
別看仙宗大比到最後元嬰手段如此平常,但抛開潛修幾乎不出世的修士外,元嬰修士數量已知也就幾千人,大多都是成名之輩,有些是中小宗門的宗主,有些是大仙宗的長老。可是這一位,他們實在想不出來。
“而且,她跟那條龍的關系……”
-
與此同時。
知道比試結果後,靈虛子松了口氣。
那頭鳳凰終于還是告白了,攔了那麽多年,到底還是攔不住。
希如鶴道:“靈虛子,情愛的事不能多管,當心适得其反。”
靈虛子一頓,“怎麽連你也這麽說。”
“那孩子修的是自然大道,你老是幹預他做什麽,說讓那孩子交同齡朋友,但是又禁止情愛,你不覺得很矛盾嗎。”
靈虛子面色難看。
不是,自家好不容易養成的白菜,怎能被那幫天上飛的地下爬的拱走。
他們要想求婚,先要打敗我再說!
看他這反應,希如鶴就知道沒用。
“也罷。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她轉眸看向長老殿,沉聲道:“如何?”
靈虛子眼神瞬冷,“還用得着說嗎。”
他們對視一眼。随後,希如鶴點了點頭。
已經無法坐視不管。
無法再讓他們繼續禍害我們的年輕一代了。
-
此時,仙靈城中議論紛紛。
“這下快進入決賽了。你們賭龍還是道宗第二?”
“邢刃吧,他真的強,仙宗大比前,天天在魔界獵殺魔修,簡直是瘋子。那條龍對上邢刃能不能活都是問題,不可能贏的。”
“可是龍不也隐藏了實力嗎。據我觀察,仙宗的這幾天,他的實力都在飛速成長,每次出現氣息都有大變化,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
“所以你們到底買誰?”
與此同時,何清溟想起自己賭在自家龍身上的二成身家,忽地緊張起來。再怎麽說也是二成身家啊,那條龍要是輸了,自己可是血虧!
“其實應該不至于吧?他好歹是龍傲天,不知道藏着多少手段,指不定到時候一鳴驚人呢。”
何清溟緊張又期待,但是想到邢刃,他眼神總是會帶點複雜。
因為,他并非不認識邢刃,不如說,小時候還跟邢刃有過一段相處。印象中,邢刃不是那麽殺氣重的人,甚至剛好相反,給人感覺有點怯弱?
知道邢刃選了殺伐道後,他還吓了一跳,覺得實在難以置信。因為,大多數人選的道都是跟自己的性情很相符的道,邢刃怎麽會跑去了相反的道。
他覺得奇怪,就多留意了一下,才知道邢刃仿佛變了個人,冷酷傲慢,渾身殺氣。應該是發生了什麽足以令其性情大變的事情吧。而這種事,通常不會是什麽好事。
但實力上來了,總歸是好的。
道宗以實力為尊,弱小就會被欺負,上師們管的再嚴沒用,而且有的上師還會默認這種行徑,因為體會人間的殘酷,才能激發磨練出真正适合修道的道心。
這也是一種“紅塵成道”。不想被欺負,只能變強,說到底,修煉本就是一條殘酷的路。
良善的道,沒有幾個人敢走。
不過,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作為道宗首座,立場上也還是要站邢刃贏。
到底會怎麽樣呢。等待的這幾個時辰,他莫名覺得格外漫長。
但無論多漫長,該來的還是要來。
未時,仙靈城再次喧嘩,各大位點早就站滿了人。
這場比試将會決定進入決賽的最後一人。贏者才能擁有挑戰那位的資格。
賭場公布了賠率,混血龍賠率九成以上!賠率越大,大衆認為獲勝的可能性越小,說明大多數上界修士還是看好邢刃,并不看好混血龍。
“這是當然的,邢刃可是煉化了仙血!各位記憶中,可有誰在如此小的年齡煉化了仙血?”
“這屆道宗太強了,前三各個都有第一名的實力,偏偏生在一個時代。”
現場衆人面色各異。
靈天宗、五行宗等人眼裏多少帶點敵意。看着所有人都支持道宗,他們這些同等梯位的宗門怎能忍得住。
以為有了幾個天才弟子,未來就能安枕無憂了?
呵,別以為你們真能長盛不衰,這世上沒有絕對永恒的事物!
幾個長老對視一眼,皆面露厲色。
有人在隐秘中說,“可笑,天才再強大又如何,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怎會讓他們安全成長起來。”
“再說了,萬一成長起來前,道宗就毀了呢,我可是聽說道宗高層有矛盾呢。”
-
某處高樓之上,五行宗宗主淡淡微笑,“他是叫景澤天嗎,我們的人去接觸過了嗎。”
下方長老回答:“曾經接觸過,但他對我們五行宗沒有表現出興趣,似乎也不想加入任何宗門。”
“嗯?為什麽。”
“沒有問出來。我們猜測是因為他的出身,及混血的身份,據下界情報,他似乎在下界道宗遭遇過不公待遇,因此厭惡人類宗門,只單打獨鬥,選擇散修。道宗有位長老在庇護他,但據我調查,那只是出于情分,不代表他歸順道宗。”
長老邊思考邊道:“可他畢竟是龍族,仙宗大比結束後,他若再不選擇依附宗門,魔界血宗不會輕易放過他。”
張承:“很有個性的年輕人,這年頭敢拒絕大仙宗的年輕人不多了。”
确實如此,下界靈氣衰落,上界就好過嗎。修煉者都會往資源最好最多的地方走,因為比起內心的堅持,盡快增強實力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只有強大,才會不被人欺負,才能生存下去。
張承擡眸,道:“還是要争取,這麽好的苗子,丢了就太可惜了,至于給道宗,那更不可能。”
長老點頭:“道宗高層的想法未知,好似忙着什麽事,不怎麽關注。但靈天宗估計會争取。”
張承無所謂,“争便争,不過,那也要等比試之後,他的對手邢刃不是良善之輩,糟糕的情況下,甚至可能會死。”
長老同意,問:“需要給他送些資源嗎。”
張承一頓,眸子幽幽看了過去,“你們跟人接觸,都不贈些資源的麽。”
長老刷的一下面色直變,立馬低頭,可是也無奈,“宗主,不是我們不想送點什麽,而是最近咱們宗門實在拮據,好一點的送不起,差的自己都拿不出手。治愈的丹藥倒還有些,是嚴長老今天才煉成的……”
衆所周知,五行宗是三大仙宗之中最窮的一個,主要是因為劍修的消耗比較多。
而與此同時,靈天宗是最富的,他們有全上界最好的煉丹師及煉器師。有句話說,五行宗打秘境掙靈石,回頭上繳靈天宗煉器師,就是這麽回事。
但也不至于這麽窮吧,連招攬年輕弟子的錢都沒有,也實在說不過去。張承嘴角微抽。
然而,對面的長老搖了搖頭,随即建言:“宗主,麻煩您再去一趟秘境尋寶?”
張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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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讨論時,比試已經即将開始了。
各大仙宗的長老弟子能來的都來了,道宗紀曉心、謝清雨、巫鳴玉、周津元等人都在現場。
秘境中,邢刃提前到場,雙眸毫不顧忌地釋放出冰冷的殺意,微揚下颌,态度傲慢。
“看來他很自信。”外面有人說。
而與此同時,黑衣青年也毫不落後地出現了。
一頭下界來的龍,他究竟能在仙宗大比攪起多大的風雲呢?他難道真能進入決賽,對戰天下無敵的道宗首座?
惡土的泥還想污染上界的珍寶。怎可能?
衆人思想變換,皆緊張等待着大比的開始。
而最緊張的,莫過于此時在寝殿走來走去的何清溟。
他緊張到坐不住了,提心吊膽,比自己出場還緊張。
“那條龍不會有事吧。”
他明知對方是龍傲天,忍不住擔心對方的毛病卻還是絲毫沒改。
而此時,對戰開始了。
與此同時,觀戰的畫面直接破碎,像被極強的能量沖擊瞬時擊毀了。
主事人當場愣了下,急忙道:“快恢複觀戰畫面!”
這畫面轉播可是好幾個化神期長老的手段,這麽多年仙宗大比,都沒有中斷過,然而這兩個年輕人,才一開打,就繃了畫面。
他們到底在裏面幹了什麽啊!
“別慌,即使不能在外看見,裏面也還是會照常記錄的。”
另一個主事人道。
可是外面都沸騰了。
無數人在說:“這得打成什麽樣了啊。”
何清溟緊張到原地呆住,抓着玉牌的手微微顫抖。
轟!畫面雖然破碎,但隐隐出現了兩人的身形。
衆人瞪大了眼睛,因為他們都踩在了空中,而腳下的大地全毀了。
空間破碎而且扭曲,到處是靈力漩渦,以及久久無法消散的強大斬擊。
雙方都動用了大道規則,不如說,此刻他們正在用大道規則拼殺。
那麽,是誰站了優勢?
他們緊張了,只見邢刃除了袖口破了些,其他毫無異常,而對面的混血似乎身受斬擊,肩部至腹部有一道裂傷,勉強止住血流的樣子。
他們于是确信了,邢刃占據了優勢!
“聽說邢刃的刀法極快,他還未拔刀,跟他敵對的人就已經被砍了,今日一看,果然吓人。”
“但我也聽說,邢刃一出刀,砍中的對手必死,對面那條龍還能站着,果然龍的體質就是非同尋常嗎。”
何清溟眉頭緊蹙,手心都捏了把汗。
看到那個戰鬥的現場,只要有點眼界的人都會知道,這絕對稱得上元嬰巅峰修士之間的對戰了。
元嬰修士肉身極其強悍,修為之間的差距與壓制極大,哪怕只是初期和中期的差距,都是一個天與一個地,實力差距巨大。
可是,這兩個人究竟是什麽回事。
“他們絕對都到了元嬰期,而我們目睹到的破壞力已經趕上元嬰後期了。”
“那混血龍一直都在隐藏實力?”
“這一屆真是絕了,八強随便拎一個,在其他年份都能第一吧!”
外界人震驚無比。
五行宗宗主張承的表情更是精彩,像是根本沒料到。
那條混血龍居然能做到這一步?
然而畫面中的戰鬥更加激烈,更難肉眼捕捉,只見大道規則瘋狂對撞,引起海嘯般靈力巨浪,空間崩碎,畫面顫抖。
邢刃毫無預兆地拔刀快斬,殺勢如巨浪瞬間到達黑衣青年面前。
然黑衣青年随手打出一拳,又将斬擊全數破解,雖然代價是他手臂的滿滿血痕。
被破開防禦,對修士來說絕對是一件要命的事。
下一瞬,他們又消去身形,空間徹底混亂。
外界人以為占據優勢的是邢刃,其實情況未必。
邢刃幾乎使出了全力,卻沒能完全斬殺對方,這簡直不可思議,換做尋常元嬰修士,連同元嬰都要被他徹底斬碎了。
可是對方的體質過于強悍,無數次的斬擊都沒能要了他的命,反而令其愈戰愈勇,狀态愈發可怖。
這絕不是自愈能力強可以形容的,豈止強,簡直是恐怖,致命傷都能一瞬愈合,別說元嬰修士了,就是分神修士都未必有。
戰鬥開始前,邢刃無疑是自信的,誰說要助他,可笑,他不需要任何幫助,他的對手唯有那個端立在神壇之上的人,其他人他根本不放在眼裏。
他要打敗這條龍,站到那個人面前,他是為此努力了那麽多年,怎可能輸給一個橫插進來的惡土蠻子!
可是,他的斬擊逐漸從有效到無效,好像短短片刻而已,對方的體質就習慣了,開始會重傷淌血,現在卻只是多一道血痕。
他的手段正在失效!
邢刃怒了,死死瞪着對方,“本來只想用平常手段打敗你,可既然你如此堅持,挨了我幾萬斬都死不認輸,那接下來別怪我!”
他說完,畫面恰似被打碎的玻璃在,兇猛的奪命斬擊遍布了整座空間,哪怕是元嬰巅峰的修士在現場,搞不好都要被他斬碎了!
也是這時,外界人才知道,邢刃居然在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內,砍出了幾萬多斬,而他們好像一斬都沒捕捉到!
“等等,邢刃這是要做什麽?!”
衆人傻眼。而同時,無數大修士站了起來,瞪大眼睛,極目而視。
畫面中,邢刃忽地收刀,深吸了口氣,仿佛在調用體內最強的一股力量。
緊接着,他的頭上五竅皆漫出了一道純白的氣息。
那氣息看似微弱,風吹即散,但大修士一看,渾身都戰栗了。
那不是普通氣息,是仙氣!
是煉化仙血後,才可能出來的仙氣!
衆人愣住了。
張承直道:“他小小年紀,居然就能驅使仙氣了?他最多也就元嬰境,仙氣是什麽,那是仙人的氣息,一道氣息而已,就能使化神級別的修士一瞬化為血霧!他現在怎麽可能駕馭?”
知道情況的人一臉愕然,而不知道情況的人迷茫又震驚。
只見邢刃放出仙氣後,他的外型也發生了變化,黑發染白,渾身純白氣息,其恐怖的威懾竟穿越空間,對他們神魂造成了沖擊!
有人當場口吐鮮血,他們是來觀戰,怎知人不在戰場都會受到牽連。
“難怪他有對付道宗首座的自信,他都能駕馭仙氣了,勝負還用問嗎?他才是真正的第一人!”
有人激動疾呼。
“仙氣攻防一體,化神修士都能斬,無敵于世,根本沒有破解法,對面那條龍根本沒有破局的機會,勝負已經出來了!”
看到這裏,何清溟冷汗直冒,已經屏住了呼吸。
而看着所有靈力瘋狂湧向敵人,龍毫無懼意,依然挺直了背脊,眼神淡漠而無一絲波瀾,像知不可敵卻仍要戰到底。
邢刃冷冷一笑,正要動作,可突然間,他瞳孔驟縮,立時想後退,可還是晚了,一瞬出現在他面前的男人毫無預兆地打出一拳,或者在他意識到的瞬間,早就已經打進了他的胸膛。
這不可能,他渾身萦繞仙氣,對方不可能破他的防禦!
目睹這一幕,外界大修士更是如同見鬼!
可這還沒結束,人形的龍竟抽出手,眼看着還要繼續攻擊。
邢刃再無法置信都意識到了危機,可是他正要拉開距離,卻發現對方穿透進來的手竟在瘋狂吸收他的靈力甚至是仙氣。
吞噬惡體,他聽說過這個體質,但還是第一次親身體驗其邪門之處,居然連仙氣都能吸納,你敢煉化嗎!
邢刃反應已極速,可還是晚了一步,導致他胸口破開血洞,口中吐血不止,面色一瞬慘白,只能勉強打亂空間強行打退了對方。
也是這時,他意識到對面的男人根本就是個怪物。
不止體質強悍到恐怖,一息之內接下他幾萬道斬擊都不喘口氣,連能夠殺死化神修士的仙氣都敢直接接觸。
而且剛剛,他究竟是怎麽一瞬出現在自己面前的?
怪物中的怪物!
邢刃本來游刃有餘,占盡了優勢,可轉瞬而已,他提起了萬分警惕。他不能輸,絕對不能輸,無論如何都要打敗這條龍!
他們無愧都實戰經驗極為豐富,極速反思戰鬥極速反應,看上去根本沒有停滞,畫面中再次沒了人的身形。
但外界誰都知道,秘境中正發生着一場異常激烈的生死對決。
雙方都手段盡出,幾乎殺瘋了,不斷瀕死重傷,又不斷瘋狂自愈,死不肯讓,到最後衆人都愣住了。
而同時,畫面也徹底破碎了。
邢刃重傷嘔血,幾乎要站不穩,刀撐地上,死死地盯着對面的男人。
“你為什麽要這麽執着?贏下這場對你來說有那麽重要嗎?”
景澤天同樣重傷,目光投向對方,居然說話了,“你應該知道。”
邢刃愣了下,好像忽然想起了什麽。
他們曾經見過,在道宗。
當時他在天齊峰上,而對方在仙舟上。
他們同樣仰望着雲上的那個人,然後注意到了彼此,有過一瞬而已的對視。
邢刃一瞬懂了,看向景澤天時,眼裏帶上了幾分不可思議。
可景澤天卻知道的比他還多。
畫面斷了的現在,外人不會知道他們在說什麽。
景澤天站起,直言:“我會贏,而你會輸。”
邢刃反應過來,冷道:“我為了打敗他,努力了十多年!你是誰,也想阻止我?他會被我打敗,走下神壇,交出首座之位!”
景澤天眼神微暗,好似洞穿了邢刃冰冷表面下真實心思,激烈對峙之下,居然道:“你是為了救他。”
一句話而已,邢刃心神大震。
他藏了十幾年的心思,這個人怎麽可能知道?
景澤天不知道邢刃究竟經歷過什麽,但他對于情敵,幾乎一眼就能看穿。當時仙舟路過,他分明就看見了,這個渾身殺性的對手,在仰望那個人時,眼裏充滿柔光。
還透着悲傷、虧欠以及罪惡感。
“你……”
邢刃面色發白。
是,他确實是要救那個人。
因為當年是他的錯,才導致那個人被長老會懲罰,被長老會盯上,被長老會任命為道宗首座。
全是他的錯,所以他要贖罪,他要拼命把那個人救下來,由他來頂住長老會的觊觎。
修不是本心的道,順從地煉化仙血,一切都是為了那個人。
而你為什麽要阻止我?就差一步了,只要我贏了那個人,我就會是新的道宗首座,我會跟長老會要求繼續煉化仙骨,告訴靈虛尊者有機會帶那個人走。
只要沒了道宗首座的責任,那個人就自由了,你為什麽非要妨礙我?
他氣急,居然又吐了一口血,這次氣血幾乎全部喪失,面色死白,根本沒有了可戰之力,還直接摔了下去,滿身血污,狼狽不堪。
他不想他的努力是這個結局,還死死地盯着地面上的黑衣青年。
想道歉,想贖罪,想讓那個人自由,我是為此努力到了現在,我甚至可以跪下來求你,只要你讓我贏。邢刃這些年對外冰冷傲慢,此時卻要原形畢露,掩藏不住本性,眼神透出幾分懇求。
卻見,黑衣青年垂眸,露出複雜而晦暗的目光。
邢刃擡眸,艱難要撐起,卻被強行驅動仙氣造成的反噬折磨的死去活來,連意識都快撐不住了。
他只聽見,黑衣青年沉聲低語。
“你還是太天真了,他們的目标從始至終都是他,而不是你,你無論再怎麽努力替代他,通過贏下他證明你更有用,他們要的都不是你。所以,即使你真贏了,他也不會自由,反而會更受牽制。”
自顧自的自我犧牲,你的這種方式若是讓對方知道,反而會令對方感到壓力。
“不過,你與其說是為了救他、讓他自由,其實更多也是為了撫慰你自己的創傷吧。”
做錯的事,不斷後悔,輾轉反側,以至于成為了心魔,甚至想逆轉時間改變過去。
大抵是這種心思。
景澤天也曾有過,所以很清楚。
邢刃渾身顫了下,瞳孔更是顫抖,“……是嗎。”
景澤天點了頭,他同樣透支了所有,被惡體瘋狂反噬,卻強撐着站直身軀。
“……總有一天,我會讓他自由。你做不到的,我會做到。”
他好像也是在用最後一口氣說話,說到最後,人都徹底沒力了。
而邢刃聽完,不知在想什麽,也終于沒了動靜。
到此,勝負已分!
緊接着,畫面恢複,外界衆人都震驚了。
站到最後的居然是下界的混血龍!
全場震撼。
衆多大修士難以置信,邢刃煉化仙血,駕馭仙氣了,居然都能輸,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麽怪物?
他究竟是怎麽做到的?!
各大仙宗的人都站了起來,道宗弟子面色複雜,其他宗簡直看紅了眼。
張承直道:“必須争取他,不管付出什麽代價,必須搶下他!”
謝清雨愣在原地,難以置信道:“邢師兄,居然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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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與此同時,何清溟終于松了口氣。
不是為誰贏誰輸,而是雙方都至少還活着。
“真是……無論誰都那麽亂來,你們到底多在乎輸贏。”
他神色複雜,随即走出長清殿,遠遠看向宗門的入口。
再然後,他邁過虛空,出現在拖着重傷之身回宗的邢刃面前,垂眸注視自己許久沒有說話的師弟,薄唇微抿,道:“辛苦了,回宗療傷吧,他由我來打敗。”
這番話語,像是首座對于失敗弟子的及時安慰,但也明顯能聽出幾分私人的關心。
邢刃渾身一顫,卻沒能擡起頭,最終什麽都沒說,便與對方擦肩而過。
何清溟轉頭看了他一眼。雖然知道勝負是常事,但實際上,每次看到自家宗門的師弟師妹輸了難過,他也會跟着難過。
別影響到道心了,是那條龍太強了,藏着一堆我都不知道的手段。你輸了不冤,道宗還有我在。
想到這裏,他也消去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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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黑衣青年從秘境一出來,将要被無數人包圍。
有道紅色的身影突然出現,當着所有人的面,把重傷到神智不清的龍直接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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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宮中。
上古龍又要慌了,“這個瘋小子又玩命,氣死老龍了,為了贏居然自己激發惡體,他還有理智嗎?”
何清溟沒聽見上古龍的話,正把自家龍送到藥浴的較淺溫泉裏,自己也走了下去,任溫泉濕透他足下的道袍。
“你到底在想什麽啊,又把自己搞成這樣,就為了跟我打一架嗎?”
他眼裏盡是心疼,将無意識的龍枕在了自己腿上,随後慢慢傳渡仙靈力。
三天後,你也要打敗我,将我拉下神壇嗎。
他狠狠地捏了捏龍過分好看的臉,或許他早就知道他們之間有一戰不可避免。
而他現在,居然在戰前幫扶自己的宿命之敵。